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眼里沒有求知的渴望
當王熒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塊骨頭是好的。
瀕臨死亡的感覺并不美妙。
上一次差點被人干掉，還是對付魏家少爺和他那些狗腿子，那一次王熒也是險死還生，在醫院里躺了很久才能下床走動。
一次可以說是意外，兩次呢？
其實，我真的就是個普通人吧？
認清這樣殘酷的現實，比身體上的疼痛讓王熒更加無法忍受。
從小在長輩的夸贊與驚嘆聲中長大，天真地以為世界不過如此。
走出家門方才知道，世界如此廣大，而自己如此卑微。
她掙扎著坐起身來，驚訝地看到自己正身處于一座巨大的工廠當中。
眼前是一個高達十余米，占地面積上百平方的巨型人造機器，充斥著各種的齒輪軸承，管道儀表…完全看不出來是做什么用的。
那些身披長袍的洋人工匠們手里拿著螺絲刀和扳手念念有詞，專心致志地組裝著眼前這臺龐然巨物。
空氣中彌漫著機油與某種香料混雜的味道，隱隱約約能夠聽到遠處傳來誦經祈福的聲音。
一個完全由機械組合而成的人形傀儡身穿著西式洋裙，來到王熒面前，遞過來一杯溫水。
王熒接過水杯問道：“這里是哪兒？是你救了我？”
“你看起來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怎么跑到這里來的呢？”
“我…”
“算了，跟我來吧，你可以稱呼我為莫格雷德。”
“我叫王熒…”
“那不重要，我在你眼里看不到一丁點對于機械的好奇與敬畏，所以我也不想認識你。”
莫格雷德的態度十分冷淡。
王熒無言以對。
她確實是看著那臺巨大的機器沒什么感覺。
現在滿腦子都是楚絳把自己一招秒殺的震撼。
跟隨著莫格雷德穿過長長的走廊通道，來到一處點滿了蠟燭的禮堂當中。
在這里，她看到了那位衣衫污濁，形如鬼魅的女巫。
那女巫將自身鑲嵌在冰冷的機械座椅上，從大腦一直到后背的脊椎上，連接著無數根管線，看起來畫風十分的詭異。
“阿爾法，她已經醒了。”
“看起來你們相處得并不愉快？”
“我不喜歡這個小孩。”
“你對于小孩子太苛刻了，莫格雷德。”
“我只是不喜歡這個小孩。”
莫格雷德強調。
“好了，讓我跟她單獨聊兩句吧。”
女巫揮揮手，讓機械傀儡退出這個房間，她轉動渾濁的眼球，將目光投向王熒。
“知道她為什么討厭你嗎？”
“因為我對機械不感興趣？”
“不，因為你智商太低。”
女巫嗤笑道：“是我把你撿回來的，當然我知道，就算我不去撿的話，那些當兵的也會把你撿走。我知道你是誰，而你對我一無所知。而我從你的眼睛里看不到絲毫的求知欲，你完全不好奇我是誰，只想著自己養好傷之后再去挑戰那位山神…我說的對吧？”
王熒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叫王熒，我還知道你有最好的老師和兄長，正在接受最好的教育。你還有很多親朋好友，她們都很擔心你。而你自己…你完全不在乎這些，只是聽信了別有用心之人的幾句忽悠，就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作死，還美其名曰為修行。”
“我只是想見識一下真正的龍種…”
“是不是有人告訴你，龍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他們是天生的王者，可以呼風喚雨，擁有無窮的偉力，只要你能獲得一點真龍之血，就能將自己的實力提升十倍？”
“這種只有初中一年級小孩才會相信的鬼話，你就這么毫無保留地相信了？”
我就是初中一年級啊！
在這連續不斷的數落之下，王熒逐漸面紅耳赤。
“哪怕是真正的龍女，也需要從小進行系統的學習培養，至少要經過十年以上的積累，才有足夠的實力外出歷練。當然這些話他們是不會給你講的，他們只想吃餃子，并不想和面調餡兒…我說這些你大概也聽不懂，因為你年紀太小了。”
女巫緩緩起身，身后的管線逐一脫落，噴發出一股股雪白的蒸汽。
“不必在意，就當是前輩習慣性的嘮叨吧。稍等一會兒，會有人來接你。”
王熒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自己身后的墻壁上，鋪設著一張巨大的黑板，上面用粉筆密密麻麻地書寫了海量的數學公式和幾何圖形。
除了阿拉伯數字之外，啥都看不懂。
女巫抬起手輕輕一揮，黑板上三分之二的筆記瞬間消失，粉筆灰彌漫在整個禮堂之中。
她將手臂伸長出兩米，開始書寫新的公式。
“你寫的這是什么？”
王熒忍不住問道。
“這是一個假想，一個方案，一種解題思路。”
女巫回答道：“想要建造一艘抵御海嘯的方舟，所需要的充分條件…用你能理解的話來說，如果給你一艘小船，讓你從天門市出發前往江戶，你需要做什么準備？”
“導航員和水手是必須的，也不能光靠人力劃船，所以要有引擎，要有燃料。需要信號旗，需要船錨…唯獨武力，你所仰仗的個人武勇，在這艘船上沒有任何價值。”
王熒完全沒有聽懂，但仔細想想，又好像聽懂了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她腦子里面好不容易冒出來的那一點靈光。
全副武裝的王云霄從門外走進來，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女巫說道：“人我就領走了，多謝你的照顧。”
“不必這么客氣，王長官。”
女巫拄著手杖微笑道：“如果你們現在就準備對惡魔開戰的話，可以把這孩子留下來，沒必要讓她參與到那種層面的戰爭中去，那對她的心理健康沒什么好處。”
“留在你這里，對她的心理健康也沒什么好處。”
“至少我這兒還有零食和玩具。”
王云霄搖頭道：“今天打不起來了，麒麟軍內部正在大換血，要開戰也得等到下個月。”
“下個月嗎？那個時候機械神教也能提供一些助力。”
“你所說的助力是指…”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完成‘共工引擎’了。”
“那是什么玩意？”
“給你解釋你也未必能聽懂，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