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伯?”李長樂撇嘴,“有的叔伯還不如外人,你好的時候巴著你吸血,但凡你出點事,落井下石這種事干的比誰都狠。”
李父剛想說話,就聽到金家的院門“吱呀”一聲,老金頭快步走到爺倆跟前,“陳會計也去你家了啊?”
不等李長樂回答,又一臉氣憤的說道,“還是陳會計做事厚道,不像那位,不曉得是哪個畜生跟他說我家撈到一臺電視機,不問青紅皂白就上門讓我把東西上交。”
李長樂瞥了他家院子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家小洋中午就聽你家阿飛說,你家撈到一臺大電視,還說我家撈到大家伙,那小子還跑回來問我撈到電視機沒有?”
還不問青紅皂白,恐怕全村都曉得你家撈到大電視,我家撈到大木箱子了。
“…”老金頭眨巴著眼,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搞了半天是這小兔崽子在外面瞎說。”
大人說話做事一點都不避著孩子,還怪小孩子瞎說!
李長樂拍拍他肩膀,“金伯,東西雖說是我們撈到的,但終究不是自己花錢買的,名不正則言不順,還是藏著掖著點好。”
“對對對!我回去就跟老婆子說這事。”老金頭邊說邊朝屋里走。
這時,李大哥挑著兩筐殺好的青占回來,李父跟他一起回去腌制青占。
李長樂去了海邊,見幾盞電瓶燈放在幾塊礁石上面,李母幾人跟村里請來的十個婦人,蹲在礁石堆中間的一個大水坑邊忙碌。
陳永威跟金蟬蹲一塊,嘴里沒閑著,手上也沒閑著。
人多干活就是快,裝了二三十個竹筐的魚獲,才干了一個小時,已經沒剩下多少。
他發現李母這段時間比以前要舍得一些了,換成以前,她肯定舍不得請這么多人來家干活。
李二哥提著一筐鰻鲞過來,李長樂幫忙抬到板車上,“阿肖劈的鰻鲞還行么?”
“一開始劈的不行,刀口跟狗啃了一樣難看,教了幾遍才好一些,我讓他先殺魚練練刀功,殺兩筐應該就差不多了。”
李長樂點了點頭,幫著把殺好的魚鲞朝板車上搬,李小濤拿著一只沙蟹沖他跑了過來,“三叔你看,我抓到螃蟹了。”
“沙蟹有啥用,又不能賣錢!”李小洋一臉嫌棄的在一旁嚷嚷。
“怎么不能賣錢了,我們可以搗蟹醬賣錢!”李小濤反駁道。
李長樂見他跑的踉踉蹌蹌的,一把揪住他領子,“小心點,掉進水坑連月餅都沒得吃。”
“阿奶已經給我吃過了。”李小濤得意的看著他,“阿奶買了好幾封月餅回來,還買了金桔餅,冬瓜糖。”
“吃吃吃,一天就曉得吃。”李小洋白了他一眼,擠到李長樂跟前,“三叔,阿飛那小子下午挨打了,我聽他阿爸罵他是狗肚子,還說他肚子里裝不了二兩香油。”
“三叔,”背著阿美的李小波也擠了上來,“狗子肚子里面不可能裝不下二兩香油,狗子可能吃了,阿奶罵大黃跟阿旺是喂不飽的狗。”
“呆子,根本就不是那意思!”李小洋嫌棄道,“他阿爸是在罵他,說把家里的事拿出去跟別人說!”
“說的對,他阿爸就是在罵他。”李長樂擼了一把人小鬼大的李小洋,“把弟妹帶回去,潮水沒退下去多少,天黑看不清楚,萬一被浪頭卷到海里就麻煩了。”
“我們不去海邊,就在水坑附近玩。”李小洋提起水桶沖他顯擺,“我抓到一只青蟹,阿奶說能賣一塊多錢呢!”
李小波扯住他,“哥,是我先發現的,你說了要分一半給我的。”
“我記著的,小氣吧啦的,我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李小洋提著水桶朝水坑那邊走,“走,再去礁石堆里找找看。”
李長樂見他們就在大水坑前面的入水口找,叮囑了兩句,跟李二哥拉著板車往回走。
兄弟倆剛走兩步,后面就傳來李二嫂的喊聲,“阿安,把幾個孩子都叫回去,讓他們洗了睡覺。”
“我們不回,明天又不上學,睡那么早做啥?”
“李小濤,你皮子癢癢了是吧?”
“就曉得用這個來威脅我!”
幫忙的婦人玩笑道:“小濤,跟你阿娘說,你敢打我以后你老了,我不給你飯吃。”
“我不敢,她要打我的,我阿爸都說她是母老虎。”
“哈哈哈!”大伙兒都大笑起來。
“小兔崽子,一天天就瞎說!”李大嫂又好笑又好氣,站起來沖李小青說道,“阿青去喊他們回去睡了,明早還要去外婆家。”
“小慧也回去。”
“哦!”李小青和李小慧洗了手,還沒走到沙灘上,李小濤幾個就老老實實的跟李長樂兄弟往回走。
到家,李大哥和李父幫著把竹筐搬下來,拿了竹篾將墨魚撐開,用鐵勾掛起來曬在竹架上面。
李父已經把陳會計來家的事跟李大哥說了,父子幾個決定晚上把那些包裹和箱子開出來看看。
布料、香煙啥的幾家人分分,電視機和木箱里的東西拆出來看看,機器還能不能用?
一群人忙到九點,才把殺洗好的墨魚、鰻鲞掛起來晾在竹架上,李母拿了工錢結給幫忙的婦人。
“阿仙、阿春…麻煩你們了,下次有活再來喊你們幫忙。”
“不麻煩的阿花嬸,這樣的活我巴不得天天有呢!”
“是啊,下次記得來喊我。”
吃過飯來干兩個多小時就掙了一塊錢,還不耽誤家里的事,像這樣的活天天有才好呢!
“放心,下次一定來喊你們。”李母樂呵呵的送她們朝路口走。
屋里,李長樂把木盆里的黃魚魚鰾捋直曬在網片上,一旁幫忙的陳阿奶笑道:“阿樂,這種小黃魚曬的魚鰾膠真的有人要啊?”
“應該有吧?”李長樂不確定這兩年有沒有人要,但再過兩三年的確有人要,價錢還不錯。
陳阿奶拿起一塊魚鰾,“以前曬魚鰾膠只要大黃魚的,像這種小的直接扔了。”
“阿奶,阿平他們說,這兩年的黃魚越來越少了,就算漁汛也很難撈到大黃魚,我看往后走啊,黃魚只會越來越少咯。”李母端著一盆墨魚卵墨魚墨進來說道。
“是啊,這兩年就沒咋見十斤以上的大黃魚咯!”
“我們干了一兩個月,別說十斤以上的,連七八斤的一次都沒撈到過,哪天也撈一網大黃魚回來就好咯!”
他記得每年七月到十月都是捕撈黃魚的主汛期,錯過這幾月,就要等來年了。
黃魚一年比一年少,來年到底還有沒有,還是個未知數呢!
上輩子做了幾十年漁民,從來就沒見識過老一輩說的,一網拉起來,一眼看去全是金晃晃的那種震撼人心的場景。
這輩子不曉得能見識到一次么?
“大黃魚有啥稀罕的?還不如石斑魚、鯧魚值錢。”李母把最后一塊魚鰾晾起來,捶捶老腰,“總算完事!”
李長樂將網架端到竹架上放好,“阿娘、阿奶你們去喊一聲我哥他們,拿一個插線板回來,等會兒要試試機器。”
東西都堆在他那屋也不是辦法,那么大一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是趁早拆了分掉,拿回去放自己家的好。
“哦哦!”李母和陳阿奶都高興的應下,都想了一天了,總算要拆箱子看看撈回來的,都是些啥東西了。
李長樂洗了手,拿著鑰匙朝隔壁屋走,趴在門口的大黃見他出來,抬起腦袋沖他搖了搖尾巴。
送金蟬回家的陳永威提著一籃子梨走了過來,“哥,金大伯讓我給你的。”
李長樂看了一眼里面像一個個冷飯團似的黃皮梨,“他家屋后那棵梨樹摘的啊?甜不甜?”
“甜,等房子建好了,我們也種幾棵。”陳永威提著籃子跟他進屋,李大哥他們也來了,一個個都挺激動的樣子。
幾人把堆在箱子上面的東西搬開,揭開篷布,把堆在箱子上面的幾個包裹抱下來堆在地上。
李母婆媳用剪刀把綁在上面的繩子剪開,幾個包裹里面全是藍、青二色的滌綸料,摸著還挺厚實。
陳阿奶歡喜的沖李母說道:“我跟阿蟬還有她娘在涂下橋買小定禮的時候,也買了幾塊這種料子,這些料子不便宜呢,十來塊一米。
老板說這種料子叫滌綸嗶嘰料,是雙幅料子,一幅有2尺3寬,做衣服褲子省布料多了。”
“一匹都有好幾十米了吧?”李大嫂歡喜的說,“這幾年都不用買料子了。”
“幾年可穿不完,賣料子的說,這種料子耐磨,做一身能穿好幾年呢。”
“哎呀,這一塊摸著潮乎乎的,肯定浸濕了。”李母一臉可惜的抱著料子給李長樂幾個看,“阿樂,這包浸水了,你快看看那些紙箱里面的東西。”
陳永威看了一眼差不多浸濕了半截的紙箱,喪氣的說:“完了,包裹里面的東西都浸濕了,紙箱里面的肯定也浸濕了。”
“你吼啥?”陳阿奶橫了陳永威一眼,“跟你說了做事別咋咋乎乎的,馬上就要成家的人了,還一點都沉不住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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