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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手怎么就這么穩

  什么是鋦瓷?

  說簡單點:在瓷器上鉆孔,再用金、銀、銅、鐵等金屬,掐成釘書針一樣的鋦釘把殘器鋦起來。

  說起來簡單,但真心不好干。

  首先是不好鉆:釋面太滑,瓷質太硬,力道極難掌握。1

  力道稍重,就會把瓷片鉆通,等于殘上加殘。力道稍偏,釉面就炸,也別補了,給人家賠吧。

  二是不好鋦:用的是金屬釘,必須得砸進去。瓷器本就脆,又是殘器,錘子稍重點,就是“嘩啦”的一聲。

  所以,古代敢鋦瓷的無一不是能工巧匠,不然也就不會有“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的諺語流傳下來。1

  而且這還只是粗活,鋦好后大概長這樣:12

  我們原先村里有個老頭,補完后上䄂,都看不出來,打釘就補些吃飯的碗碟。

  所謂的細活,就是林思成準備干的這種:用鋦釘鋦好后,再用鏨刻工藝將金箔鏨成花飾,貼于瓷器表面,與裂紋、鋦釘融為一體,基本看不出任何破裂與修補的痕跡。

  而且屬于細活中的細活,古代稱“瓷上貼金”,俗稱鋦金。

  同樣,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做好更難。

  最關鍵在于:鏨刻屬于金屬工藝,壓根和陶瓷學不沾邊。

  所以,商妍的研究生真心不會。也是因此,聽到林思成要金箔和鏨子的時候,商妍才那么震驚。

  在銅器實驗室補瓷器,確實有點欺負人,但要是鋦金,她還真說不出話來…

  也懶得再和王齊志吵,她小聲交待研究生:“少說,多看,多學…”

  十一個研究生齊齊點頭,散落在案臺四周。

  林思成雙手插兜,仔細交待:

  “李師姐,調漆:一,大漆60%,糯米粉30%,面粉10%,攪勻備用…二,大漆50,蛋清20,白瓷粉30%,糊狀備用…”

  “砣鉆,鉆頭直徑1mm,長度3mm…鋦丁長度0.8cm,直徑1mm…”

  “馮助教:準備金箔,厚度0.5mm,長與寬待定…熔爐加熱,爐溫1200…”

  聲音很輕,語氣很平靜,神態也很放松,但總感覺換上白大褂的林思成,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威嚴。

  兩人默默點頭,各司其職。

  林思成轉過身,整理著那堆瓷片。

  釉色很白,不怎么亮,但很潤,給人一種磨砂的質感。款是花押款:印著一只荷花,一看就是民窯出品。

  大大小小二十來片,林思成一邊清理,一邊擺弄,不大一會兒,油泥模型上便掛滿了瓷片。

  已經能大致看出器型:應該是一樽清中時期的民窯白釉梅瓶。

  優點是碎片基本完整,補缺的地方很少。缺點是器形太大,碎片太多。

  如果只是鋦,在場的這些研究生基本能都能做到,所以看的格外認真。

  畢竟導師快把林思成吹出了花,說他點藍點的多好,掐絲掐的多精美。

  確實沒學過琺瑯修復,甚至于真正見過景泰藍文物的都沒幾個,技不如人,這個沒話說。

  但碰到自己擅長的領域,本能的就會生出比較的心思:

  雖然林思成是林教授手把手教出來的,但我們也是商教授精心調教出來的,也不差的好不好?

  看著這些學生的模樣,王齊志下意識的想到了前天的葉安寧:哈哈,怕不是今晚上,又有好多人吃不下飯?

  十有八九,還得加上商教授…

  正樂呵著,有人低呼一聲:“他的速度,好快?”1

  王齊志定神一看:林思成已經將梅瓶拼好,正拿著記號筆標記鋦釘的位置。

  大致算一下,也就十來分鐘。但看商妍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太驚訝。還抽空瞪了一眼那個大驚小怪的學生。

  看來快的也有限嘛?

  暗忖間,林思成扔下筆,又拿起了電鉆。

  商妍的眼中終于有了些神彩,一群研究生目不轉睛。

  只聽“嗚”的一下,就是一個坑。

  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就感覺手特穩,也特快。“嗡”的一聲,一觸既分,瓷片上就會出現一個比針眼稍大點的小坑。

  就這樣,“嗡嗡嗡”的響,不到半個小時,林思成放下電鉆。再看梅瓶,全是密密麻麻的坑眼,少些也有一百多。1

  他拿起鑷子和已掐好的鋦釘,李貞跟在身后,手里拿著一柄木錘。

  攝子一掰,再一掰,就是一根銅質的小釘書針。兩頭的針尖對準小孔,先摁一下,再從李貞手中接過榔頭,“咚”一下,銅針就被釘了進去。

  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每一枚就釘一下,絕不重復第二下。仔細再看,每一枚都釘的嚴嚴實實。

  隨著鋦好的瓷片越來越多,商妍的神情漸漸凝重。

  十幾位研究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剛剛才吵過,不太好問,王齊志準備問問郝鈞,但嘴還沒張開,先愣了一下。

  郝鈞擠眉弄眼,一副牙疼的模樣。

  他往跟前湊了一湊:“郝秘書長,怎么了?”

  郝鈞咧了一下嘴,不知道怎么說。

  榮寶齋也補瓷器,比如瓷質筆筒、筆洗、筆架、筆山,也會用到鋦瓷的手法。

  但像林思成這么草率…哦不對,應該是隨意…唏,好像也不對?

  反正絕沒他這么利索。

  拼復、標記快也就罷了,但像林思成這樣,連鉆一百多個眼,最熟練的師傅,至少要兩天。

  原因很簡單,怕手滑:哧溜一下,釋面上就是一道深槽。1

  還補個屁?

  但看林思成,手上拿的好像不是鉆,而是筆:點錯了大不了擦掉再點。

  然后“嗚”一下一個,“嗚”一下又一個。怪的是,不但沒手滑,還鉆的賊準,點在哪,坑就在哪?

  然后到鋦釘的時候,師傅絕對比鉆眼時更小心:因為坑后面的瓷胎頂多只剩2毫米,釉或是胎不勻的地方,可能就1,等于只剩一層皮。

  力道稍重就釘穿了,如果只是穿個眼倒好辦,怕就怕引起膨脹反應。“嚓”一下,就是一朵花。

  沒辦法,就只能慢工出細活:釘對好眼,眼對好釘,再輕輕的往里釘。一有不對,馬上停下,反復檢查和糾正。

  所以,把這一百多個眼鋦好,就算是老師傅,也基本得四到五天。

  再看林思成,一錘一個,一錘一個…十來分鐘的功夫,他就釘了近一半。

  當然沒穿,更沒有炸出花,不然林思成早停下了。

  郝鈞就是有點想不通:這樽梅瓶再是民窯產,也是康熙時期屬一屬二的“杏林春堂”的物件。光這堆瓷片,就花了林思成六萬多。

  他手怎么就這么穩?5

哎呦文學網    重生鑒寶:我真沒想當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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