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氣溫不算高,可若是一直在路上,考慮到地面溫度就談不上有多么舒適了。
南宋的官道,唯一的優點是比較寬,但也只是壓實的土路,一路上坑坑洼洼遠沒有后世的柏油路面平坦,只要稍微有點風吹過,立刻塵土飛揚。
方休駕著馬車,一路上顛簸不停,馬車沒有橡膠輪胎,車輪是木頭圈成的,車廂也完全沒有避震,與小坑到處是,大坑隨處見的路面簡直是天作之合。
方休一邊拉著韁繩,一邊揉著腰,屁股完全麻木了,已經失去揉的必要,阿苦縮在車廂里,這一路不停暈車,吐了好多次,現在小臉煞白閉著眼睛昏昏睡去。
駕車也是需要技巧的,好在方休勉力維持,行了幾里路后,竹簡認為他入門了,這才給出了駕駛馬車說明書,之后根據說明書指導,方休才逐漸掌握技巧,終于可以避開那些大坑了。
只不過,這樣的用戶體驗實在太糟糕,方休心里暗暗叫苦,悔不當初。
離開固山縣前,自然要去跟魏掌柜和魯有腳告別,魏掌柜的提議是再過幾天固山縣有一個商隊前往杭州,也有丐幫弟子沿路護送,讓方休和阿苦跟隨商隊上路,到了杭州再轉道姑蘇,方休也頗為心動。
可誰能想到,與方休天生相性不和的魯有腳,本來就看不上方休,覺得這小子心機太深,油嘴滑舌,那日當眾指責洪七公落了丐幫的面子,后來或許聽洪七公說曾有意招方休入丐幫,卻被方休拒絕。
總之這老小子怎么看方休都不順眼,雖然有洪七公的命令讓他照顧方休,這時也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出言諷刺。
“桃花島弟子出行還要丐幫護送,說出去也不怕丟人。再說了,你不是看不上丐幫嗎?洪幫主想收你為徒,天大的福氣,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拒絕,既然這么有骨氣,又何必再找我丐幫出手。”
跟又直又愣的人沒法講道理,方休被魯有腳噎的說不出話來,他也明白之前的事確實有損丐幫名聲,拒絕洪七公想來也讓丐幫弟子對他冷眼相看,不受待見。
方休自詡不跟傻子一般見識,旁邊還有魏掌柜幫忙說話,再加上他一直底線很低,正準備服個軟把這事情圓過去,反正跟著商隊上路,有人保護,有人領路,相比之下被魯有腳諷刺幾句也沒什么大不了。
可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相性真的是不合的,不知為何,方休總是覺得跟魯有腳相處不來,突然間被魯有腳諷刺,明明想忍下來,下一秒說出的話卻變成反唇相譏。
“我雖是桃花島棄徒,但一點骨氣還是有的,丐幫有魯舵主這樣的大英雄在,看不起武眠風也是理所當然,魯舵主雄姿英發,睿智英明,武某看好你終有一日能成為丐幫幫主,此乃丐幫之福。”
話一出口方休立刻后悔,可惜為時已晚,此時再服軟就真的是不要臉了,商隊的事只能作罷。
旁邊的魏掌柜還需討好魯有腳,此時也不便再說什么,只能暗暗搖頭。
只有魯有腳有些懵懂,實在不明白方休被自己譏諷之后,為啥還要祝福自己,嘴里憋了半天又冒出一句話。
“武林前輩說你幾句都是為你好,年輕人要尊敬前輩。”
好家伙,道德綁架都出來了,方休一直以來最煩的就是這種。
“對對對,你喝過的水比我尿過的尿都多。”
這話一說完,方休立刻拂袖而去,現場三人不歡而散。
第二日,得魏掌柜相助,雇了車夫租了一輛馬車,送方休和阿苦前往慶元府,也就是后世的寧波,方休準備到了慶元府換車改道杭州。
也許是出門沒看黃歷,注定一路坎坷,也許是魏掌柜送了方休五十兩銀子作為程儀被車夫看見,財帛動人心,出了固山縣還不到五十里,那車夫趁四周無人,方休和阿苦又是孩子,居然想殺人劫財。
車夫沒有練過武功,方休早已今非昔比,幾招鷹爪擒拿手就將車夫拿下,方休無意殺他,卸下了雙手雙腿關節,丟到了樹林里,既然起了歹意,能否活命就看這車夫的造化了。
所以方休和阿苦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方休駕著馬車好幾次險些沖進路溝或者迷了路不停在一個地方打轉,直到竹簡說明書發揮作用,才算是擺脫了麻煩。
阿苦就是在方休親自駕車過程中直接給顛暈了的,可憐的小丫頭現在已經把膽汁都吐出來了,實在不想說話。
慶元府離固山有一百多里地,方休耗了一天的時間,兜兜轉轉也才走了一半路程,此時天色已近傍晚,最糟糕的是天上烏云密布,隱隱有幾個小雨點隨著大風拍到方休臉上,一場大雨在所難免。
極目遠眺,以方休的目力很快發現兩里之外有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廟,廟已經荒廢了,估計沒有老和尚,但是屋頂是完整的,是個躲雨的好去處。
方休回頭看看車廂里還在昏睡的阿苦,這場雨不小,風也喧囂,馬車里肯定不能躲雨,阿苦現在的身體狀況若是淋雨必然會生病,所以今晚必須到那破廟過夜了。
雨來得很快,并且越下越大,方休急速趕車,待到破廟門口時已經是瓢潑大雨,天色陰暗至極,小小車廂擋不了多少風雨,小丫頭身上衣服已經濕了,方休顧不了多想,把馬車趕到破廟旁邊的山墻下,抱著阿苦鉆進了破廟。
剛剛踏進破廟大門,方休的腳步立刻停止,破廟里已經有人了,而且生起了火堆。
‘情況不對啊,破廟里這些人看著都不像是善茬。’,方休臉色凝重,可外面的風雨已經不允許他帶著阿苦離開。
火堆旁圍著十個人,九男一女,個個身材魁梧,面相粗豪,就連唯一的女人也屬于孔武有力型,絕對是胳膊上能跑馬的女漢子,最重要的是他們每人身上都帶著兵器。
特別是那女漢子,身旁放著一對四楞銅锏,每個起碼二十多斤重,自古鞭锏之將不可力敵,凡是用鋼鞭銅锏作為兵器的必然是天生神力。方休現在還沒有修煉牛馬樁,一根銅锏也只能勉強揮舞幾下。
但這不是最讓方休擔心的,這幾個人身上武器上都有淡淡的血腥味,這一點可瞞不了方休的嗅覺。
乖乖隆地咚,方休感覺自己好像又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