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毛利元就的大本營安藝國中,一場秘密交易正在進行。
地點不是在毛利家天守閣,而是在毛利氏一門眾兼毛利十八將之一熊谷信直的本城三入高松城。
“火繩槍一兩白銀,燧發槍二兩,野戰的國崩大炮三十兩。
樣品您都已經檢查過了,這些可都是不遜色于東海國軍用的高檔貨,熊谷閣下想要多少?”
被嚴密把守的隱秘會客室里,兩波人馬分列兩側對坐,中間擺放著一批跟四海貿易公司外貿版本略有差異的簇新火器。
顯然這是一場私下里進行的軍火交易。
四品朝奉郎章權大大咧咧地盤腿坐在地板上,深深看了一眼對面臉色掙扎的熊谷信直,一點也不擔心這筆生意能不能做成。
大師兄是聯合果品公司的高級合伙人,占的股份比鄭十娘都要高。
自從承接了王澄安排的新任務“軍火交易”之后,最近混得可謂是風生水起。
適用于遠交近攻的大客戶由東海國親自接待,那些數量龐大需要頻繁磋商的小客戶和準備“以下克上”的反骨仔們,則由聯合果品公司對接。
即使只負責零售業務板塊,章權也賺的盆滿缽滿。
在夷洲島紅旗幫內部,叫他一聲鄭十娘的“面首”沒毛病,但是來到了瀛洲,誰見了都得尊稱一聲:國際軍火大亨章老爺!
若是鄭十娘寫一本自傳,已經完全可以取名叫:《我包養的小白臉是黑道大佬》、或者《國際軍火商老公在我的皮鞭下》。
刊印出版一定銷量很好,女性讀者要是夠多,說不定還能試著沖擊一下能不能誕生書中世界呢。
“富貴師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章權心中對王澄無比感激,卻也不忘在后面又加上一句:
“如今我在外面有了身份地位,等回家后,十娘揮鞭子的時候一定會更有征服感。
想想都有點激動呢。”
要是讓王澄知道,自己給大師兄安排的美差變成了她跟富婆play的一環,也得忍不住感慨:
“別人傍富婆是為生活所迫,含羞忍辱且偷生,只為散碎幾兩銀。
可他章老爺不一樣,那是:鹽水皮鞭鋼絲球,我家師兄好這口啊!”
熊谷信直手里摩挲著一柄燧發槍,反復確認道:
“我聽說東海國的軍火都受直歲堂官的法契專利保護,凡是組織工匠私自仿制的那些人全都被厭勝之術鎮死,個個慘不忍睹。
你們聯合果品公司又是如何做到的?”
東海國的軍火貿易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多細節都已經流傳出來。
王澄在大規模軍售之前,就有些顧慮燧發槍、鐵棒飛雷炮的專利問題,擔心隨便賣出去會被人仿制。
直到老吊爺送給他一只“直歲堂官印”,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能起草公平公正的商業契約,得到《二十四節律》和道炁的承認,凡是三官道炁覆蓋范圍之內都需要遵守。
而且有直歲堂官作為利益相關方,會執行最嚴格的法契。
若是直歲堂官被欺詐,連《二十四節律》都會幫他們找回場子,輕者霉運連連,重者禍及子孫。
加上王澄還有討債鬼,雙重保險加身誰也不能欠他的錢。
東海國的一系列法契都制定了違約條款:
“保證燧發槍和新式武器的專利權,盜版仿制者、生產者、使用者都會被壓勝詛咒;
賣的時候捆綁銷售,只有購買一定量的破爛,才能搭配一定量的燧發槍獲得對其他大名的優勢;
還有隱藏條款,所有燧發槍和鐵棒飛雷炮使用者不能用來攻打東海國等等”
章權好整以暇地回答了這個每一位客戶都會問的問題:
“閣下有所不知,燧發槍的發明人是我師弟——大昭鎮海衛正三品指揮使王富貴王大人(172章)。
他將這個人發明的生產權授予給了我們和東海國等勢力。
所以盡管放心,你們跟東海國都一樣,都只是火器的客戶而已。
就連已經有了神藥之名的大蒜素我們也有,但是不可能大量售賣,只有少數相關合作者才會贈送幾支用來在關鍵時刻救命。
咱們也可以訂立法契,證明我所言不虛。
而且您的父親被毛利元就所殺,您雖然位列十八將之一,卻一直被猜忌,真的確定要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呵呵.”
一句話讓熊谷信直臉色更加陰晴不定。
他的父親熊谷元直被毛利元就所殺,但后來元就為拉攏他,讓次子吉川元春娶其女為妻。
他與毛利家既有殺父之仇,又有聯姻之誼,關系十分復雜。
如今毛利家是少數公開與東海國敵對的勢力,空有石見銀山,卻沒有能買到任何一支新式燧發槍,而北面的大敵尼子家卻已經武裝到了牙齒。
熊谷元直主動請纓與這一家軍火商聯合果品接洽,表面是為了幫毛利家拿貨,實際上的執念卻早就被東海國洞若觀火:
“尋求外援,向毛利元就報殺父之仇!”
這也是臥底世鬼忍鬼童丸的工作成果之一。
過去武士晉升只能用白刃戰完成百人斬、千人斬,混亂的戰國時代就是武士最強的時代。
而如今有了火器加持,“真劍試合”變“火炮試合”殺人效率何止提升了十倍?
武家豪杰們不僅是為了爭地盤。
更重要的是,只要搶在其它人面前殺更多敵對勢力的倭人,五品武士、四品武士,乃至是上三品職官也能像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
如果運氣好,達成了另一個“以下克上”的儀式,還能瞬間得到前主公的一切,省去數十年的奮斗。
比章權傍富婆來錢還要快。
可以說每一個大名的心腹武士都是潛在的“心腹大患”。
熊谷元直臉上掙扎了一陣,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
“把法契拿出來吧,我簽!
至于付款方式,我要用熊谷家世代相傳的領地向你們的聯合銀行貸款。”
說出這句話,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仿佛向魔鬼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章權拍拍手掌,讓隨行的紹興師爺送上法契,笑著安慰道:
“相信我,向魔鬼出賣靈魂并不可恥。沒有賣到一個好價錢才是真正的可恥!”
這就是王澄定下的策略。
借著兩家公司實體的便利,同時向交戰雙方出售軍火。
確保戰爭長期化,能最大限度消耗雙方國力。
就比如現在,一邊賣炮給尼子家轟炸毛利家的城池,一邊賣最新式的燧發槍給毛利家核心一門眾家臣,鼓動他們“以下克上”。
尤其是在他們最絕望最危急的時刻提供軍火,就能索取價值極高的報酬,如礦產開采權、貿易壟斷權、甚至領地的抵押。
甚至給他們借貸買武器。
以未來的稅收、金銀礦開采權為抵押,向大名提供軍火“貸款”,當他們無力償還時,順勢接管其各種經濟命脈。
戰后誰是贏家不知道,但東海國兵不血刃就能收走一整個國家。
這也是王澄向某跨國財團學到的開創性發明——軍火貸!
只憑這一種功績就足夠晉升上三品。
等到雙方達成合作,熊谷元直舉行了一場宴會招待章權一行。
侍女給他們一人面前擺了一張小桌,桌上有長條形的木質托盤,上面放著幾片海苔,中間是一碗白米飯加一顆梅子,還有一碗味增湯。
章權沒看別的,一把抓過那木質托盤。
“這不是有支踵嗎,你們不早說?哎喲,我的老腿。”
吹掉那兩片海苔,抬抬腿把它墊到了屁股底下,端端正正坐好。
抬頭一看,對面熊谷家的人馬蜷著羅圈腿跪坐在地,正端著“豐盛”的餐食,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
有人還剛剛把那兩片海苔放到了嘴里。
“支支踵?這從大漢傳來的東西,不是盤子嗎?”
旁邊第一次跟章權出門的紹興師爺也端著那碗梅子配米飯,感覺聞著像梅子,嘗著也像梅子。
但是他心里卻實在不信:
‘堂堂豪門當主,總不能就給我們吃這個吧?
還是說這是專供觀賞的賞碟?這也不好看啊。
或者是開胃菜?那飯前吃,還是飯后吃?’
忍不住在章權耳邊低聲腹誹道:
“他在耍你啊,副船頭兒!”
在座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場面一下子尷尬起來。
就在這時,會客室一角突然傳來幾聲猴子的怪叫:
“吱吱吱呸呸呸.”
眾人扭頭一看就發現角落里,一只毛臉雷公嘴的猴子也端著一碗飯,被梅子酸的呲牙怪叫,一口吐在地上。
抬起一腳就把桌子踹翻。
但是在場眾人無不大喜:
“來了,平賬大圣來我們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