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丁儀、江星辰

　　藍太陽消散后，雨已經停了，一夜之后，人們已經在宏聚變激發后的倉皇失措中回過了神來。

相比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情的軍方，民眾的反應反而更加有趣　　——他們根本不相信前一分鐘還在殺穿聯合艦隊的修仙者下一分鐘就莫名其妙死了。

　　哪怕宏聚變的概念得到科普了也沒用。

　　修仙者在前，誰他媽還信科學啊。

　　你們世界各國自己點燃的火，還搞了覆蓋40億人的大直播，現在開始統一改口徑了？這把修仙者的火想要撲滅可沒有那么容易。

　　相比于理智的政府和PDC，民眾處于一種亢奮的興奮當中，而各國政府與PDC正在往亢奮的民眾頭上瘋狂潑灑著那名為‘理智’的冷水。

　　這一冷一熱的刺激之下，不少民眾都陷入了對這個世界的懷疑。

　　對宏聚變事件的蓋棺定論，最終也沒能蓋上。

　　實際上見識到了羅清的神奇之后，軍方本身也在期盼著奇跡的降臨。據后來史書統計，不少國家元首都曾私底下反復問科學家團隊一個問題：

　　羅清，到底還活著嗎？

　　沒人說得準。

　　其實關于羅清的死活，物理學界有一種更準確的描述。

　　如死。

　　不管怎么說，羅清的消失是事實，負責主持［太平洋協同—2015］行動的將軍們，正在對這起黑天鵝事件進行緊急復盤。

　　有軍官問：“埃爾卡諾號帆船上沒有檢測到任何現代設備，宏原子和宏聚變是怎么出現的？”

　　有物理專家回答：“宏原子很好捕捉，只需要用電磁鐵去吸附他們…那柄五世紀的托萊多劍應該就是被ETO改造成了電磁鐵，這并不難。至于宏聚變的激發…這也簡單，只需要讓兩枚宏原子以每秒500米／秒的相對速度撞擊就可以了——在微觀世界，這真的是一個很慢的速度了。”

　　有材料專家現場打造了一個‘托萊多劍’的模型，劍身是金屬的，內嵌了微型電流激發器，既可以讓劍身化作電磁鐵鎖住宏原子，也可以讓兩枚宏原子發動碰撞。

　　有人對這個模型發出了質疑：“ETO怎么能準確挑選出針對肉體的宏原子并激發呢？”

　　那名物理專家解釋：“他們根本就沒有挑！他們手里總共就一百多枚宏原子，剔除微觀結構比較小的宏原子，剩下的幾十顆宏原子全部都塞進劍里了——等羅清到來時，他們就啟動電流，讓這些宏原子在劍身上自由加速，碰到那顆就撞那顆！反正藍太陽出現時，兩百米范圍內的殺傷范圍是無限制的，出了兩百米才會具備選擇性！”

　　“那剩余沒撞上的宏原子呢？”

　　“早就失去束縛，飄散在大氣中不見了。”

　　“有誰能告訴我，宏聚變造成殺傷的微觀層級是什么？分子級？原子級？原子核級？”

　　“介于原子級和分子級之間，別忘了，宏聚變具備選擇性，有些宏聚變可以共振頭發絲，爆炸后把全人類變成無毛的猴子，有些宏聚變可以針對衣服，爆炸后能毀滅一切針織物品，甚至有些宏聚變是針對芯片，就像2005年那一次那樣，小半個中國的芯片都被摧毀了，英偉達的股市因此翻了十倍。這些基于宏觀的選擇力度，顯然是分子級的，畢竟分子是構成宏觀物質的基礎！”［1］

　　物理專家的解釋讓在場的人們意識到，ETO早就計劃并準備好了一切。

　　以凡人之力抹殺修仙者，他們也確實做到了。

　　原本眾將軍還在嘲笑ETO意圖刺殺羅清的行動是堂吉訶德仗劍沖向風車巨人。但現在，強大的風車巨人被堂吉訶德一劍挑死了。

　　如果說ETO還算做人類的一份子的話，那人類也確實可以驕傲的說一聲：我們弒滅了‘神’

　　“羅清死亡的概率有多大？”演習的主持者，也就是那位美國中將不死心的問。

　　“這真是一個棒極了的問題。”

　　那物理專家踱步走著，在眾人的目光中來回徘徊了一分鐘之后才給出了答案。

　　“量子領域沒有死亡的概念，它可能下一刻坍縮為毀滅態，也有可能坍縮為存在態，鬼知道上帝會怎么擲骰子，但有一點可以確認，人類世界＋三體世界上億人的觀察者效應相疊加，他大概率要永恒處在毀滅態當中了。”

　　物理專家的話語讓眾人消散了最后一點希望，偌大的會議室里，變得完全是安靜了起來。

　　良久，那位中將緩緩抬頭，他的聲音有些干涸：“我應該對此負責。”

　　“這不怪您，將軍，沒有人能想到一個女人能抱著鐵劍游幾十海里爬到帆船上，艦隊的雷達從來不是為掃描人體而設計的。”

　　“不，我負完全責任，作為總指揮，我的疏忽讓人類未來的希望毀于一旦了。”

　　“將軍，稍安勿躁，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們再等等。”江星辰坐在陰影里，他開口說。

　　丁儀乘坐著‘開闊者號’空天飛機從國際空間站返回了地球。

　　他專程下來，自然是聽說了宏聚變與羅清的事情，但與其和其他人陷入‘修仙者到底死沒死’這個牛角尖不同，丁儀專程下來，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那枚吞噬了兩個生命以及一艘木船的宏聚變，到底是什么殺傷性質的？

　　他聽說環太平洋的國家，包括加拿大與美國的西海岸、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北部、中國的東南沿海，、幾乎整個日本和朝韓半島、以及俄羅斯的楚科奇半島和白令海峽對岸的阿拉斯加半島，都出現了大規模的停電情況。

　　但與2005年的情況不同，人類的芯片還在，與此同時，PDC排查了各停電區域的基礎設施，暫時沒有發現有人造物品和自然物品遭受到宏聚變的毀滅，只是電力系統受到了損傷。

　　但饒是丁儀如何調查，最終也沒能發現什么蹊蹺，他只能模糊的確定，這一次的宏聚變激發波，很可能是以一種能量的形式出現。

　　“宏聚變的能量在摧毀掉足夠的對應物質之前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消散，宏聚變的能量不會衰減，哪怕是貫穿地球也不會擴散到宇宙中。”

　　“除非有未知物質的的優先級是宏聚變的優先目標，這些物質抵消了宏聚變的擴散，并最終導致宏聚變結束。”

　　丁儀說著，他的目光看向江星辰，作為在場唯二與宏聚變有著強聯系的人，江星辰讀出了丁儀的意思。

　　“老江，陪我去現場看看。”

　　在這間小小的調查室中，兩人的氛圍感顯然有些奇妙，面對丁儀的邀請，江星辰遲疑了一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