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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甕中捉鱉

  ‘唰’一刀幾乎將一個倭寇的脖子砍斷,然后再一腳將其尸體踢下木墻。

  耿天璧大口喘著粗氣,這群倭寇的戰斗力強的有些出乎意料。

  他自幼習武,自詡武力值不弱,可是剛才一打一差點沒打過這個倭寇。

  然后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細刀,發現竟然只有幾個米粒大的豁口,不禁咋舌。

  之前只聽說倭寇刀具精良,可以斬斷明軍兵器。

  他還不相信,覺得太過夸大。

  他不否認有神兵利器,可一群賊寇罷了,哪來那么多精良的武器。

  而且倭寇的兵器那么窄,硬碰硬太容易折斷了。

  今天才知道,自己見識太過淺薄。

  這些窄刀專為殺人而設計,犧牲了刀身整體的強度換取鋒利度。

  再加上精良的鑄造工藝,堪稱利器。

  與重物相撞確實容易折斷,但砍人是真好用,動輒斷手斷腳。

  也幸好他們是據寨而守,擁有居高臨下的優勢。

  否則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些倭寇這么一沖,搞不好真就會被沖亂陣型。

  不過即便如此,剛才那群倭寇突然沖上木墻,還是給守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傷。

  耿天璧親自帶著親衛過來救援,才將對方給攆下去。

  期間他敏銳察覺到,這些倭寇手中的兵器有些異常。

  搶了一把過來,發現確實比明軍手里的制式兵器精良許多。

  難怪之前聽說倭寇最喜歡沖陣,往往敢以少數人,沖擊數倍于己的明軍。

  他們的依仗,就是這鋒利的刀具啊。

  今天的戰事結束后,一定得把這事兒上報給德慶侯,讓他給上面反應一下。

  我堂堂大明天朝上國,不能在兵器上被一群賊寇給比下去啊。

  德慶侯廖永忠,目前負責嶺南軍務,是他的頂頭上司。

  只是耿天璧不知道的是,船上的武藤秀太眼見武士小隊被趕下城墻,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這群武士是具有武士身份的那種真武士,不是自稱的。

  自幼就接受武士道教育,武藝高強又異常悍勇。

  他們手里的刀具,也是名匠打造。

  這種武士,他麾下也才六百多人。

  他將其中一半,分到下面擔任基層軍官。

  剩下一半則編成精銳小隊,擔任沖陣任務。

  往往能給敵人帶來巨大的傷害,摧毀敵人的士氣。

  其他倭寇再一擁而上,徹底擊潰敵軍。

  也正是靠著這個戰術,給大明留下了倭寇悍勇善戰的錯覺。

  這個錯覺在戰場上真的很管用,會讓明軍畏手畏腳。

  今天為了速戰速決,他直接就將武士小隊給派了出去,意圖一舉奪下水寨。

  武藤秀太本以為,水寨上的明軍中了萬寶全的毒,應該大半都失去了戰斗力。

  武士小隊一個沖鋒就能成功。

  只是事情從一開始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水寨守軍異常頑強,給武士小隊造成了不小的傷害,折損了四十多人。

  不過好在順利沖上了城墻。

  就在他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一支明軍突然殺出來,將沖上城頭的人全部給驅趕了下來。

  雖然還沒有清點人數,但目測有百十人陣亡。

  相當于精銳小隊折損一半,讓他如何能不心疼。

  孫運忠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倭寇充當主力攻城,他則派出手下佯攻吸引火力。

  這一波也折損了三四百人。

  萬寶全沃柑伲釀,你不是說給守軍下毒嗎?怎么他們還是生龍活虎的樣子。

  藤原秀太和孫運忠仔細觀察木寨城頭,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只見一位身穿鐵甲,頭戴紅纓盔的將領,帶頭沖殺。

  跟在他身后的人并不多,估摸著只有三五百人的樣子。

  孫運忠分析道:“他應該就是耿天璧了,果然驍勇善戰。”

  藤原秀太的臉更黑了,想差了啊。

  應該先讓孫運忠的人去試試水,這一百多精銳算是白犧牲了。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戰術的失敗,用生硬的山東口音說道:

  “但主將都親自下場,身邊還只帶了三五百人,可見他手中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我們可再次發起猛攻,一鼓作氣攻破水寨。”

  孫運忠點點頭,說道:“還是你們的人主攻,我軍配合?”

  武藤秀太臉不禁又黑了三分:“孫桑,我的精銳損失有些大,需要休整。”

  “接下來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孫運忠點點頭,忽然說道:“按照約定,我軍打下水寨,要多分一分戰利品。”

  武藤秀太呼吸一滯,過了很久才從牙縫里吐出一個字:

  “好。”

  孫運忠嘴角翹起,倭寇精銳試出了守軍的底牌,接下來我只要派人猛攻即可。

  耿天璧手里就只剩下七八百人,擋不住我數萬大軍猛攻的。

  這個便宜撿大了。

  于是他一聲令下,大軍出動開始進攻。

  然而城頭守軍頑強的出乎意料,猛攻了一個多時辰,始終未能打下來。

  好幾次都是登上城頭了,然后被耿天璧帶人攆了下來。

  孫運忠又氣又疑惑,這耿天璧是鐵打的嗎?

  穿著盔甲打了半個時辰不帶休息的,都不覺得累?

  藤原秀太也同樣覺得很不解,怎么打了半個多時辰了,城頭守軍好像不見減少?

  就算孫運忠的手下都是豬,這么長時間,也應該對明軍造成一定殺傷了吧?

  不過他并未聲張,而是留了個心眼,派了幾個人靠近水寨,觀察上面的情況。

  又過了半個時辰,那幾個人匯報了一個異常。

  孫運忠的部下打的很勇猛,給城頭明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但不知道為什么,城頭明軍的總人數,始終保持在七八百人的樣子。

  藤原秀太頓時就明白,上當了。

  萬寶全的計劃應該是被察覺到了,明軍早有防備。

  別看城頭只有七八百人,城墻后面肯定藏著很多人。

  犧牲一個,就替換一個上去。

  只有這樣,才能保持人數始終在七八百的規模。

  還有那個耿天璧,很有可能也是幾個人穿同一套盔甲做樣子。

  否則這都一個多時辰了,他就是鐵打的也累癱了。

  可是,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般,明軍為何要如此?

  答案呼之欲出。

  故意將他們拖延在這里。

  也就是說,這很可能是個陷阱。

  想到這里,武藤秀太頭皮一陣發麻,連忙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孫運忠。

  孫運忠一開始還有些不信,港內濃煙滾滾陷入混亂。

  說明萬寶全已經在內部發動了攻擊。

  而且最近的明軍水師,就是泉州的,離這里一千多里。

  他們就算飛也不可能這么快就飛過來。

  明軍拿什么來埋伏他們?

  陸軍嗎?

  別開玩笑了。

  但聽完武藤秀太的分析,再觀察城頭情況,也察覺到了異常。

  莫非真的中計了?

  武藤秀太已經失去了耐心,說道:

  “我們能存活到現在,就是不貪心,一沾即走。”

  “現在形勢詭異,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險。”

  “不論你如何選擇,我都要離開了。”

  孫運忠雖然不甘,但也不想冒險,主要是他沒那個資格冒險。

  嘴里再次罵了萬寶全幾句,就鳴金收兵,調轉船頭準備離開。

  城頭,一身盔甲的耿天璧正躲在一邊歇息,他旁邊還坐著兩個穿同樣盔甲的軍官。

  正如藤原秀太所言,從一開始就是戰術。

  七八百人是防守水寨需要的最低人數,他就始終保持城頭上用這么多人。

  死一個就替換一個上去。

  其目的自然是為了將敵人拖延在這里。

  至于給自己找四五個替身,也是為了迷惑敵人。

  讓對方覺得,他手里已經沒什么人了,只能親自上陣。

  現在看來這一招確實很湊效,敵人足足被拖在這里一個多時辰了。

  想必,靖海侯也快要到了吧。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鳴金的聲音,探頭看去,發現敵人正在調整船頭想要離開。

  他頓時就知道,自己的戰術被看出破綻了。

  但他還是有些詫異,竟然如此果斷?

  難怪能縱橫海上,靖海侯幾次出海都沒能逮到他們。

  只是現在才想走,太晚了啊。

  兩萬多人的水師,光給船調頭就是個麻煩事兒。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敵軍的精良,這么多人同時調頭,竟然沒有引起騷亂。

  可惜…

  他抬頭恰好看到一個高大的桅桿出現在視野里。

  “靖海侯來的是真巧啊。”

  確實很巧,當武藤秀太和孫運忠看到明軍戰艦的時候,臉色霎時間就失去了血色。

  原本有序調頭的大軍,也出現了騷動,而騷動打來了混亂。

  兩人連忙下令全軍穩住陣型不要亂。

  然而古代傳遞命令基本靠人工,想把命令傳達下去是需要時間的。

  吳楨作為身經百戰的大將,豈能不知道如何把握戰機。

  當桅桿上的瞭望手,將敵軍情況傳達給他的時候,他也是大喜。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今日合該我立下這潑天大功。

  當即下令,全軍出擊。

  艋艟斗艦一馬當先,直沖敵陣。

  武藤秀太和孫運忠,只能絕望的看著自家軍陣,徹底陷入混亂。

  關鍵之前他們為了方便督戰,將旗艦放在了離水寨很近的地方,也就是隊伍的最前方。

  當全軍調頭的時候,他們就變成了最后方。

  現在前方大亂,將他們逃跑的路也給堵死了。

  甚至他們都無法下達作戰命令,想要利用旗幟指揮軍隊,然而陣型已亂根本就指揮不動。

  各戰艦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憑著本能作戰。

  眾所周知,軍隊一旦陣型亂了,失去統一指揮。

  十成戰斗力也發揮不出三成,現在就是如此。

  與之相反的是,吳楨親自登上桅桿,以軍旗指揮全軍配合。

  不停的攻擊敵軍的薄弱處。

  明軍水師靠著配合,輕松殺死一名又一名敵人。

  不過也并非全無阻力。

  正所謂哀兵不勝,當發現無路可逃的時候,倭寇和孫運忠部也爆發了極強的戰斗力。

  給明軍水師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然而個人勇武永遠無法和軍陣對抗,他們的反抗并不能改變大局。

  看著敵船一艘又一艘被擊沉,吳楨心中無比的暢快。

  讓你們和勞資捉迷藏。

  木寨上方,耿天璧羨慕的看著下放的廝殺…不,準確說是屠殺。

  恨不得直接從木寨上方跳下去加入戰場。

  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務,也只能羨慕一下。

  然后就下令,留下一個營的將士看守水寨。

  自己則帶著剩下能戰斗的人員,去圍剿在水港內部搗亂的萬寶全部下。

  此時內港已經亂成一團,無數人四散而逃,躲避匪徒殺害。

  很多人逃避不及,直接跳進海里。

  這些生亂的人,都是萬家豢養的海盜。

  并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也沒有什么紀律性可言。

  一開始還能集結成團,四處制造混亂。

  后來就逐漸分散,到處殺人劫掠金銀財寶。

  此時每個人身上,都塞的鼓鼓囊囊的,有些珠串直接就掛在脖子上。

  耿天璧一見這種情況,也立即下令分散行動。

  以總旗(50人)為單位,清剿賊寇。

  這些賊寇平日里欺負一下商船還行,真正遇到正規軍,基本就沒有什么還手之力了。

  一開始他們啥紅了眼,見到明軍還想上來試一下,被砍瓜切菜殺死。

  剩下的人頓時就嚇破了膽,開始四處逃竄,各種珠寶也散落一地。

  追擊的明軍士兵,也悄悄的撿了不少塞進懷里。

  對此耿天璧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兄弟們豁出命殺敵,發點小財怎么了,只要不耽誤殺敵就行。

  直到他看到有個士兵,將珠串掛在脖子上,氣的上去就是一腳:

  “蠢貨,你想死嗎。”

  那個士兵還一臉茫然,大家都在撿,你踢我做什么?

  他身邊一名老兵差點捂住眼睛,真是沒眼看啊。

  見那士兵還沒反應過來,也上去就是一巴掌:

  “郝娃子你真是個蠢貨。”

  然后又伸手直接將珠串拽斷。

  不知名玉石雕刻的珠子灑落一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指揮使您別生氣,我馬上就教他做人。”

  耿天璧冷哼一聲道:“好好教,別把大家都害死了。”

  那老兵連忙道:“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等耿天璧走遠,那老兵又是一巴掌說道:

  “撿小的值錢的,藏嚴實點別被人看到,否則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郝娃子不解的道:“之前攻下城池之后,不是允許搶奪戰利品嗎?”

  那老兵罵道:“你踏釀的是真蠢,那是敵人的城池,咱們搶的是敵人的財富。”

  “這踏釀的是廣州港,是咱們的駐守地。”

  “你在自己的駐地搶百姓的錢財,這能一樣嗎?”

  “傳出去咱們都得軍法處置你懂不懂。”

  那士兵終于反應過來,黢黑的臉都白了幾分,但還是不解的道:

  “可是大家都在搶…”

  老兵打斷他,怒喝道:“撿,撿,撿,這叫撿懂嗎”

  “就算大將軍來了咱們也撿,被查出來了還回去就行。”

  “而且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撿那種值錢的小物件,藏嚴實點別被人看到。”

  “咱們剛剛殺敵立功,誰還能來搜我們的身不成?”

  “你個蠢貨,真是氣死我了。”

  那名士兵終于懂了,連忙賠笑臉道:

  “懂了懂了,嚴老哥你放心,我以后保證不再犯這樣的錯誤。”

  嚴大炮翻了個白眼,正準備再教訓幾句,眼睛余光發現不遠處地上有一塊金子。

  連忙沖過去撿起來,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跡,就放進嘴里用牙咬了咬。

  嗯,十足的真金,發了。

  然后看了看金條的尺寸,直接塞進了靴子里。

  然后見郝娃子依然站在那里,再次罵道:

  “傻愣愣的站那里干什么,殺敵去啊。”

  隨著明軍從四面八方圍堵,沒多久萬家豢養的匪徒就被困在了一處。

  隨著跪地不殺的聲音響起,他們直接選擇了投降。

  正藏在安全處,等著好消息的萬寶全,逐漸察覺到了不對。

  直到有奴仆渾身是血的來報告,說外面來了明軍水師,已經將廣州灣的口子堵住。

  且耿天璧已經帶著守軍反殺回來,他才終于知道發生了什么。

  明軍水師支援不可能那么快,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提前就做好了準備。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陷阱。

  自己被利用了。

  想通這一切,他猛的轉身看向萬通:

  “為什么要出賣我?”

  這次行動從頭到尾都是萬通在居中聯絡,也只有他才能布下這樣的局,讓三方都沒有察覺到問題。

  萬通沒有狡辯,只是嘆道:“我祖祖輩輩的根就在這片土地上,去了南洋就是無根浮萍。”

  “我不想讓我的子孫,退化成蠻夷。”

  萬寶全眼珠子都紅了,拔出裝飾用的佩劍就朝萬通刺去:

  “我殺了你這個賤奴。”

  然而萬通并沒有躲閃,任由這把劍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這條命我還給你了,從此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萬寶全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又連續捅了好幾劍:

  “你個忘恩負義的賤奴,毀我基業…”

  然而萬通已經倒在地上,什么都聽不到了。

  萬寶全依然不解氣,又劈了十幾劍,直到劍刃卡在骨頭上抽不出來才罷休。

  萬通胸腹已然血肉模糊。

  萬寶全又狠狠踹了一腳,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理智,當即就想逃走。

  然而還沒等他出門,就見一群壯漢殺了過來,迅速將他包圍。

  其中一名壯漢帶著和善的笑容道:

  “萬家主是嗎?久仰大名。”

  “在下錦衣衛百戶毛鑲,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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