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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邪祟陰身,三千淵寶

  王澄拽了一把張家兄弟的同時,自己不退反進,頭頂、左右雙肩的福、祿、壽三火熊熊燃燒。

  房間里好似點燃火爐,空氣里發出陣陣冰塊遭遇熱鐵的刺耳滋啦聲。

  他雖然還沒有達到“命火純陽,炙殺惡鬼”的境界,但在面對尋常邪祟時至少有了抵抗之力。

  那種詭異的銅臭氣被三火一沖,陡然消散不少,張武張文也逃過一劫,連滾帶爬地逃出正房。

  他們身后,奇貨可居已經幫王澄看到了那邪祟的情報。

  邪祟:此地無銀三百兩,又名:銀倀。

  世人都知道老虎身邊有虎倀,卻不知道很多銀子身邊其實也有銀倀。

  走山一脈的地班職官山賊、趕山客、坐地虎都有一門絕活。

  在埋藏銀子和其他寶物的時候,會狠狠折磨一個活人,讓這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問他:‘你愿意為我守護銀子嗎?’那人熬不住酷刑只能答應。1

  最后再把那個人燒成灰和寶物一起裝進壇子里,就可以遮掩寶光,預防別人窺探,并且殺死盜竊者。2

  時間一長,這種守護寶物的銀倀就會被‘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傳說和愿力污染,變成邪祟。

  這種邪祟生前實力越強,埋在土里的年頭越久就越厲害。

  忌:凡是得到這種銀子的,聞到銅臭味就會抽搐暈倒,一定要用價值更高昂的財富引走銀倀,才能順利得到銀子和寶物。

  剛剛正是銀倀身上的邪氣遮蔽了寶光。1

  要不是有四海通寶,王澄根本別想找到薛大藏起來的寶貝。

  呼吸之間,一個渾身銀灰色,帶著斑斑血痕的呆滯身影已然在王澄面前現身,陰冷惡臭的邪氣幾乎將空氣都給凍結。

  咻!咻!

  滾出正房的張家兄弟沒有逃跑,在王澄身后彎弓搭箭,一連兩箭射到那邪祟的身上。

  卻瞬間穿透過去,沒能傷到銀倀分毫。

  這是王澄在當初送王船之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直面邪祟,張家兄弟也差不多。

  倉促之間,方寸大亂,忘記了能對抗邪祟的只有神道職官或者其他邪祟。

  一擊失手后才反應過來,連忙對王澄提醒道:

  “大船頭兒,族里的老人都說邪祟是從眾生念想里爬出來的邪魔,凡人傷不了它們,咱們還是先撤吧。”

  王澄比他們更了解邪祟,腦子里浮現出父親說過的話:

  “這個世界陰陽混同,亡魂陰鬼不過是司空見慣的東西,大多數都對人沒什么殺傷力,無非一迷、二遮、三嚇而已。

  但邪祟與陰鬼截然不同。

  就跟每一種神道職官都對應七十二候中的某一候應一樣,每一種邪祟都能對應人類社會中的某一種傳說或民俗。1

  本質約等于自然現象,會按照特定執念和規律殺人,普通人遇到只能逃跑,只有神道職官才能與之正面對抗。2

  一部分中高品的職官還能收服它們為己所用,以邪祟制御其他邪祟。”

  眼前這位被人為創造出來的銀倀,在被“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傳說污染后,已然今非昔比。

  誰戳破了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執念,誰就得死!

  眼前銀光一閃,卻是一條銀色手臂抽到了王澄面前。

  弓箭對它無效,可它這一記反擊即使被環首刀的刀刃擋住,也差點給王澄掀了一個跟頭。

  憑他現在區區箓生的本事百分百打不過對方。

  在地上翻滾著來到門口后,那銀倀卻沒有繼續追擊。

  見狀王澄臉色一喜:

  “有門兒!這銀倀應該是薛大從某個走山一脈地班職官手里搞來的,只會機械性地做出反應,守護寶物寸步不離。

  再加上我還看到了它的禁忌,完全可以試一試。”

  王澄猛然跺腳,那一道從海渚鬼身上奪來的鬼通黿頭身在陸地上沒有用武之地,另一張底牌卻是無礙。

  門外的張武張文眼前一花。

  恍然之間依稀看到王澄的影子扭曲,猛然睜開一雙油綠色的眼睛,身上有蛟蛇般的紋路流動,飛速織成一身華麗而又邪異的王袍。

  那副樣子似乎比這個邪祟銀倀還要兇惡恐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但再定睛一看卻什么異象都沒有。

  揉了揉眼睛,只看到本來還氣勢洶洶的銀倀,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極的東西,五個洞一般的五官幾近扭曲,打了一個哆嗦,閃電般后退了一步。

  要不是被壇子束縛,恐怕立刻就會逃得無影無蹤。

  只有王澄自己清楚,他們看到的并不是錯覺。

  剛剛暴露出來的正是他的邪祟陰身。

  秀才王富貴因為民俗儀式送王船而死,當晚就轉化成了邪祟,自然而然綁定了這一民俗。

  王澄買走了它的邪祟命數,也一并繼承了這種聯系。

  關鍵他自己本身也是送王船儀式的參與者,還是除王爺之外的第二個儀式核心。

  因此邪祟陰身形成的不是邪祟:秀才,而是邪祟:代天巡狩王世子!1

  殺人執念——誰敢跟我作對,我就把他裝到船上一起帶走。6

劇情太生硬了,明明是不幸淹死的秀才,最大的愿景也不過是萬眾矚目,出人頭地,主角現在只是借用秀才的皮囊,莫名其妙的又給秀才各種能力找理由,真的就筆在手上,想怎么寫就怎么寫唄  對東海上的普通陰鬼邪祟來說,遇到他跟牛頭馬面沒有太大區別,即使只是披了一張皮也足夠嚇唬鬼了。1

  隨即,王澄調動辰龍吐納術,朝著眼前的邪祟深深吐出一口氣,再猛然一吸。

  那銀倀竟主動縱身一躍,隨著這一道氣息落到了四海通寶的錢眼里,然后重新沉睡下去。

  王澄身上價值最高的東西,正是那半枚山鬼花錢四海通寶,這等能買賣命數的重寶,壓過地里那些財貨的寶光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自得一笑,重新從邪祟變回人身。

  親自抓起鐵鍬又挖兩下,便挖出了一口黑黝黝的壇子。

  揭開蓋子,最上面是一層沾滿了黑紅色干涸斑塊的銀錠,皆為小船模樣的大昭元寶,鏨刻銘文五十兩、二十兩、十兩都有。

  隨著夜風一吹,上面的血腥斑塊和房間里的銅臭氣全都消散無蹤。

  即便王澄過去也算是富家子弟,一下子看到這么多錢還是不由咋舌,后面湊上來的張家兄弟更是忍不住倒抽涼氣。

  “嘶!漁霸竟然這么賺錢?”

  一錠一錠取出來清點,發現下面還存著不少沉甸甸的金餅,只是布滿牙印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

  放在手里掂了掂,每一塊大概都有個七八兩的樣子。

  在大昭紹治年間,黃金與白銀的換算比率約為1兩黃金可以兌換8兩白銀,1兩白銀可兌換1000個銅錢。

  張文很快把錢清點好,興奮中夾雜著痛恨:

  “船頭兒,這些錢加起來差不多是3800兩白銀,夠一個自耕富農不吃不喝干兩百多年了。7

  看上面干涸的血印子,也不知道這幫漁霸四年以來在九龍江上害了多少客商,才能攢下了這般財富。

  也是稀奇,這等無惡不作的貨色,竟然能一心一意存這么多銀錢,沒有拿去吃喝嫖賭。1

  到底是準備干什么?”

  王澄聯想到薛大今日悄悄點亮心燈的修行境界,心中若有所悟。

  悶著頭繼續檢查,除了金銀之外,下面還有兩只盒子。

  一只木匣子里裝著兩張地契,上面的地址正是這綠柳巷的宅子。

  房產在這個年頭、這個地段一點也不值錢,加起來最多幾十兩銀子就頂天了。

  另一只卻流光溢彩,富麗堂皇的螺鈿漆器首飾盒。1

  看到它,張家兄弟頓時激動起來:

  “大船頭兒,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當年我父在東海打漁時從水里撈起來的就是這一口匣子!”

  王澄伸手將之捧起,無需四海通寶便直接喊出了它的名字:

  “紫漆嵌螺鈿魚藻紋金匣寶匱,跟我想的一樣真的是這件寶貝。”6

  他之所以會認識,純粹是因為這種螺鈿匣子在水班職官圈子里實在太過有名。

  傳說中,每一件從滄溟大洋深處飄出來的三千淵寶,都必定裝在一口紫漆嵌螺鈿魚藻紋金匣寶匱里。

  沒有任何兩只匣子的花紋完全重樣。1

  所以,別說里面裝的東西價值幾何,單單是這只匣子本身都是...九九成稀罕物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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