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清川喊出陳硯秋這個名字時,中年儒生猛然一驚,他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張清川,不知此人為何知曉自己隱藏之下的這個名字。
張清川見陳硯秋面露驚駭,他翻開冊子陳述道:“二十四年前,天心仙界滄瀾郡三川域雋水縣青燈村整整一村的村民皆成為荒血神教的信徒。”
“被偶然發現后,該村村民及前去除魔的一隊玄甲軍皆被獻祭,唯有教書先生陳硯秋消失無蹤,一同消失的,還有青燈村供奉無數年的青銅古燈。”
“未曾想,二十四年后,這位教書先生,已是地祇虛神了,還待在云霄界中默默發展荒血神教信徒!”
張清川拋出的這個卷宗,便是他讓余秋雨動用家族人脈,從滄瀾郡的府衙中找到的。
他于兩日前在虛空戰船上推演青銅仙宮的其他組件,便發現有一件組件就在這云霄界內,且讓張清川十分驚訝的是,這件組件竟就是他在天官試煉時遇到的那盞青銅古燈。
當時他才煉氣三重,還是于太初幻境中見到了青銅古燈進行推演,他只知曉,這青銅古燈來歷不凡、歷經歲月,擁有鎮魂等功效。
以他的知見,能推演出的內容也就僅此而已了,但他還是對青銅古燈印象深刻,因為他后來初步了解到滄瀾郡青燈村事件,在現世中是二十四年前便發生了,且結果并不好。
不僅青燈村全村皆被獻祭,連前去探查此事的一位九品仙吏和一隊玄甲軍士皆被獻祭給邪神。
或許是事后朝廷探查過這一事件留下的蛛絲馬跡,其中陳硯秋的存在便被找到,朝廷也將其還原為了一幕考驗天官的場景,正好讓張清川在天官試煉中遇上了。
其他天官遇到這一幕場景,或許并不會有何影響,但偏偏參加試煉的乃是張清川,他的萬物推演,便曾推演過青銅古燈,對其氣息十分熟悉。
如今推演青銅仙宮時,發現這熟悉的青銅古燈的氣息,張清川便立即認識到了此事之古怪。
既然當時卷宗中青銅古燈已與陳硯秋一同消失,那如今在云霄界中發現了青銅古燈的下落,那豈不是代表著陳硯秋也在這。
由于不知曉陳硯秋如今的實力,又摸不清楚他還有沒有同黨,張清川便未第一時間動手。
于是在滄溟三狂找到張清川后,他便順勢讓滄溟三狂幫一個‘小忙’,這才有如今晉升為地祇虛神的陳硯秋被擒拿鎮壓的場景!
陳硯秋便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張清川竟能請到滄溟三狂這等手撕毛神的存在,這特么和元嬰期欺負煉氣期差不多了!
被雷千霸抓住脖頸提起來的陳硯秋并不知曉這些,他只是震驚于張清川竟知曉他的身份:“你到底是誰!?你怎么能請來滄溟三狂!”
張清川輕笑道:“你不是說,你下一步便是前往荒砂界么?正好,我的屬地也是在荒砂界,我們還真是有緣…”
“我也不妨告訴你,我的名字…”
陳硯秋猛的抬頭,張清川笑道:“你真以為我會告訴你?等你進了監牢,自會有人來炮制你,在云霄界乃至天心仙界,你應當知曉不少荒血神教的上下線吧?”
“譬如是誰通知你前往荒砂界的,你又在云霄界培養、安插了哪些荒血神教的信徒…”
陳硯秋身為荒血神教的地祇虛神,他在荒血神教也算是中高層了,特別是他能在天心仙界及其下轄的諸多世家潛伏這么多年,那定然有人幫他掩藏。
活捉他之后,不僅可以找出其上下線,還能借此找到荒血神教在仙朝內部打入的釘子!
此事張清川早就在聽聞赤血王府內竟會發生王爺子嗣被盜走及世子妃被自殺之事時,就已感覺仙朝內部怕是殘余有不少荒血神教的暗子。
據張清川所知,赤血王府在那件事發生后,便對王府內外進行過一輪血洗,也是找到了不少釘子,可誰也不知曉釘子是否被徹底拔除,又是否有新的釘子被埋進來。
而更遑論天心仙界及云霄界中,還未經歷過這類洗禮,張清川可以想象,云霄界的哪座府衙內,說不得就有荒血神教的暗子。
聽到張清川的話,陳硯秋立即怒目圓睜,他可以死,但荒血神教的大事不能被他耽擱!
看出陳硯秋的憤怒欲狂,張清川呵呵一笑:“怎么?你很不服?可惜你現在是階下囚,連想死都無法做到,你可試試,你能保留下多少秘密…”
說罷,張清川不再理會陳硯秋,而是請雷千霸將其徹底廢掉并封禁其全數修為和能力,確保他連溝通近在咫尺的神像都做不到。
不得不說,此次能如此生擒陳硯秋還真是運氣,陳硯秋身為堪比元嬰期的地祇虛神,即便是大乘期修士出手,都無法如此輕而易舉的擒下他。
特別是不可能阻攔陳硯秋溝通神祇,若是陳硯秋啟用了身旁的圣目獸神神像,怕是陳硯秋要么就逃了,要么便已死了。
如今雷千霸這位頂級強者出手,陳硯秋是毫無反抗的被拿捏,連帶著圣目獸神的神像都被完整收走,而張清川則是悄然取走了那青銅古燈。
其一落入張清川手中,便是與他眉心中的青銅仙宮產生了共鳴,張清川不疑有他,便將這青銅古燈收入了仙宮中。
“前輩,還請你將此僚一同帶往郡府…”張清川走出院落后,便再度請動雷千霸。
這種時候,雷千霸便無那種混不吝的架勢,他微微頷首道:“正當如此!這荒血神教此次要在我手中栽大跟頭了!”
“若是荒血神教在云霄界還有高手是最好,我正好順手將其掃除!”
說罷,雷千霸輕輕一提,張清川便隨他一同消失在原地,此前率隊殺入宅院中的那名典獄司校尉便也被解除了束縛。
他們見到連那掌柜的都被帶走,心中皆是一驚,羅浩天臉上浮現劫后余生之色:“滄溟三狂?這貌似是蒼龍道院的長老?他們怎會參與此事?”
“還有剛才那位大人,貌似是荒砂界的哪位天官…”
說到這,羅浩天似乎想到什么,他立即震驚道:“難道是張清川張大人!他此前在云霄界的天官集訓時拿到了綜合榜首,還在云霄界擁有一鎮之地的私人封地。”
“他若是出現在這里,便讓一切顯得合理起來!真不愧是天官集訓的榜首,竟能短短時間內就順藤摸瓜找到梁友秋,不對,應該是陳硯秋!”
“若非張大人降臨,我等皆已成為邪神的祭品!”
羅浩天身旁的一位修士連忙道:“隊長,那我等是否要將此事上報典獄大人?”
羅浩天沉吟一陣道:“還是如實上報吧!張大人應當會將人帶回去,典獄大人應當也會參與審問。”
“也唯有典獄大人的手段,才能從陳硯秋口中拷問出東西了…”
在轉瞬之間,張清川便出現在云霄郡府衙,因被冊封為云霄靈君的云天明就在這云霄郡府衙內辦公,張清川便是來此求見這位六品天官。
靈君乃是六品天官的主要官職之一,云天明全權統轄整個云霄界,張清川奉上拜帖后,便自有人領他進去。
若是其他八品天官,或許云天明不會如此輕易見他,可張清川這天官集訓榜首的名號還真有些作用。
在府衙內部見到云天明后,雷千霸突然現身,手中還提著陳硯秋及其那名下屬,另一只手還鎮壓著一座圣目獸神的神像。
身穿制式天官服的云天明見到這一幕,他霍然站起身,見到是雷千霸后,他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雷道友,這段時日,各道院的長老們皆已離去,也唯有雷道友三人還坐鎮云霄界。”
“此次竟是雷道友親自動手,真是我云霄界之幸!”
云天明乃是六品天官,可他的修為高于職位,已是大乘期修士,面對雷千霸這等強者,他也是以禮相待。
雷千霸將陳硯秋鎮壓于大堂內,云天明已是摒退左右,那是張清川的拜帖上提前說明之事。
張清川便行禮之后解釋道:“云大人,此次乃是我意外得知陳硯秋的下落和其此前的罪行。”
“我預估其實力應當十分強悍,為確保萬一,便請雷前輩出手,已是將這地祇虛神鎮壓,我等特將其擒至大人面前,便是想請大人主持,對其進行審問及滅殺。”
張清川預估陳硯秋還串聯著一大串荒血神教之人,這定然是要由云天明來主持將之一網打盡的。
甚至于若是牽涉到其他微塵世界及天心仙界之人,那還需由云天明向上稟告,從而進行處置。
八品天官對上匯報和六品天官對上匯報爭取到的支持自是完全不一樣,云天明在得知陳硯秋的身份后,也是撫須笑道。
“清川,你來之前,我麾下的典獄使已稟告了一事,稱是我云霄郡內還有一位荒血神教的護法神使,他已安排人前去擒拿。”
“如今才知,這護法神使只是其故意放出的消息,其竟是地祇虛神,此人竟敢釣我府衙的精銳仙吏,真是膽大包天!”
“若非清川你及雷道友出手將其鎮壓,怕是典獄司的仙吏要全軍覆沒,還會讓其逃脫…”
云天明所說,自是羅浩天等人,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已被徹底鎮壓的陳硯秋,便笑道:“我已讓人通知典獄使徐獄前來,他自會帶囚具前來,到時候讓他將人帶至典獄拷問,定會讓這荒血神教的余孽將一切都吐露出來!”
張清川卻建議道:“云大人,此賊乃是地祇虛神,其還握有一座圣目獸神的神像,當今最重要的還是防止消息走漏。”
“還請大人下禁令,那批參與行動的典獄仙吏皆要守口如瓶,徐典獄最好也是在雷前輩親自鎮壓陳硯秋的情況下對其進行審問,避免其找到機會將消息傳遞出去…”
雷千霸微微頷首:“我已將陳硯秋的法力修為皆廢除,但地祇虛神最重要的能力乃是可和信奉的神祇徑直溝通。”
“如今我鎮壓著他,他連神識都動用不了,可即便用五階封神臺,也有可能給其可趁之機。”
“這地祇虛神有可能會引燃自身神火,向外傳遞出消息,此事不得不防!”
云天海聞言,想到神道的各種詭異手段,他便是意識到此事的難度和嚴重性,他也并不頭鐵,便從善如流道:“如此也好,有飛升期強者鎮壓,想來這陳硯秋也翻不出任何浪花。”
“等拷問出有用信息,我再多用些手段,讓地祇虛神也絲毫無法動彈。”
在談笑之間,便有一位六品仙吏攜諸多封印器具進入大堂,他身后還跟著兩位副手,在拜見了云天海后,這位負責整個云霄界典獄之事的典獄使取出一套法器,先給陳硯秋全部套上。
雷千霸也并未放松對陳硯秋的鎮壓,而那座圣目獸神神像,也立即被帶走并送入封神臺進行鎮封。
在大堂上,云天明果決說:“徐獄,你便將此獠好好拷問一番,弄清楚其上線和下線,定要趁此機會,將云霄界乃至天心仙界的邪教余孽一網打盡!”
“此事若成,你便立一大功!”
說罷,云天明轉頭看向張清川:“當然了,此事的首功還是在于張大人。”
張清川連忙拱手道:“大人謬贊了,我只是做了分內之事,還是云大人您掌控一切,將之鎮壓!”
云天明擺擺手笑道:“張大人不必自謙,按理來說,你在云霄界有私人封地,你也是我云霄界的天官之一。”
“你立下的功勞,便也是本官的政績,本官自會向上如實稟告,若無張大人出手擒下這地祇虛神,即便徐獄這位典獄使出手,怕也難以留下他。”
徐獄此時已在對陳硯秋進行逼問,這位典獄使露出了森森白牙:“地祇虛神,在荒血神教已是中高層,在我云霄界潛伏十余年,怕是已發展出一張巨大網絡,這可真是一條大魚啊!”
陳硯秋此時卻是閉著眼眸根本不理會徐獄,他知曉等待著自己的是什么。
三日之后,張清川在云霄界見到了黃天賜,他一見面便是狐疑的看著張清川:“清川,我聽說昨日云霄界出了大事,竟有一位郡守也就是七品破界使被云霄靈君給擒了,據說是其勾結荒血神教的一位地祇虛神,意圖在日后顛覆一郡之地。”
“這特么可是七品天官啊!這些荒血神教的余孽也真是手段頗多,連這等天官都能侵蝕…”
“你這幾日皆見不得人,不會是連這消息都不知曉吧?”
張清川面色古怪,他不僅知曉這事,還知曉那位名為陳淮安的郡守為何會被荒血神教侵蝕,應當來說,這位七品天官,便是荒血神教早早培養的暗子!
其在九品天官時期,便是在荒砂界這般窮鄉僻壤中負責開荒,還被分配到了最苦最難的一縣,在屬地發展難以為繼,甚至越混越差的情況下,荒血神教之人便找上來,許諾可助其爬上高位,只需其對荒血神教進行些許庇護和便利即可。
陳淮安因當時前途渺茫,便抓住了這機會,真的投靠了荒血神教,在荒血神教暗中相助下,陳淮安很快便被調離了那處鳥不拉屎的縣城,改換為一處富饒之地。
荒血神教又暗中對其進行支持,使得陳淮安一路順風順水的成為八品天官,這讓陳淮安更為靠向荒血神教。
其能晉升為七品天官,也有荒血神教的極大助力,最終其成就七品天官后,還被調回云霄界這種天子腳下的富饒之地。
云霄界的郡守,可不是荒砂界可比!
張清川正是在知曉此事后,便意識到了,荒血神教在紫宸仙朝內,怕是有不少力量。
特別是在看了陳淮安的經歷后,張清川陡然意識到他當初被分到荒砂界的暗沙縣,怕是也有蹊蹺!
當初若不是他的天道印記作用逆天,面對暗沙縣的惡劣環境及基礎,或許便有可能被荒血神教蠱惑,從而借助荒血神教的力量來扭轉乾坤。
到時候只要和荒血神教搭上線,便會和陳淮安一般,徹底成為荒血神教的暗子,為其提供便利和庇護。
如此看來,還不知有沒有其他九品天官也如陳淮安一般,被荒血神教暗中蠱惑,此事還真不好查,畢竟仙朝統轄疆域如此廣袤,總有倒霉的天官被分配到苦寒之地。
若晉升無望之下,他們又無其他手段和人脈,便有可能被荒血神教蠱惑而倒下對方。
正是由于意識到這一點,張清川便請云天明幫他隱瞞他在此事中的作用,不僅對諸多當事人下了禁口令,還在向上稟告時特意載明請隱去張清川的功績。
軍功他拿,但不需對外聲張。
而張清川也因此知曉了關于這暗子計劃的一些內容,陳淮安只是暗子計劃的其中一個目標,據上官院長傳回的消息,張清川此前也是暗子計劃的目標之一。
他被分配至荒砂界,便是有人在暗中故意打壓他,想借此讓他對仙朝產生不忿之感,再由荒血神教來出面助他成長起來,張清川便可能對荒血神教感恩戴德,成為其打入仙朝的暗子之一。
正好荒血神教準備在荒砂界搞事情,他們便正好讓張清川成為他們的掩護之一。
若張清川無萬靈道果及萬物推演能力,怕就已在窮鄉僻壤的荒砂界中沉淪了,上官院長也坦誠承讓,他已查到了一些信息。
為了避免張清川真被荒血神教拉攏,當初上官院長便對楚江郡郡守李懷民有一番交代,若是張清川無法在三個月內讓暗沙縣變為正常縣城,便會由李懷民將他調走,換成他楚江郡。
這便也算是一次對張清川的考驗,只是張清川不僅通過了考驗,還干得格外出色,他便也成為上官弘的重點培養對象。
上官弘還給張清川透露了一個消息,被調走的徐天成心中格外不忿,竟在之后聯系上了荒血神教,主動要當荒血神教的暗子。
如今徐天成的事也是案發了,他已被擒下,怕是不日便會被送至天心仙界受審!這種種信息在張清川心中閃過,他自是格外清楚此事!
張清川見黃天賜一臉好奇,他便隨口打發道:“這幾日我皆在與神農稻君前輩一同研究更優質版本的云韻稻,也無精力去關注此類事情。”
“你小道消息比較多,有無打聽到此事的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