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韓王宮。
韓王安聽到了張開地的話后,稍微回神,但并未直接同意對方的提議,而是習慣性的看向了姬無夜。
“大將軍,你的意見呢?”韓王安有些失落的問道。
姬無夜回神,對著韓王安拱手說道 “張相國說的有道理,白亦非為何降秦已經不重要,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秦國輕而易舉的拿走南陽。”
韓王安微微點頭,又看向了韓非,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哎,既然如此,就按照相國說的去做吧,這次大將軍你親自帶兵前往陽翟,不求你能夠奪回南陽,但求保證秦軍不得北上。”韓王安面露疲憊之色,無力的擺了擺手說道。
南陽丟了,韓國名存實亡,他這韓王也快和衛國、安平國等小國差不多了。
韓國的未來已經顯而易見,哪怕韓王安再怎么昏庸,也明白自己這韓王也沒有多少日子可當了,心中頓時一片死灰。
“諾。”
姬無夜也沒有推辭,接受了韓王安的命令。
“臣等告退。”“兒臣告退。”
三人對著韓王安行了一禮后,便轉身離開了。
出了韓王宮后,姬無夜也沒有和韓非和張開地交談便直接離開了,而韓非和張開地二人則是并肩朝著張府的方向而去。
“真沒想到,血衣侯白亦非竟然會降秦,九公子你認為這其中是否有什么問題?”張開地看向韓非,沉聲問道。
“問題?一切如相國想的那般,這件事和許兄脫不開關系,他來韓國的目的就是如此。”
話音落下,韓非便停下腳步,看著昔日許青坐診的地方,神色有些感慨。
“果然如此啊。”
張開地先前便從張良的口中猜出了一二,如今從韓非這里得到了確切的答案,也多少是有些感慨的。
對于許青,張開地的感官是不錯的,尤其是對方的才能更是讓他十分推崇。
終究是君子生小國,非君子之錯,小國生君子,非小國之功。許青這樣的大才,韓國終究是沒有留住,導致了今日的禍端。
“九公子覺得今后韓國的出路在什么地方?秦軍是否會北上攻打新鄭?”
收拾好心情之后,張開地神色凝重的看向韓非,繼續問道。
韓非先是一愣,隨后搖了搖頭說道 “我可以確定秦軍不會北上攻打新鄭的,因為沒必要。”
“沒必要?九公子有何高見?”張開口疑惑的問道。
“如果許兄的目的是滅了韓國,根本不需要出手平定韓國的糧價,任由韓國內亂,秦國依舊可以拿下南陽,在輕易滅掉韓國。”
“但許兄幫助韓國穩定了糧價,而如今距離秦王加冠的日子越來越近,秦國目前的重心不是對外擴張,而是穩定內部。”
韓非收回視線,轉身和張開地繼續朝著前方走去,邊走邊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張開地微微點頭,對于韓非的分析他是認同的,于是再度問道 “那我的第一個問題,韓國的未來在什么地方?你心里可有判斷?”
韓非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
當初他回到韓國,是想要和許青攜手改變腐朽破敗的韓國,想要重振勁韓之名,并以韓國扭轉乾坤,取天下九十九。
現在他身邊有了一眾志同道合的朋友,流沙也越來越強大,夜幕也分崩離析,一切都似乎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南陽的丟失,讓這一切努力都變成了空談。
失去南陽這塊富庶之地和唯一的戰略縱深,相當于將韓國的根基斷掉了,被滅掉的只是時間問題。
哪怕他在韓國變法成功,如今韓國的疆域和國力也支撐不起來他的野心。
盡管韓非的理想很是豐滿,但殘酷的現實終究是擊穿了他的理想,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了現實的殘酷,當初剛回到韓國的意氣風發,也變成了對韓國未來的擔憂。
張開地看著迷茫的韓非,只是輕嘆一聲也沒有說什么。
他自然也明白韓國沒有未來,哪怕南陽沒有降秦,單靠韓非想要去變法,那也無法扭轉韓國生命流逝的情況。
不過張家世受王恩,相五代韓王,如此恩情張家必須回報,所以他才會竭盡可能的穩住韓國的局勢,如今局勢惡化到了他無法挽回的時候,他也該放手了。
“九公子,明年儒家小圣賢莊會繼續招收弟子,我想要良兒前去求學。這不僅是我的想法,也是我那早逝的兒子的愿望。”
沉默之后,張開地停下腳步,神色認真的看著韓非說道。
韓非抿著嘴唇,迎上張開地的視線,心中感到一陣苦澀。
張開地的決定,已經表明了對方對韓國未來的看法,既然如此他還有什么好說的,于是點頭說道 “我會勸說子房的,不過最終他能否同意,便要看他自己的想法了。”
“九公子能夠勸說良兒,我已經滿足了,至于結果如何,老夫都會感謝你的相助。”張開地拱手行禮道。
“不敢。”
韓非拱手還禮。
二人相互行禮之后,張開地的馬車便駛來了,在韓非的注視下張開地上了馬車之后就徑直離開了。
“韓夢,寒夢。”
韓非看向韓王宮,神色黯然,呢喃了幾句話后,便朝著自己的府邸走去。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么韓非自然是要堅持下去的,無論自己最后能否成功,無論韓國還能走多遠,他都要去堅持和嘗試一下。
就在韓非失魂落魄之際,許青則是如釋重負的離開了南陽。
兩百多騎兵護衛著數輛馬車朝著秦國的方向而去,黑色的玄鳥旗在風中飄揚著,許青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的后,便又關上了窗戶。
如今南陽的局勢已經穩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蒙恬自己就能處理,許青也可以返回咸陽了,而降秦的白亦非也得回到咸陽去見嬴政。
“終于是結束了啊,也不清楚咸陽的情況如何了。”
許青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白亦非,微微搖頭說道。
“等你回到咸陽便明白了,不過你真的要放棄北上攻打韓國的想法嗎?如果你錯過這個機會,姬無夜在陽翟一線布置防線,秦軍再想攻打韓國便沒有這么容易了。”
白亦非看著許青,聲音平靜的問道。
“我倒是想,不過秦國的情況不允許啊,攘外必先安內。”
許青看向咸陽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南陽的事情結束了,但咸陽的布局才剛剛開始。
距離嬴政加冠只剩下兩個月了,他現在只希望剩下的時間一切順利,嫪毐不要鬧什么幺蛾子。
畢竟他這段時間內的事情真不少,沒太多時間和嫪毐折騰。
“咸陽。”
白亦非有些恍惚,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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