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數字化
嗡嗡嗡…
無人機的彩色CCD攝像機把畫面清晰的傳到了屏幕上——這款無人機，哪怕在200米外持續監視，也非常難以被察覺，這是海灣戰爭中實戰打出來的經驗。
此時，一名CIASAD特工正根據正常的進攻隊列，在一切有可能的地方搜尋著米爾頓的蹤跡。
“…發現一處牽引火炮的炮兵陣地。米爾頓的膽子是真的大，居然把牽引火炮拉到這種地方。”
“因為他們很確定，敵人已經喪失了對等反擊能力。”一名前海豹擺弄著自己的迫擊炮，冷著臉說道，“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米爾頓就算把炮拉到城市里，巴德爾也只能干瞪眼。”
負責操控無人機的SAD特工又開口道：“不過，米爾頓還是保持了最基本的謹慎…所有牽引炮都是分散布置的，不會被一網打盡。”
“這些都是次要目標，別忘記我們這次的任務。”又一名前海豹提醒道，“無人機的電量只夠堅持1個小時，就算我們不要這架無人機，不考慮返航，最多也不超過1個半小時。”
“正在找了。”操控無人機的特工說道，“米爾頓的各種意識都很好，指揮車不是這么容易找出來的。”
“嗯…找到了一輛指揮車，但是未必是目標，因為我剛剛也看到了一輛。”
“米爾頓還真是謹慎啊，哪怕已經聲東擊西，哪怕打的是猝不及防，損失過半的巴德爾，他的軍隊紀律性也依然很強…他真的，真的是危地馬拉本地人嗎？我們還沒有把他的身世查出來？”
這名SAD的特工確實有些奇怪——以他們CIA的能力，全力調查一個拉丁美洲的人，按理說怎么都不會出岔子才對。
“查出來了。”隊長對他的手下擺擺手，“只是查出來的信息不太可信，所以沒告訴你們。”
“不可信？”
隊長看了一眼屏幕，沒介意在偵查的時候聊一下天：“是的…調查結果顯示，米爾頓的身家履歷都非常干凈，找不到一點問題，一點問題都找不到。”
“正是因為一點問題都找不到，所以才有問題。如果他真的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為什么能有這么豐富的知識…如果說只是戰略目光，我都能理解為天才，但米爾頓在末微的戰術層面，一樣非常精通，這必須有充足的知識才能辦到。”
“以我們找到的資料來看，米爾頓似乎并沒有接受過什么類似的高等教育。”
操控無人機的SAD隊員盯著屏幕，又問道：“那是誰？克格勃？”
“完全沒有一點征兆。”隊長再一次搖搖頭，“據說，我們在那邊的間諜，也根本沒有關于米爾頓的一點消息…如果真的是他們，米爾頓這個級別的間諜早就被曝光了。”
“別管那些了，讓在那些在美國坐辦公室吹空調的同事去頭疼吧，我們做好自己的就行，發現什么了嗎？”
“找了一圈，發現了足足三個指揮車隊。”SAD特工看著屏幕，“找不到什么區別，怎么打？”
“隨機挑選一個。”隊長想都沒想，“三分之一的概率，已經非常高了，值得一試。”
“但問題是，米爾頓的指揮車，每時每刻都在做不規則的運動，一直沒停下來…我們無人機的電量，可能等不到車隊燃料耗盡，短暫停下補給。這也太謹慎了！”
他們的迫擊炮鎖定再快，也需要目標在原地停留個四五十秒。
如果一直在做無規則的運動，那確實不太好射擊。
米爾頓真就是那個一點破綻都沒有的對手，哪怕手握巨大大的優勢也依然擁有超高的紀律性…怪不得巴德爾打不過他。
刺殺小隊這下有點陷入僵局了，之前還和巴德爾夸下海口，難道真的要無功而返？
剩余電量越來越少，米爾頓的軍隊也在穩步推進，可以炮擊的空間越來越小。
如果現在離開，重新整備，可不是簡簡單單回個家的事情。
首先無人機要充電，其次要重新獲得情報，預測米爾頓的行軍路線，重新尋找合適的架炮地點。
米爾頓的飛機也是很大的威脅，必須在機隊返航補充燃料的這個間隙發動攻擊，在飛機回來之前快速逃離。
這樣的機會，并不那么容易找到。
而巴德爾給他們的時間，只有半天。
“怎么辦？嘗試進行一次攻擊？”
“不用，既然米爾頓有那么好的反刺殺意識，那就不把炮口對準他就是了。找另一個高價值目標，同樣可以對他造成巨大的損失。”
“嗯，你打算攻擊哪個目標？”
隊長笑了，揮揮手，示意隊員讓無人機調個頭：“你們剛剛沒注意到這個D20牽引炮炮兵陣地嗎？他們開炮的速度和熟練度明顯高于其他的炮兵陣地…再看看這輛大卡車，看上去像是后勤車，但是我覺得，這里面應該藏了一個反炮兵雷達。”
隊員十分好奇：“這能看的出來？為什么？”
“呵呵…我以前打仗的時候，也這么干過，米爾頓的很多操作，你事實上是可以找到原型的。”隊長仔細盯著屏幕，“我認為，至少有三四成的可能性，這個炮兵陣地里有一個米爾頓的高級軍官。如果我們能精確覆蓋，或許能直接擊殺這一組精銳炮兵。”
“他們反應要是真的很快，很專業，我們也能殺傷不少敵人，有概率重傷高級軍官，還能炸掉米爾頓的一門大炮。”
“你們都知道，傷員有的時候，比陣亡更能讓敵軍難受。”
或許這種特種刺殺行動，對整個戰局走勢沒有影響，但是能干掉米爾頓一個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現代炮兵，也是非常劃算的一件事情。
聽到隊長的解釋，其他隊員也都不再有異議。
確定坐標后，PDA立刻解算出了射擊諸元，都能把炮管子擼出火花的特種部隊也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瞄準。
“再重復一遍，兩輪射擊，立刻放下所有裝備，按計劃撤退。”隊長把PDA和無人機的設備都放在了一起，拿出了一顆高爆手雷，“回到安全屋，坐上汽車，我們直接去往瓦哈卡州…米爾頓很強，但他都是一些裝甲車，是沒辦法追上我們的。”
“根據情報…附近有車流，保持計劃速度，米爾頓的飛機將無法分辨我們和平民的區別。”
“…如果有意外，執行計劃B。”
“收到！”
“開炮！”
砰！砰！砰！
米爾頓的炮兵陣地中，第二重炮營，第三重炮連連長正穿著和士兵一樣的衣服，以最專業的態勢指揮著戰斗。
“開炮！對，很好！”
“大家進步的非常快，記住…不要以為我們之前打出了那么好的戰績，就認為我們很強了，那是‘地獄稅吏’先生用重金購買了指導炮彈，才讓我們看起來像精銳炮兵，實際上我們還有許多許多不足。”
“‘地獄稅吏’先生不吝嗇財物，只希望我們能在戰場中有更大的存活可能，我們也不能讓他失望！”
“我來糾正…”
就在這時，戰術電臺左側的AN/TPQ37反炮兵雷達告警燈突然跳成刺目的紅色！
顯示屏邊緣，6個綠色光標正在以每秒6幀的刷新率，一點一點的在屏幕上蠕動！
從那個方向，到這里…絕對不是友鄰炮兵開出來的炮。
“東南方向，方位角…距離…”這名連長緊張操作著雷達，AN/TPQ37反炮兵雷達采用時分制邊搜索邊跟蹤技術，每個跟蹤點需連續發射36幀脈沖才能完成角度差計算，至少需要3秒鐘時間，才能解算出炮彈的彈道。
“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撤離炮兵陣地，快！”
“連長，那你呢？！”
連長咆哮道：“我再等等，我要報告敵軍炮兵陣地位置，其他人撤退，快點！這是命令，違抗軍令者立刻槍斃！”
這幾秒鐘的時間漫長的像是一輩子。
炮彈彈道終于被解算出來了！
目標…就是他們這個炮兵陣地，甚至有可能是他這個連長！
連長幾乎是同時看到了電臺和旁邊已經敞開的大門，如果現在全速逃跑，或許還有個五六成的存活率。
他一點猶豫都沒有，拿起電臺。
“炮營二，炮連三，發現敵軍炮兵陣地，坐標…祝各位好運。”
匯報完畢，連長隨便找了一個掩體，鉆了進去。
炮彈隨后落下。
轟！轟！轟！
在溫妮說過，他們在城內遭遇過CIA的襲擊后，米爾頓就把原本就很強的反刺殺布置，更是喪心病狂的加強了一番。
雖然他不太認為特種部隊有和正規軍較量的本事，但也沒有放下警惕。
指揮車中，米爾頓正打開面板，十分眼饞的盯著一個未來才能解鎖的功能——占領帕倫克，獲得油田解鎖出來的新功能，此時已經是牛夫人。
因為無論經濟怎么發展，無論分發什么頂級裝備，在戰場上的損失都是難以避免的。
只有自己用無數資源，無數時間，無數精力砸出來了一個士兵，才知道什么叫死一個人都恨不得回檔重打。
戰場上的態勢，更是很難被完全捕捉，到處都是戰爭迷霧，一點都不夠透明——現在米爾頓可以用無人機，在敵人領空隨便晃悠，獲取信息，無法被有效反制，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如果敵軍有無人機，在天上拍照，米爾頓這邊也很難做出什么非常有效的反制。
米爾頓的查詢走私系統也僅限在自己已經完全統治的地盤，在交戰區暫時還無法奏效。
但只要能拿下圖斯特拉和可口可樂，未來的這個問題，或許就能有解決的辦法。
戰場反滲透系統：在友軍控制區和領空，如果出現敵方的物品，將會觸發告警系統戰利品修復系統：破壞不超過一定限度的，已經損壞的敵方裝備，可以花費對應積分進行修復作為一個合格的稅務官，你要學會物盡其用 米爾頓正在瀏覽面板，突然一道緊急戰報傳了過來。
“報告‘教父’先生！！！”
“第二重炮營，第三重炮連的連長發現了敵軍的迫擊炮陣地，匯報了坐標！”
“現在，現在…他帶領的那支炮班，已經失去聯系了，這是他最后傳過來的戰報…有大量戰報說那個方向傳來了猛烈的爆炸聲！”
米爾頓差點沒控制住震怒的情緒，差點就在原地站了起來。
剛剛還在想怎么能減少自己精兵的傷亡，這他媽就直接沒了一個連長？還他媽是寶貴的炮兵連長！
怕什么來什么是吧？
而且這怎么可能呢，米爾頓已經把能布置的都布置了，有偵察兵去反敵方炮偵，天上還時不時有飛機飛過，無人機也會定期巡視…不是說完全沒有疏漏，而是這些“疏漏”的時間，根本不足夠巴德爾這種級別的軍隊做出什么有效的應對！
只有技戰術水平極高，信息化程度先進，配合上無孔不入的偵查，才能完成這么一次打擊。
米爾頓不認為巴德爾有這樣的水平。
那答案，或許就很簡單了…極有可能是“老朋友”，CIASAD！
他們，居然，真的敢來搞事？！
“不要著急，不用反擊。”米爾頓冷冷說道，“我們有反炮兵雷達的事情不是秘密，敵人估計早就轉移了。”
“立刻控制那片區域附近的城區，封鎖附近的所有道路！”
“把所有飛機派過來，盯著這里。”
“帶我去敵軍的炮兵陣地看看，快。”
一名士兵有些擔憂：“‘教父’先生，萬一敵人還沒走，他們偵查到了您的動向，朝這邊開火怎么辦？”
米爾頓壓抑住怒火，平靜道：“如果還有敵人能在我們控制空域的情況下開炮，他們就該知道什么叫做飽和轟炸了。”
“是！”
很快，兩隊特戰排的士兵就清空了已經被摧毀的炮兵陣地，清掃出了一個安全的空間。
隨后他們又立刻出發，朝著這個連長最后傳來的坐標位置奔襲而去。
米爾頓則是后腳來到了這里。
原本有一門D20榴彈炮的炮兵陣地，此時已經化作一片廢墟——敵軍的火力密度看上去并不算高，但打的非常準，十幾發炮彈中，有一枚落在大炮旁邊，一枚直接命中儲存在附近的彈藥，還有一枚落在了指揮營地附近。
其余炮彈，落點也非常靠近目標。
殉爆直接夷平了整個炮兵陣地。
“清點傷亡，尋找可能存活的戰士。”米爾頓轉過頭，下達指令，“所有陣亡者撫恤明天到賬，連長授‘英雄勛章’。”
“征詢家屬意見后，如果他們同意，可以向所有人宣傳他的事跡。”
“在我的地盤上，英雄不允許被忘記。”
等前方特戰排找到炮兵陣地，排除危險后，米爾頓毫不猶豫，立刻跟上。
此時作戰飛機已經在這片空域上盤旋，敵人敢露出一點蹤跡，天上就會下鐵雨！
米爾頓兩步走到一處明顯被人為壓實鏟平的空地上，看到被隨意丟在這里的迫擊炮，以及地上一些被炸的七零八落的裝備。
“‘教父’先生，我們發現了幾門迫擊炮，和，和這些我們有點看不懂的東西，好像被手榴彈炸了，沒辦法再用了。”
芙蘿拉湊上來看了眼，指了指無人機的相關設備：“哦，那些玩意我認識，應該是‘指針’無人機的控制系統，美國人在海灣戰爭用過。”
“不過，剩下那堆東西，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新奇，居然還有我一眼看不出來是什么的裝備？”
美國人…
米爾頓沉吟片刻，轉身看向了那堆損壞嚴重的電子設備，想了三四秒，他脫口而出道：“PDA，單兵數字化助手。”
“你這也認識？！”芙蘿拉震驚了，“這是什么東西，我都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是正常的，因為這東西還處在實驗階段。”米爾頓解釋了一句，“只有CIASAD這種級別的特工，才有可能裝備上這么先進的單兵裝備。”
“果然，我們的敵人就是SAD。”芙蘿拉嘆了口氣，“這就不奇怪了，巴德爾抓不住的機會，SAD是有可能抓住的。”
“微型電動無人機，PDA…有這些裝備，他們確實能在極端環境完成偵查，在可以說是轉瞬即逝的縫隙里，找到開炮并撤離的機會。”
“你有所防范，但是沒辦法，裝備代差有點大，很多時候防不勝防。”
等以后解鎖了戰場反滲透系統，就不存在防不勝防的情況了…
想到這里，米爾頓突然意識到，除了反滲透系統，還有一個戰利品修復功能。
米爾頓當即打開面板，查詢了一下這些裝備，特別是PDA是否還有修復的可能性。
在功能解鎖后，可以修復 在米爾頓看到這行字的瞬間，芙蘿拉有點惋惜的說道：“可惜啊，SAD這次學聰明了，他們撤離之前，直接扔了一枚手榴彈。”
“6門迫擊炮受損輕微，算得上戰利品，但完全無法彌補我們的損失。以后我們得想辦法阻止這種事情，不然戰爭成本會高很多很多。”
米爾頓贊同這個看法，輕輕點了點頭。
別看只是幾個人，一門炮的損失。
特種作戰就是依靠這種看似不起眼的小戰果，給敵人切開一個又一個的放血槽，量變產生質變，最大程度拉高戰爭成本！
出現征兆，就必須想辦法堵上。
芙蘿拉蹲在地上，用手撥弄了損壞的PDA：“好像沒辦法修復了？扔了嗎？”
“不，這些裝備都留下來，我想辦法修復。”米爾頓看了她一眼，依舊表現的非常平靜，“如果能修復成功，我可以把它變成一張王牌利器…我可以讓美國人看看，什么叫準‘數字化’的軍隊。”
“‘數字化’…看起來，你好像認為機械化后是信息化，信息化后是數字化？”
“是的。”
“很期待…嗯，話說回來，那些SAD怎么辦？他們肯定早就完成易容，做好了假證件，布置好了逃跑方案，以他們的專業水平，很可能真的就順利撤出去了。”
“我們還沒打下圖斯特拉，沒辦法對所有公路進行封鎖，刺殺也很難鎖定目標，直接追，軍車的速度也很難趕得上民用車輛…等打下圖斯特拉之后，SAD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打算怎么辦？”
有一些士兵，包括那些被連長拯救，從炮擊中幸存下來的士兵，也隱含期待的看向米爾頓。
絕大多數士兵其實都知道，給連長報仇是一件希望很渺茫的事情。
可無所不能的“地獄稅吏”，或許，或許能有辦法。
米爾頓其實很想說，他也沒什么好辦法，但看著這些眼睛里帶著懇求的，受傷的戰士，他嘆了一口氣。
“我有辦法。”
芙蘿拉問道：“什么辦法？”
“飛機。”
“飛機…速度是夠了，但其實最大的問題是，現在我們找不到他們。”
“飛機不是用來找人的。”米爾頓輕輕搖頭，“飛機是用來炸路的——我們無法封鎖公路不假，那就直接把路給炸了吧，無論路況還是大堵車，都可以嚴重拖慢SAD乘車離開的計劃。”
炸斷所有SAD可能的，逃跑路線上的公路？！
芙蘿拉肅然起敬：“那如果他們選擇越野呢？”
“越野，就無法和我們的軍車保持速度差了，他們將失去最大的優勢。”米爾頓冷冷道，“我就能爭取到拿下圖斯特拉，派出追兵的時間。”
徹底控制圖斯特拉，就能在面板上找到這一隊SAD！
“可行，至少有兩三成的成功機會。”芙蘿拉點點頭，“最后一個問題，這么做值得嗎？為了這點SAD成員，又是全面炸路，又是要讓不算少的軍隊漫山遍野的追尋敵人蹤跡，又是全面封鎖空域，成本會極其高昂，整場作戰的目標僅僅是報復，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任何收益的一次高成本軍事行動，你確定嗎？”
“總算經濟賬，最后就會把自己也給算進去。”
米爾頓看了一眼遠處手下看著戰友狗牌，黯然神傷的士兵，接著說道：
“而且，有一點你說對了。”
“這就是報復。”
“他們一個都不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