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獨角獸之坎
蘇冥久聞龍膽草極苦的大名，出于好奇，他用指甲掐下一小塊斷面，用舌頭舔了一下。
剎那間，一股洶涌的苦澀感席卷整個口腔，強烈的刺激讓他的味蕾仿佛在瞬間全部蘇醒。
“呸！呸！”蘇冥連連吐著唾沫，但無濟于事。就這么一丁點，已經穿透到喉嚨深處，甚至讓他產生一種咽喉都被扼住的錯覺。他抓起水杯一飲而盡，卻發現毫無緩解。
一旁的尤妮爾抱著工作日志，嘴角微微上揚，就這么看著他作死。
“不愧是傳說中‘苦徹咽喉’的東西！”蘇冥擦著嘴角無奈道。
“反正只是外用啦。”尤妮爾有些忍俊不禁，“應該沒人會傻到直接吃它的。”
0426號學員拿起另一塊棕褐色的根莖，詢問道，“蘇會長，狼毒的毒性很大，真的能使用嗎？”
“在合理劑量的情況下，外用完全沒問題。”蘇冥肯定地回答，“它對疥螨和真菌有奇效，治療起來立竿見影。”他交代0426，“這些藥材收集完畢，交給尤妮爾書記官處理。”
“明白！”0426號應道。
一隊人帶著數百個酒壇，浩浩蕩蕩地經過。
蘇冥趕緊伸手攔下隊伍，他拎起一壇拍開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即撲面而來。他用手指沾了一些，舔了舔，從辛辣的灼燒感判斷，是酒數超過50度的烈性蒸餾酒。
“這些酒是從哪里弄來的？”蘇冥詢問道。
這是建設三營的運輸小隊，領頭的隊員立即挺直腰板回答，“報告會長！這是魯伯特教官在神恩海地下酒窖發現的，初步清點有六噸左右！”
“這家伙。”蘇冥不由得啞然失笑。魯伯特這個老酒鬼，找酒的功夫堪稱一絕。
他揮了揮手，示意隊伍前進。
適量食用的話，酒其實也是一種高熱量食物，何況還能作為醫療用品。只要管控得當，這些都是寶貴的物資。
基地內部，數百名訓練營學員正熱火朝天地進行著拆卸作業。他們拉走各類設備，將建筑骨架中的骨質材料一一取出。
這骨頭隨后被運往組裝區，一群亡靈法師已經等在了那里。
如今的團隊里最不缺的就是建模高手，蘇冥已經不需要親力親為做車廂的組裝工作了。他當著學員的面，將一段正常的亡靈術式修改得面目全非。
“這個術式，能運行嗎？”一群法師們你看我我看你。早聽說栗鸮學者一言不合就改寫術式，以至于魔法界專門為她單開了一個新的分類，以收錄她的魔法。
沒想到跟她在一起的骨王也是這樣。看來以后的教材厚度，又要大幅度增加了。
一位訓練營學員試探著運行了一下，魔法的光芒真的亮起。然后他發現自己可以操控這些屬于白骨堡壘構成部分的骨質了。
這些骨骼已經深度綁定蘇冥和栗鸮精神印記，正常情況下，需要強行抹去上面的精神印記才能操控——如果這些亡靈法師能做到的話。
“這個術式是一次性授權。”蘇冥解釋道，“三小時后接口就會失效，大家抓緊時間。”
很快，整個組裝區就忙碌起來。在亡靈法師們的施為下，一節節嶄新的列車車廂逐漸成型。
與此同時，蘇冥開始召喚各種科技側的配套設備，漢斯特和福音則帶領著黑白骷髏，以及長久以來培育出的僵尸機務組進場，有條不紊地進行電氣化總裝工作。
直到夕陽將天邊染成金紅色，二十五節新車廂才終于全部完工。眾人喊著整齊的號子，將這些泛著珍珠般光澤的骨質車廂逐一拖曳到末日機車后方，完成最后的連接掛載作業。
蘇冥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在連軸轉的工作間隙，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把出發時間定得太過緊迫。
下午五點，紫堇主動建立心靈同步。
蘇冥，要過來處理一下輝詠者的尸體嗎？她的思維波動中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處理？蘇冥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的晨昏手環不是需要吃圣階尸體和靈魂嗎？紫堇提醒道，如果帶回基地再吞噬，被太多人看到總歸不太好。
被紫堇擊殺后，輝詠者的尸體，就地封存在煤礦附近的冰雪之中。
不必了。蘇冥搖頭回應，我昨天巡視時已經探訪過了，晨昏手環對他完全沒有反應。
嚴格說，晨昏手環甚至表現得很嫌棄。明明單從強度上來說，輝詠者也不差的。蘇冥有些哀嘆它的挑食。
早說呀！紫堇突然興奮起來，我終于可以嘗試制作“恐怖骸骨”了！等等——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唱詩班的成員也都在，我可以組建一支…冥詩班！
不如叫喪詩班更貼切。蘇冥忍不住吐槽。
恐怖骸骨，是他們從劫蕩之鐘繳獲的資料中，獲取的一種高階亡靈作戰單位的制作方法。
上次紫堇試圖用冰姝耶希亞的尸體制造這個，結果連同那些珍貴的材料一起，全被蘇冥手腕上的這個晨昏手環給吞噬得一干二凈，令學者耿耿于懷。
那就叫這個名字了！紫堇愉快地決定，我這就安排把他們的尸體都運回來。
…抓緊時間。
蘇冥轉頭望向窗外，落日將天邊云層染成絢麗的橘紅色。
避風谷基地已經面目全非，大部分建筑被拆除殆盡，林林總總的設備要么被拆解，要么直接整體裝車。各種痕跡也被精心掩埋，仿佛這里從未存在過大型施工場地。
唯一保留的幾座營房，是留給紐曼小組的臨時駐地。
物資裝載工作仍在進行最后的部分，車廂的分配早已完成，所有人都已按計劃入駐指定車廂。整個基地呈現出一種忙碌的收尾狀態，為即將到來的旅程進行著最后準備。
當夕陽染紅整個天際，各小組的工作已全面結束。蘇冥宣布全體用餐，晚餐結束后出發。
紫堇騎著一只精疲力盡的霜狼，從隧道中鉆了出來。
“好久不見！”狼背上的少女心情很不錯，沖著蘇冥揮手道。
這趟她收獲了極多的素材，神恩海仿佛一座慷慨的寶庫，這種肆意搜刮的感覺實在令人愉悅。
尤其是對于擁有全知視野的她來說，效率上簡直令人陶醉！
她已經在構思一篇《論全知視野在戰利品收集中的應用》，然后把這次的采集成果作為實證數據附在論文后面，再找個不妨事的時機發出去，讓那些總挑剔她論文的老學究們羨慕到心梗！
蘇冥沒理解紫堇的問候，隨后才意識到，自昨日分別后，兩人就各自在山脈兩側工作。自相識以來，這算是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
“一天多一點而已。”蘇冥道，“歡迎回來！”
紫堇輕盈地跳下狼背，勤務組的成員立即牽走疲憊的霜狼，給它喂食喂水。
紫堇拍拍手，和蘇冥一起走進工作間。
蘇冥注意到，女孩亢奮的表情下難掩倦容。跟在她身后的拆遷隊員更是疲憊不堪，不少人走路都在打晃。
“你昨晚睡了多久？”蘇冥詢問。
“找了個角落小憩了一會兒。”紫堇歪著頭回憶，“大概…兩小時？”
“快去吃點東西休息！”蘇冥指了指桌上的保溫飯盒。
紫堇揭開蓋子，熱氣騰起，濃郁的香氣立即撲面而來——是豬肉燉粉條。
“這不是給綺羅準備的嗎？”
“留了一些自己吃唄。”蘇冥也打開自己的飯盒，里面是同樣的食物，“今天終于把欠她的最后一桶還清了。”
“謝謝啦～”紫堇拿起勺子，開始吃起來，“這次的收獲實在太豐富了，清單整理出來了嗎？”
“哪有那個時間。”蘇冥搖頭，“都先堆進貨艙了，路上再慢慢清點。”
“也好。”紫堇含混不清地應著，嘴里塞滿了食物。
就在這時，綺羅出現在了工作間門外，頭頂上滑稽地頂著一個大鐵桶。
她探頭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蘇冥，興高采烈地喊道，“謝謝你蘇冥！沒想到你還偷偷給我準備了第二桶肉湯當驚喜！”
蘇冥條件反射般地點點頭，隨即意識到不對勁，“等等，我只煮了一桶豬肉粉條啊。”
“騙人！”綺羅頂著鐵桶連退數步，“你明明藏了一桶想自己偷偷吃，要不是本圣獸聰明絕頂…”
“那真的不是我做的！”蘇冥急忙追出門外。
“才不會上當呢～”獨角獸歡快地蹦跳著跑遠，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紫堇也跟了出來，困惑地皺著眉頭，“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她這第二桶肉湯是從哪弄來的？”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烹飪車廂里，尤妮爾正焦急地探出腦袋四處張望。看到紫堇的身影，她立刻從車廂上跳下來，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來。
“栗鸮大人！”她微微氣喘道，“能請您用全知視野幫我找找東西嗎？蘇冥安排我熬的藥湯，才一轉身就不見了！”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嘔吐聲，緊接著是綺羅撕心裂肺的慘叫。只見一道白影從遠處彈射而起，以驚人的速度貼著地面向這邊飛掠而來。然后和幾人錯身而過，在雪地上犁出一道蜿蜒的痕跡，徑直朝另一邊的山腳下沖去。
席卷而起的雪塵，隨后才刮過來，無數雪子打在三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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