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自動門叮咚作響,三花貓從空調外機跳下,蹭著姜在勛的褲腿討要罐頭。
他撕開金槍魚罐頭時,眼角余光掃過霓虹燈管勾勒的燒酒廣告——裴秀智舉著燒酒酒瓶的笑臉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姜在勛盯著海報里微揚的唇角看了兩秒,轉身折返收銀臺。
四瓶初樂燒酒在塑料袋里隨著步伐碰撞出清脆聲響。
到家門口后,姜在勛用膝蓋頂住燒酒瓶,騰出手把蛋糕盒往懷里摟緊三分。
“咔嗒。”
感應燈隨著開門聲亮起。
姜在勛將啞鈴禮盒塞進茶幾下層,燒酒藏進櫥柜最深處的陰影里。
六寸蛋糕盒端正擺進冰箱冷藏室,隔層里李圣經常喝的西芹汁被挪到角落。
處理完這一切,姜在勛開始收拾衛生。
九點。
姜在勛癱在沙發里看著電視。
天氣預報的主播正比劃著臺風路徑,姜在勛把遙控器從SBS切到MBC,又調回靜音。
陽臺晾衣架的影子隨著夜風晃到地板上,kakao提示音突然響起。
姜在勛拿出手機——是姜河那發的舉鐵視頻,配文炯植說練完能一拳打飛金宇彬。
姜在勛拇指懸在對話框上停頓片刻,最終在群里回了個加油的兔子表情。
十點零七分。
當姜在勛第六次擦拭已經光可鑒人的茶幾表面時,樓道終于傳來高跟鞋特有叩擊地面的節奏,他慌忙抓起遙控器調高音量。
SBS晚間新聞主播甜美的嗓音恰好蓋過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響。
“廣告拍完了?”
他聽見玄關處傳來金屬掛鉤輕響。
“嗯。”
李圣經甩掉高跟鞋,將包鏈掛在玄關掛鉤上。
“晚飯吃了嗎?”
“公司訂的輕食。”
“浴室熱水器已經燒好了。”
“謝了。”
浴室花灑聲響起的瞬間,姜在勛彈起身拉開冰箱,小心翼翼的取出蛋糕。
數字蠟燭“24”穩穩插在奶油裱花的“室友“二字間。
浴室響起吹風機的瞬間,他趕忙按響火機點燃蠟燭,順手將客廳頂燈關閉。
黑暗中除了吹風機便只剩冰箱運轉的嗡鳴聲,跳動的燭火在奶油表面投下細碎的光影。
片刻后。
李圣經頂著半濕的頭發拉開浴室門,突然頓在光影交界處——姜在勛的影子被燭光拓在墻上,隨火苗晃成扭曲的驚嘆號。
他的生日歌卡在“祝”字就沒了下文——蠟燭被他端起蛋糕所帶動的風吹滅。
“…”
火苗重新亮起的瞬間,李圣經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陰影。她抱著手臂斜倚在門框上:
“流程老土得像超市促銷。”
姜在勛舉著蛋糕進退兩難:
“壽星現在有兩個選擇,許愿或者拆臺。”
李圣經的拖鞋尖碾過地板縫,最終停在茶幾邊緣。她閉眼吹滅蠟燭的動作過于迅速,姜在勛甚至沒看清她有沒有雙手合十。
“許的什么愿?”
“說出來會——”
“會不靈,知道。”
姜在勛摸黑去按頂燈開關時,李圣經突然踢了下他的腳踝:“別開。”
“黑燈瞎火的吃蛋糕?”
“開燈我就扔了它。”
姜在勛摸索著退回沙發時,膝蓋重重磕在茶幾邊緣。黑暗中傳來塑料刀切入奶油的細碎聲響,混著李圣經壓抑的笑聲。
“動物奶油?”
“你說過植物奶油反式脂肪酸超標。”
“記性用在奇怪的地方。”
奶油在舌尖化開的甜膩感讓姜在勛想起便利店海報上裴秀智的笑容,但月光映射下李圣經抿唇時繃直的嘴角卻更讓他心慌。
“差點忘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從茶幾底下拖出包裝精美的禮盒。
禮盒絲帶被扯斷的脆響里,李圣經的聲音突然變調:“這什么?”
重新點燃的燭光中,姜在勛看見她嘴角抽了抽。
“你說粉色啞鈴太娘。”
“......謝謝。”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李圣經盯著啞鈴上的蝴蝶結,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話。
“要不要喝點?燒酒買三送一。”
姜在勛起身將藏在櫥柜里的初樂燒酒放到茶幾上。
“會水腫。”
“可是圣經水腫也很好看,況且壽星有特權啊~”
“......下不為例。”
月光從陽臺紗窗漏進來,在木地板上鋪出菱形光斑。
門縫底下的感應燈隨著樓上住戶歸家的腳步聲忽明忽暗,在踢腳線投出柵欄狀的光影。
燒酒滑過玻璃杯沿,李圣經捏著杯柄轉了兩圈,突然用杯底磕了磕裴秀智的代言人頭像:
“代言人比你在話劇女裝順眼的多。”
姜在勛捏著燒酒杯的手頓了頓:
“你剛才說......話劇女裝?”
“上個月便利店電視播過新聞片段。”
“我上個月根本沒演出。”
“可能我記錯了。”
“你是不是看過我話劇——”
“蛋糕太甜了。”
李圣經突然抓起酒瓶仰頭灌了一大口,啞鈴禮盒在腰間撞出悶響:“我要回房了。”
“喂,酒還沒——”
“難喝。”
房門關到三分之二時,姜在勛突然沖著門縫說:“圣經啊。”
“嗯?”
“生日快樂。”
月光恰好照亮李圣經握著門把的手。她指尖的裸色甲油泛著珍珠光澤,比頒獎典禮上某些女星的鉆石美甲順眼十倍。
啞鈴盒的棱角隔著睡袍硌得腰間生疼。
李圣經盯著地板上被月光切成兩半的銀線,喉間溢出比氣泡酒破裂更輕的“謝謝”。
房門閉合的速度比往日慢了半拍。
姜在勛開燈收拾蛋糕盒時,發現“室友”那塊奶油裱花被挖得最干凈。
臥室里。
李圣將啞鈴盒輕輕塞進衣柜最底層,卻在轉身時瞥見禮盒縫隙中露出的卡片邊角,燙金 To簽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致大韓民國未來超模:
愿這抹羅蘭紫能成為你舉鐵時的精神支柱,讓每個深蹲都記得有人曾與你共擔生活的重量。
From.姜在勛。
李圣經指尖撫過卡片上的燙金紋路,僅憑寥寥數語就讀懂了弦外之音。
這個男人分明是在說:舉鐵時想著我,就像我曾陪你扛過人生的重量。
“笨蛋......”
她輕啐一聲,臉頰卻在黑暗中泛起珊瑚色。
只是分不清是方才那口燒酒的后勁,還是被戳中心事的悸動。
床頭三星手機忽然亮起呼吸燈,鎖屏上兩人去年在陽臺抓拍的日落照片隨之浮現——彼時他舉著手機,她伸手去夠被風吹走的遮陽帽,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
門縫傳來收拾蛋糕盒的窸窣響動,姜在勛的腳步聲在客廳游移。
她扯過薄被蒙住頭,運動手環藍光在腕間明明滅滅:
心率監測顯示 112b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