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爺這件事
顧誠回到家的時候，從樓下就看到6樓燈火通明，猜到大概是袁紅霞兩口子回來了。1
打開門，果然就看到親媽袁紅霞正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忙活，應該是顧振海同志回來的比較晚，在廠里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又餓了。
顧振海就坐在沙發上，戴著眼鏡，手機拿著遙控器換了好幾個臺，一時間也沒找到想看的節目，最后直接停在了體育頻道。
這個時間點沒什么比賽，講的都是一些足球五大聯賽的賽事精華。
親爸顧振海年輕地時候對足球情有獨鐘，哪怕后面沒怎么踢過，但時常還會關注一下五大聯賽，也算是工作時候的一些談資。
男人嘛，在一起的時候，除了談球還是談球。1
雖然這一幕不止一次看到，可時隔數年，感受著這熟悉的溫馨，顧誠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
哪怕在網王世界發展的再好，甚至要不了多久就能打上世界賽，可在一個舉目無親的世界，時間越長，孤獨感也會越來越強烈。
不到九十平的房子，承載的不只是往昔的記憶，更多的是歲月沉淀下的溫暖情，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留下的足跡，地板上顯露的刮痕，記錄了兒時嬉戲時的歡聲笑語。
那些這些看似普通的瞬間，編織成了生活最真實的畫卷。
未來，無論走向何方，這里永遠都是心靈深處最柔軟的部分，提醒著我們從何處來，我們的根在哪里，并隨之伴隨一生，成為前行路上不滅的燈塔。1
很多人這一輩子，會擁有好幾個家，但唯獨老家二字，永遠在心底占據著一個極為重要的位置。
這種感覺，很奇妙，尤其是見到多年不見的父母時尤為的強烈。
“爸，媽，我回來了。”
正在看新聞的顧振海轉頭瞟了他一眼：“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出去跑了會步。”
“別一放假就跑出去放羊，有空多看看書，真要學不進去，那是沒辦法的事，可你現在才高一，能不能學進去，得試過才知道。”相比老媽，親爸顧振海要古板的多。1
換作以前，顧誠大概得頂兩句嘴，可現在，卻是笑的比誰都開心。
小時候，總嫌棄爸媽嘮叨，特別是跟學習有關的，一兩句話說下來就能鼓著嘴把房門一關，自顧自的在房間里生著悶氣，甚至還會埋怨兩句，整天就知道“學習學習學習”這類的話。
長大了，當了別人的父母，才知道兩口子有多不容易。
袁紅霞從廚房探出頭：“老顧，別孩子一放假就學習學習，勞逸結合嘛，再說了，兒子只是去鍛煉去了，學習重要，身體也一樣重要。”
“別聽你爸的，該學習的時候學習，該玩的時候玩。”
“人這輩子又不是只有學習這一條路走，這條走不通，那就換條賽道，阿城籃球不是打挺好的嗎？真學不進去，到時候就走體育生，打的好別說寧大，也許連浙大都行。”
老媽袁紅霞是地地道道的甬城土著，跟從內地欠發達城市來的親爸顧振海在孩子的學習教育這塊有很明顯差異化的理念。
用言簡意賅的話解釋一下，那就是開明。
有時候顧誠都想不明白，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就在一起了，還成家生子了。
但很快，顧誠就明白了。
顧振海沒有據理力爭的打算，起身就走進了廚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苗條就走了出來，剛準備埋頭干飯就聽到他媳婦嘆了口氣：“感覺一下班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連心情都好了很多。”2
“欸！老顧，你說這是為啥？”
顧振海默不作聲。
“問你話呢。”
見顧振海同志沒理會，袁紅霞沒再多說，而是吩咐道：“對了，我先去洗澡，一會你來把衣服拿洗衣機里洗了，還有廚房的衛生也搞一下，最好再幫我弄點熱水泡個腳，走一天了，腳酸的不行。”
顧振海突然間抬起頭：“你剛不是問為什么嗎？”
袁紅霞一臉疑惑：“為啥？”
顧振海嗦了一口面，看著她：“因為你知道一天的牛馬結束了，要開始當爺了。”1
這個理由精辟 顧誠剛喝的一口水差點沒全噴出來，煞有其事的看了眼親爸顧振海，看不出來，一向很嚴肅的顧振海同志，竟然也有幽默的時候。
就在親媽拿著衣服走進洗手間的時候，電視上突然虛晃一槍，說起了中國網球公開賽的事。
近日，中網公開賽于9月27日至10月5日完美收官，由11位大滿貫單打冠軍組成的豪華陣容，在金秋十月為網球迷們奉獻最為震撼的巔峰對決。
德約科維奇在2014年中網男單決賽中，憑借出色的狀態和穩定的發揮，僅耗時66分鐘便以6-0、6-2擊敗捷克名將伯蒂奇，五度封王。這是德約科維奇賽季第5個冠軍，也是他職業生涯的第46個冠軍。1
正準備回臥室待著的顧誠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向那臺49寸的壁掛電視。
“中網公開賽都已經結束了？”
“德約，納達爾，這個陣容的確豪華，可惜費天王沒來，多少有點遺憾。”
“這個時候的費天王應該沒有傷病困擾吧？”
2014年的中網公開賽顧誠以前沒了解過，所以不太確定具體情況，但有一點他卻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傷病困擾的話，那就是今年的中網公開賽并不強制選手參加。
中網公開賽是ATP500賽，級別相對較低，而費天王是目前的世界第一，自然更傾向于參加級別更高的大滿貫和大師賽賽事。
合理分配體力和時間，是每一個職業選手必須要考慮的一件事。
“電視關了吧，男子組一個咱們自己的球員都沒有，有什么好看的。”正在吃面的顧振海突然抬起頭。
顧誠一愣，這才想起來老顧除了是足球迷外，還會關注網球。
不過這兩個球的情況倒是差不多，女子組都還行，特別是網球，拿到過不少的榮譽，可男子組就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績了。
足球更是從年頭罵到年尾。
也難怪聽到這個新聞時，老顧有些生氣。
恨鐵不成鋼啊！
“看看吧，娜姐也就是退役了，不然沒準還是有機會拿冠軍的，再說了彭姐不是拿到雙打冠軍了嗎？”顧誠沒著急關電視，倒是饒有興趣的往沙發上一坐。
看著站在領獎臺上的德約同志，顧誠心情有些復雜，小時候接觸網球王子這部動漫的時候，還會想哪一天能站到職業賽場上，跟費天王、納達爾、德約科維奇這些網球名將一較高下。
現如今，那份期待卻是少了許多。
長大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網王世界對他的影響太大了。1
顧振海只是一味的看著他，并未說話。
顧誠被老顧盯得有些發毛，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爸，你說我去打網球怎么樣？”
顧振海語氣平淡的很：“晚了！”
后又補了一句：“而且有那個錢，當個富家翁更輕松。”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打上世界第一。”10
“懂了。”
聳了聳肩，顧誠轉頭鉆進了臥室。
打開電腦，剛登上QQ，李陽的聊天窗口就彈了出來，是一張四連勝的游戲截圖。
他剛準備關掉聊天窗口，李陽又發來了一條信息：“怎么樣，哥們牛逼不？四連勝，兩把MVP。”
本來顧誠沒想理會的，見這家伙竟然有些跳，沒慣著他：“這不都是8點之前開的嗎？8點之后的呢？”
聊天窗口一片安靜。
顧誠笑了笑，繼續道：“輸了幾把？一個人在網吧？”2
李陽好像破防了，直接打了電話過來：“去你大爺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幾個雞巴坑的要死，老子說兩句他們還不干了。”
顧誠嘲笑了他兩句就掛掉了電話。
在房間待了沒多久，就聽到了老媽袁紅霞的喊聲在門外響起：“你爸洗完澡了，你也趕緊的洗澡，好不容易不用上晚自習，早點睡覺。”
“馬上就來。”
袁紅霞還沒走，顧誠就拿著換洗的衣服走了出來。
“嚯，少爺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不喊五六次不帶動的。”
“媽，人都是會變的。”
“別貧了，快去洗澡。”
“得嘞！”
看著顧誠走進洗手間，袁紅霞正準備去臥室休息，突然間回過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顧振海：“老顧，你剛剛跟兒子說些啥呢？”
“你兒子說他要去打網球。”
“他？打網球？”
“他學過網球嗎？還打網球？”
袁紅霞沒好氣的吐槽了兒子兩句，又道：“你不會騙我的吧？”
顧振海欲哭無淚：“我有那個膽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