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消食。
趁著氣溫還沒降到凍人的程度。
柏木在自家后院招呼可多拉和吉利蛋訓練,對于大嘴娃自然也提出了邀請。
但被非常果斷地拒絕了。
“行吧。”
他考慮到今天是第一天,沒有強求。
就算黃鐵鎮的訓練家買了新寶可夢也會花兩到三天去磨合,他還不至于急到連黃鐵鎮的訓練家都不如。
準備環節——熱身。
再跑圈、短距離沖刺、負重間歇奔跑…
一整套基礎體能訓練下來,柏木和兩只寶可夢都已經氣喘吁吁了。
他看向場外,本以為大嘴娃會覺得無聊而回去,沒想到它還是坐在自己給它搬來的那張椅子上,長久地望著這邊。
可要說它起了什么興趣,那就大錯特錯了。
那對紅銅般的雙眸固然朝向這邊,瞳孔卻沒有凝聚出焦點,顯然是在思考什么而愣愣出神。
寶可夢的心思真難猜啊。
柏木感受到逐漸平復下來的心跳,扭頭對兩只寶可夢道:“我們繼續!”
“咕哆!”
“lucky!”
二者齊齊應聲。
有關攻擊和防御方面的鍛煉,他發現其實是可以跟鍛煉招式結合起來的。即一邊鍛煉招式一邊鍛煉某項能力值。
為此所需要用到的東西,就只有兩個標靶。
主要由吉利蛋靠意念移物操縱標靶,向可多拉拍過去,而可多拉則在控制屬性能量輸出的情況下,用鐵頭將標靶打飛。
再操縱著飛回來。
如此反復進行,兼顧了吉利蛋意志薄弱點的訓練,還能讓可多拉鍛煉攻擊和屬性能量的掌控力,就是容易廢標靶得盡量悠著點來。
當然巖石封鎖、巖石爆擊這些招式的訓練肯定不能打標靶,得換成其他壞了也不心疼的東西。
至于吉利蛋的抗擊打防御特訓,柏木定做了四個上下能滾動木人樁,到時候吉利蛋走進去就會開始挨打了,越動越容易挨打。
而這些木人樁還能給他訓練拳擊的反應能力,一舉多得。
就是要等一段時日才能過來。
輪到學習新的招式,這個就比較玄學了。
在沒有什么特殊秘籍的前提條件下,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柏木自己的腦洞,和可多拉它們的領悟能力。
“地面系的招式…原理上應該和巖石封鎖差不多,都是往地面跺腳。”
他輕聲對著可多拉說道,“但不同點在于,巖石封鎖是通過雙腳將能量匯入地下,凝聚出巖石讓它們飛起來。而地面系的招式是讓能量震動地面,盡可能擴散出去。”
“咕哆…”
可多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將抬起前爪,再啪得一聲踏擊地面,引起由自體重導致的輕微震顫。
它昂起頭,“咕哆?”
柏木:“我覺得動作和方向是對的。”
可多拉樂顛顛地學新招式去了。
換上吉利蛋。
雖說要學什么招式很清晰,可還是那句話——不知道怎么學。
一只一般系的寶可夢沒有毒腺,如何學會劇毒這個招式?沒有發電器官怎么學會電磁波?靠生物電么?
更別說隱形巖啥的了。
“守住。”
柏木決定先挑“簡單”的來,他手持著拳靶,對懵懂的吉利蛋道:“這個招式的要點就是保護自己的那份心情,想要擋住某個招式的決意。”
他啪得一下打在吉利蛋的左邊肚皮上,“痛嗎?”
“lucky…”
吉利蛋點點頭。
“那就帶著抗拒痛楚的想法,想象自己面前有一層怎么也打不碎的光盾。”柏木又拍了一下,“痛就想辦法抵御!”
這種手法堪稱簡單粗暴。
但總比他之前異想天開讓吉利蛋多吃毒物,以此來學會毒系招式要正常一點。
訓練的間隙。
柏木時不時也會看大嘴娃一眼,心中偶爾會好奇這個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嘴娃看著熱火朝天的一人兩只寶可夢,又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忍不住思考起來。
自己是怎么來的這里的呢?
猶記得昨天下午,一直負責照顧它的飼育家忽然找了上來,說是給它尋覓了一個不錯的訓練家伙伴。
伙伴?
它可不需要什么伙伴。
大嘴娃下意識就打算拒絕,可瞧見飼育家的表情,它忽然明白這并不是它能決定的事情。
果然,它很快就被帶到了熟悉的醫務室,又是做體檢又是打疫苗。
通過飼育家跟醫生的短暫交談,它勉強明白了一些內容——
自己被交換出去了。
一名訓練家挑中了自己,用寶可夢把自己換了出去。而它即將前往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對完全陌生的人。
饒是大嘴娃從不膽小的性格,這時也不禁感到了驚慌。
為什么?是自己平時太過任性,所以當有人提出交換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送出去了么?
它還沒做好準備啊。
盡管在生態園里沒有結交任何寶可夢朋友,但它也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啊。
久違地住進了精靈球里,大嘴娃卻絲毫不覺得安心,并不斷地胡思亂想起來。
于是。
當刺目的陽光重新照進眼睛里時。
大嘴娃是完全懵懂的。
它甚至看不清對面站著什么人或寶可夢,只聽見有人向自己打招呼。
怎么辦?
它該做什么回應?
大嘴娃低下頭,等眼睛終于適應了強光的刺激,才開始觀察四周、觀察眼前的那個人類青年和寶可夢們。
真的離開那片熟悉的地方了啊。
它不由得發自內心地嘆息,察覺到撲面而來的熱風和渾濁的空氣,一時間沒辦法習慣的它逃難似的朝小房子走了過去。
萬幸屋子里環境很不錯,就是有好多東西都舊舊的。
大嘴娃轉了一圈,跑到沙發上試了試,又覺得不夠松軟而選擇將靠枕壓在屁股下來。
總算是能讓它滿意一點了。
而找到位置后,它又不可避免地有些口渴。
這附近有小溪嗎?
大嘴娃想起以前進到屋子里口渴的時候,飼育家都會給它倒水,不由得叫了一聲,期望那名人類青年能像飼育家一樣。
但他實在是好愚鈍,這都無法理解嗎?
幸好那只吉利蛋還挺聰明,解決了自己的口渴危機,就是冰塊加的有點少。
大嘴娃喝著水,耳旁卻聽到了那名人類青年說的話。
其中內容讓它頗為不滿。
“什么叫不可能送回去?這還用你教嗎?我自己也知道的好不好!”
大嘴娃見他一臉煞有其事的模樣,頓時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決心用以前的小技巧嚇一嚇這個人。
可真嚇完,它又緊張起來。
對方就是要照顧自己的訓練家吧?自己這么做會不會讓他特別生氣?
會挨打嗎?挨罵?
大嘴娃回想起以前在生態園里聽其他寶可夢描繪的訓練家,有些不知所措。
但對方出乎預料地沒有生氣,反而給了自己特別珍惜的娃娃,又跟它說什么待遇、吃飯一類的。
還有…公主床?
大嘴娃也聽說過這個東西,來自生態園里的一只布魯,后者對公主床交口稱贊,總是說什么特別可愛之類的。
它向往好久了。
可以在這里見到公主床嗎?
它滿心沉靜于期待之中,連后續說了什么都不知曉了,回到精靈球里等候起來。
而當再次出來時。
大嘴娃發現自己來到一個特別暗的地方,跟著人類青年一路走一路看,很快就在商場里見到了夢寐以求的公主床。
真的,好可愛。
它以前一直以為布魯是夸張了,現在才發現根本沒有夸張。
激動的它立馬就想讓訓練家買下來,可又不知道如何說服他,只好表示不買也可以的。
結果真的買了。
而且還帶它吃了漢堡和可樂,它曾在體檢的時候看到飼育家吃過,可惜自己想吃時遭到了拒絕。
“這個東西不健康,你還是不吃為妙。”
飼育家那副津津有味的樣子,根本不像在吃不健康的食物。
只是真的吃了以后,大嘴娃發現這玩意兒確實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吃,倒是可樂甜滋滋的,還會在舌頭上一跳一跳,有趣。
到這一步。
它其實沒什么緊張的情緒了。
看到好多新奇的事物,好多有趣的東西,又滿足了長久以來的愿望。
更何況這個訓練家對自己確實很好。雖說這份好的背后,就是想讓自己幫他戰斗吧。
大嘴娃吃完晚飯,又吃了以前為“健康”隔三差五才能吃一次的奶油蛋糕,看著遠處的訓練家和兩只寶可夢努力的模樣。
它的心中滿是彷徨。
倒不是排斥戰斗或不愿意戰斗,而是太多年沒正經地和誰打過架,怪力只用來打石頭,大顎只用來啃樹干,它覺得自己很可能忘記如何戰斗了。
訓練家對自己的好,是不是基于它能戰斗之上?如果發現自己其實并沒有那么讓人滿意…
公主床、可樂、蛋糕是不是就會離自己遠去了?
這么一想。
大嘴娃更加患得患失起來,也不敢上去跟可多拉和吉利蛋訓練了。
怕露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