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難民 不愧是笨辦法,確實不咋地。
“盧局長,這件事還得麻煩你幫我查一下。”顧硯聲笑著商量。
有的吃就不要挑了。
窮舉法能存在,自然有它的可取之處,所有可能全部嘗試一下,真沒有,那也就死心了。
盧英遲疑了下說道:“顧處長的忙我肯定是要幫的,就是最近推行新軍票,市長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加派人手保障新軍票的順利推行,可能人手方面有點緊張,效率上會慢一點。”
顧硯聲相信這種小事,盧英不是推脫,真的是人手緊張。
“這樣吧,我讓稽查科出二十個人,一起過去找好吧?”
“那當然可以,你讓他們過來找我,不過顧處長,我有點好奇,什么人讓你這么上心,你家親戚?”
“對的。”
遠親不如近鄰,司機這個職位,那比近鄰還近。
掛了電話,拿起再打給文彥。
“來下我辦公室。”
文彥很快就到了:“先生,你找我?”
“文彥。”顧硯聲把紙條遞了過去,說了下原委。
文彥也是有孩子的人,無比感同身受,“我一定幫他找到他的老婆孩子!”
顧硯聲點點頭,找文彥就是存了這個心思,事情總要交到合適的人手里辦,才能事半功倍。
聊完正事聊點閑篇。
顧硯聲往后一靠笑著道:“你當稽查科科長也有些日子了,感受怎么樣?”
文彥頓了頓,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笑道:“工作倒是還好,不難,就是不太好把持,總有各國商人想請我吃飯,連我兒子在租界的外國學校,都能力壓外國孩子拿第一名。”
“才請吃飯?”顧硯聲笑的玩味。
文彥更加不好意思,“事實上不止,但旁邊有海關和特工總部的稽查隊盯著,我也不敢太過分。”
“只是盯著,還是有實質的舉動?”
“有舉動,有時候我們查過的貨,他們還要再查一遍。”
“咸吃蘿卜淡操心,什么職位也敢查我們查過的貨?”
顧硯聲原本也就隨口一問,以為這個盯著只是文彥做賊心虛感覺上被人盯著,沒想到居然盯著還具象化了。
要這么說,顧硯聲就不高興了。
這不行,查的太嚴,走私物品怎么進上海?
當時這個政策就是顧硯聲為了上位弄出來的,現在也該到擦屁股的時候了。
“什么情況?你具體說。”
文彥見顧先生不太高興,小心說道:“特工總部派駐在海關那,有個姓嚴的科長,做事很認真,查的也很仔細,有時候他們特工總部的貨,打過招呼的,他就放行,別人的貨,只要他在,他都得檢查。”
“原因是什么?敲詐商人?”
“不像,就是工作認真的那種路子。”
顧硯聲拿起電話打給丁墨邨。
電話接通,顧硯聲說道:“喂,丁主任,吳淞口海關稽查科那邊是你的人還是李世群的人?”
“都有吧,怎么了?”
“姓嚴的一個科長,誰的人?”
“我的。”
“還真是你的,行啊,我這手下跟我說,他們查過的貨,你們嚴科長不太放心,還得再查一遍,閑的沒事干,要不請這位嚴科長去我家也查一查?”
“有這種事?我不知道。”丁墨邨當即解釋起來:“這個人平時做事是有點認真,可能有些一根筋吧,我待會就說說他,老弟,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
一根筋當什么漢奸吶,顧硯聲安靜的聽著丁墨邨說話,等他說完才說,“認真的人你就給他一個認真的去處,別在不合適的崗位耽誤人家一輩子,就他這么做事,遲早被人記恨上.”
說著說著,顧硯聲想起一事,這人還不能留給丁墨邨,別搞得貨不稽查了,去稽查人了。
“哎,丁主任你不如把這個人才給我,我還真有地方需要他這個認真勁,關系轉過來,算司法處的人。”
“嘶行,老弟要那就給你。”無非一個人,誰當科長不是當,丁墨邨答應的很痛快。
“那你讓他來找我報到。”
放下電話,顧硯聲對文彥說:“日本人避著點,但是特工總部的人你就把他們當個屁放了,上海的經濟要發展,你們老扣人家貨算是怎么回事?
對待配合的商人,你們要加快通過的速度,少一點稽查,特工總部的人要是再有意見,你就讓他們主任打給我。”
“是,明白了。”有后臺罩是不一樣,文彥心中大定,就是有一點不明白,笑著問道:“先生,把他弄過來放哪呀?”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不會放你海關的稽查科。”
顧硯聲琢磨了下這個人的去處。
下午,人就到了。
“顧處長,我來找您報到,這是我的檔案。”
三十歲出頭,看不出什么失落或者別的情緒,整個人表現的挺平靜。
顧硯聲看了下檔案,嚴冬青,以前是中統的人,小隊長級別。
中統,嘖,這要是以前是軍統的人,顧硯聲使勁打壓一下,然后讓人接觸,說不定就能通共。
這么認真的人,通了共就是一把好手。
但中統的人,手里有沒有血債都不知道,組織上都可能嫌棄。
“丁主任怎么跟你說的?”
“丁主任說顧處長聽說我做事比較認真,所以就調我過來了,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幫顧處長您的。”
“以后私下里叫處長,現在你是我的人了。”
顧硯聲把檔案放桌子上,笑著道:“市政府現在在推行軍票,經濟司曾經出過大問題,這件事想必你也聽說過。”
“嗯。”
“我們司法處也擔著監管各個部門的職責,像警察局的法制科,像海關的稽查處,這個經濟司一直沒有派人員進去,只有我擔著一個顧問委員的名頭,日本人現在對經濟看重,所以我調你來,就是監管經濟司的資金流向有沒有問題,有沒有人手腳不干凈,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
嚴冬青點了點頭表示聽懂。
顧硯聲起身走到桌子外面,繼續說道:“經濟司的資金流向每天肯定很大,牽涉的人也很多,工作有點繁瑣,但人我不能給你多派,整件事只能秘密進行,以法制科的名義入駐,行稽查實職。”
嚴冬青點頭,“明白。”
“好。”顧硯聲拿起電話打給人事科長,讓他過來一趟。
空閑的時候跟嚴冬青說:“做事不要激進,經濟司如果出問題,很可能連著很多市政府的高層,有問題,證據就要查的扎實,查完了以后跟我匯報。”
“是。”
人事科長來了。
顧硯聲對嚴冬青說:“特工總部職位多,我這里只是個處,你先擔任法制科的副科長,不要覺得委屈,司法處一旦升格,所有人員升兩級都是有可能的,到時候就相當于是副處長了。”
嚴冬青笑笑:“這個處長您安排就行,我無所謂。”
“好。”
跟人事科長交代了,給他兩個名招人,就讓他去開疆拓土,找黑材料去吧。
沒有沒用的人,只有沒放對地方的人。
人事科長聽了還笑著打聽,“處長,我們司法處要變司法局了?那是不是要搬出去?”
“去,瞎打聽什么。”
“回來,還真有事找你。”
顧硯聲叫停他說道:“過幾日我喬遷,要辦個宴會,你幫我擬一份名單,市政府級別夠的上的,還有就是SH市大一點的商人,擬好名單你給我送過來。”
“好的,我馬上辦。”
這是大事,人事科長笑瞇瞇的說道:“處長,處里的幾個科長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您那蹭頓飯吃吃。”
“一起來吧。”
“好的,多謝處長,告訴他們一定開心死了,我這就去辦。”
“去吧。”
滴玲玲,滴玲玲。
“喂。”顧硯聲接起電話。
“聽廣播,重慶電臺。”凌憲文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里,簡短的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顧硯聲走出去打開收音機,里面傳來一個女性高亢的聲音。
“.全國同袍們,四萬萬中華兒女們!這里是重慶中央廣播電臺,今天,我們要撕開汪逆兆銘之假面,讓這漢奸國賊的賣國鐵證昭然于天下!
就在幾日以前,汪逆兆銘賣國集團竟公然與倭寇簽訂《日汪密約》,將中華山河拱手相讓!
割東北,賣蒙疆,許日軍永駐華北!
送海南,獻長江,鐵路港口盡歸敵手!
更將中國降為大東亞之奴仆,喪權辱國甚于二十一條,甚于滿清慈禧!
當年刺殺攝政王的熱血青年,如今淪為跪拜倭酋的漢奸頭目,從革命志士到民族敗類,汪逆用行動詮釋了何謂無恥之尤!
國民政府嚴正聲明,汪逆兆銘已被開除黨籍.”
門打開,凌憲文走了進來,坐在沙發上和顧硯聲一起傾聽重慶對于汪逆的控訴。
洋洋灑灑,萬字長文,充滿了憤慨的情緒,聽完一遍,又開始重復播報。
凌憲文關掉收音機,嘆了一口氣,擰著眉頭說道:“到底是被爆出來了,多事之秋啊。”
協議內容的傳出猶如平地驚雷,如果說汪逆在河內的艷電只是響應日本首相的聲明,傳遞出的是曖昧的情緒。
而這一份協議內容的傳出,那就是赤裸裸的喪權辱國,確認汪逆就是在割讓土地!
這做的居然比慈禧還過分!
第二天的報紙大面積報道此事,連日本人發行新軍票的事情都被壓了下去。
霎時間,義憤填膺的租界,筆桿子開始了寫文章聲討臭罵,而學生群體開始罷學上街游行。
罵的難聽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特工總部。
此次情報泄露,大本營怪罪下來,上海的日軍情報部門第一個找特工總部的麻煩。
李世群只能再次沖進租界抓人。
抓學生,抓報社的編輯,抓寫文章痛罵的那些租界文人。
而在同一時間,鐵血暗殺團再現江湖,和特工總部的人在租界展開激烈對殺,不止如此,SH市的漢奸商人和偽政府官員通通成為暗殺目標,以血還血,以命換命。
這些人都有一個統一的特征,漢奸,跟汪逆一樣身份的漢奸。
不過陳默專門跑來告訴他,行動的是軍統上海區,只是用的鐵血暗殺團的名號,戴老板對上海區的要求,不懼死傷,必須給予漢奸以震懾,死多少人補多少人。
市政府的官員遭老大罪了,汪逆叛變他們又沒撈到一毛錢好處,結果兩天時間又死了三個官員。
死歸死,怕歸怕,禮物還是要送的。
市政府官員關心顧處長要開的喬遷晚宴,到底送什么禮物比較合適。
最近打來司法處的電話都多了些,都是來打聽顧處長平時有什么喜好,各種托門路,想要弄到一張請柬。
人事科長交了一份名單上來,很懂事,有錢的有權的全叫了,就是日本人那邊叫什么人,不敢拿主意。
這件事顧硯聲找凌憲文出主意,他認識日本人多,名單讓他擬就行。
“現在小林中佐負責經濟,跟我們市政府息息相關,他要請一下,長谷先生肯定要請的。
現在又是這么個環境,這些商人過來,免不了想知道日軍有什么制裁重慶的手段,影佐先生那邊你也發一張吧,還有特工總部后面的那個晴氣中佐。
另外憲兵司令部那邊,三浦二郎長官,送一張吧,未必會來,意思到了就行。”
就這么辦,上海主要的人物都請到了,這都顯得有些擁擠了。
顧硯聲琢磨著屋內都放不下,外面的空地還得利用起來,讓那幫商人去外面好了,反正他們也不敢有什么意見。
讓人事科的科員跑動,請柬一張張發出去,一個個回復帶回來。
都說一定參加。
現在這個光景,這幫商人是真的慌的要命,又怕掙不到錢,又怕軍統找上門,這種宴會都是搭關系,打聽政策動向的好機會。
辦公室。
文彥走了進來。
“先生,我和警察局的人翻遍了戶籍科的所有檔案,女孩找到了,耳朵后面有胎記,很像。”
這真是特別的驚喜。
顧硯聲趕忙問,“在哪里找到的?”
“教堂,當時法國神父饒家駒建立在南市的難民區,里面有一個瑞士護士發現了她收養了她,登記的是法租界的戶籍科,現在這個神父去了漢口那邊建難民區,但這個護士留下來了維持教堂的運營,這個女孩也被留下了了,在教堂幫忙當小護士送水送藥呢。”
“好好好。”顧硯聲開心的站了起來:“這你都能翻出來,干得漂亮,法租界的戶籍科怎么會讓你們查的?”
“沒查,純屬運氣好。”文彥笑了笑:“我們就用笨辦法搜羅出戰后全上海登記的七到十二歲的小孩,一一比對里面有沒有,但是有個警察回家跟他爸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爸老警察想起一件事。
當時戰后日本人要求警察局給在滬的所有人重新登記信息,建立戶籍制度,但是有一些區域他們是沒有去的,一是難民營,二是傳染病醫院,這兩個地方大量死人,警察怕的不敢進去。
如果有小孩在里面,那么當時漏掉就是非常有可能的,而如果之后這個人就去了租界,住在租界,這個人SH市區就沒有相關信息了。
于是我就查了當年在上海開辦難民營的所有人,然后我就查到了這個法國神父,去他教堂,我就發現了這個瑞士護士,問了問這件事,護士就告訴我,當年她確實收養過這樣一個女孩,人我都看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