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和侄子閑聊后,打心底覺得現在的環境好,孩子們玩得開,有什么不高興出去跑一圈,和小伙伴摸魚、爬樹、打打鬧鬧,什么不開心都煙消云散了。
進屋把濕褲頭換了,拿了干毛巾想擦頭發,結果手剛抬到一半,胳膊酸得要命,拿著毛巾出門,打算去叫周若楠來幫忙擦的,出門就看到李大哥走了進來。
“阿樂,活絡油給你!”李長平遞給他一個深褐色的藥瓶,“把胳膊、肩膀和小腿都抹一遍,用力揉開了,明天休息一天就好了。”
想到他手都抬不高了,又道,“你坐下,我幫你擦,要是沒揉開的話,明天連筷子都握不住。”
“行!”李長樂把藥瓶遞給他,坐了回去,“錢哥送來的木料堆哪里了?”
“家里擺滿了水缸,哪還有地方堆木料?全都堆阿威家了。”
李大哥倒了些活絡油在手心里,抓住他胳膊抹了一遍,用力揉搓起來。
“痛死了,你輕點行么?”李長樂痛得齜牙咧嘴。
“現在痛就痛這么一會兒,現在舒服你最少得痛兩三天。”李大哥笑道,“阿爸說,妹夫跟木匠來看過木料,說阿發朋友人不錯,送來的木料都是好料子。”
“聽說都是以前攢起來的木料!”李長樂想到家里除了結婚的架子床,和阿楠陪嫁的木箱和八仙桌,連一樣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哥,今天賣魚獲的錢,建新房足夠了,要不再找錢哥買幾方木料,做幾樣家具,你看咋樣?”
“你大嫂說要做兩張床,柜子啥的,等以后有錢了再請人做。”
“我家也是,小海小洲睡的床還是用木板搭的,這次得給他們打一張。”
李大哥想到今天掙的,又是一陣高興,“阿安剛才還跟我說,就連做夢都沒想到,還有不欠賬就把新房建好的那天。”
李長樂見他高興的樣子,也跟著笑了起來,“哥,家里那些珠子還賣么?”
李大哥點了點頭,“算上賣珠子的錢還差兩千,不賣不夠的。”
“加上這次掙的,我家建房子的錢已經夠了,我想留三顆金色的珠子,給阿楠打一套首飾。”
“應該的,阿楠不嫌我們家窮,不嫌棄你不成器,安安心心跟著你,有錢了是該給人置辦一兩樣首飾。”
李大哥說著想到自家阿芳,“你大嫂喜歡金鏈子,等掙了錢,我也給她打一條。”
“應該的!”
“你和阿威明天在家休息一天,我跟阿安一早去今天捕撈銀鯧那片海域走一趟,順便把地籠收回來。”
“我明天去鹿城接兒子去,順便把珠子帶去賣掉,海蠣肉和蝦干那些送去給丈母娘賣。”
“行。”李大哥拍了他小腿一下,“好了。阿爸在煮皮皮蝦,我去幫著剝蝦殼去。”
“哥,家里要曬干貨,還得去漁線廠買一批漁線回來,織一批網籠罩在竹架上,衛生做好了,曬的干貨才行銷。”
“不止要買漁線,還要請人編長竹扁,砍毛竹搭架子。”李大哥想了一下,“明天我跟阿安早點回來上山去砍毛竹。”
“哥,自己做還不如請人做,請人一天才三塊的工錢,我們出去一趟,運道好的話,賣的錢請一個月工匠都夠了。”
李大哥想著這些日子的魚獲,“你說的有道理,多請幾個人兩天就搭好了,我們也騰的出手來干我們自己的事。”
李長樂笑著點頭,“沒錯!”
“我去跟阿爸說一聲,讓他明天去請人。”
李大哥手有勁,擦好活絡油后,李長樂覺得酸痛的肩膀和手臂熱乎乎的,感覺舒服了不少。
進屋找了棉衫和褲子套上,出去見殺好的魚已經裝了三筐,李玉芳不曉得啥時候也來幫忙了。
“小芳,四叔回家沒?”
“我來的時候還沒回,我阿娘讓我哥去涂下橋碼頭找他去了。”
李母接過去說道:“這么晚了,連車都沒有,走路去走到啥時候?”
“有什么辦法,不去她就在院子里罵。”李玉芳頓了一下,“我哥也擔心他賣了魚,被街上的三只手過眼,把錢給偷走了。”
李母想到李阿四那人的性子,覺得還真有可能,“阿四也捕撈了一兩千斤魚獲,大魚多的話有好幾百塊的收入呢!”
李長樂想到這年頭的仙人跳,覺得李阿四如果只是去按摩瀟灑一下還好,要是撞上仙人跳,錢沒了不說還要挨一頓。
李玉芳咬牙切齒道:“三只手偷走,也比給許家那窩子吸血蟲的好!”
“死丫頭,你還要不要名聲了?”李母橫了李玉芳一眼,扭頭看向李長樂,“阿樂,你叫上阿威一起去鎮上接應一下?”
“好。”李長樂渾身酸疼的蹬著三輪出門,忽然有種搬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到了陳家院外,見里面燈光還亮著,走進院子喊了一聲,陳永威穿著條褲頭就跑了出來。
“哥,你咋還沒睡?”
“別說了,跟我去鎮上一趟。”
“哦!”陳永威轉身進屋,穿好衣褲推著腳踏車出來,得知是去找李阿四,驚訝的瞪眼,“李四叔還沒回來啊?他真去發廊找小妹按摩去啦?”
“按摩還是小事,要是被人訛上,他今天就白干了。”
“他本來就在白干。”
“…”李長樂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有道理,反正都是白干,花點錢還能長點見識!”
“歪理!”陳永威跨上腳踏車,“我們去哪里找?”
“阿水沒走多久,他要是順著大路走的話,騎快點應該能追上他。”
兩人蹬著車朝村外走,弄巷里靜悄悄的,這個點村里人都睡下了。
出村一直追到盤鎮,才看到前面有手電光在晃動,兩人加快速度上前,李長樂試探著喊道:“阿水?”
李阿水扭頭,看到戴著頭燈的兩人,“哥,你怎么來了?”
李長樂沒應,“你打算去哪里找?”
“去涂下橋碼頭看看,沒人的話就去一個叫白玫瑰的理發店,他跟村里幾個大叔去過那剪頭發。”
“…”李長樂沒想到這些大叔,比他這個二流子還會玩,驚訝的問:“都哪幾個常去啊?”
“阿根叔、阿奎叔…”李長水一口氣說了七八個人的名字,“我阿爸跟他們去過一次,跟我說那里剪頭發太貴,后來就不去了。”
“都這個點了,不用去碼頭了,直接去小發廊找他。”李長樂覺得嫌貴的李阿四,以后會是那里的常客。
“白玫瑰就在碼頭附近那條街巷里。”
李長樂點了點頭,“你會騎三輪車么?”蹬空車都累得不行,帶著阿水他可能蹬不動。
“不會!”李長水指著腳踏車,“我會蹬腳踏車。”
“給你帶阿樂哥,我去騎三輪。”陳永威下車把車給了他。
大半個小時后,三人到了涂下橋碼頭,發現還有不少船只靠岸,在碼頭轉了一圈,看到李阿四的船停靠在角落的位置。
李阿水帶著兩人朝前面的街巷走去,昏黃的路燈照著路兩邊的門面房,這個點了還有不少店鋪開著門。
李長樂看到街巷口的飯店生意還不錯,里面坐著不少打著赤膊,渾身黑得發亮的漁民在里面大口吃飯。
往里走,兩個穿著短裙的發廊妹夾著香煙,看到他們看過去,笑著沖他們吐了口煙圈,“阿大,理發么?”
陳永威嚇得一個趔趄,腳踏車差點撞在前面,突然停下的李長水身上,逗得兩個妹子嬌笑連連。
“怎么不走了?”陳永威漲紅著臉問道。
“我阿爸!”李長水定定的看著前面的發廊說道。
李長樂看著歪歪扭扭的從理發店出來,還不停扭頭沖站在門口的女人揮手的李阿四,“還站著干什么,趕緊把他弄過來。”
李長水點了點頭,幾步上前,一把揪住李阿四,“阿爸,跟我回去?”
“兔崽、崽子…你來做什么?”李阿四舌頭打結,醉醺醺的看著李阿水,“滾,老子不要你管!”
李長水皺著眉頭,看著渾身酒臭的李阿四,“要不是她在家罵個不停,我才懶得管你!”
李阿四一把掙開,揮舞著雙手,“滾…老…子、不要…你們管…”
“要鬧回家鬧!”李長水和過來幫忙的陳永威,扣住發酒瘋的李阿四,把他往三輪前拉。
李長樂見他酒后勁還挺大,忙上前幫著把人塞在三輪車廂里面,推著罵罵咧咧的李阿四往回走。
走出街巷,被風吹后的李阿四徹底醉了過去,癱軟在三輪里,呼嚕聲震天。
走到僻靜處,李長樂看了三輪上的醉成爛泥的李阿四,叫停蹬著三輪的陳永威,沖李長水說道:
“阿水,你搜搜看,你阿爸賣魚獲的錢還在么?”
“哦哦!”李長水停下腳踏車,上前在李阿四身上摸了起來,從褲兜里摸出一把零錢,大概有三四塊的樣子。
見褲兜里沒有,急忙朝褲腰處摸去。
這年頭的褲子在褲腰位置有一個暗兜,出門的時候會把錢卷起來藏在里面,以防小偷。
“沒有!”李長水摸了一遍,氣得臉都青了,“一兩千斤魚獲,怎么會沒錢?肯定是被理發店里的人給偷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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