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竟然和渺螢有了聯系。
這屬實是讓李葉沒有想到的——這家伙之前對自己愛答不理,結果現在主動和劫火融合了。
名稱:渺螢·劫火心情:愉悅,悲憫 狀態:由代表道繁界「希望」的螢蟲和地獄道極端的「毀滅」在四時宗潤澤群生的「微川」中融合而成的特殊靈獸。
在劫火燃燒之時,劫灰之中將會生出一絲水化作的希望。
“微川?能夠促進它們融合?”
李葉之前已經在考慮到底什么能和它綁定,結果它現在居然主動和劫火共生了,這可真是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也就是說在這里面起到關鍵作用的是微川。
那條四時宗自立宗之日起便大力培育的河流。
“它到底有什么神異之處?”李葉詢問道。
大師兄的聲音回答道:“這可無法與你明說,畢竟就連我都沒有進階元嬰,亦無法得知此間隱秘。”
——這意思分明就是元嬰才能知道微川的一部分秘密。
元嬰啊。
那還早著呢。
“好吧。”
李葉倒是也沒有很失落。
元嬰遲早的事,何必現在這般糾結。
而且現在看來這只螢蟲的誕生實屬巧合,估計不太好再復刻一次。
他對著那只火光熠熠的螢蟲招了招手:“過來,小火!”
聽到這個名字,螢蟲立刻就飛了過來,在李葉的手掌上蹭啊蹭,只可惜這會兒的它已經不是火形態,自然無法癱在李葉的手掌上。
而屬于螢蟲自身的意識,似乎也因為小火的介入,對李葉再沒有反感,但依然是愛答不理,任由劫火之靈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在李葉的手掌上蹭啊蹭。
甚至還有些小愉快。
其實它也是想靠近李葉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現在劫火之靈控制身體,它也就無所謂了,反正它就想要癱著不動,不然也不會在若木那邊待那么久了。
好好撫摸了一會兒螢蟲之后,李葉本想將其收起,但劫火之靈難得能這般自由的在外界,完全不想回去。
李葉索性也就隨它去了。
順便也想試一試這家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找什么東西給它燒一燒呢?
一番尋覓之后,李葉將目光放在了周圍那浩瀚無際的海水之上——似乎,也就只有這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海水最合適了。
說做就做。
他對著海水招了招手,然后囑咐螢蟲道:“來燒吧,不過要小心些,可千萬不能在海上放火。”
聞言。
螢蟲身上的火光頓時大漲。
升騰的劫火包裹住了海水,那可憐的海水直接就被燒成了虛無,然后掉落下了一絲絲劫灰。
少的幾乎就不成型。
只是在這一絲絲劫灰之中,有一抹很奇怪的,正在閃爍著朦朧光暈的灰塵。
分明就是澄澈的水藍色。
“這就是那所謂的水作的希望?”
李葉伸手將其捏住。
皺眉細看,還用了許多神通。
但向來百試百靈的神通在這里細小的藍色灰塵前卻盡數失效,就連觀靈妙法都無法窺探此物。
要知道觀靈妙法可不僅僅是繪制靈紋的工具,還是四時宗最強大的窺探道則的神通,如果連它都無法起效,那想要察覺此物的根底估計只有借助陣法之力了。
有了陽流的幫助,接下來的行程著實是快了許多許多,僅僅花費了不到一天時間,便抵達了若泉島的遺址。
時隔多年故地重游。
李葉也說不清自己如今的感覺到底是什么。
相比于原來那座靈氣滿溢,心土的靈光覆蓋整座島嶼,處處美好的宛如夢幻泡影般的島嶼,如今的若泉島反而更加樸實一些。
——只剩下了潔白的沙灘,一望無際。
他赤著腳踩在了柔軟潔白的沙灘上,自他觸碰到地面起,便能夠感覺到這里的土地之中仍然存在著難以估量的恐怖心力。
甚至比當初他將島嶼分解之時的心力還要強橫許多,就像是一座火山,隨時隨地都要噴發。
他絕對不可能感應錯,此地的心力比當初他分解這里的時候要多的多。
也就是說當時河貍小白是有意放水,不然不會那么輕松。
“果真奇特啊。”
“難怪師父非要將此地送給我。”
“大師兄,這若泉島可還有我不知道的隱秘?”
李葉一邊將河貍們放出來,讓它們勘察這片島嶼的情況,順便搭建陣法和一些必要的設施,一邊對著身旁變得沉默的大師兄問道。
“當然。”
大師兄的語氣都變得溫柔了許多。
“因為這里是父親和母親發現我的地方,當時他們兩人來到此地,本以為是天賜的洞天福地。
結果硬是被這里的若木夜幕困了足足八十一天。
到最后還是我的哭聲喚醒了他們。”
隨著他的聲音。
四周原本沉寂的心力開始流淌,似乎幻化成了一道頗為奇妙的幻境。
李葉見到了自己的師父和師娘。
這會兒的他們顯然還沒有證得元嬰,看起來還有些…意氣風發?
遠沒有現在這般溫和。
特別是師父。
他身著一身黑色道袍,眉目間滿是冷冽,站在那邊簡直比劍修還要銳利,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驁感。
反倒是師娘身著紫色宮裝,眉眼彎彎,雍容華貴之中卻又帶著幾分少女特有的嬌憨與靈動。
這種成熟和稚嫩的氣度在她身上交織,沒有絲毫沖突。
她輕輕挽著師父的手臂,兩人站在若泉島的沙灘上,周圍是若木夜幕織就的奇異光景,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們隔絕開來。
“所以為什么后來師父變成了這個樣子,師娘反倒變成了一身黑袍呢?”
李葉很好奇。
現在的師父和師娘比起以前就像是完全反了過來。
大師兄回答道:
“呵呵。”
“母親進入了宗門的刑罰堂,那里畢竟不乏窮兇極惡之人,再加上一些原因,她就變得愈發冷峻和沉默。”
“倒是父親進入靈繁堂之后,天天和靈獸靈植為伍,又交友廣泛,以往的傲氣和冷酷反而消失不見了。”
說到這里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心土的光像是沸騰了一般。
只見遠處,一只毛發可以說是蒼白的河貍正靜靜地看著這里,手里還拿著一只小巧的拐杖,竟有種老態龍鐘之感。
之前你不是還生龍活虎的充當河貍釣魚竿呢嗎?
李葉有點想說什么。
但還是沒有說。
他輕輕嘆息一聲,便已經控制住了這里散逸的心力,將屬于自己的心土紫府的范圍無限制的擴大。
然后默默地離開。
把空間留給了大師兄和河貍小白。
大師兄望著小白,嘴角微微上揚,走過去一把將小白抱起,將臉埋在了河貍那柔軟而又溫涼的肚子上。
聲音輕的如同一陣風:“連你都變得這般老了,看來我確實失約了很久很久。”
微川河貍可不是一般的靈獸。
它們的血脈有微川神祇從上界帶來的仙氣滋養,是真正能夠從靈獸一步登天為仙獸的,壽元更是悠久的難以言喻。
且不說靈繁堂的那位微執事,單單是在微川之中,就不知道有多少幾千歲的河貍,它們都還和年輕時候一樣,天天啃木頭曬太陽,動不動還會打個架。
估計就連那些小河貍們都不知道跟自己打架的會是自己的太太太太太太爺爺。
只要它們的心境不變,時光在它們的身上甚至會倒流。
但前提是。
心境不會發生變化。
天生便沒有任何憂愁的河貍若是品嘗到憂愁的滋味,是真的會變得蒼老。
就如同現在的小白。
“是很久了。”
小白整只貍都放松了下來。
身上的毛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柔順,充滿了光澤,沒有哭泣也沒有感慨,只是任由自己的“主人”抱住自己,就覺得很安逸。
過了好一會兒,大師兄才松開河貍小白。
一人一貍就這樣走在白色的細沙上。
如同閑聊一般說著話:
“小師弟應該是打算借助此地的心力幫我和本體分割開來,讓我一直留在這里幫他坐鎮,順便幫他處理一些繁雜瑣碎的事情。”
“我倒是也很想留在這里,只是我這具身體到底是慈懷的嘉果所化,而嘉果本身…”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
小白很是自然地接過話頭:“你曾與我說過嘉果是佛教之物,你是擔心會影響到李葉嗎?”
“沒錯。”
“慈懷本身是最特殊的舍得,祂用無窮無盡的舍,換來了無邊無際的得。”
“我是真的擔心會被祂的舍得給侵蝕,到時候做出一些我自己都不愿意看見的事情。”
現在的大師兄已經在考慮留下來之后的事情了,畢竟連李葉和他的父母都在努力想辦法,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本體也一定會選擇留下他們。
那家伙當初教導二師弟由天的時候就天天在想著能不能分化出好幾個自己來教導師弟,只有他一個人實在是太累了。
可他還沒辦法抱怨。
畢竟給他找了這些麻煩的不僅是師父,還是父親,實在是沒啥辦法。
如今既然有留下的打算,他就要好好謀劃一番。
起碼自己身上嘉果的力量是一定要化解掉的。
“那很簡單啊。”
小白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可以挖個坑把你埋進去,等到來年春日自然會長出另一個你。”
“嘉果不也是果嗎?”
“只需要把自己當做種子,從舊日的軀殼之中破殼而生,如此一來就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
這樣說著。
它還真就立刻手腳并用,在地上挖了一個坑。
大師兄:“…”
雖然很無語。
但不得不說這法子可能還真的有用。
心土是模仿混沌制造的特殊田地,如果在這里面生長,恐怕還真的能將嘉果的生機“舍”給大地,生長出全新的自己。
只是這樣的話他肯定要舍去一身法力,甚至就連如今的形態都無法保持,化作年幼時的模樣。
這對一位成熟的修士來說還真是有些…
尷尬。
另外一邊。
李葉正漫步在沙灘上。
他在繪制陣法,這里的陣法當初都被他那種掀桌子的處理方法全部給毀掉了,所以現在要是想做些什么,就需要重新來繪制。
好在他有河貍們的幫助。
那些小家伙正在到處挖土,還拿著跟陽流合二為一的琉璃盞,正將屬于李葉小千世界微川的水流引導至這片心土的圣地。
李葉閑暇的時候教過河貍們一些心土相關的知識,所以它們也會控制心土和心力。
為了更快地恢復這片基本和“荒地”沒啥區別的土地,李葉還特地把洞府里面閑著沒事的靈獸靈植們都給找了過來。
什么青鳥,葫靈龜,薯蛟、李玉蘭、李雪蓮、銀月草、燧火晶蟲、霜靈鹿…
他們來到這里之后都很好奇地四處探索,同時將自己帶來的靈力融入心土,種子也都播撒下去。
要知道他們本來就是李葉的靈獸和靈植,又基本上都通過了面板和生機精華進行過綁定共生,早就和李葉的靈力相通,心土自然也會接納他們。
隨著他們逐漸擴散開來。
承露玉蘭樹、薯蛟的河流、綿延的雪地、一叢又一叢各種各樣的靈植以李葉所在的地方為中心,開始逐步覆蓋整座島嶼。
而李葉自己則是坐在沙灘邊上。
身邊放著那一截已經失去了生機的若木,通情曲的仙絳正纏繞在上面,靈力跳動著開始發生共鳴。
隨著時間緩緩過去。
李葉的身影逐漸被耀眼的仙光所覆蓋。
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幼嫩的小樹。
這樹呈現出一種奇特的紅色光輝,像是落日的余暉般華美,葉子則是青色的,帶著溫潤的靈光,呵護著淺紅色的花朵。
明明只是小樹,竟然已經能夠生長出花朵,也真是奇特。
在這株小樹出現的一瞬間。
從它的樹冠處便逐漸蔓延出了一股奇異的,能夠將白日化作黑夜的力量,只是這股力量所制造的黑夜并不是漆黑的,而是能夠讓一切生靈安眠的夜幕。
就連李葉自己的意識也在這夜幕之中逐漸沉醉,只是在睡著之前他忽然看到。
在遠處。
河貍小白手腳并用地挖了一個大坑。
大師兄默默地站在坑里,任由小白將自己埋了起來。
李葉:“?”
這是我睡得迷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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