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圣明!”
“奴才怎么就沒有想到!”
“這應當是準噶爾人的陰謀,準噶爾人真是太卑鄙可惡了!”
進京述職的駐蒙大臣馬爾賽,也參加了這次御門聽政,且率先開了口,在許多王公大臣還處于震驚中時。
畢竟,現在隆科多已經被圈禁至死,鄂爾泰又離開了京師,所以論拍馬屁的反應,已經沒有誰,能跟馬爾賽匹敵。
實際上,應該有一個人,可能與之匹敵,只是這個人還沒出生,且也是滿洲八旗貴族。
弘歷看向出了朝班的馬爾賽,滿意的點了點頭。
“衡臣!”
張廷玉這時站了出來。
“擬旨,馬爾賽述職結束后,不必回蒙,在軍機處行走。”
弘歷吩咐道。
馬爾賽當即跪在地上,眼含熱淚:“奴才叩謝主子隆恩!”
因為,他終于可以回京師,不用在大草原忍受孤獨和冷了。
弘歷滿意地揚了揚嘴角。
而軍機大臣慶復見狀,也跟著出列:“奴才也是這么認為的,且正欲上奏折,反映此事當與準噶爾人有關,但既然主子已有明斷,奴才倒是不用上這道奏折了。”
慶復說著就真的從袖中拿出一道奏折來,明顯的確是早有準備。
弘歷點頭:“很好。”
但他沒有對慶復賞什么。
因為慶復沒有急著上奏折,可能有觀望的嫌疑。
但弘歷能夠肯定的是,這家伙無疑也很想進步。
須知,慶復與隆科多都是佟氏家族的人,而且慶復還承襲了隆科多被剝奪的一等公爵位,如今也就成了真正的佟氏家族主理人。
所以,慶復的政治表現和隆科多也就顯得很相似,都愛投機,但也的確腦袋瓜子聰明。
畢竟,在這個時候,能準備一份說這事是跟準噶爾有關的人還是少。
“其余臣工,可有異議者?”
弘歷這時回到龍椅上,問起諸王公大臣來。
“臣等無異議!”
弘歷微微一笑:“很好,內閣擬一道諭,要嚴飭準噶爾這種挑撥離間的行為,同時也要告誡天下臣民,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要人云亦云,要清楚,這是準噶爾的陰謀,我大清皇室沒有那么多矛盾,更不會有皇族子弟會為了一個位置要起兵造反!”
“嗻!”
張廷玉作為保和殿大學士,代表內閣應了一聲。
王公大臣們這一下子也是真的被弘歷這一嫁禍之舉給干沉默了。
許多的確想借此興風作浪,說至少應該把老十四調回來的王公大臣們,也都不敢再言。
因為,他們也無法作證這不是準噶爾在挑撥離間,如同他們也無法作證老十四真的要反一樣。
畢竟,一道檄文還說不了什么。
而且,他們還不得不擔心的是,他們再這樣逼下去,只怕皇帝就要干脆直接興兵討伐準噶爾了,只是會在討伐準噶爾之前,來一波名正言順的內部清洗。
所以,聰明的王公大臣們選擇了沉默。
“子洼先生,這乾隆爺是真會栽贓,竟然把我們犯的罪,嫁禍到準噶爾的頭上!”
當晚,一停靠在通惠河邊的官船里。
落秋給一身布衣的子洼先生端來一杯清水。
這小子洼先生則笑了笑嘆息說:“高明啊!是真的高明!”
“的確!”
“真相是什么,對他而言不重要,他只在乎這件事能不能為他所用。”
落秋回道。
“他總是這么不按常理出牌,也的確跟別的帝王不一樣。”
“別的帝王是怕得罪外夷,他是巴不得得罪外夷,別的帝王是生怕自己叔伯兄弟威脅了自己的統治,他是外夷稍微有點不恭,就讓他暴怒,準確的說,即便外夷恭順,也會讓他覬覦。”
“軍機處已經在開始奉旨商議,派一欽差大臣去朝鮮。”
“可見,這位帝王還盯上了素來很老實的朝鮮;再加上,如今準噶爾也沒有不敬的情況下,也這么做。”
“這位乾隆爺,怎么就把那些野蠻的外夷當成頭號大敵?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就因為不想有外夷再走大清的路?”
這小子洼先生說后就飲下手中的一杯清水,一時涼意入喉,也讓他煩躁的心平和了不少。
四川成都。
兆惠正神采飛揚地走到一飯桌前坐下,在坐下后,就取下了頭上頂戴,而觀摩了上面的單眼花翎一樣,不禁因此揚起了嘴角。
每看這單眼花翎一次,他就倍覺皇恩浩蕩,同時食欲大開。
所以,兆惠隨后就將頂戴放在了天青色帽筒上,而看向了面前的一大份鮮紅發亮的咸燒白,一大份黝黑深沉的火鞭子牛肉,而兩眼放起光來,喉嚨更是不停吞咽著。
但這時,弘歷給他的奏折朱批到了。
兆惠心想等會兒再看也沒什么,便拿起了筷子。
但一看到桌上有單眼花翎的頂戴,兆惠海是咬牙放下了筷子,先重新凈了手,讓人設了香案,而焚香拜讀起來。
“在四川呆得如何,民情物價如何?”
“去山西時,不必進京求見,直接去山西,協助劉統勛平叛。”
“要和劉統勛處理好關系,不可因是自己是旗人就不顧官場上下規矩。”
兆惠收到的朱批是他請旨覲見聽訓的奏折。
按例,四品以上的大員升官,都得請旨覲見,聆聽圣訓。
兆惠自然也這樣做了。
不過,這次弘歷沒有讓他進京,而只是囑咐了他幾句。
“奴才前得恩命,今又得主子圣諭,恭敬誦讀之時,載欣載頌,只是不能備聆主子矩誨,實在是遺憾,唯遙祝主子食福無量。”
“奴才在四川。”
兆惠在給弘歷回密奏時,寫到這里,就不由得擱筆,而不知道該怎么寫。
但他想了想后,還是覺得照自己生活實情說。
“奴才在四川頗好,只見五谷豐登,民眾安然,更可喜的是,吃到一叫燒白的美食,還有火鞭子牛肉,以及羊肉格格,蜀地士大夫尤其喜愛,奴才也連續吃三日而不膩。”
“四川物價倒有微漲,然不至于累民,成都米價為每石一兩一錢;鹽價為每斤六厘…”
“主子圣諭,奴才自當遵從,與中丞劉公必以禮相待,攜手克敵。”
兆惠也就如此回復起了弘歷,且在接下來,也因為弘歷的囑咐,而思忖著如何跟劉統勛交好,最后想了想,便干脆把自己往日喜歡吃的四川美食都帶了些。
兆惠也聽聞到了老十四要造反的謠言。
但這對于他一個只想立軍功的大臣而言,在得知此謠言后,倒是沒有感到可怕,反而是感到興奮。
仿佛他巴不得老十四真的造反一樣。
江南。
福惠在得知自己晉為貝子和被賜貝子第后,非常高興。
他因此也立即給弘歷去了謝恩以及請求回京覲見的奏折。
同時,福惠也在江南宴請弘晝和一干在江南的官員。
現在的他走路都是輕飄飄的。
畢竟,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爵位,還有了自己的宅子。
在清代,皇子有自己宅子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這讓福惠在接下來分田的事中,也更加的賣力。
“你們都要認真點,我會微服抽查的,知道了嗎?”
福惠這時就正對參與分田的幾個官員囑咐著,而這幾個官員皆連稱不敢。
福惠則翹起嘴角,端起茶來,呷了一口,說:“知道不敢就好!”
“貝子爺,這是舅爺來的信,說是京師傳聞恂郡王要造反,山西已經有反民響應!”
而就在這時,福惠身邊的哈哈珠子端榮疾步來到了福惠身邊,把年希堯的一封信,遞到了福惠面前。
福惠聽后就這么端著茶,半晌沒有說話。
他身后的幾名參與分田的官員也都神態各異。
福惠只得立即來找到弘晝。
“五哥,十四叔真的要反嗎?”
福惠在見到弘晝后,就如此問起他來。
弘晝雙目注視著手里被他不停轉動的綠扳指,沒有說話。
對于在江南的弘晝和福惠而言,他們在得知此傳聞后,的確也是感到了一絲不安。
因為,他們和弘歷一樣,畢竟都是雍正的兒子。
老十四真要造反且造反成功的話,他們的身份就會大為不同,甚至可能因為是雍正兒子的關系,還比別的侄子還要慘一些。
但,弘晝沒有因為這種擔憂而失神太久,畢竟這種結果的可能性很小。
“應該是不可能的,十四叔要反早就反了,沒有必要等到現在才反,八旗和綠營的官將都不知道換了幾茬了。”
弘晝說到這里就起了身,而說道:“但十四叔也的確身份特殊,這謠言一經傳開,難免會有只求萬事無憂的王公大臣會因此不安,乃至讓四哥也不安,所以,就怕有人要利用此謠言興風作浪,否定宗室參政的作用,利用四哥的不安,召回宗室。”
“那四哥會召回我們嗎?”
福惠問起弘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