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運輸大隊長
克薩爾特南戈，動物園。
此時的動物園園長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專注的看著自己的電視。
電視里正在播放的內容既不是和動物相關的紀錄片，也不是各種娛樂項目，而是最新的新聞。
米爾頓代替洛佩斯統治這片土地已經過去接近一年，原本社會各個階層各個職業的人都認為，只不過是頭頂的人換了個名字而已。
但就是短短一年時間不到，所有人，甚至包括流浪漢，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活質量直線上升。
其中甚至還包括了那些手頭上有點生意的人。
米爾頓對舊勢力的清算當然很徹底，但也不是全部一桿子打死，那些曾經花錢賄賂官員，只是為了保障自己合法利益的人，并不在清算行列當中。
這其中也包括了動物園的園長。
于是園長很驚訝的發現，自己曾經花一大筆錢賄賂官員才能得到的東西，在新的統治者治下居然是“權利”！
換句話說，是整個水塘變得清澈了。
誰都知道米爾頓即將和政府軍決戰，所有人都希望米爾頓能獲得最終的勝利——過了正常日子的人，是絕對不想再回到之前那種生活去的。
就在園長頻繁換臺，希望能看到一些有關戰報的新聞時，他辦公室上的電話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
園長沒有多少情緒，伸手就要去拿聽筒。
換在以前，他多少會有點心驚膽戰，聽到電話鈴聲就會應激…因為那大概率代表了沒什么好事會發生。
不是這個檢查要上門，就是那個相關官員手頭缺錢。
現在園長雖然幾乎沒有和官員的私交，但日子也清凈了很多，沒有多想，就伸手接起了電話。
“喂？”
“我是林業部部長，馬特奧…等會就會有政府人員上門，他們會攜帶所有合法證件。”
園長當即被嚇了一個激靈，在腦子里把自己從出生開始到現在做過的所有壞事都過了一遍，小心問道：“長官，我，我犯了什么事嗎？還是哪里違規了，要交罰款？我應該沒欠稅吧？”
“不是這件事。”馬特奧語氣也有些怪怪的，“‘教父’先生在戰場上繳獲了兩只海豹，打算讓你接受了。”
“戰場上，海豹？！”園長整個人都是傻的，“戰場上為什么會出現海豹？”
政府軍已經扭曲成這樣了嗎？
“這個…東西到了你就知道了。”馬特奧沒有細說，“這兩個海豹，嗯，和正常的海豹不大一樣，我對動物不是很了解，先問一下你，海豹一般吃什么，吃不吃肉？”
園長當即答道：“當然，海豹是肉食性動物，一般吃海里的魚，不過我們偶爾也會配上一點點牛肉，均衡一下營養。”
只是園長有點沒想明白，不是繳獲了海豹嗎，為什么又要問吃的？
“那就行。”馬特奧徹底放心了，“等會東西就送到，你直接和工作人員對接吧，先掛了。”
“好的好的，您忙！”
掛斷電話，園長心情十分舒暢——那兩只莫名其妙的海豹還不算什么，主要是這通電話透露出來了一個信息，“地獄稅吏”在前線的進展看起來比較順利。
否則不至于能繳獲莫名其妙的戰利品，還有功夫有精力把東西往后送的。
至少，前線處于一個相當的優勢！
園長心情瞬間好了幾個檔次，吹著口哨站起身子，走出動物園的時候喊了一些工作人員，讓他們準備接管海豹，同時也不要怠慢了政府的人。
為此他們專門清理了一片比較大的空間，在游客中間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供運送海豹的車隊前進。
10分鐘之后，動物園的大門口可以遠遠看著，駛來了一整隊軍綠色的軍車。
前方是步戰車開路，后面是一輛經過裝甲改裝的防彈卡車，后面還跟著兩輛有機槍塔的吉普。
副園長看著這一幕，笑著說道：“園長…看樣子前線戰況還可以，不然這么強的裝備，肯定得放在前線。”
園長十分贊同：“就是不知道這支車隊是干什么。”
“反正和我們肯定沒關系…”
這句話剛說完，在場的人就看到這個軍用車隊稍微轉了一個方向，朝著動物園開了過來。
動物園的占地面積是很大的，朝著這個方向開過來的車，100就是朝著動物園來的！
好家伙，剛剛馬特奧說的“工作人員”指的是這個工作人員是吧？
園長震驚了許久，直到看到軍車停在自己臉上，看著全副武裝的軍人從車上跳下來，哪怕園長再震驚，也趕緊迎了上去。
“各位長官，中午好，中午好，吃過了嗎？”
士兵擺擺手，沒有搭話：“我們運送的‘貨’比較危險，‘教父’先生要求我們全程在旁邊監控，直到你們完成投喂為止。”
“呃，用，海豹投喂海豹嗎？”園長有點懵，“難道是哪所大學的生物系在搞實驗？”
米爾頓非常重視教育，其中也包括了高等教育——他專門撥款，在克薩爾特南戈投資了“泛馬德雷大學”，花錢竭盡全力招募各種專家。
聽說甚至從前蘇聯各個加盟國那邊花重金請了許多會說西語的專家來當教授。
難道這是什么生物實驗？
士兵持槍，轉身打開了層層上鎖的軍車，把兩個被戴上手銬腳鐐，嘴里被塞滿毛巾的男性拉下了車，在檢查鎖住兩人的東西都沒有任何問題之后，士兵轉身看向園長，點點頭道：
“帶路吧。”
園長和動物園的其他工作人員目瞪口呆，想了好一會，才問出了那個關鍵的問題：“那個，海豹呢？”
士兵指了指兩個正在奮力掙扎，眼神里帶著恐懼，想大喊大叫的男人，開口道：“這兩個就是。”
這兩個就是…這兩個就是。
士兵的話在園長腦子里產生了回音，不斷的在重復。
兩個海豹，人？
園長腦子一團亂麻，一種很恐怖的猜想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作為相對有錢的那批人，他也是偶爾看看好萊塢大片的。
很多很多動作電影里，就有相關的描述。
海豹，難道指的是，海豹突擊隊？！
我靠…原來是這個海豹啊！
在茫然與震撼之間，園長突然發覺，自己可能低估了這場戰爭的波及面，也可能低估了“地獄稅吏”在前線進展。
海豹突擊隊隱秘的上戰場，卻被米爾頓直接活捉了兩個。
想要在戰場上活捉這種特種部隊隊員是很困難的，這里被活捉了兩個，戰場上很可能直接覆滅了一整支小隊！
而“地獄稅吏”沒有絲毫心慈手軟，要直接處決這兩只“海豹”！
園長生生吞了一口唾沫：“我，我明白了。”
“對了，你們動物園應該有類似屠宰場之類的東西吧？記得讓人錄個像，‘教父’先生要確保他們徹底死透，且沒有一點殘留。”
“有…我，我帶您去。”
咔嚓，咔嚓。
金屬碾過還有生命力的骨頭，還有血液流過的血肉，還在拼命掙扎的肉體，發出了超越所有恐怖故事，恐怖電影的聲音。
鋒利的刀刃被猛然抬起砸下，重重撞擊在骨頭上，卻沒能徹底斬斷骨頭，發出的巨響，讓一些游客為之側目。
他們都認為，是動物園正在給食肉動物們準備午餐。
其中有些膽大的游客還想進去看看，但是卻被門外的保安用最快的速度攔截下來并且請離。
砰！砰！砰！
咔嚓，咔嚓…
海豹們終于感受到了那個被自己孩子活活燒死的母親的痛苦和絕望。
很快，動物園里的游客們看到動物園的工作人員們滿臉古怪的抱著一桶混合了各種肉類的食物，被送到了海豹館。
“媽媽，你快看，它們吃的好開心啊！”
“感謝‘地獄稅吏’吧，還記不記得，我們一年前還差點被餓死的日子，現在我們甚至都有錢到動物園里看海豹吃東西了…”
索洛拉，索洛拉醫院地下室，前線指揮所。
和陷入徹底動亂的前線一樣，現在的指揮所里也是一片混亂，人人臉上流露著茫然和恐懼。
那名之前還和海豹針鋒相對的中將雷吉·加菲爾德徹底慌了。
“前線怎么了？！”
“那群美國人在干什么，為什么完全沒有回音了？！”
指揮室里，各種消息蜂擁而至：“前線偵查徹底中斷，自行火炮的炮兵支援已經很久沒有來過…”
“我方陣地被炮擊的密度顯著上升！”
“我們已經失去第一條防線和第二條防線的所有有效信息…”
“米爾頓的軍隊不知道為什么，士氣似乎極高。”
“前線傳來士官的報告，說米爾頓那邊一直在大喊‘美國人死了’，前線將士士氣一落千丈！”
雷吉聽著這些消息，看了看身邊的那些廢物一樣的幕僚，深吸一口氣，總結道：“無論有多么荒謬，有多么難以置信…我們都必須做出這么一個假設了。”
“美國人，已經敗在了米爾頓的手上。他們或許還在逃跑，或許已經全軍覆滅，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戰斗力。”
“這個消息，甚至很有可能已經在米爾頓的軍中傳出，所以他們的士氣會這么高。”
一個幕僚難以置信的說道：“這怎么可能？米爾頓手上是一群什么人，憑什么可以打得過那群怪物一樣的美國人？”
海豹可是在他們面前露過兩手的！
差距之大，簡直可以說是兩個星球的人。
索洛拉指揮所的這些人想過海豹可能會被壓制，甚至可能會無法完成戰術目標，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海豹會團滅。
可就是這么強的海豹，被米爾頓悄無聲息的抹去了。
從目前的情報來看，海豹小隊的覆滅甚至很可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因為他們甚至來不及給指揮部傳來哪怕幾個字的警告。
仿佛米爾頓用橡皮擦在地圖上擦了擦，海豹們就應聲倒下。
30秒，不，或許是15秒內…
他們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米爾頓到底有多強大…這樣的對手真的可以戰勝嗎？他們在戰前會議分析的那些，真的有用嗎？米爾頓的后勤真的只能撐兩三天？他們的防線真的能扛到援軍到來？
最可怕的是，指揮所目前所有的決策，都只能建立在推理的基礎上，因為海豹的偵查小組覆滅后，米爾頓那邊就全是“戰爭迷霧”了！
一種極端恐怖的氛圍在指揮室里凝聚。
當你真的在戰場上面對米爾頓的時候，才能意識到他有多可怕。
因為他的可怕是“未知”的。
“下一步，要怎么打？”雷吉沉聲問道，“都不要沉默了，米爾頓每時每刻都在推進，我們需要一個決策，一個新的決策！”
米爾頓現在的炮擊強度實在太高，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將領請求支援！
旁邊一位幕僚開口道：“我覺得，無非就是兩條路…撤退，或者不再和米爾頓野戰——我們最好再放棄一些防線，收縮兵力往后退到城區，組織巷戰，依靠巷戰來阻擊米爾頓。”
“巷戰是無解的，只要我們能打好巷戰，米爾頓短時間內就一定拿不下索洛拉，我們就能拖到援軍抵達…但同樣，我們的損失會非常非常慘重，巷戰的烈度，對雙方來說都是一樣高的。”
“當然，榴彈炮的位置可能就要更加往后，我們的指揮部也需要搬家。”
雷吉聽完，問道：“我們的士兵有這種作戰意志嗎？”
現場鴉雀無聲。
雷吉嘆了一口氣，于是又開口道：“我有錢，我有美元，我有黃金…告訴士兵們，只要打贏這一場，賺的錢足夠他們到邁阿密的海灘上曬一輩子的太陽，這樣可以嗎？我不要求你們打贏米爾頓，只是拖住他，拖到援軍到來，這個目標不算艱難吧？”
“別忘了，我們在湖上還有一些水軍力量，可以為我們提供不少的支援。”
“局勢還沒有那么艱難…至少對各位來說，沒有那么簡單，不是嗎？”
聽到有錢，不少人眼睛一亮。
他們其中很多人不愿意打，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手下的很多兵，是帶著“私兵”性質的。
能贏或者能混的仗還好，一旦出現可能有大量傷亡，且對軍官個人沒有多少回報的大戰，他們的私心就會開始作祟。
誰愿意犧牲那么多“自己人”，幫“別人”打仗啊？
除非，除非能看到明顯的回報。
比如說，打完這一仗，就能給軍官賺到足夠移民到發達國家的錢。
那手下死多少人就不重要了，他們也從來沒想過把大頭兵也一起帶出去。
開什么玩笑，就算是自己的家人都未必能全部帶出去，這些大頭兵是死是活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雷吉當然明白這種舊軍閥的軍官和士兵關系，精準的激活了中層軍官們的士氣。
至于他們要怎么激勵底層士兵的士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其中一個軍官當即舉手表示：“沒問題，我可以！告訴我該守哪一塊區域，我保證米爾頓的人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我也是…”
“嗯，我去做一做士兵們的工作，應該沒問題，但是我的部隊損失很慘重，能守的區域不多。”
“我可以負責補給…”
看著勉強開始恢復的士氣，雷吉長出了一口氣。
在金錢的刺激下，再撐一段時間應該沒什么問題…但這也同樣意味著，米爾頓的后勤危機算是解除了一大半。
防線收縮到城內，特種作戰計劃徹底破產，炮兵陣地后移，意味著米爾頓的進攻壓力驟減，后勤補給線的防守壓力同樣驟減。
不過，總算只是崩潰了一半，沒有全面崩潰。
就在雷吉打算打電話給后方，拉一些錢到前線的時候，他的電話自己響了起來。
這條電話線，知道號碼的極少…
雷吉用眼神掃了掃四周，軍官們立刻識趣的起身離開。
等人都走完，雷吉伸手拿起了聽筒，開口道：“喂？”
“雷吉，為什么不接電話？！”對方語氣急切，“你在干什么？”
這個聲音…
阿爾蘇總統？
雷吉愣了愣：“我在開作戰會議啊，米爾頓突破了兩道防線，我正在組織后續的防御。”
“呵…雷吉·加菲爾德將軍。”阿爾蘇的聲音驟然變冷，“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我？”
雷吉再次愣神，阿爾蘇則沒有給他回答的時間，隱隱壓著怒火，低吼道：
“美國人死完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海豹突擊隊完蛋了，M109全被毀了，前線的防線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被打穿了兩條。”
“索洛拉已經守不住，你打了一場恥辱的敗仗，將軍！”
雷吉差點想罵人了，這他媽誰閑的沒事給總統匯報軍事方面的情報？！
他懂打仗嗎就給他匯報？
是阿爾蘇按插在自己身邊的親信，還是干脆是遭受到重大損失的美國人？
雷吉勉強擠出一絲笑聲，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輕松一點：“總統先生…我們是防守方，米爾頓是突然襲擊，戰線稍微后退一點，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們是損失了自行榴彈炮，海豹是沒了，但是我們的牽引炮陣地還在，我們的主力還在，敵人還沒打進城區，我們后勤完備，湖面還有支援，完全可以保證防線在援軍到來之前不會崩潰。”
“總統先生，您要相信我。”
阿爾蘇聲音冰涼：“將軍，你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從來都沒有問過你，能不能在援軍到來之前守住索洛拉這件事。”
“可能守得住，可能守不住，我不是軍事專家，我不知道…但我唯一知道的事情是，無論那種情況，索洛拉的守軍都要面臨巨大的損失，是嗎？對方是連海豹都能擊敗的精銳，你敢說攔下他們，不會有巨大損失？”
雷吉覺得荒謬至極：“可是，戰爭就是有損失的啊！”
“這個損失不能我們來承擔。”阿爾蘇再次抬高音量，“援軍援軍，你信不信，援軍如果看到我們還能堅持，他們就會放慢腳步，等著米爾頓多打掉一點我們的人。”
“如果看到我們敗退，他們絕對不會沖進索洛拉來。”
“無論最后戰局結果如何，我們都會是輸家，你明白這一點嗎？！”
“現在撤退，是保存力量，等和援軍匯聚之后，我就有辦法讓他們的人先去送死，這是政治問題，你懂了嗎？”
“這不是在沙盤上玩游戲，你動動手所有軍隊就聽你的安排了，蒙特看不得米爾頓贏，可他難道不希望我們多被米爾頓干掉一點人嗎？”
“雷吉，你是我的嫡系，我會害你？”
雷吉拿著電話，目瞪口呆。
“…我，我知道了。”
阿爾蘇聽著他的聲音，于是補充了一句：“你不用想著敷衍我，我已經簽發了總統令，必須后退，保存實力…索洛拉之后還有兩處要塞，沒有必要在這個地方就浪費掉我們的全部力量。”
總統令…
雷吉閉了閉眼睛：“可是，撤退并沒有那么容易，要短時間往后退，還要防止米爾頓追上來，防止撤退變成敗退，我們可能要丟下很多很多東西，連湖上的很多物資，也都要扔掉，甚至其中有很多我們都來不及摧毀。”
阿爾蘇毫不心疼：“那就給他們吧…米爾頓這次徹底惹怒了美國人，他們雖然不能承認自己派兵參與了內戰，但是已經許諾我，會給我很多很多的支援，我們丟掉的那部分，會被更多的支援彌補回來，我現在要的只是時間，要的只是軍隊能保留下來。”
“而且，我不是聚攏了那些邪教徒嗎？美國人不是培養了這些人嗎？他們的作戰意志不是很強嗎？就讓他們給我們殿后，讓他們和米爾頓去打巷戰吧。”
“現在，執行我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撤退到安全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