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安看著眼前黑壓壓的百越難民以及韓非,心情格外的煩悶,整張臉都是陰沉了下去。
察覺到韓王安臉色不好太好,姬無夜當即輕咳了兩聲,對著四周的禁衛喊道 “王宮重地,誰敢侵犯,肅靜!”
禁衛將長戈豎起,肅殺的氛圍籠罩韓王宮門口,四周吵鬧的氛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耳邊清凈之后,韓王安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冷冷的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幾人,最終將目光放在了拱手低頭的韓非身上,沉聲詢問道 “怎么回事,誰能給寡人解釋一二?!”
他本來今日心情很不錯,他的乖女兒紅蓮給他畫了一幅好的畫像,新入宮的張美人也格外的會哄他開心,在他心里絲毫不比胡美人和明珠夫人差多少了。
原本是想趁著空閑時間,跟張美人深入交流一下感情,但這突然出現的變故卻將他的好心情給徹底摧毀了。
甚至直到現在,他這位韓王都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一頭霧水。
看著一臉凝重,額頭上浮著汗珠的韓非,韓宇心中冷笑不止。
一切正如他所料,韓非哪怕重新獲得了他父王的恩寵,哪怕從一個毫無根底的公子,短短一個月內便成為了朝堂不可忽視的力量之一。
但依舊是先前那個天真的九公子,絲毫沒有身處權力旋渦的覺悟。
韓宇心中輕笑了一聲,隨后不動聲色的走到韓王安的身旁,輕聲的解釋道:
“父王,這些人想必是從楚國逃出來的百越奴役。”
韓王安看了一眼韓宇,又看向了韓非,他不用想就知道此舉定然是他這個好大兒的杰作了,頓時氣血有些上頭。
他都不計前嫌重新扶持韓非了,他不求韓非百依百順的孝敬他,但也不能用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東西,來惡心他吧?
在憤怒之下,韓王安甚至忘記詢問韓宇為什么沒有他的命令就離開府邸了。
姬無夜深深看了一眼韓宇,他大概知曉了這件事背后有韓宇的影子,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相較于廢了的韓宇,他更想要除掉韓非。
“百越人?我說這段時間城內治安怎么變差了!”
姬無夜冷哼一聲,在一旁煽風點火道,說完不忘看一眼韓非。
韓非沉默不語,繼續低著頭。
他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張開地,已經從對方的口中得知了百越是他父王的禁區,以及當年韓楚聯軍攻打百越的真相。
但事情他已經做下了,他答應要給這些百越難民一個生存的希望。
哪怕再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明知道這是針對的他的陰謀,他也會再度主動跳進來,給這些百越難免謀取生路。
不僅是為了化解百越和韓國之間的宿怨,也是為了他自己。他是司寇,如果這些百越難民喪失了生存的希望,定然會擾亂新鄭治安,到時候他也是難逃其咎。
“大將軍此言差矣,在場的這些人都衣衫襤褸,食不飽腹,就算想作亂也沒這個能力。”
在韓非被韓宇姬無夜聯手圍攻之際,張開地站出來幫韓非說話了,雖然他也不想要插手這件事,以免引火燒身。
但他更希望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朝堂能夠繼續穩定下去。
姬無夜和韓宇側目看了一眼張開地,兩人的眼底齊齊閃過一抹陰冷。
他們自是明白張開地的打算,不過這也是張開地的一貫作風,一切以朝堂的穩定為主。
只不過今日這件事關乎韓王安的禁區,張開地依舊直言不諱的偏袒韓非,這讓他們不由得想到了最近張良和韓非關系密切的消息。
而且韓非甚至通過自己手中的權力,將張良提拔為了自己的助手,協助其處理司寇府事務。
這背后沒有張開地的允許,他們是不相信的。
“老狐貍,原來你早就下注韓非了。”
兩人心中更加忌憚和警惕韓非了,更加堅定要趁機除掉韓非的決心。
“那他們這是怎么回事?寡人何時收留過他們!”
韓王聞言,想到這些百越奴隸之前的話語,不解的詢問道。
韓宇看了一眼韓非,剛準備再度給韓非穿小鞋之際,韓非主動開口了。
“父王,這些人都是兒臣替父王收留的,他們來此是為了感謝父王的收留。”韓非說道。
“老九?!”
韓王安聞言,微微一愣,看向了身旁的韓非,待看見韓非那略顯尷尬的笑容之時,心中的怒意在也掩蓋不住,怒火在眼中升騰而起。
“父王,這些百越難民之中大多是百越舊貴,當年我韓國聯合楚國平定百越.”韓非輕咳兩聲便開始為自己辯解,他既然決定幫助這些百越難民,自然是做好了萬全之策。
“只要父王施以援手,給這些百越難民一條生路,自然能夠彰顯我王恩威,讓那些不肯臣服的百越人心悅誠服。”
“今日之事,將來定然是要記錄在史書之中,我相信父王的仁德之心,定然能夠青史留名,引的后世之君的效仿和歌頌。”
青史留名四個字一出,姬無夜、韓宇紛紛一愣,拳頭緊握了起來,看向韓非的眼神更加陰沉。
他們發現韓非還是有些改變的,那就是學會了如何拍馬屁。
就青史留名四個字,別說韓王安了,哪怕是圣賢都擋不住這樣的誘惑。
韓王安看著韓非,眼中的怒火稍微降下了一些,雖然韓非這先斬后奏的舉動,讓他十分不爽,但就彰顯仁德之心,留名青史這八個字,就足以讓他接受韓非的安排了。
深吸了一口氣后,韓王安壓下了怒火,看著眼前這群眼巴巴的難民,也知道此事無法更改了。
而且眼前這群人要是不妥善處理,定然會在新鄭引起更大的麻煩來,他可不想自己的王都成為混亂之地。
更何況其他六國的使者都在新鄭,要是他朝令夕改的事情傳出去,定然會影響自己的聲望和威嚴,引來各國的恥笑。
但是這不代表他會輕易放過韓非,先斬后奏、假傳詔令、指使難民圍堵王宮,還是他最厭惡的百越人。
這任何一條都是他所不能忍受的,要是換做常人他早就誅對方三族了,再將五馬分尸了。
“那就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老四,你跟我來,其他人散去吧。”韓王安冷淡的說道。
見韓王安如此輕易的放過韓非,韓宇本來是有些不甘心的,但聽到韓王安點到自己,猛然抬頭看向對方,心中浮現一抹欣喜。
他知道他父王并不是打算放過韓非,而是礙于青史留名四個字,不好當場發作,否則也不會單獨召見他了。
“是,父王。”
韓宇壓住心中的喜悅,跟著韓王安朝著王宮內走去,他知道這是自己重新返回朝堂的機會,定然是要好好把握住的。
姬無夜看了一眼韓非,冷哼一聲帶著禁衛便離開了,雖然這件事對韓非沒有造成什么影響,但最起碼影響了對方在韓王安心中的感官。
而韓宇被單獨召見,定然是要再度被啟用了,對此他倒是沒有任何不滿,畢竟現在的韓宇最想要弄死的人不是他,而是韓非。
他也得樂得見韓非和韓宇斗的兩敗俱傷,讓他坐收漁翁之利。
“恭送父王!”韓非對著韓王安拱手說道。
等到韓王安離開之后,韓非才直起身子,臉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慶幸,將額頭上的汗水擦拭掉了。
“九公子,今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張開地走到韓非身邊開口說道。
韓非看向張開地,微微點頭說道 “多謝相國提醒,韓非謹記,今后定然不會貿然行事了。”
“嗯,你能夠記住便好,今后切記。”
張開地看著韓非本想著在說些什么,但最后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他本來是想要提醒韓非,身處權力旋渦之中,不能有婦人之仁,更不能有多余的憐憫之心。
想要在這場權力游戲中成為最后的勝利者,首先要做的便是鐵石心腸,對別人是如此,對自己更是如此。
但他的孫子張良,已經選定了韓非為韓國的明主,今后定然會跟著韓非一條路走下去。
礙于此,他又不希望韓非是個不近人情的野心家,不然張良今后恐怕會難以逃脫一個飛鳥盡,良弓藏的結局。
他希望韓非能夠笑到最后,因為他是韓國之中唯一一個想要改變韓國現狀的人,而且對方有著其他人難得可貴的東西,一顆仁慈之心。
但他明白,有著仁慈之心的人是無法在這場權力爭斗中活下來的。
“是,非謹記。還請相國能夠安排人手,并給這些難民劃定居住之地,讓他們可好安息下來。”韓非對著張開地笑著說道。
“稍后我會讓人安排的。”
“有勞相國了。”
不等韓非帶著人去安置這些百越難民,便被韓王安派來的小內侍叫走,而韓非無奈只能將這些事情交給了張良和張開地派人來的去做。
雖然韓非入宮之后,很快一個消息便從韓王宮內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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