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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暗流涌動的咸陽

  見嬴政決定執行許青的計劃,蓋聶自然也不會反對,但又提出了新的問題來。

  “大王英明,那該派遣何人前往南陽游說白亦非歸秦呢?”蓋聶沉聲問道。

  “寡人看先生的計劃,他應該是想要親自前往南陽,而且秦國上下也只有他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嬴政稍微思索后,開口說道。

  見嬴政的意思是讓許青去南陽,蓋聶面露遲疑之色,許青和白亦非接觸頗多,而且計劃又是他親自制定的,讓其前往南陽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但同樣許青也并不合適。

  “若是讓大良造前往南陽,定然會引來嫪毐的針對,而且文信侯不出,除了大良造之外暫時沒有人能夠壓制嫪毐,臣恐怕他會鬧出更大的事情。”蓋聶緩緩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看著猶豫的蓋聶,嬴政的臉色也稍微低沉了些許,眼中閃過遲疑之色,似乎在做什么難以抉擇的決定。

  目前嫪毐殺死關內侯的事情尚未平息,若是再沒有合適的理由將許青派往南陽,嫪毐絕對會趁機排除異己。驕縱計劃雖然是捧殺嫪毐,但也必須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不能讓其真的影響秦國的根基。

  再三猶豫之后,嬴政深呼吸一下,眼底迸發出一抹精光,神色也變得堅定起來。

  “王賁,你先回去吧,先生那邊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嬴政看向王賁說道。

王賁知道嬴政這是要和蓋聶私下商議,目前的他只是剛剛在秦王派系中嶄露頭角,這種機密的事情自然輪不到他聽,于是王賁拱手說道  “諾。”

  王賁起身對著蓋聶微微拱手后,便轉身離開了殿宇,臨走之際又將殿門關上。

見屋內只剩下自己和蓋聶兩人,嬴政也不再遮掩,看著桌子上的竹簡說道  “老師,勞煩你帶著先生的計劃去找仲父,看看他對此是什么態度。”

  蓋聶當即一愣,對于嬴政的話感到極為意外。

  “文信侯?大王是想要讓文信侯出面壓制嫪毐嗎?”蓋聶疑惑的問道。

  “這件事離不開仲父的幫助,先生前往南陽,寡人有極大的把握白亦非會帶領南陽歸秦,所以必須要提前準備好賑災的糧草,甚至是調動軍隊。”

  “若是寡人下令主導這些,難免嫪毐為了防止寡人提高為威望,從而在背后搗亂。”

  嬴政聲音中帶著些許無奈的說道。

  雖然有許青在中間搭橋,讓他和呂不韋之間的關系緩和了下來,但嬴政心中始終對于呂不韋有著別扭的想法。

  他尊敬這位仲父,也明白對方磨練自己的想法,所以事事都想要靠著自己的能力解決,從而證明自己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君王,所以在呂不韋放權之后,根本不敢有絲毫懈怠的處理朝政。

  而這一個月內嬴政對于秦國政務的處理也表現的十分優秀,這讓嬴政覺得自己已經證明了自己。

  然而現在他卻又要向呂不韋求援,讓他好不容易升起來的自信和驕傲受到了打擊。為了秦國他心中雖然別捏,但也只能拉下臉去請求呂不韋出手了。

  “臣知道了,稍后我便去文信侯的府邸,將大王的話帶給文信侯。”

  蓋聶看著神色有些別扭的嬴政,心中微微搖頭,他能夠理解嬴政的心情。

  現在的嬴政就像是一個在家中備受父親壓制,為了證明自己而外出闖蕩的孩子。就在其剛剛闖蕩出名頭,回家和父親炫耀了一番后,突然遭遇危機不得不請父親出手相助時,既拉不下臉,又不得不去請求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嬴政,蓋聶心里是開心的,這說明嬴政并沒有被權力所改變,成為一個冷酷無情的政治生物。

  “去吧,跟仲父客氣一些。”

  嬴政拿起竹簡交給蓋聶,聲音恢復了先前的沉靜。

  “諾。”

  蓋聶接過竹簡行禮后,便轉身出了殿宇,身影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著文信侯府的方向,嬴政目光變得復雜起來,聲音無奈的輕聲說道  “哎,仲父啊”

  與此同時,長信侯府內。

  一名羅網殺手半跪在殿宇中央,對著上方的嫪毐匯報著消息。

  “根據太乙山傳來的消息,大良造許青以天宗弟子出戰天人之約,其成功擊敗逍遙子奪得雪霽。玄翦統領派我來詢問侯爺,是否還要執行刺殺許青的計劃!”

  聽到殺手的話,嫪毐滿臉不可思議,雙手不由得用力攥緊了起來。

  “不可能!許青怎么會是道家天宗的弟子呢?夜幕的蓑衣客難道敢欺騙本侯爺嗎!?”嫪毐不可置信的說道。

  “目前太乙山附近已經傳遍了天人之約的結果,此消息還在朝著其他地方傳播,斷然不會有錯的。”羅網殺手沉聲說道。

  “該死的夜幕!該死的許青!竟然敢戲耍本侯爺!”

  嫪毐憤怒的拍打著桌案,桌案上的竹簡碗碟什么的晃蕩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許青是天宗弟子這件事,嫪毐是萬萬無法接受的,如果許青是天宗弟子,那么他先前讓趙姬裝病提前逼走許青,豈不是他間接幫助許青在太乙山為天宗奪得雪霽了嗎?

  雖然嫪毐不是百家之人,但也明白雪霽對于道家天宗和人宗的重要性。許青奪得雪霽,定然獲得了天宗的鼎力支持。

  他逼走許青本意是為了打壓嬴政的勢力,現在不僅沒有削減了嬴政,反而幫其得到了一個強力的支持者,這讓嫪毐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戲耍的小丑,滿心的憤怒和恥辱。

  還有夜幕,竟然敢欺騙他許青和道家天宗無關,小小的姬無夜竟然敢耍他這個長信侯!

  憤怒讓嫪毐瞬間紅溫,陰柔的臉像是燒紅的煤炭一般嚇人。

  “刺殺刺殺”

  嫪毐大口喘著粗氣,因為憤怒而胸膛起伏不斷,雙手也不由得有些顫抖。

  許青是道家天宗的人,他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太乙山的地界刺殺許青,除非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但是許青又不得不殺,如果不殺的話,等到許青回到咸陽,他將面對的是有道家支持的許青,單是想一想許青那在章臺宮的劍指自己的場景,嫪毐就感到害怕。

  心中的害怕讓嫪毐面露畏懼之色,雙腿不由得發抖,甚至他都能感覺到自己最值得驕傲的資本似乎變得前所未有的疲軟。

  “不行,不行,到底該怎么辦?”

  嫪毐坐在坐席之上,神色慌亂的自言自語道。

  “侯爺勿憂,許青就算是天宗弟子又如何?只要讓他回不到咸陽,自然對侯爺沒有任何影響。”中大夫令齊從帷幕后走出,對著嫪毐自信一笑說道。

見令齊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嫪毐急忙說道  “你有辦法讓許青無法返回咸陽嗎?什么辦法!?快說快說。”

  “讓許青無法返回咸陽倒是可以,您再讓太后裝病,讓其繼續祈福就是了。”令齊摸著自己的八字胡須說道。

  “我怎么沒想到呢,現成的辦法就放在眼前,本侯爺真是被許青和夜幕氣的糊涂了!”

  嫪毐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滿臉懊悔之色的說道。

  “您不是被氣的糊涂了,是被嚇傻了。”

  令齊看著嫪毐這幅模樣暗暗想道。

  嫪毐作為趙姬的寵臣,按說這個時候應該是在咸陽宮內陪伴著趙姬才是,而長信侯說是嫪毐的府邸,但其基本上都不怎么會來的。

  自從許青在章臺宮怒斥嫪毐之后,嫪毐返回長信侯府的次數便多了起來,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更是天天晚上住在長信侯府內。

  至于為什么?令齊自然是明白的,畢竟這些時日府內多了許多專門治療不舉之癥的名醫。

  “不過這只是一時之策,根本無法阻攔許青返回咸陽,所以還需要想一個長遠的辦法。”令齊沉聲說道。

嫪毐臉上的浮現的喜色一滯,隨后快步走到令齊身前,拉著對方的手說道  “什么長遠的辦法!?我相信令齊你絕對有長遠的辦法。”

  “我們無法在太乙山殺了許青,但是可以讓別人動手啊,據我所知韓國的夜幕和許青之間也是早有仇怨。而且夜幕也想要和侯爺合作,我們可以讓他們動手啊。”令齊說道。

  “讓姬無夜動手?不是本侯爺看不起他,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派人刺殺許青,而且他手下的那些廢物,怎么可能殺死許青。”

  嫪毐松開了令齊的手,眉心微微緊蹙著,面露不屑之色說道。

  他還以為令齊有什么好辦法呢,結果就這?

  “姬無夜不敢,我們可以不告訴他要刺殺誰。他的人殺不死許青,但黑白玄翦可以,只要事后嫁禍給姬無夜就是了。”令齊笑著說道。

  嫪毐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令齊說的辦法雖然很險,但也不失是一個辦法。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姬無夜現在對我還有用處。”嫪毐沉聲說道。

  他被許青驚嚇過后,為了穩住趙姬保住自己的權勢,他從姬無夜手中得到了致幻的熏香,從而讓趙姬陷入了幻境之中,從而讓其沒有察覺出什么。

  一想到這件事,嫪毐心中不由得想罵嬴政。

  嬴政抱著惡心他的想法,在趙姬的殿宇中掛了一副許青的畫像。每當看到那副畫像,他就覺得如芒在背,別說取悅趙姬了,就連睡覺都睡不安穩,就怕許青從畫中走出來拿著凌虛捅死他。

  他也試著說服趙姬將畫燒掉,但趙姬這水性楊花的女人竟然不同意,任由那副畫掛著。

  每當看到那副畫的時候,嫪毐都像是吃了屎一樣,畢竟沒有哪個男人愿意被戴綠帽子的。

  “辦法臣已經說了,至于侯爺到底愿不愿意,臣無法干涉。不過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更何況是姬無夜這種人?”令齊向后退了一步,對著嫪毐拱手說道。

  “這”

嫪毐陷入了糾結之中,但在稍微思索片刻后,便咬著牙說道  “好,就按照你說的去辦。我這就回宮去找太后,先拖住許青,等后面再找機會刺殺他。”

  “侯爺英明。”令齊拱手說道。

  “你回去告訴黑白玄翦,讓他暫時不要對許青動手。我會想辦法將許青安排到天宗勢力范圍之外,到那時候再刺殺他!”嫪毐看著羅網殺手說道。

  “諾。”

  嫪毐看了一眼令齊和羅網殺手后,便轉身朝著外面走去,準備入宮去找趙姬。

  次日,章臺宮朝議之上,不等嬴政對嫪毐殺死關內侯的事情做出懲戒,趙姬加重病情,讓許青在太乙山繼續祈福的命令便下達了。

  對此,秦國文武自然明白這是嫪毐拖延許青回咸陽的陰謀,但有趙姬在背后撐腰,他們也沒辦法。

  不過在朝議結束之后,許青為天宗弟子,并奪得雪霽的消息在咸陽傳播開來,一時間引得咸陽上下議論紛紛。

  文信侯府內,呂不韋悠閑的躺在小榻之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一旁的蓋聶正在和呂不韋說著朝議上的事情。

  “我說過大良造是早已算到了嫪毐不會讓他輕易返回咸陽的,所以根本不必擔心嫪毐會察覺南陽歸秦的計劃,至于糧草方面老夫會讓人準備好的,只要南陽歸秦,我秦軍便開入南陽,一邊賑濟災民,一邊鏟除不臣之人。”

  呂不韋扶須說道。

  “文信侯神機妙算,大王也沒想到嫪毐竟然會這樣做。”蓋聶搖頭說道。

  昨夜他來找呂不韋說了嬴政的顧慮和請求,呂不韋只答應了暗中籌謀糧草的事情,至于說如何繞過嫪毐讓許青去游說白亦非,則是根本沒有提。

  今日朝議之上,趙姬說出繼續讓許青為自己祈福的消息之后,他和嬴政才明白呂不韋為何沒有提。

  這讓蓋聶不得不佩服呂不韋的掌控能力。

  “嫪毐雖得勢,但眼光狹隘,其手下的門客也多是不學無術之徒,所以不必擔心。”

  呂不韋聲音平和的說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開心和悠閑。

  他開心自然是因為昨日嬴政派蓋聶來尋求自己幫助,他和嬴政的關系雖然緩和,但這不代表曾經的過去都翻頁了。他閉門不出一方面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另一方面也是在等一個時機,等嬴政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從而主動上門尋求自己幫助的機會。

  只要嬴政肯讓人來找他,那就說明嬴政是打算對曾經的事情徹底放下了。

  “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老夫又欠了你一個人情啊。”呂不韋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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