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如此幸福微笑著的朝日葵,夏霧櫂心中竟然有些微微的波瀾。
少時的窘迫和難堪,他比誰都清楚。
看著朝日葵,他只覺得如同看到了少時的自己。
那種不安,那種窘迫,那種迷茫,還有那種不知道去向何處絕望。1
都如同往日歷歷在目。
但如今的他早已不同。
可就是如此,才讓他狠下了心。2
他冷淡的說:“因為如果你再不來的話,我大概就會先離開這里。”
朝日葵一愕:“原來是這樣嗎?”
她用著不滿的口吻說:‘果然是這樣,我就知道是這樣。”
少女有些嘆氣,她趴在朱紅的木橋欄桿上:‘你剛才在看著什么呢?’
“你很感興趣嗎?”夏霧櫂不以為意的問著。
“不感興趣。”她說:“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東西能夠讓你那么全神貫注的看著,竟然是連我過來也沒有發現。”
夏霧櫂并沒有回答朝日葵的話語,這又有什么好回答的呢?
——只不過是朝日葵為了掩飾什么而強詞奪理的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語罷了。
在朱紅橋上站了一會之后,朝日葵就說:“去找個地方坐一會吧,太陽好熱。”
“嗯。”
兩個人順著朱紅的橋走到了河對岸,那里并不如這里寬敞。因為并不連通道路,所以即使同樣鋪了一些地磚,但還是被濃郁茂密的雜草所覆蓋。
朝著里面走了一會,才終于找到了石椅。
坐在椅子上在朝著河對岸望過去,能夠清晰的看到來來往往的人流。
但是對面看不到朝日葵和夏霧櫂。
朝日葵很喜歡這個地方,雖然陰暗,但卻能夠避開所有人的視線。
雖然昏暗,但卻清涼。
朝日葵穿著水手服,她百無聊賴的問:“慶典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大概是晚上吧。”
“時間還真長呀。”少女捧著下頜嘆息著。
她看了眼天空,覺得今天的時間怎這么的長。
往日那白天短的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可今天的白天像是凝固了似的。
只有那偶爾走到這里的人讓人感覺到時間還在流動。
少女并沒有聽到夏霧櫂的回答,但她已經習慣了這件事。
「畢竟呀,夏霧櫂他是冷漠的。即使是偶爾流露的一縷善意,也如同薄霧一般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人懷疑那是不是幻覺。」
「或許這樣也好。」
她說:“夏霧櫂,你說什么東西平時可以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坦然處之,但是卻在溫暖的太陽下灰飛煙滅。”
“吸血鬼。”夏霧櫂淡淡的回答著。
“是吸血鬼啊。”朝日葵用著奇怪的口吻說:‘我覺得,我就像是吸血鬼似的。’
“是嗎?”夏霧櫂說:“那你站在太陽下,會痛苦嗎?”
“像是針扎似的痛苦。”朝日葵好似是在調侃著。
“痛苦,就代表你對溫暖的太陽還抱有希望。”夏霧櫂像是在隨口回答著朝日葵的問題。1
“你總是在說著些奇怪的話呢,夏霧櫂。”
朝日葵嘲笑著,她看著那朱紅的木橋。
橋上已經站著不少穿著漂亮浴衣,頭上簪著盛開花朵的少女。
她們燦爛的笑著,就如同簪在發絲上的花似的。
渾身都散發著某種具有力量的力場,讓人自慚行慚。1
少女看著,眼中閃過羨慕的目光。
她問:“你說,為什么要穿浴衣呢?”
“因為是紀念今天的自己是如此的不平常,像是在木頭上刻下一道痕。”
“只有穿了那浴衣,才能夠紀念嗎?”
“誰知道呢?”夏霧櫂淡淡的回答。
“我覺得校服挺漂亮的。”朝日葵看著自己衣服,又看了看夏霧櫂身上衣服,不由的笑了起來。
“原來你也穿的是校服。”2
“這不是很正常嗎?”夏霧櫂如此說著。
“我倒是覺得不正常。”朝日葵看著夏霧櫂,栗色的眸子顯得有些深沉。
“在其他人都不穿校服的時候,就我們兩個穿著校服。你難道不覺得很配套嗎?”
遲疑了一下,她說:“就像是情侶穿著相同的衣服似的。”
“也有可能是兩個窮鬼沒有其他衣服可以穿。”夏霧櫂漫不經心的回應著。1
這讓朝日葵又生氣,又好笑。
她終于鼓起勇氣拍了拍夏霧櫂的肩膀,手指都是在打顫。1
“你說的話,可真無聊。”
少女的口吻有些發顫。
越是接近晚上,路邊的人越多。
穿著和服,帶著簪子的少女。穿著帥氣衣服的少年,偶爾對視的時候,少女就會用著扇子害羞的遮住自己的臉。
而少年也會害羞的撓著頭。
被朋友嘻嘻哈哈的推出來的時候,才會勉強的走在一起。
但即使如此也是膽戰心驚的,竟好似是什么驚天的大事情似的。
而走到一起的時候,往往又會沉默。
明明腦子里有很多想說的,可真的面對彼此的時候,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朝日葵看著這一幕,她嘲笑著說:“真是膽小。”
她雖然是笑著,可低垂著的雙眼中蘊含著的卻是難以明說的沉默。
——或許,她說的并不是那些女孩。
而是在自嘲。
夏霧櫂看著她,卻沒有說什么。
直到夜晚降臨,天上群星匯聚的銀河垂在地上的時候。
河對岸已經徹底的亮了起來,喧嘩聲搭著煙火氣在空氣中流動著。
朝日葵終于是站起來了,她說:“那里好像很熱鬧?”1
“你想要去嗎?”夏霧櫂看著對面:“你能夠去嗎?”
朝日葵看著那密集的人流。
她牙齒都是在發顫,可最終卻是站起來。1
少女嘲笑著夏霧櫂:“夏霧櫂,今天可是五月五慶典。那里可是很漂亮的,為什么我不能夠去呢?”
她抱著手臂說:“我今天可是很漂亮,如果是去了那慶典中,害怕的應該是其他的女孩。”
夏霧櫂看著朝日葵,少女咬著唇。
她臉頰繃的很緊,手指緊緊的抓著手臂。2
“好。”夏霧櫂看著朝日葵說了這樣一句。
當站起來的時候,朝日葵卻伸出了手。
“要牽手嗎?”她像是調侃的笑著說:“現在去慶典的都是情侶啊,如果是你自己一個人走在慶典上,肯定是會被嘲笑的。我可以幫你哦。”1
夏霧櫂輕描淡寫的說:“不用了。”
“哼哼,如果你答應了,我也會拒絕的。”
少女如此微笑著,低垂著眼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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