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初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向他解釋,畢竟兩人之間又不是什么真正意義上的伴侶關系,沒必要解釋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際。
但見他懷疑,不知怎的,她小臉上還是閃過了一絲低落,咬牙反駁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送我回來的是我前輩,年齡都和你爸差不多了。”
“是嗎?”
蘇澈不以為然,只是重新拿起筷子,把她家當成自己家似的,繼續吃飯。
顧織雖然不懂為什么白初會出現在鄉下,但仔細一想也能猜出,這里就是她家,而且,她和蘇澈的關系可能在自己目光未能所及之處發生了一些突破式的暴漲。
她對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一夜情之后被拋棄了的可憐小女友。
難道,澈哥哥也對她出手了嗎?還是說,她對他先出手了?
精準的判斷,沉默且不介入的應對方式,她與他坐在一起,眼神冰冷的看著Chuchu,一言不語。
這時候,還得是白奶奶出力:
“哎唷,你說說,你們看上去好像早就認識的樣子噻,但為啥子好像鬧別扭的小情侶似的,說話這樣別扭呢?小初,你快坐下,好好跟人家溝通溝通,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任性了。”
“我…”
“還有哇,你看人家特地從城里過來看俺,還買了這么這么多東西,你竟然還懷疑人家是壞人,你說說你,有錯在前,還不先承認一下錯誤再說?不認錯的話,不準吃飯。”
被老太太一通教育,白初可憐兮兮的抿了抿小嘴,挪步磨蹭到蘇澈的左手邊面前,低著頭,用劉海遮住小臉,十分委屈的,伸出小手捏了下他的衣袖,
卑微道:“我…我錯了。我不應該懷疑你,你原諒我吧…好不好?”
說實話,蘇澈這人從來不怕跟別人硬碰硬,誰想剛他都是無效的,反而會引起他的暴起反擊,但是,唯獨少女這種軟軟綿綿像是被狠狠欺負了的攻勢,他承受不來,很容易被直接給拿住。
果不其然,白初緊接著說道:
“我保證,跟你內個之后,我沒有找任何其他男人產生關系,我保證,我以后也只會注視著你,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們…我們可不可以恢復到之前的感覺呢…?”
顧織:“?”
果然嗎?她已經把我家的人給吃了?什么時候的事?
這下,在場眾人不困了。
白奶奶也是笑容溢滿滄桑面龐,笑呵呵道:
“哎呀,原來小初說的要給俺一個驚喜,指的就是這件事呀?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如果小初有了孩子,那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趁著俺腿腳還利索,俺可以幫你倆帶帶孩子!”
老太太將拐杖放在墻邊,展示了自己可以不依靠外力站在地面上長達5秒鐘之久的利索身法。
這下,蘇澈難住了。
如果白初沒自曝倒還好說,
現在她自曝了,自己但凡繼續對她冷眼相待,那么在老人家眼里,自己就會淪為提上褲子不認人的浪蕩男人,
更何況身邊還有個顧織在等待答案,這處境,已經開始微妙了。
“好吧,我根本沒把我們之間的過節當回事,你就好好的坐下來吃飯好了,這里可是你家。”
蘇澈采取了《壞水兒大法》中的「回避戰術」,意圖通過轉移目標的注意力來弱化二人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實,
并且他打算吃完飯立刻帶著顧織潤掉,以防再發生什么不妙事件。
可白初的“懺悔”何止于此?
她坐在了他的身邊,像一只犯錯后乖乖認錯的小貓,自己不吃幾口貓食,反而把肉啊、魚啊什么的全都用筷子夾進了蘇澈碗里,并且眼巴巴的仰著小臉,渴望著他能扭轉心意。
“…不是。”
蘇澈頭都有點大了,在老奶奶面前,他不好對白初說出什么太狠厲的拒絕言語。
人在她家坐,還帶著大量貓貓寄宿過,如果翻臉不認人,恐怕不是很合理。
這時,白老太又使出了連攜技,幫孫女兒將戰局重新撐起——
只見她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棍去后院的圓子里倒騰半天,而后拎著一個大麻袋,直接擺在了蘇澈的包包旁,說道:
“小蘇哇,這個是俺今年種的菜,里面有最綠色的青椒黃瓜小番茄,還有俺自己都不舍得吃的南瓜,自己家腌制的臘腸…完全無公害的食材哈,你們城里總是吃不到。另外,我還給你裝了一籃笨雞蛋,等你們走時拿回家去,這個呀,在城里可很難買到。”
老太太洋溢著贈與的微笑,如此盛情,蘇澈就算想拒絕也拒絕不了。
“…謝謝奶奶了,真的太多了,我這短時間也吃不完的…”
“捱?你就放開了吃吧,吃沒了再來,反正你們也要拜佛的,正好路過俺家。今年秋收的日子快到了,等你下次來了,俺給你拿一些青菜和玉米,還有長勢喜人的紫茄子,哎呀,這東西呀,小初可愛吃了。你們兩個要好好的,可別總鬧別扭啦。”
“…行,我知道了奶奶。我盡量照顧著她一些。”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在白老太40下子的助攻下,蘇澈直接被打進了下風,完全不敵對方的BUG技能——「老人的祝福」。
要知道,農村人吃的東西,基本都是自給自足。
自己家院子里種什么、地里收什么,自己這一年的伙食就大概是什么。
而能將這么多綠色食物從藤上摘下來,從地里挖出來,毫不猶豫的送出去…無異于把自己的過冬糧給交出去了…
這樣的誠意,如果蘇澈再不領情,那就于情于理說不過去了。
如此一幕,看得他身旁的顧織十分難受。
“澈哥哥,你和Chuchu之間…?”
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關系問題。
蘇澈嗯了一聲,不敢看她視線的略作回應。
她面色微僵,火氣開始膨脹。
“等一下,你別急。”
蘇澈在桌子底下的右手,握住了顧織的左手,并在她掌心處輕輕的捏了捏,
總計10下。
顧織數完這具體的次數,當場秒懂,
也不生氣了,
也不鬧脾氣了,
反而瞬間喜笑顏開,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還差不多,算你懂得疼人。”
她大大方方的抽回玉手,并白了他一眼,示意他趕緊再多吃點肉,抓緊時間補充些蛋白質。
蘇澈無奈,但也只能豁出去了,在幾人的關注目光下,大口大口的吃著肉,將飯量臨時抬升到了平日里的2倍,甚至以上。
不僅如此,他還使出了究極必殺——
突然伸手將包包拉鏈給打開了,視線停留在了保溫杯上。
“小蘇,你渴了哇?怎么不喝湯哇?嫌熱的話,俺去給你倒點冰水。”
白老太以為他是單純的口干了,誰知道,他卻直接拿出了水杯,用瓶蓋將里面剩下的2/3藥茶倒出一杯,笑著回絕道:
“不用,這個喝的么,我自備。”
“哦哦,好,好。那什么,今晚呀,你們如果不走的話,就不要再在車里湊活了。
俺們家有4個大屋子,一個小屋子,俺住在小屋子,大屋子俺給你們燒炕,你們就三個人一起,住在這個主屋吧,這樣也暖和,而且呀,缺什么少什么,這兒都有,也方便。”
“這…”
聽了這話,蘇澈有點難住了。
老人的邀請并非不合理,相反,自己上次也帶著安晴和元瀟她們一起住過,甚至顧織也住過一次…可以說,肯定是比車里舒服的,
但問題是,如果三個人住一個屋子的話…
自己答應顧織的事情就不太好辦了。
他喝下一杯藥茶,尋思著,該如何解決如此事件。
顧織這時候也給到了一個希望拒絕的請示,她微微搖著頭,明顯不想將晚間的10次獎勵化為泡影。
“這樣吧,奶奶的面子不能不給,我們就答應留下來,明天一早回城吧。但是顧織,一會兒你跟我去車里一趟,取點東西。
我忽然想起,有幾樣東西我忘記買了,待會兒我開車帶你去鄉下附近逛逛,明白我意思吧?”
蘇澈這話說得漂亮,當場解決了顧織的需求問題。
“知道了。那就住下好了。麻煩白奶奶了。”
有了他的承諾,她自然不會抗拒什么。
事情在哪兒不是做?無非早一點晚一點的區別罷了。
蘇澈是個言出必踐之人,顧織清楚這一點,所以認為他保證的承諾,肯定會兌現。
今晚的壓力勢必會很大,
一口氣答應了那么多的獎勵,如果沒有藥茶這張底牌,蘇澈斷不可能會采取暴力補償方案,讓顧織的不樂意被瞬間清空的。
就在他覺得,是不是應該再喝三分之一,以防不時之需,把可能欠缺的體力補至溢出之時…
異變,再次突起!
“咳咳,這茶怎么…味道這么怪呀…”
猛然間,蘇澈一個不注意,白初就趁著他和她說話的功夫,自顧自的拿起他的保溫杯,給自己倒了一碗藥茶,將最后那三分之一的量給飲盡了!
“臥槽,你干什么!”
蘇澈大驚失色!
白初卻是眨了眨眼,小聲說道:“我渴了…我想嘗嘗你自備的好喝的是什么味道…所以不小心就…”
“你…你…”
“哎呀,對不起嘛。你不會這么小氣的,對不對?”
蘇澈捂臉,遮住了生無可戀之色。
他這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而是,事態已經無法遏制!
本來,顧織喝了一杯藥茶也就算了,自己離開家門之前就有打算好好獎勵她,而且今天的主題也是重點要陪伴顧織的局,她一杯,自己一杯,還有可能打個55開,算是對掉了。
但現在…
白初喝了一杯,問題就出現了。
假如自己不管她,放著她一個人發燒,那么問題就會變得非常嚴峻,有百分之99.9的概率,她會得大病,并且明顯是因為喝了自己的水導致的,這一點,只要白奶奶不傻,就都能判斷出來,
那么自己這邊就會接全鍋,相當于“能救的人,你不救”,見死不救說是。
但如果自己管了…
自己管了…
這壓力上,就不止是10單位左右了。
上次醉酒,依稀記得白初的戰力…
雖然不像白巧那樣全自動化,但她的耐久度也不容小覷。哪怕我斷片了,還是能在夢里夢見坐跳樓機之類的搖搖晃晃的內容…
為什么會夢到這玩意?
不必多說,懂得都懂。
所以,管的話,自己哪怕有一杯藥茶傍身,也很難敵得過兩杯藥茶入肚的二女。
藥茶是自己的底牌,是自己的BUG神器,但一旦底牌泄露出去,這神器就變成了別人的神器,自己的優勢不但沒有了,反而會陷入不利。
我已經犯了一次這樣的錯誤了,為什么在一天里還會犯第二次!?不行,這下真得長記性了。
蘇澈是個很會反思自己的人,他覺得,自己對藥茶的“保管”,太不專業了。
看來下次得買個能上鎖的保溫杯…
他心中暗下定意。
“別生氣啦,我錯了嘛…我只是想用一下你喝過的杯子…對不起…”
白初還在認錯,而且她非常懂得如何正確認錯。
如果奶奶不在旁邊,她可以百分百確定自己的認錯會被蘇澈以冷笑回應,甚至還要刁難幾句才肯罷休。
但今時則不同。
今時有地利,有人和,而且自己的“小錯”,只會博得他更多的關注,且將他與自己捆綁在一起,在今晚過去以前,不能分割。
奶奶已經打好了基礎,提供了足夠大的舞臺。
今晚,這間屋子,就是我和顧織決勝的地方。
我要壓制她,盡可能的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以便日后能繼續和他有所聯系。
白初認為,一次的澆灌并不穩妥,而且最近根本沒有任何異常反應…好像上回的努力白白浪費了一樣,這讓她很不安。
白忙一宿不要緊,今晚還有機會。
只要把握住第二次的機會,我就還能翻盤。
蘇女士的承諾、奶奶的期許、自己的未來、陸師的厚望…真正可以把握住的幸福,就在眼前了。
眼見她那小臉上的表情愈發可憐,蘇澈也不再糾結了,而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喝都喝了,我又不能讓你吐出來。對了,你現在感覺怎么樣?我的茶…有點烈,你第一次喝的話,肯定接受不了。”
“…啊,這樣嗎?”
白初并不知道他保溫杯里賣的是什么藥,她真的以為只是普通茶水,然后想也沒想的就喝了,
重點是舔一口他喝過的位置,真沒別的意思。
而今聽他這么一問,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的胃里,好像燃著一團火啊…
說起來,一進屋的那一刻,我就發現,顧織的臉上也紅撲撲的…像是生病了一樣。難道…她也喝了那個嗎?
白初冰雪聰明,稍一思索,便得出了大膽的結果。
補劑?或者,是我不該喝的東西?
亦或是,他自己給自己定制的,能支撐他支配顧織的…特殊藥劑??
越想,越覺得有點刺激。
白初心跳加速的回道:“現在還沒什么感覺,不過蘇澈,你的杯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呀…?”
“這不能告訴你。你就當成是男人喝的茶就好。下次,千萬別再覬覦我杯里的東西了,知不知道?”
他嚴正提醒道。
“嗯嗯,我懂啦。我會乖乖聽你的話的。”
少女小鳥依人,再無之前奶奶不再時的犀利。
真會演。
蘇澈不禁腹誹,但他也不能奈她如何,只是繼續加快速度,把飯桌上的殘局全部打掃了,然后起身,示意顧織一起幫忙收拾碗筷。
顧織欣然答應,白老太卻是連連婉拒:
“哎唷,你說說,你們城里來的人,干么都這么熱情?
你們是客人,這洗碗刷碗的事情,讓小初去干就行了,奧,你們快去忙吧,不是還要買東西呢嗎?待會兒太陽下山了,我把被子給你們鋪好,洗澡的話,衛生間里有淋浴。
現在俺們農村都開始自己家安裝熱水器了,也會往蓄水瓶里存水,每天都可以洗澡了,完全與城鄉結合部的配置對齊。哈哈,當然,旱廁也是可以使用的,隨你們心意。”
老太生怕二人不適應,她一邊佝僂著腰,一邊隆重介紹了自己家的偏現代化衛生設備,
并且說,這些都是白初掙錢以后,從城里叫裝修工人給這邊訂購安裝的。
說話時,語氣自豪無比。
“有這么個貼心小棉襖果然挺好,奶奶后半輩子享福了。”蘇澈肯定道。
“哈哈,俺老太太沒什么別的盼頭嘍,唯獨想看看小白初什么時候再能生個崽兒,讓俺在閉眼睛前抱上那么幾下子,這樣的話,俺就徹底滿足嘍…”
蘇澈意識到了話題的危險性,立刻選擇暫時撤退:
“挺好的,奶奶,我先帶顧織去車里了,晚點回來。”
“嗯嗯,好嘞。”
老太太和白初目送著他們倆離開。
走在小院的石板路上,顧織終于可以暢所欲言:
“澈哥哥,她在套路你。你不會真的上鉤吧?”
蘇澈沒有回答。
心說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已經上鉤了。
“難道在老人家那樣殷切的眼神下,你能忍心拒絕她微小的愿望嗎?”
“…不是,那你就不能表面答應,背地里不做嗎?”
顧織從不認為,在這世上自己真正虧欠誰。
但蘇澈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啞口無言了——
“那我如果表面上答應你,背地里放置你,什么都不做,你會開心嗎?”
“?!你…”
她被噎了個半天,完全想不出任何能反駁他的點。
“將心比心吧。老人家不容易,白初她…雖然對我犯了大錯,但事情也都已經過去。老人家是善良的,白初是邪惡的,但她正在改正。我們明白這些就好了。”
蘇澈來到車前,拉開了車門,示意顧織上車。
“好吧。”
顧織不再執著。
“我們先把車開到空曠無人的地方,要確保附近沒有任何人才行。你懂我意思吧?”
“嗯嗯。我懂。”
提及利好自己的事情,顧織俏臉上閃過一抹緋紅。
且她沒有直接坐回到副駕駛,
而是提前,主動的拉開中間的車門,鉆進了空間特別大的后排座位上,將前面的椅子一放,擺了個床型空間,然后當先側躺其上…神色勾人。
蘇澈口干舌燥,但他也只能先啟車,將車開出院子,并且右轉。
右邊是村口的方向,他打算先駛離村子,往后邊的山頭走走看,看看有沒有可靠的選址。
就在他駕車路過把邊第一戶的時候——
熟悉的影子瞬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那輛黑色的帕拉梅拉!
沒錯,蘇澈一走一過之時,后視鏡里能看到,黑色跑車此刻并未離去,而是被停放在了村口把邊第一家的大院子里。
豪華跑車與這整個山村格格不入。
蘇澈想要看清駕駛員是誰,奈何那影子似乎已經進入了房子,根本看不清他本人容貌。
“原來是這戶人家的主人嗎?”
他頗感費解,不知這樣的人怎么會與在城里發展的白初產生關聯,而且,還擁有這么昂貴的好車。
但無論如何,他已將這車型和顏色記在了腦海當中,尋思著,萬一以后回天海遇到了,自己也能一眼分辨車主是誰。
“澈哥哥,怎么了?你也想要那輛超跑嗎?”
“嗯…倒也沒有。”
“對吧?我覺得豪車雖然外觀看著不錯,但實用性還是不如大車。”
顧織的觀點還是那么的清奇。
“為什么?”
“因為大車空間足夠,而跑車呢,太矮了,活動不開身體。那樣的話,從功能性的角度上看,就已經直接被我pass了。”
“…這樣啊。”
蘇澈心中一凜,不禁有點緊張了。
他將車開到了一處距離黃山村1公里左右的荒地,并且停在了無人區。
沒敢回頭,而是先問了句:“你現在…感覺身體怎么樣?”
“身體嗎?”
顧織發媚的聲音忽地從他耳垂處由下往上傳來,吹著熱氣,夾帶著無盡的溫度,黏膩反問道: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