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冠軍!”
“厄詭椪!厄詭椪!”
全場為柏木和厄詭椪齊聲歡呼,整齊劃一的吶喊壓得烏栗喘不過氣。
他似乎能感受到許多嘲諷的目光。
尤其瞥見有人搖著頭退場,更令他深深地埋下頭顱,難以接受擺在眼前的結果。
細數半年來廢寢忘食、刻苦修行的成就,短短五分鐘不到盡數化作泡影,且是敗給了最喜歡的寶可夢。
太痛了!
若非柏木屬于受邀前來的賓客,他恐怕連社長之位都要拱手讓人…
屆時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烏栗沒有哭泣,他陷入了比哭泣更深層次的絕望。
“阿栗!”
丹瑜第一時間跑入場地中,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無措地看著自己的弟弟。
場地邊緣,赤松大力地鼓著掌,喊道:“你們都盡力了!我好感動噢!”
紫竽:“赤松…看一看空氣啊…”
杜若雙手枕在腦后,像街溜子一樣慢步朝烏栗走去。
發現其行動的紫竽立馬伸手。
“等等!杜若——”
她怎會不清楚對方的打算,這家伙有時候特別刻薄!
“喲二位辛苦了”
果不其然,杜若敞開懷抱語氣輕佻,走到烏栗身旁俯身道:“真是遺憾啊藍、莓、冠、軍”
他一字一頓,聲音中盡顯嘲諷。
丹瑜沖其怒目而視,“杜若!你又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說,別太鉆牛角尖了。”
牙膏頭少年輕聲道:“雖然我這個輸給你的人沒什么資格說,但你還是…像過去那樣享受對戰吧。
“能執著于勝利是很好的事,無論誰都想贏,可把自己逼得太緊就不好了,我看著都難受。”
烏栗不語,只是依舊自閉。
遠處。
厄詭椪解除太晶化狀態,歡欣地轉身快跑到柏木身前,揚起小臉笑得眉眼彎彎。
“啵尼哦”
“辛苦了,回來一下吧。”
他將厄詭椪收回并放出,消除滅亡之歌的效果。
毫不客氣的說,烏栗其實真的差點拖贏了,最后蜜集大蛇使用的糖漿炸彈帶來了不小的困擾。
幸而蚊香蛙皇的雨天持續時間夠久,降低糖漿溫度讓它硬化,否則厄詭椪處理起來會比較困難。
輸的概率倒不大,處理糖漿的方法有很多,只是分麻煩和不麻煩。
另外,厄詭椪也給了烏栗足夠多的機會。
否則以它的速度,像最開始那樣敲完快龍敲蚊香蛙皇,六只寶可夢根本要不了多少時間。
無非是好奇烏栗能拿出怎樣的手段。
太久沒戰斗,厄詭椪也希望一次能打過癮。
柏木輕撫小椪柑的腦袋,“這次多虧你了,晚上想吃什么?好好犒勞一下你。”
“啵尼哦”
小椪柑拿頭亂蹭他的掌心。
換成其他的寶可夢,即便同樣是一穿六,也未必能對烏栗造成那么大的心理沖擊。
唯有厄詭椪和桃歹郎的組合,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嗼嗼…”
桃歹郎看著開心互動的二者,猶豫間還是靠了過去。
腦海里的終歸只是些許記憶碎片,遠不如柏木對它好的記憶清晰。
它繞了個圈子,特意避開正面的厄詭椪,貼住柏木的側臉,“嗼嗼”
想象中的排斥情緒未曾浮現,反倒是濃濃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似乎只要待在他身邊,就無需擔心任何危險——
包括厄詭椪朝它甩棒子。
桃歹郎的心情迅速變得美麗起來,忍不住掏出粘糕想往柏木嘴里塞。
“自己留著吃吧。”
柏木用摸頭殺拒絕。
這玩意兒雖有激發潛能的效果,卻也會放大人性中的惡念。
他無法肯定自己的邪念放大后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恐怕會逮著鉑銀山的所有寶可夢狂吸一頓吧?
“嗼嗼…”
桃歹郎惋惜不已。
它本能地想讓訓練家吃下這個粘糕,直覺告訴它有好處。
柏木見它滿臉失望,安慰道:“好了,看在你也那么辛苦的份上,晚上吃晚上吃。”
雖然毒桃子全程摸魚,可確實是上了場,算是為對戰能順利進行做出了貢獻。
桃歹郎興奮地頷首,“嗼嗼!”
嗨呀!
雖然啥也沒干,但真的辛苦咱了!
與兩只寶可夢互動結束,柏木看向被“同伴”環繞著的烏栗,緩步走去。
察覺到他靠近,烏栗搖晃著起身,顫抖著說道:
“下次…下次我一定會贏的!這次…這次只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厄詭椪有妖精面具。
他將這句話咽下去。
杜若嘖嘖有聲,“打擊這么大么?我很好奇如果柏木也是咱們的同學,把他的冠軍位置給搶了,他又會是怎樣的表情——真好奇!”
“杜若!”
紫竽受夠了他這幅陰陽怪氣的模樣,憤怒地雙手交叉,“我、覺、得、這、樣!不好哦!”
杜若撇過頭吹口哨。
紫竽瞪視著他,聯盟社變成如今的狀況,杜若也要占一部分責任!
柏木沒在意幾人的爭執,湊近到烏栗面前。
“放心吧,你還有很多機會,我會在藍莓學園留上一段時間。不過既然你輸了,應該做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說。”
他要等待白蕾雅回來,改變自家寶可夢們的太晶屬性。
烏栗默不作聲,失魂落魄。
就在丹瑜咬著下唇,要為她弟弟表態的時候。
“烏栗!”
柏木低喝一聲,嚇得周遭人身軀顫動,他嚴肅道:“回答呢?別像個懦夫一樣輸不起!”
烏栗急忙抬頭道:“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取消我做出的退社決定。”
看著烏栗像孫子遇上爺爺般被呵斥,藍莓四天王們莫名感覺怪怪的。
尤其是杜若,此刻也幸災樂禍不起來了。
他仿佛能從柏木身上看到他爺爺夏卡的影子,尤其剛才的那一瞬間,作為馴龍師后裔的他,明顯感覺到一股屬于強大的龍寶可夢的威壓。
赤松心直口快,內心平復后立馬道:“冠軍就是冠軍,氣度不凡!”
“赤松…”
紫竽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
現在是夸人的時候嗎?
柏木面容緩和,道:“明天依舊是這個時間、地點,我也會使用相同的寶可夢,記得過來。”
“…我會的!”
烏栗勉強恢復了一些斗志。
他認為自己的戰術沒錯,錯的只是情報能力不足,準備回去好好問一問爺爺有關厄詭椪的傳說。
怎么會多出個妖精面具的呢?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垂頭喪氣地被杜若和赤松幫忙扛走。
丹瑜也想搭手,可她顯然沒什么照顧人的經驗,手忙腳亂地追逐著,時不時還埋怨一句。
赤松很給面子地搭腔,杜若則全程當耳旁風。
紫竽沒跟上,她和納莉要負責有序疏散觀戰的同學,現場太混亂了,好多人都想朝柏木這邊靠近。
“比賽已經結束,請各位同學有序離場,不要長時間滯留,給現場秩序帶來麻煩。”
少女利用廣播持續喊話。
眾人固然遺憾,但頗具威信的紫竽開口,也只好漸漸地隨人流退去。
席藍校長不知何時消失了。
老人總是神出鬼沒,且對學生的事宜采取完全的放任態度。
柏木從他身上學到很多——
反面教材也是教材!
“真是厲害啊!柏木!”妮莫雙目放光,迫不及待地道:“讓我跟厄詭椪打一場吧!”
她早就想過來了,只是看烏栗的狀態,覺得氣氛不對才沒靠近。
派帕道:“那小鬼是不是又哭了?感覺他跟以前比沒什么變化啊。”
記得上次去他家里,他也是這幅死樣。
“情況不同、身份不同。”
牡丹觀察力不錯,看得出學生們對烏栗是既懼怕、敬畏,又不爽、煩躁。
可見烏栗在藍莓學園是有一番成就的。
柏木大庭廣眾下將其血虐,哪怕所有人都清楚他不可能贏,也容易對他的威信造成打擊。
而且伴隨他持續被打擊,半年來樹立的威信恐將降低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當然,等柏木離去以后,威信自然能重新樹立。
除非這短短的幾天里,藍莓四天王中有誰得到突飛猛進的成長,亦或由烏栗的姐姐丹瑜取而代之…
柏木道:“我能做的也只是給他幾次教訓,希望他自己能醒悟吧,有他這個冠軍帶頭,藍莓學園的風氣或許也能變一變。”
不變也行,給他未來的學校起到示范作用。
藍莓學園啥情況,反著來就行了。
隨即,他與妮莫打了場單對單的比賽,厄詭椪對戰骨紋巨聲鱷,場面一度十分激烈。
厄詭椪雖然沒能換面具,但憑借柏木給它學的一堆招式,依舊把骨紋巨聲鱷打得滿地亂爬。
得虧妮莫屬于貨真價實的冠軍級訓練家,這才沒像烏栗那樣被單方面毆打。
而令骨紋巨聲鱷無奈的是,厄詭椪第一棍正兒八經打它聲帶上了,地獄突刺的副效果讓它連專屬技能閃焰高歌都用不了。
“真強啊。”
妮莫感慨萬分。
夜間,柏木為犒勞厄詭椪和桃歹郎,借用藍莓學園的食堂做了許多發光料理。
而在桃歹郎期許的目光中,他吃下了毒粘糕。
——毫無反應。
“嗼嗼?”
桃歹郎奇怪地歪頭。
怎么會對柏木沒效果呢?
它湊過去看訓練家的嘴巴,想知道他是真的咽下去了,還是偷偷藏在嘴巴里。
柏木任由它檢查。
桃歹郎稀奇了,“嗼嗼!”
它又掏出一顆,露出期盼的眼神。
柏木如它所愿來多少吃多少,待連吃十枚后,驀然抬手。
“嗼嗼”
桃歹郎雙目微亮,成功了嗎?
柏木回道:“再吃晚飯吃不下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桃歹郎失望地飛回寶伴身旁。
寶伴低聲安慰,后方的柏木則面不改色地往嘴里連噴四五下解毒劑。
雖然提前在舌頭底下藏了解毒片,后續又偷偷摸摸吃了幾片,但這玩意兒真不好說。
保險起見,寶可夢用的也來幾下。
反正動畫里的人類勉強也算寶可夢的一種。
少頃派帕等好友受邀到場,不知從哪兒收到風聲的杜若也厚著臉皮蹭飯,才吃沒幾口,他又懇求柏木能讓自己叫上紫竽她們。
柏木點頭應許,笑盈盈地道:“沒想到你還惦記著她們。”
杜若理所當然道:“肯定的,聯盟社里的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啊!”
他重復這話的時候一點也不臉紅。
“那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柏木問道:“你覺得藍莓學園現在的對戰風氣,如何呢?”
“對戰風氣?”
杜若不明所以。
柏木道:“我跟藍莓學園的學生接觸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比你年級更高的人也接觸過。
“但很奇怪的一點是,藍莓學園的學生往往特別容易放棄,說好聽點叫‘及時止損’,說難聽點叫‘沒有骨氣’。”
“啊”
杜若吃著幸福蛋制作的舒芙蕾,答道:“這個很簡單,犯錯代價太小了嘛…”
在烏栗成為冠軍之前,聯盟社的風氣格外散漫。
沒有教師的指引,大家對排名并不是特別上心,畢竟無論高低都不影響校園生活。
冠軍和四天王不會壓力下面的學生,下面的學生贏不了也無所謂,反正隨時可以挑戰,何況學園的藍莓聯盟只是過家家。
大家早晚要畢業的,真正應該拼搏的是道館挑戰、聯盟挑戰。
藍莓聯盟?
隨便打打就可以了。
輕松是聯盟社過去的主旋律。
然而,在學校里沒能和寶可夢一同養成頑強拼搏的潛意識,出去就能養成了么?
多數人認為自己可以,實際能做到的少之又少。
尤其像山稔這樣,挑戰那么多聯盟大會,最終都沒能得到理想成績的人。
只會愈發自甘墮落下去。
“你既然都明白,那為什么?”柏木凝望著杜若。
杜若嘿嘿一笑,“嗨,這不是習慣了么,再說我也沒什么夢想啊。”
他疲懶地趴在餐桌上,側頭用叉子把舒芙蕾塞進嘴里,吃相可謂一塌糊涂。
“雙龍道館又不用我繼承,艾莉絲那么厲害,說不定能兼任冠軍和館主呢”
這小子,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柏木忽略掉這句,“在你之前的上一任聯盟社社長,是不是也跟你一個想法?”
“那可不,他是我大前輩呢。”
杜若又嘿嘿笑。
到頭來還是前任遺留的禍患啊。
柏木:“聽你剛才的意思,烏栗成為冠軍以后氛圍開始改善了?”
“也不能說改善吧,我只是覺得大家都開始變焦慮了。”
杜若道:“以前那樣就很好啊,烏栗那樣子,搞得像誰在后面追他似的。”
他忽然看了柏木一眼,恍然道:“啊,是您啊。”
“少貧嘴。”
柏木輕敲他腦殼。
從杜若的語氣中不難聽出藍莓學園輕視對戰的風氣在改善,但又有點矯枉過正了。
交給學生自治真不是一個穩妥的選擇。
不久后剩余的藍莓四天王悉數到場,連丹瑜都來了,只有烏栗一個人躲房間里自閉。
等夜深人靜時,他給北上鄉的老家打去電話。
“爺爺,關于厄詭椪的事…”
很快烏栗便得知,多出來不光只有一個粉色的羞面具,還有代表“厭”的黑紅色面具和“懼”的深紫色面具。
這讓他怎么猜啊!
本來四選一,現在七選一了!
烏栗痛苦地薅頭發,原本以為柏木只使用厄詭椪和桃歹郎,布置戰術比較容易。
誰曾想會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