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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名偵探海月的小心機」

  “…奇怪?”

  重復平復好心情的真澄蹲在洗衣機前,看著取出來的衣物皺眉。

  怎么少了一件?

  真澄把糾纏在一起的衣物分開,反復數了好幾遍確認,的確少了一件最關鍵的衣物。

  嗯,是他的四角褲。

  …這種東西,應該沒人會想偷走吧。

  是掉進洗衣機下面了嗎?

  真澄趴在地上,往洗衣機與地面之間的罅隙打量。

  “…沒有。”

  莫非是和別人的衣服混在一起了?

  盥洗室的洗衣籃有好幾個,分別掛著寫有每個人名字的銘牌。

  除了真澄的之外,目前就只有凜音的洗衣籃里有放衣服。

  真澄目不轉睛,盯著籃子里那堆宛若召喚惡魔的祭壇一般高高堆起的衣服。

  “事先說好,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四角褲是不是混在里面了,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對著空氣做出如此毫無意義的免責聲明后,真澄朝洗衣籃伸出手。

  簡直就像是真的在召喚他心里的惡魔一樣,翻開最上面的衣服,第一件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條白色的蕾絲布料。

  誒,原來繼承人小姐也有這種成熟的款式…

  真澄下意識地拿起來,那是一件由吊帶支撐,描繪優美曲線的連體內衣。

  整個幾乎鏤空,雖然多少以交叉的綁帶遮掩,不過從胸口到臀部幾乎一覽無遺。

  可以想象如果是凜音這種身材好的女生穿上,各個部位都會滿到溢出出來。

  咕嘟。

  真澄咽了咽口水。

  停!不要想象得那么具體。

  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拿著女生貼身衣物盯著打量的模樣,完全就是再教科書式不過的癡漢。

  這種場面若是被同居的女生們撞見──自己早餐才攝取過的營養恐怕難保!

  雖然也不是特意需要守護的東西。

  事到如今,真澄成為魔法師的資格已經被我如古前輩褫奪。

  而且從群馬回到神戶后,他的防線就一潰千里,如今已經到了千瘡百孔的程度,被咖啡店的女生們完全攻陷堡壘,也是可以預見的未來。

  “唉。”

  手里拿著女生內衣的男生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嗯?”

  通往走廊的門開了一條縫,有一道纖細的身影搖搖晃晃地靠近。

  “海月?”

  “真澄…拿著我的內衣…在聞…”

  海月面無表情地說。

  “不!我只是在看,沒有在聞啦!話說這原來是海月的內衣嗎?”

  “嗯…凜音的…在下面…”

  海月聽了,立刻想把凜音埋在下面的內衣找出來,真澄連忙阻止她。

  “不用了!我又不是想看你們的內衣,只是在找我的衣服是不是混在里面了。”

  聽真澄解釋的海月左右轉動眼珠。

  “我也幫真澄…一起找…”

  她自告奮勇道。

  “誒,不用麻煩了。”

  “我要…幫忙…”

  海月一口氣縮短兩人的距離,精致的臉蛋出現在離真澄超級近的距離。

  她的雙腿在顫抖著,仔細一看就發現她正踮著腳尖。

  “不…”

  要女生幫自己找失蹤的內褲什么的,還有比這聽起來更荒誕更奇怪的事嗎?

  “我可是…名偵探…”

  “咦?你什么時候戴上那副眼鏡的…話說回來實在太近了。”

  幾乎是碰到鼻子的距離。

  “幫忙…”

  “好好好,我知道了。”

  真澄妥協地嘆了一口氣,面對距離感特別貼近的女生,男生總是光速淪陷…

  海月總算停止入侵真澄的個人空間,心滿意足地沉沉點頭。

  “交給…我吧!我的身體…很敏感…”

  雖然水母少女一副很得意的模樣,可是真澄總覺得她有點搞錯「敏感」這個詞的意思了。

  “是想說直覺或者五感很靈敏吧。”

  “差不多…就是這樣…”

  海月扶了扶眼鏡,不是什么刻意裝酷的舉動,純粹是眼鏡尺寸太大了,壓迫著她巴掌大的小臉,從鼻梁上微微滑落。

  “真澄…丟了什么衣服?”

  “唔。”真澄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去我房間里說吧。”

  海月點頭。

  “我明白…事以…密成…”

  真澄感到驚訝地睜大雙眼。

  “海月還會這種級別的成語。”

  難怪他驚訝,海月一直以來那孱弱的語氣跟支離破碎的講話方式,讓人不禁懷疑,她會的日語估計不超過一百個詞。

  “我不是…麻美…”海月強調。

  “說的也是。”真澄笑著點頭。

  話說回來,麻美那家伙,在咖啡店里已經成為笨蛋的代名詞了嗎?

  “阿嚏——”

  “麻美姐,你感冒了嗎?”

  “不,可能只是沒睡好。”

  麻美吸了吸鼻子,用手撐著下巴,坐在一樓的用餐區。

  “沒睡好應該不是什么萬能解釋吧。”

  凜音淡淡地說,忽然店門口響起風鈴聲,繼承人小姐瞬間換上營業模式。

  “歡迎光臨,本店還要一個小時過后才營業,如果不嫌棄——”

  “是我啦凜音,麻美姐。”

  來者是一名臉上掛著開朗笑容的美少女。

  光彩照人的淺色長發綁在后頸的高度,圓框眼鏡遮住又大又圓的翡翠色眼眸。

  身上穿是白色襯衫與長度過膝的花格子長裙,棕色的小型斜背包掛在腰側。整體很有少女感,仿佛從服裝雜志走出來的模特一樣。

  “誒?你是…”

  麻美愣了愣,旋即試探性地問:

  “咦?小千愛!”

  “是我,怎么樣?有沒有被我嚇一跳?”

  千愛得意地仰望著一面驚呼,一面朝自己走過來的麻美。

  “好厲害,小千愛這副打扮完全跟換了個人一樣。”

  “哼哼其實也是從麻美姐每次去漫展時的打扮中得到的靈感,偶爾也想嘗試一下跟平時截然不同的形象呢。”

  “好厲害,這是真的眼鏡嗎?”

  “和麻美姐一樣只是假眼鏡啦。”

  千愛把手指伸進眼鏡框內,勾起涂著青色指甲油的指尖。

  “畢竟戴上眼鏡后,就算是麻美姐看起來也會讓腦袋變好一點…好痛!”

  麻美毫不留情地賞了少女一記手刀。

  “我本來頭腦就很好啦!我可是暢銷漫畫家,畫出來的劇情,讀者都是用「龍神院三千代老師正在創作不朽的篇章」來評價的。”

  “咦?可是負責劇情的不是真澄哥…”

  “嗯?”

  麻美抱著手臂,雙眼犀利地瞇成一條線。

  “不,沒什么。”

  千愛忙把想說的話噎了回去。

  “那就好。”

  麻美心滿意足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是說這位大姐姐真是孩子氣到不行。

  “喝點東西吧。”

  凜音將泡好的紅茶擺在千愛面前。

  “謝謝凜音!”

  千愛端起紅茶,輕啜一口,身體因咖啡因跟茶多酚的褒獎放松下來,下一刻凜音的問題又讓她重新繃緊臉頰。

  “千愛今天來是來找真澄的嗎?”

  “嗚誒!?凜音怎么知道…不對!凜音怎么會這么問!”

  “只是隨口一問。”

  凜音若無其事地回答。

  “隨口一問也太一針見血了吧!”

  “是小千愛的心思太好猜了啦。”

  麻美習以為常地露出笑臉。

  “特意改頭換面打扮一番,該不會也是想考驗一下真澄君吧?”

  “我,我才沒那么無聊啦。”千愛矢口否認,“請麻美姐不要拿我尋開心。”

  “好好好。”

  麻美笑嘻嘻看著漲紅了臉否認的千愛。

  “你的真澄哥就在樓上,要不要現在把他叫下來?”

  “不,不用了,我自己上樓找他吧。”

  “嗯,這樣啊,那么請便。”

  麻美勾起唇角,露出打趣的笑臉。

  “…事情就是這樣。”

  真澄言簡意賅地解釋清楚案件原委——不!現在把這稱作案件是否為時過早?畢竟哪有小偷會變態到去偷真澄的四角褲——之后。

  海月聽完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嗅到了…犯罪的氣息…”

  “咦真的假的?”真澄錯愕。

  “真的。”

  水母少女不知何時又摸出那副眼鏡戴上。

  “因為我是…名偵探…”

  “那么請問名偵探海月,要從哪里開始尋找線索呢?”

  “氣味。”

  “氣味?”

  “沒錯…根據氣味…找到失物…”

  海月翕動著小巧白皙的鼻翼說。

  “不,你這根本不能算名偵探,應該算名警犬吧。”真澄吐槽。

  “不過…”她忽然有些困擾地顰了顰眉毛,“關于真澄的氣味…我還缺失了一部分沒有收集…”

  “我可不是扭蛋哦,話說憑海月現在的圖鑒沒辦法順藤摸瓜找到嗎?”

  “不行…”

  海月搖搖頭。

  “必須收集…之前不熟悉的氣味…”

  “呃,是要怎么收集?…咦?慢,慢著!”

  他急忙兩手并用握住水母少女的手喊停。

  “嗯?”

  海月好奇地抬眼向上看。

  “你這算收集哪門子的線索啊!?偵探會對委托人這樣做嗎!?簡直就是在犯罪!”

  “那凜音…也算犯罪嗎?”

  “誒?”

  真澄聞言一怔,緊接著避重就輕地別開臉。

  “不,怎么說呢…”

  聽了海月一針見血的問題,他的視線心虛地游移,因此下意識地減弱力道,海月趁機繼續收集證據。

  “…她應該算是得到許可了吧。”

  許可什么的…聽起來也太荒唐了吧!

  自己難道是什么待挖掘的礦床寶藏之類的嗎?

  “那我也要…許可…”

  海月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在要求大人一視同仁的小孩子。

  “不!不行的吧!”

  真澄像是被裝上盤子的巧克力一樣,不情愿地左右搖頭。

  “我只是在…收集線索…”

  被水母少女的溫柔困囿,真澄一切正經的念頭都被趕出了房間。

  真澄深深吐出一口氣:

  “收集完線索了嗎?”

  “還沒有…再一會兒…”

  自己的防線,又被打破了一點!

  一瞬間他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真心抗拒,還是為了維護自己一本正經的形象而裝出一副抗拒的樣子。

  不對,搞錯了!

  他是真的很正經才對!

  一墻之隔的隔壁。

  千愛一級一級步上樓梯,就被三樓走廊里的什么東西閃了一下眼睛。

  “好亮,這是什么?”

  只見澪的房間門口擺著一排撕掉包裝紙的寶特瓶,里面裝滿了自來水,在走廊的光線折射下閃閃發光。

  “這是在…驅趕貓?”

  (注:島國人認為,將裝滿自來水的塑料瓶放在室外,瓶子上閃爍的陽光會讓流浪貓感到厭惡,從而不敢靠近。)

  總覺得…有點可疑。

  稍微看一眼好了。

  千愛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在不讓室內的人發現的情況下,悄悄推開房門。

  “啊啊,真澄的氣味…感覺就像一直陪在我身邊一樣…好喜歡…”

  床上的金發女生露出恍惚的表情,手里攥著一張淺灰色的布料,那似乎是…

  男生的四角褲?

  在她周圍的床單,還整齊鋪著白襯衣,針織衫等其他衣服。

  黑川澪有如狗狗磨蹭飼主的膝蓋撒嬌一樣,把臉頰湊近其中一件白襯衣。

  “要是被真澄看到,我的人生就完了,搞不好還會以性騷擾的名義被送進監獄…到監獄探望我時,最好把真澄穿過的襯衫當成禮物…欸嘿,嘿嘿嘿…”

  千愛完全說不出話來。

  與其說是說不出話,應該說她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于是只能僵在原地。

  “差不多快到營業時間了,為了真澄,該去做準備…啊!”

  澪抬起頭,冷不防地與從門縫看著房間內的千愛四目相對。

  世界在這短短一瞬間靜止了。

  澪雙手依然緊攥著那張布料,保持冷靜質問道:

  “你是來從我手里搶走真澄的四角褲的嗎?”

  “怎么可能啊——!”

  千愛毫無文學少女風度地大叫道。

  “話說,澪姐姐,你到底在干嘛?”

  青梅少女后頸冷汗直流。

  人類本能地感到恐懼時,似乎無法流暢地說話。

  “澪姐姐?”澪狐疑地瞇起眼,“你是誰?為什么一口一個澪姐姐叫得這么熟,真讓人感覺肉麻。”

  “誒,是我啦,千——”

  “嘁?”澪的表情冷了下來:“你剛才「嘁」了一聲對吧?”

  “才沒啦!我說的不是「嘁」,是千——”

  “算了,都不重要。”

  澪輕描淡寫地打斷道。

  “先說好,我還沒有舔哦。”

  “這已經夠嚇人了啦!”

  今天的事,大概會成為自己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吧,千愛心想。

  澪擰著眉毛,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注視她。

  “話說回來,不管你是誰,這已經構成私闖民宅了哦,是犯罪行為!”

  好可怕。

  千愛下意識地后退。

  居然若無其事地忽略自己剛才做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教訓她。

  “我,我只是擔心澪姐姐才進來的,門口那一排瓶子是怎樣啦?”

  “只是為了防止那只偷腥貓擅闖進我房間,發現我不可告人的深情一面而已。”

  “偷腥貓?”千愛疑惑:“是凜音?話說她也不是真的貓吧,還有,澪姐姐這真的能算深情嗎!”

  如果是真的,恐怕這名來自秘魯的少女將一輩子無法正視這句日語了。

  “啰里吧嗦的吵死了!”澪不耐煩道。

  她眼神不善,警告千愛。

  “既然被你看到了,那我就提前說明,你最好給我把剛才看到的畫面全部忘掉,尤其是絕對不能讓真澄知道,否則——”

  “否則什么?”

  “否則…”

  澪還想繼續說點狠話威脅千愛,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緊接著從她口中響起拔尖的叫聲。

  “真,真澄!?”

  她猛然睜大雙眸,戰戰兢兢地看著從千愛背后現身的真澄和海月。

  “真,真澄!?你怎么會在這里…聽,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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