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四年后【本卷完結】
時光如水。
轉瞬即逝。
眨眼間，距離幽冥宗覆滅已有四年之久。
四年間。
世事變遷。
幽冥宗逐漸成為過往。
曾經蠻疆五宗格局不在。
偌大蠻疆。
取而代之的是一超四強——
四強，即為四宗。
劍宗。
魔宗。
鬼宗。
毒宗。
一超，是為仙庭。
四年來，仙庭飛快壯大。
天兵天將如云如雨。
各路高手層出不窮。
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風火雷電’四大神使，一共112位，據說都是‘仙帝’祁勝親自出手點化，一個個都擁有仙帝的部分實力。
放眼蠻疆，無敵之下難逢敵手。
四大神使又稱四方神使，分別散布在東南西北四境，領銜一眾人馬，專門打擊殘害凡人、破壞山水、不尊仙條的妖魔鬼怪。
嚴厲打擊。
絕不放過。
一時間。
蠻疆為之一凈。
在之前，五宗制霸蠻疆，其自身要么便是魔道，要么便是亦正亦邪。
總之。
自身都不是走正道的，就更別指望他們去維護正道。
故而。
蠻疆境內，妖魔肆掠。
一個個名震四方的人物，八成都是兇威赫赫的妖人魔頭，卻偏偏人人推崇無人能治。
肆無忌憚的作惡。
蠻疆的善惡觀從底子上就歪掉了。
仙庭的出現。
仙條的出現。
為黑暗依舊的蠻疆帶來無盡鮮活。
不止是凡人。
許多實力一般的小門小派、小家小戶，如掩月庵，如以前的王家，他們在蠻疆開枝散葉，卻也提心吊膽。
生怕哪天不小心招惹厲害對頭。
亦或是沒來由的被魔頭找上門來。
落得個滿門覆滅的下場。
而今。
這種情況大為改觀。
仙庭在蠻疆各地設立辦事處，專門受理各式各樣的舉報，一經查證確有其事，立馬派出人手對妖魔進行追殺。
只要仍在蠻疆，便不死不休。
天兵殺不死。
天將頂上去。
天兵天將都不行，自有神將、神使出馬。
總之。
仙庭訂立仙條，對蠻疆境內作惡多端的妖魔，采取零容忍的態勢。
短短四年。
人頭滾滾。
據不完全統計，仙庭在這四年斬殺的大大小小妖魔超過二十萬。
其中。
稱得上一境成名高手的妖魔，占據半數。
稱得上頂尖高手的，足有八千。
稱得上絕頂高手的，不下八百。
稱得上巔峰高手的，不下數十。
殺殺殺！
直殺的妖魔聞風喪當。
直殺的蠻疆海晏河清。
仙庭教化蠻疆，卻非和和氣氣，而是一上來就有滔天的煞氣與殺氣。
先聲奪人。
震撼宇內。
霎時間，蠻疆境內妖魔死的死逃的逃，四年后的今天，以往很常見的用凡人修煉妖術，或是動輒滅人滿門，或是淫賊淫人妻女，等等惡行，大大減少。
不敢說絕跡。
至少杜絕九成九。
蠻疆治安與風氣，翻天覆地的好轉。
好不夸張的說。
‘仙帝’祁勝，萬家生佛。
不知多少人日日夜夜頂禮膜拜，感謝仙帝創造太平盛世，感恩祁勝斬除妖魔報得大仇。
仙帝祁勝。
風頭一時無兩，威望攀至頂峰。
甚至于，這種風頭、這種威望，還在隨著蠻疆妖魔的集體出逃，從而向著蠻疆周邊擴散。
蠻疆妖魔，聞風喪膽，瘋狂出逃。
周邊修士，欣喜若狂，蜂擁而至。
是啊！
誰不想在一個和平的沒有紛爭的環境中安安心心的修行？
可是，太難。
你不招惹別人，自有妖魔來壓迫你。
你好端端的外出游歷，見識大好河山，偶遇妖魔，就因為多看了一眼，或是你與他呼吸了同一片空氣，就要侮辱你，就要折磨你，就要打殺你。
沒道理。
很粗暴。
就跟校園霸凌一樣，不需要理由，亦或者雞毛蒜皮都能成為理由。
蠻橫。
惡毒。
以往，都是這種。
全看運氣。
運氣好，遇不上，自然逍遙自在。
運氣差，遇上了，只能自認倒霉。
躲是躲不開的。
因為修行界中處處都是如此。
如正氣盟。
為何明明在西境有著幽冥宗這座泰山壓頂的情況下，陳慶峰等人也沒想過去外面發展？
無他！
只因逃離幽冥宗，還有魔宗、鬼宗、毒宗、劍宗，都不是善茬。
只因離開了西境，北境、南境、東境、中境，全都是一樣的情形，一樣的有大宗壓制，有妖魔肆掠。
一動不如一靜。
許許多多向往正義、渴望和平的修士，跟正氣盟的情況大差不差。
天下之大。
何處安寧？
以往，沒有。
以后，有了。
在何處？
在蠻疆，在蠻疆仙庭治下！
“陛下。”
“仙庭形勢一片大好。”
“八十萬天兵集結，如今優勢在我。”
“妖魔出逃已成風氣，恐慌情緒已經釀成。”
“留給妖魔的出路僅剩下四條——”
“一，出逃。”
“二，蟄伏。”
“三，俯首。”
“四，受死。”
“膽敢繼續行兇作惡的窮兇極惡終究是少數，又有百余位神使在外行走，蠻疆風氣已經逐漸在轉正。”
“許多以往正義之士，忌憚妖魔勢大，不敢公開行動。”
“而今。”
“在我仙庭帶動與號召之下，也開始公開的大肆圍剿妖魔。”
“正邪翻轉。”
“攻守易位。”
“陛下，大不一樣了！”
陳慶峰找到祁勝匯報仙庭近況，神情語氣頗為激動。
何曾想到！
從未想到！
陳慶峰以往哪里敢想蠻疆居然會有這般光景！
妖魔辟易。
人心向善。
俠義之風席卷蠻疆。
除魔衛道之士暴增。
好了！
一切都好起來。
陳慶峰說到動情處，不由的喜極而泣。
祁勝卻永遠持有冷靜心態。
他針對蠻疆近來行俠仗義、斬妖除魔的事跡極限暴增一事做出重要指示——
“行俠仗義。”
“斬妖除魔。”
“這都是好事，值得鼓勵。”
“但需要注意的是，會不會有人趁機渾水摸魚？比如顛倒黑白，借刀殺人，借此機會大肆打壓對手、波及殘害無辜之人？”
“會不會有人道貌岸然，明面上俠義、正義，實際上卻是兩面三刀？”
“會不會有妖魔分子隱藏在這些人當中？甚至于，改頭換面混進我仙庭之中？”
“我以為。”
“仙庭接下來的工作重點，既要放在繼續擴大戰果，持續蕩清蠻疆妖魔這方面，又要兼顧內部隊伍的建設，千萬不要讓我們千辛萬苦創造的大好局面，最終成果卻被敵人竊取。”
“妖魔在外，容易對付。”
“妖魔在內，難矣！”
祁勝語氣嚴肅。
陳慶峰不住點頭，他后怕道：“我只看到眼前形勢一片大好，卻沒看到潛在的風險。若非陛下提醒，恐怕鑄成大錯。”
他忙請罪。
作為仙庭常務天王之首，這本該是他應該提前考慮到的，今日卻被祁勝提醒，著實不該。
實在是得意忘形。
祁勝擺擺手。
當然不怪罪。
他繼續道：“其實針對這種情況，最好的方法，就是將所有行俠仗義的義士、斬妖除魔的修士，全都納入仙庭。繼而，再以仙庭仙條律法法規進行約束，我仙庭有監管機構，如何行俠仗義，如何斬妖除魔，一條一條都有其規章制度。雖不免有些死板教條，但關乎正義、生死，再如何謹慎也不為過，萬不可大意之下，釀成冤案慘案。”
蠻疆修士魚龍混雜。
道德標準十分模糊。
什么才算行俠仗義？
怎么確定斬妖除魔？
這不是什么人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能定的。
必須有一個行之有效的標準。
這個標準必須是由仙庭制定。
且必須是由仙庭監管。
如此。
才能將‘權力裝進籠子里’，不使有人假借仙庭號召之名義進行一己私利。
但是，編外不好監管。
唯有收編，才能監管。
祁勝看向陳慶峰，語重心長：“仙庭從最開始嚴進嚴出，到現在站穩跟腳，根基已經鑄成。接下來，就該是大肆招兵買馬，不必太嚴格把控加入的門檻。但是，加入后的一層層考察與監管，必須嚴格執行到位。”
收編后，再篩選。
能者上，庸者下。
信仰堅定者留下，信仰不堅定的剔除。
好人重用，蠢人不用，壞人殺死。
此方為長治久安之策。
祁勝這日跟陳慶峰說了很多，針對仙庭中存在的許許多多問題，一一做出了最新最詳細的指示。
他還認真聽取了仙庭一眾高層的意見跟建議，并做出重要批示。
批示指出。
仙庭一定要堅定‘兩個正義’不動搖——
一是道德正義。
二是程序正義。
杜絕一切壞分子利用仙庭、竊據仙庭的險惡用心。
從陳慶峰單獨匯報。
再到高層會議。
再到高層擴大會議。
再到中高層全體會議。
仙庭開創四年以來，這是規模最大的一次會議，與會者數以萬計。
這次會議也象征著仙庭從草創階段正式進入穩固階段。
“打江山易。”
“守江山難。”
“開創不易。”
“治理更難。”
“諸君，共勉。”
會議結束后。
祁勝寢宮，迎來一位少見的客人。
“你要走？”
王夫人看向祁勝，臉色復雜。
祁勝奇怪：“何以見得？”
王夫人道：“這次會議來的突然，而且，你在會上說的許多話，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祁勝笑道：“果然瞞不過夫人。”
“呸！”
王夫人啐一聲，被這一聲‘夫人’鬧了個大紅臉。
她白一眼祁勝：“你得叫我‘岳母大人’。”
“是，岳母大人。”
祁勝從善如流，上下打量俏岳母，眼神極具侵略性。
王夫人頓時坐立難安。
算起來。
她跟祁勝已經四五年沒這么輕松的說過話。
自從當年祁勝扮演韓福的身份曝光后，王夫人又羞又怒，又有四相劍派內外輿論一股腦的涌過來。
王夫人下意識就坐了縮頭烏龜。
常常躲著祁勝。
哪怕仙庭創立，即使她也成了第一批‘火神使者’。
但是跟祁勝的接觸還是少。
不但少。
而且，幾乎沒有單獨與私下接觸，全都是公事公辦。
王夫人有意逃避。
祁勝無心過分逼迫。
就這樣。
四五年轉瞬即逝。
而今。
直到今日。
王夫人參加仙庭會議后，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一種強烈預感，預感祁勝即將遠行。
她意識到，這次若是再不跟祁勝說開，往后或許再難有機會。
是以。
她來了。
然后，就受到了祁勝的調戲。
還真別說。
一聲調戲，拉近距離。
反倒讓他們之間四五年的陌生以及前塵往事的尷尬，全都一舉煙消云散。
王夫人笑了。
她放松下來，沖祁勝道：“當年事，其實我早就不怪你，甚至還要感激你，感激你那二年扮演韓福給我的美好體驗，那是我以往從未有過的，以后也未必會有。”
王夫人很坦蕩。
祁勝笑道：“遇人不淑，及時止損。人生短暫，及時行樂。岳母大人終于想通了。”
“是啊！”
“道理很簡單，可是，前一句，我半生都沒領悟。后一句，此刻才終于有些明悟。”
王夫人看一眼祁勝，她眼底藏著戲謔，臉上帶著探究。
看一眼祁勝：“嫂嫂懷孕了，陛下可知那孩子生父是誰？”
王夫人口中的嫂嫂，自然是秦夫人。
祁勝笑她：“明知故問。”
這是承認。
王夫人佯裝嗔怒：“這么說來，曾琪與我娘這兩年剩下的孩子，你也知道誰是生父？”
祁勝誠實：“我最清楚。”
王夫人看他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忍不住打他一把：“娘，嫂嫂，曾琪，芝兒，三姑，還有姐姐！”
她細數。
娘家與婆家。
王家與韓家。
當真是被一網打盡，一個不留。
對了！
還有她的平兒，其死前與王靈定親，那是他的未婚妻，現如今，也早已跟了祁勝。
無一放過。
只剩下她。
是夜。
‘火神使者’王夫人留在仙帝祁勝寢宮，與祁勝暢談許久。
聊到《幻光術》。
聊到《諸天欲魔五淫魔法》。
聊到他們在萬窟嶺初見時的場景。
聊到祁勝扮演韓福時的點點滴滴。
聊到婚配女兒。
聊到身份敗露。
聊了許久。
聊了許多。
漸漸地，王夫人徹底解開心結。
是啊。
韓福，不值得。
一直就不是韓福。
王夫人徹底想通。
一念放下。
萬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