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奇怪的李向文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裹在外面的那塊布,看到了里面的那只冰凍的蝙蝠。
那蝙蝠與赤眼蝙蝠有些相似,臉面猙獰,獠牙凸起,比普通的蝙蝠更加嚇人。
李向文是有見識的人物,沒有被嚇住。
左右看了看,他才發現有一張小紙條隨著那塊布掉在了外面。
他拿起一看,頓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蛾卵在里面?”
李向文向蝙蝠張開的嘴里看去,在蝙蝠的身上拍了拍,便看到一顆還沒大有筷子大的橢圓形東西滾了出來。
這東西呈半透明的淡黃色,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個東西在蠕動。
李向文知道,這肯定就是鬼臉蛾。
紙條上說有兩個卵。
于是他又在蝙蝠身上敲了敲,便看到一只和筷子頭一般大小的小蟲慢悠悠地爬了出來。
這東西渾身顏色顯鮮艷,身體的兩側各有兩個向外延伸的突出,上面長滿黑色的尖刺,在小蟲的前面是一個猙獰的嘴,背上則布滿了一只只微小的眼睛。
一看見那些眼睛,李向文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什么嗜血猛獸給盯住,產生了一陣驚慌感,差點奪路而逃。
這東西是一只異蟲?
紙條上面沒有寫,但是一看見這東西,李向文就知道這東西不簡單。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有什么用,他還是按照紙條上所寫內容,找來了一個用來裝糖果的大罐子,把糖果清空后,就把蝙蝠和一只幼蟲、一個蟲卵都放進了罐子里面。
在罐子外留下幾個小氣孔后,李向文把罐子放在了桌上,摸著下巴觀察起來。
那只孵化出來的幼蟲雖然看著可怕,但是其實相當老實,被裝進罐子也沒有反抗,反而老老實實地自己鉆進了蝙蝠里面。
李向文把罐子給放到了法壇上,但是想到里面的蝙蝠會腐爛,于是把罐子給塞進了法壇下面。
以蝙蝠尸體來孵化這種蟲子,似乎不是什么正道…
腦子里剛出現這個想法就被李向文給拋到了一邊。
拿起那張紙條,他又看了看。
紙條上的筆記和以前出現的字跡完全不同,要整潔得多,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寫的。
但是李向文知道,兩種字跡都是同一個人寫的,因為那種陰冷可怕的感覺是一樣的。
想起長山派的玄圭道人問自己的問題,李向文在紙條上寫了幾句話,隨后小心問道:“您還在嗎?”
以往那位神秘存在會直接回應他的話,但這一次沒有。
在李向文問出那個問題之后,那張紙條便從桌上飛起,消失在了窗戶上。
他的兒媳帶著孫女已經離開,這屋子只剩下他一個人居住,但他看到這一幕卻沒有一丁點害怕的情緒。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李向文打了個哈欠后忽然看到桌上多了一張紙條,他打開一看,臉上便露出了震驚的情緒。
好幾天前,玄圭老道問他,知不知道一個什么養尸王家的事情。
李向文根本沒有聽說過什么王家,自然是一口否認。
后來從玄圭老道的嘴里聽說,那個什么王家全家都詭異地死了,李向文當即想要說,和自己沒有關系,但是忽然又想起,這事未必和他沒有關系。
那個什么王家也在東陽。
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那位神秘存在八成早就知道了。
而東陽居然那么平靜,那位甚至沒來提醒他一句,讓他小心,這不就說明局勢都在那位的掌控中,或者說,就是那位做的?
于是他讓玄圭老道等等,讓他去調查一下。
所謂的調查就是向那位詢問的意思。
沒想到,等了那么多天,直到今天才得到答復。
上面用幾個字概括了那件事的原因——煉活人為尸,還來找麻煩。
那個王家以“養尸”為前綴,自然是以養尸術聞名,竟然喪心病狂地煉活人為尸,那被殺就不奇怪了。
至于為什么全族都覆滅了,那肯定是因為那個什么王家造的孽太多了。
還敢來找麻煩,那不是自找死路?
李向文拿起手機,給玄圭道人發了條短信。
這個時間點,對方肯定在睡覺。
他也沒有期待對方馬上回復,又寫了一張紙條便睡覺去了。
法壇前,李偵冷眼看著被一根根紅繩綁在地上的蠱族老祖。
沒煉化這東西之前,這東西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可是李偵一設置法壇去煉化這東西,這東西立即變得龍精虎猛,竭力進行反抗。
這東西全盛時期都不是李偵的對手,更何況現在。
李偵隨手撒出一些香灰,蠱族老祖就像是被腐蝕性的東西灑中了一樣,發出一陣慘叫。
在它的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出現了一個個細微的孔洞。
但是不管它怎么掙扎,都無法掙脫那一根根散發著強烈的血腥味的紅繩的束縛。
這些紅繩自然也不簡單,是李偵用王家的方法初步煉制出來的“綁尸繩”,用來限制僵尸一類的存在,非常好用。
在蠱族老祖的掙扎減弱時,李偵拿起一個用陰沉木削成的木釘,走到蠱族老祖的面前,硬生生地將之刺進了蠱族老祖的額頭上。
為了最后的這一刻,他已經在法壇前準備了近一個小時。
畫滿符文的木釘一點點地深入到了蠱族老祖的眉心中,連干枯的皮膚與堅硬的頭骨都無法抵擋那木釘絲毫。
蠱族老祖發出一陣慘嚎,瘋狂地掙扎起來,一只腳的紅繩頓時被掙斷。
李偵看了一眼斷裂的紅繩,右手猛然向下一拍,把整顆木釘都釘進了蠱族老祖的眉心中。
蠱族老祖的哀嚎頓時消失不見,掙扎也變成了抽搐。
李偵回到法壇前,拿起一個裝著冒泡的綠色粘液的杯子,回到蠱族老祖的身前,一邊念誦咒語,一邊把粘液倒在了那顆釘子的頂部。
他選用了相對粗暴的一種煉化方法,直接把自己的意志刻進蠱族老祖的意志中。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過程非常順利。
等到粘液倒完之后,李偵扔開杯子,右手在蠱族老祖的臉上虛畫了一陣,最后向上一拉,蠱族老祖便直挺挺地站起身,呆呆地看向李偵。
李偵繞著蠱族老祖走了一圈,檢查了一遍蠱族老祖的狀態,發現自己的煉化相當成功。
把準備好的血液從蠱族老祖的頭頂倒下,李偵看到蠱族老祖的身體逐漸變得豐盈起來。
那么多的鮮血從它的頭頂流下,竟然沒有一滴鮮血落到地上,可見這家伙的身軀對鮮血是如何的渴望。
回到蠱族老祖的正面,李偵對蠱族老祖發出了一個命令。
一股兇悍的意念傳回了李偵的腦海,被李偵壓了下去。
蠱族老祖咆哮一聲,開始變形。
與李偵見過的那次一樣,它的嘴巴快速地向前突起,一顆顆牙齒變成了尖銳的獠牙,布在了它的嘴前,大量的粘液從它的齒間流出。
與此同時,它的身體也在緩緩地向上拉高,兩只與蝙蝠翼有些相似的翅膀從它的后背伸出,猛然展開,徹底地遮住了它自身的身形。
這種形態不錯…
李偵又繞著蠱族老祖的身體走了一圈,在其后背上的翅膀上拍了拍。
這種形態給人的沖擊力不小。
加上蠱族老祖自身不死的特性,這家伙的戰力也不弱。
把這東西帶回來是個不錯的選擇…
李偵令蠱族老祖走到地下室的門口。
等它恢復身形后,把它推進了一個大桶里面,最后向里面倒進了大量的血塊。
這東西現在還沒有恢復到巔峰,需要大量的血食在助它恢復。
李偵這里剩下不少過期的血塊,這時正好給這東西吃了,反正這東西生冷不忌。
這時麻將鬼才把從李向文那里得到的紙條遞給了李偵。
李偵接住紙條看了一眼,就把紙條放到了一邊。
李向文在上面告訴他說,自己把王家的事情和長山那邊說了一下。
此外,還告訴了李偵有關長山的一些情況和最初被李偵下了檸檬降那人的情況。
最后又對李偵說了兩句自己的境況。
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完成了對蠱族老祖的祭煉后,最重要的事情是幫助小鬼占據魔胎的身軀,否則他不管做什么都有點麻煩。
就像剛才的事情,要是小鬼在,只要把小鬼派過去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煩。
休息了一陣,恢復了一下體力,李偵來到了墻邊關押魔胎的地方。
這個魔胎不是指小鬼正在占據身軀的那個,而是李偵在剝離出來了一個腦袋后剩下的那個魔胎。
在離開前,他把這東西封印在了地下室中。
到了現在,這個魔胎仍然被封印在原地。
李偵檢查了一下魔胎的狀態,發現這個魔胎的幾個腦袋的雙眼都是緊閉著的,看起來很虛弱。
這很正常。
沒有恢復的機會,這家伙就不可能恢復全盛時期的狀態。
李偵也不會允許這東西恢復狀態,影響小鬼的融合。
就在李偵要合上封印的罐蓋時,魔胎的幾只眼睛忽然張開,向李偵吐出了一口煞氣。
早有準備的李偵立即合上了蓋子,把煞氣壓制在了封印里面,在外面又加固了幾層封印。
把魔胎放回原處,李偵走到了裝著小鬼心臟的罐子前。
那只腐貓已經蘇醒,正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捏扁了揉圓,絲毫沒有逃跑的跡象。
小鬼的聲音在李偵的耳邊想起:“你要來幫我完成最后一步了嗎?”
“是的。”李偵打量著在罐底沉浮的魔胎,“它的意志還剩下多少?”
“這個…不好說,我現在可以控制這個身體,也可以和你說話,它有時候會出現,有時候很久都不會出現。”小鬼說道,“它會和我說一些奇怪的話,今天我還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
“我不知道怎么說,等我可以出來了就畫給你看。”
李偵若有所思道:“到了這個地步,其實只要徹底壓制住它的意志,就可以讓你出來活動。”
小鬼沮喪道:“我做不到這一點,只要它出現,我感覺它就能把我擠出來,雖然我也和這個身體產生了一些特殊的聯系。”
李偵沒有再說話。
他打開罐子,直接把手伸進罐子,將浮起來的魔胎給抓了出來。
魔胎忽然睜開雙眼,笑嘻嘻地看著李偵。
走到法壇前,李偵把魔胎放在了法壇上,看著魔胎陷入了思索。
想要讓小鬼徹底占據這個魔軀,就要讓小鬼的意志融入進去,并且成為其中的主導。
李偵原本是想用降頭術,或者巫術,利用邪魔的力量,強行把小鬼和這個魔胎捆綁在一起。
這么做的優點在于,簡單粗暴,速度快,缺點在于,可能會產生反噬,導致魔胎和小鬼都被邪魔拿去塞牙縫。
但是消化了王家那人的記憶,又查看了一些王家的書籍之后,李偵產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在王家的養尸術中,有種叫做“系魂法”的法門,可以把一方的魂魄與另一方的魂魄連為一體。
強勢的一方會逐漸占據另一方的魂體,使自己在某種意義上變成對方,沾染對方的氣息。
和棕櫚葉鞭的能力不同,這種方法是看不到對方的記憶的。
在王家,這種有些雞肋的法門通常是用在控尸上。
在修為太弱,無法操控太強的僵尸時,其中的一種選擇就是吞噬對方的魂體,使自己沾染上對方的氣息,再以魂體入駐僵尸之上,在沒有排斥的情況下,強行控尸。
這種方法用在小鬼和魔胎這里正合適。
思索片刻,李偵決定嘗試一番,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也無所謂。
他來到地下室的角落里,從一個裝滿鮮血的杯子里面抽出了幾根紅繩。
手機忽然響起,吸引了李偵的注意力。
他走回到手機旁,看了一眼,打來的是個陌生的號碼。
這讓李偵感到有點奇怪,接通后才發現,打來的是黃胖子老爸。
比黃胖子還要洪亮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頭傳來:“小偵啊,病好點了沒有?我聽我家那傻孩子說,你好多了?”
“我現在很好。”李偵直接問道,“黃叔打電話來,是黃胖子出了什么事情嗎?”
那邊的黃父嘆了口氣:“瞞不住你,那小子這幾天沒有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