第33章 「蠻疤」
“別太過分了，小鬼！”
蠻疤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一把揪住路飛的衣領。
“居然敢說不認識我們！你怎么好意思說的出口，知不知道你這些天從我們這里，奪走了多少食物！”
“食物？”
路飛苦思冥想，忽然瞪大眼，“大叔，你是說那些烤肉？那些都是你們的東西嗎？”
“不然呢！”
蠻疤更惱火了，咆哮起來唾沫星子噴了路飛一臉，“難道烤肉還能自己從地里長出來嗎？”
“可我看旁邊沒人啊？”路飛茫然，“所以就撿走了，還以為是山里的野獸們烤的呢。”14
這話聽著是離譜了點。
但路飛還真沒說謊。
會釣魚的猩猩，會釀酒的猴子，會織毛衣的熊，會在樹上搭建小屋的獵豹…
科爾波山脈獸材輩出，無奇不有，這些他都親眼見過。
相比之下，會烤肉的野獸也很正常，沒準手藝還比大部分人要好。
蠻疤也見過類似的場景，所以頓時一愣：
“這么說是場誤會？那為什么后來幾次，我們發現食物丟了找你問話，你二話不說，就直接動手？”
“你們都拿著武器，還老遠就喊著什么自己是蠻疤山賊團的人，很嚇人的啊，大叔！”
路飛苦著臉道，“我對山賊印象很不好，哪怕被那個女人收養后也這么覺得，反正…反正最討厭當山賊的人了！”
蠻疤眼角一抽。
當山賊的吃你家大米啦？
還好站在你面前的是老子，要是換成那個有赫赫兇名的大山賊西格，聽到這話，非得把你這小鬼的腦袋擰下來不可！1
“算了，給這小子松綁。”
蠻疤嘆口氣，無趣地擺擺手。
“真的？”路飛大喜。
“但有個條件。”
蠻疤冷哼，“你還有個同伴吧？什么時候過來救你？”
“他也跟你一樣，偷了幾次我們的食物，你們兩個小鬼不是很能打嗎？等他到了，你們倆一塊給我去狩獵去，把我們丟的肉，給老子五倍…不，十倍補回來！”
十倍？！
路飛瞪大眼，這不是要人命嘛！
他和艾斯是被達旦按照卡普的要求，送進山里歷練來的，要靠自己活過這個冬天。
山里好多野獸都很兇猛，不容易狩獵，能喂飽自己都很不容易了，結果一下子要拿出這么多肉來？
“十倍太多了！六倍！”
“九倍，看在你年紀還小的份上減一點。”
“五倍！”
“八倍，絕對不能再少了。”
“三倍！”
“哪有這么還價的啊！臭小鬼！好歹也去學點數學吧！”
蠻疤大吼，差點氣暈過去，伸手打斷了屬下，“真是無法溝通，先別給他解開了！等他的同伙來再說，我就不信那個家伙，也這么沒腦子。”
“那你還是先解開吧。”
頭頂突然傳來幽幽的聲音，“我真怕他同伙過來了，你又被氣死一次。”
“誰在說話！”
蠻疤面色大變，抽出砍刀對準聲音來源——卻見頭頂樹上，一個黑發少年正蹲在那里，目光有些古怪地打量著自己。
“懸賞三百萬貝利的大山賊，蠻疤？”1
夏諾抖了抖從瘦猴身上搜來的通緝令，眼神來回對比了半天，“怎么看都根本是兩個人嘛…”
通緝令上的蠻疤眼神陰鷙，一身肥膘。
而眼前的這名頭領，只是略壯而已，五官完全不一樣。
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兩人臉上都有道長長的刀疤。
“這照片是你嗎？”
夏諾把通緝令轉了個邊，指著上面的照片。1
“是我。”蠻疤點點頭，“那時候我還很胖。”
“這就不是你！”2
夏諾冷笑，“我在進山前就聽說過蠻疤的名頭，殺人奸淫放火什么破事都干，那些鎮民們都對這個名字畏之如虎，你要真是蠻疤，這小鬼現在還能在這活蹦亂跳地說傻話？”
“還有，你的這些手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山賊吧？要不然也不至于三四個人一塊兒，都打不過一個八歲小孩。”
夏諾環顧一圈。
這營地里的十幾個山賊，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手里的武器也是破破爛爛。
只有兩個人背著老舊燧發槍，大部分人壓根就只是拿著根削尖了的木棍。
蠻疤沉默了會兒，低聲喃喃：“…被看出來了嗎。”
“但說來也怪，你還有個手下，這槍法倒是挺準的。”
夏諾把一旁被他用破布堵住嘴的瘦猴丟了下去，“要不是我躲得快，直接就把我眉心給射穿了。”
“槍法準？”
蠻疤傻眼，看著躺在地上嗚嗚渣渣的瘦猴，一把扯掉他嘴里塞著的布，困惑道：“阿銀，你什么時候變神槍手了？”1
“我沒有啊！我沒有！”
瘦猴大口喘著粗氣，憋了半天終于能說話，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我瞄的是這家伙腳底下的樹枝，想讓他掉到地上來著，誰知道，誰知道偏了那么一點點…”
從腳底下到眉心，這是偏了一點點？！
我特么身高都快一米八了！10
夏諾額頭浮出黑線。
蠻疤則聽明白了個大概，急忙抬頭解釋起來：
“閣下，你可能是誤會了，阿銀這家伙不可能一上來就直接對你腦袋開槍的！他不是那種人，槍法更不可能那么準！”
“事實上他的槍法簡直一塌糊涂，我們認識的人都知道，不然這家伙也不會淪落到跟我進山了！”
“他以前可是王城衛隊的候補士兵，前年新年慶典上被臨時拉上去鳴放禮槍，結果本來是對天放的，卻轟到了王后陛下臉上…之后就被打瘸腿，丟到了不確定終點站。”8
這國王可不是好人 這還能活到現在？
夏諾聽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眼神色委屈的瘦猴，無語地一拍額頭：“所以說…你們其實壓根不算山賊吧，都是來自于不確定終點站的居民？”
他忽然想到什么，神色變得有些復雜：“家都被燒沒了？”
哥亞王國，向來被譽為“東海最美麗的國家”。
實際卻只是城內表面光鮮亮麗，而在高墻遮擋下，卻暗中存在著巨大的焚燒垃圾處理站。
也就是不確定物終點站。
所有的污穢、垃圾，和底層的饑民都被集中在那里，逐漸演變成環境不堪入目的大型貧民窟。
而就在去年年底，哥亞王國的國王，為了迎接天龍人視察，連這最后一條艱難的活路都不給。
直接將終點站連同居民付之一炬，將貧民視為“垃圾”，一并清理。
“是，沒了，都沒了。”
蠻疤神情落寞，目露回憶，“那晚死傷了很多人，聽說有一群叫革命軍的好心人，開著大船，在碼頭收留難民，但也有一些像我們一樣的人，是往南邊跑的，被火勢逼著闖進了科爾波山脈里求生。”
“在山脈外圍，我無意中撞見被燒死了的蠻疤尸體，所以從幾個月前開始，就干脆開始冒充他的名義，在山里活動到現在，這樣至少能嚇退不少山賊，讓他們不敢來惹我們。”
他長嘆口氣，抬起頭，苦笑著道：
“閣下，我們也不想這樣，甚至很害怕再這樣下去，就會慢慢變成真的山賊，但是啊，又還有什么辦法呢？”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