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姐夫(4.7K)
一輪旋轉木馬結束，顧誠就下來了，不過夏織桐又跑去排起了隊，哪怕沒有跟她同年齡段的孩子，可依舊玩的開心，那張清冷地面龐上，不時閃過如鮮花綻放的笑容。
按道理來說，夏織桐家里那么有錢，不應該會對旋轉木馬感興趣的，可眼前的情況卻又與現實背道而馳。1
她也許過的并不快樂吧！
但這又不應該。
起碼從夏明軒的情況來看，她的家庭應該沒有一些狗血的事情發生，家里有這么一個漂亮的女兒，換作是任何父親，恐怕都會捧在手心。
相反，夏明軒才應該是不快樂的那個。
一個乖巧漂亮的女兒，一個調皮搗蛋的兒子，想想都知道誰在家里才是過的難過的那個。
這其中應該有我不了解的東西吧…
顧誠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不過有一點他卻覺得自己看得八九不離十。
在李陽這些學生眼中高冷的學神少女，雖然的確有些清冷，但更多地應該是…社恐吧！2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沒什么朋友，沒有社交，這種情況不是一時半會形成的，久而久之，就成了同齡人眼中的高冷。
顧誠都沒想到自己一個三十多歲的靈魂，竟然會對這樣一個少女產生興趣，不過，夏織桐真的比一般女生的確要更吸引人，那靈動的神情和溫暖的笑容仿佛有魔力一般，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輕松愉快起來。
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會有這種感覺不僅僅是因為少女的外表，更多的是她散發出來的那種獨特氣質——純真。4
純的讓人眼睛都有些離不開。
顧誠拿出手機給她拍了一張照，少女剛開始還略微高傲的把臉轉到一旁，但當旋轉木馬再次來到顧誠的方向時，雙手比起了青澀的剪刀手。
這一刻，仿佛時間都為她停駐。
顧誠低頭看了眼，照片里的夏織桐，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純真的光芒，哪怕這個年代的手機拍照還遠不如后世，但少女的美依舊令人驚艷。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顧誠看了眼，是夏明軒發過來的。
“姐夫。”
打開看了眼，打頭的兩個字讓顧誠的臉都快黑了。
“你可真牛逼，都晚上了我姐竟然還沒回來，我爸都以為我姐是不是被人綁架了，差點報警了，還好我回來的早，說我姐約了朋友出去玩，他這才沒報警。”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爸沒問朋友是男是女，他很高興，比我還高興，老父親晚上吃飯的時候還特意喝了兩杯。”
“我姐太不讓人省心了。”
顧誠的臉比剛剛還黑，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夏明軒應該才九歲左右吧，小學三四年紀的樣子，說話卻比成年人還要老氣。
光是看聊天內容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跟對面是一個成年人。
顧誠本來不想理會這小子，不過還是回了句：“別亂喊，我還小。”
“我懂我懂。”
顧誠正要收起手機，哪知夏明軒又發來了消息：“姐夫，你什么時候教我打外旋發球啊？弟弟可是報名了U12的比賽，就想著靠外旋發球拿冠軍呢，不行的話，前三也好啊！”
“找個球場。”顧誠打字回復。
“就我家行不？”
顧誠想了想道：“可以，一會我送你姐回去，正好跟你說一下要點，這玩意最主要還是得多練才行。”
“姐夫，那我等你啊。”
“多晚都等。”
顧誠沒再回他，見音樂停了，剛抬頭就看到少女又站到了一對母女身后排隊。
晚上的羅蒙人還是非常多的，特別是實行年卡的情況下，附近的很多居民都會辦一張，特別是有小孩的，有事沒事就進來看看，因此晚上的人相對白天會更多一點。
不過，這里適合小孩玩的東西雖然不少，但除了旋轉木馬外，很多都有年齡限制。
以致于，到了晚上，排隊坐旋轉木馬的人特別多，而這里面，又以小女孩居多。
排隊走進去的少女剛準備選最近的那只橙色帶著白色斑點的小鹿，轉頭正好就看到顧誠。
“一起玩。”夏織桐拍了拍身邊另一只小馬。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是李陽那家伙打過來的。
顧誠指了指手機：“同學打電話過來了，我去接個電話，你別亂跑，不玩了就在這等我。”
見夏織桐點頭，顧誠這才找了一個相對安靜地地方又回撥了過去。
“干嘛？”
“阿誠，你怎么不接電話…不是，你那邊怎么那么吵？”
“我來羅蒙了。”
“艸，你大爺，去羅蒙不喊我一起？”
“你有錢嗎？”
李陽:“…”
羅蒙的門票很貴，一次兩三百的價格，不找家長要錢的話，一般的學生根本不可能來。
李陽的家庭條件一般，平時的零花錢走都送進了網吧，真喊他來，大概付錢的會是顧誠。
請客這種事情顧誠不在意，可誰帶妹子玩的時候還帶個大電燈泡啊！
“說正事。”
顧誠可不慣著他。
“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問你明天有沒有空，要不要出來打游戲，今天練了一天的新英雄，我現在牛逼的不行，你來躺贏。”
“你可真喜歡打游戲。”
“那還能怎么辦？反正學習沒那個天賦，總不能連玩都玩不好吧？”
“你確定只是找我打游戲？”顧誠雖然不確定李陽找自己干嘛，但如果僅僅只是打游戲的話，這家伙最多在QQ上問一句，你愛來不來，絕對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李陽尷尬一笑：“還是瞞不了你。”
“借點錢唄，哥，咱下周吃飯的錢都被我一天花光了，現在口袋里一分都沒有，你不要借給我，下周我得吃土才行。”
顧誠眼睛一翻，就知道這家伙找自己準沒好事，不過好在只是借錢，他倒是沒有拒絕，而是罵了句傻逼，周一給他后就把電話掛斷了。
臨掛斷前，李陽還笑著喊了句謝謝爹，阿誠，你就是我的親爹。
從羅蒙離開，顧誠正要招手打一輛出租車，卻不想夏織桐突然指著不遠處的公交車站，一輛緩緩駛過的666路雙層公交巴士。
“坐那個。”
顧誠只是看了眼，死去的記憶便轟然而至。
666路雙層公交巴士一直都是甬城公交的標志，很多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的人，或多或少都會跑來，坐在第二層，看著一路的風景，從始發站坐到底站。1
唯一比較可惜的是，666路雙層巴士在19年的時候取消了。
顧誠倒是沒有意見，只是夏明軒那小子大概得多等一會了。
等了十多分鐘，又一輛666路上層巴士駛來，這個時間點的666路巴士沒什么人坐，顧誠和夏織桐上去的時候，一層并沒有多少人。
兩人正要往二層走去，卻是被司機攔住。
一層沒什么人的時候，為了行車安全，司機一般是不允許乘客往二層走的。
但這難不倒顧誠，他先讓夏織桐給找個位置坐下，然后走到司機旁邊，一通訴苦，一副唐僧念經的模樣，最后司機實在忍受不了才答應了二人，不過還算叮囑兩人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以隨便亂跑。
顧誠滿嘴答應，在其他人錯愕的目光下帶著夏織桐就上了二層。
跟一層比起來，二層的視野就要好很多，雖然經過的城市街道都一樣，可風景卻是不同。
車子緩緩行駛，顧誠也是第一次坐666路公交車，頗為感慨。
過了一會，在車輛停靠在其中一個站點后，夏織桐突然轉過頭，指著顧誠手上的方便袋。
顧誠愣了片刻，拒絕了任性的少女：“不行，你已經喝三瓶了，渴了就喝礦泉水。”
只是說話，顧誠差點沒想哭，之前因為夏織桐想喝AD鈣奶，所以礦泉水只買了兩瓶，這一天被他喝的差不多了，方便袋里唯一一瓶礦泉水還是他喝過的。
好在夏織桐倒也沒有堅持，只是片刻就點點頭，然后盯著那瓶礦泉水舔了舔粉嫩的紅唇。
“我喝過的，下一站我去給你買。”
“沒事。”
“？？？？”
“別人喝過的你不能喝，多臟啊！”
只是說完這話顧誠就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他臟嗎？還有，人家都沒說什么，他一個大男人還忸怩啥呢。
心里暗罵自己兩句后，顧誠想也沒想就把只剩下小半瓶的水遞給了夏織桐。
夏織桐沒有猶豫，輕輕仰頭，露出白皙的脖頸，對著嘴，小口小口的就喝了起來。
喝完，似乎沒打算還給顧誠，兩只手抱著水瓶，清冷地目光掃向窗外。
半個小時后，換乘了另外一輛公交車，走了差不多五百多米，終于到了東湖別墅。
位于湖畔的別墅，夜晚的風都比城市要涼爽很多，深吸口氣，空氣里彌漫著的不只是更加濃郁的氧氣，還有金錢的味道。
這地方，寸土寸金，一棟別墅少說也得大幾千萬，大一點的甚至有可能高達九位數。
兩人來到門口時，夏明軒早就等待許久，上來就扯著顧誠往球場跑，臨走前才給夏織桐丟下了一句話：“姐，姐夫…”
顧誠：“？？？？”
夏明軒連忙改口：“阿誠哥借我用一會。”
顧誠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倒也沒有拒絕，畢竟之前答應好的事情。
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跟夏明軒講了一些外旋發球的要點后，顧誠就把人丟在球場讓他自己練習了。
“你基礎不錯，好好練習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打出外旋發球了，不過想打出跟我差不多的外旋發球，可能還是有點難度。”
夏明軒揚著頭：“那是，我可是從三歲就開始拿網球拍的，五歲的時候，我爸就給我請了專業的教練，學網球都五六年了，這要是一點基礎都沒有，那豈不是白學了。”3
三歲拿球拍，五歲開始專業的訓練，只能說，金錢的味道太濃了。
不說在別墅區修建一處專門的球場花多少錢了，那是一次性的投入，要不了多少，可常年聘請專業的教練，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比很多家庭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全部支出都要多的多。
網球這項運動，真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夠碰的。
當然，只是玩玩的話，倒是沒問題，也花不了太多錢。
但要是想往職業球員發展，起碼也得準備個八位數才行。
后世，一些家長為了培養孩子往職業網球選手的道路培養，在孩子剛出生時可能就已經備下了幾千萬在那里。
什么叫貴族運動？
這就叫貴族運動。
全程就體現一個字，貴。
不說網球了，哪怕是足球，特別是國內的足球，沒點錢，你天賦再高，實力再強，也不可能進的了國家隊。8
殘酷。
但這就是現實。
有些東西，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的。
就比如眼前的別墅，普通人家幾代奮斗上百年甚至幾百年，可能都買不起。
所以現在的社會對孩子的教育是越來越重視，期望孩子能夠通過讀書改變人生，但真正能靠讀書跨越階層的，其實只是極少數的一部分人罷了。
就好像現在那些排行榜上的富豪，有幾個真的是靠自己的？
能力是塊敲門磚，但真正想要跨越階層，實現財富自由，運氣才是最關鍵的。1
教完夏明軒打外旋發球，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顧誠本打算出門打個車回去，不想夏明軒早就讓陸有為開著那輛賓利在門口等待許久。
顧誠本想拒絕，不過夏明軒卻是一臉笑嘻嘻的將他推上了后排，臨走前還不忘提醒司機陸有為開慢一點，把顧誠安全送到后跟他說一聲。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哪怕很小，可在人情世故這塊，卻早已比成年人做的還要好。
路上。
不愧是專業的司機，陸有為駕車很平穩。
顧誠低頭看著手機，陸有為通過后視鏡看了后排的顧誠一眼，突然開口：“顧誠少爺，謝謝。”
顧誠抬起頭：“陸叔喊我顧誠就行。”
陸有為道：“這么多年習慣了，真讓我改還有點改不過來。”
說完笑了笑，又道：“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姐這么晚才回來，以前她基本上不出去的，哪怕夏總又或者是少爺喊她，她也不會。”
“夏總今天很高興，雖然知道陪小姐出去玩的是一個男生時，還有點擔心，可卻也高興的很。”
“少爺應該跟你說了，夏總今晚喝了不少酒，他第一次這么高興。”
“而這些都是因為你。”
顧誠一愣，他抬頭看著陸有為的背影，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問一些關于夏織桐的事情時，陸有為卻好似知道他想問什么，低沉的嗓音在顧誠耳邊響起：“夏總的妻子，也就是小姐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因為車禍去世了，就在小姐的面前。”
“從那個時候開始，小姐就再也沒有笑過。”
“但她今天回來的時候，我看到她笑了。”5
不知道你們笑沒笑，反正我笑了 顧誠恍然大悟，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涌上心頭。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話，陸有為專心開車，顧誠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十多分鐘，顧誠從賓利車上下來，跟陸有為打過招呼后，轉身朝著小區里走去。
路上，給夏織桐姐弟倆發了一條信息，意思就是他到家了。
只是還沒將手機放回去，張銘的電話卻打了進來，說趁著他這兩天還在甬城，想約他出去吃個午飯。
顧誠欣然答應。
而掛斷電話的張銘，卻是看到了同樣接完電話回來的劉興：“銘哥，一中的那個體育老師魏文濤是我一個老同學，他知道你來甬城的事情，一中那邊的校長想邀請你去他們學校做個講座，談談對網球的一些看法，再安排一兩場和學生的比賽，讓學生了解一下網球，要答應嗎？”
張銘沉思片刻后點點頭：“可以，反正最近也沒重要的比賽，時間你定好跟我講。”
“好，我現在回魏文濤。”
劉興又匆匆往陽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