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
徐陽城城頭上,蝕骨魔君一聲怒喝,身上魔氣鼓蕩而起。
他往前踏一步,然后,腳步頓住。
轉頭看看,城頭上,沒有一人有動手的意思。
冥骨長老神色根本不動。
蝕骨魔君面色變幻,身上魔氣一直鼓蕩,鼓蕩,直到城下戰騎轉身奔行而去,那魔氣還在鼓蕩…
看陸九淵領戰騎離去,冥骨長老震袖捏碎手上卷軸。
他一揮手,面前顯露出覆蓋五十里營盤的地脈陣圖。
枯指輕點,陣圖亮起七十二處猩紅光點。
“魔血衛今夜化整為零,藏入九曲黃泉陣三百陣眼——”
“血魂重騎全員集結,死守城外。”
“今夜血祭,讓幽冥血海之力保持最盛。”
“明日,我要張居正和那五萬螻蟻死在徐陽城。”
璇璣山。
十多位教習圍坐,出聲的老者須發皆白,老態龍鐘。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張居正將大軍停在富岳山,難道不怕士氣衰竭?”
“到底是年輕人,行事,少了幾分穩重啊…”
老者的話,讓周圍其他同樣白發蒼蒼的教習點頭。
“其實一日七千里已經是極限,就算他想領大軍一鼓作氣沖擊魔宗大營,恐怕也做不到…”
對面,穿著青色袍服,第一次參加這等聚會的郭常身軀坐直,低聲說道。
做不到。
張居正自己一人可以一日奔行十萬里,不代表那五萬大軍可以做到。
對于絕大多數的軍伍來說,一日七千里,真的是極限。
到富岳山的大軍,估計已經沒有一戰之力。
“哼,年輕人行事就是欠考慮,五萬大軍就這般送到徐陽城魔宗眼皮底下,他當真不怕被魔宗直接——”
白發老者的話還未說完,郭常抬頭,朗聲道:“直接如何?”
“張居正能一人屠魔十萬,能壓仙佛不敢抬頭,五萬大軍在側,魔宗誰敢去富岳山?”
“去找死嗎?”
郭常目中閃動精光,面上透出異樣光彩。
“我若是他,要么就在富岳山扎營,三日不動,逼迫徐陽城魔宗自亂陣腳。”
“要么一日百里,堂皇而行,讓徐陽城中魔宗大軍緊張,疲于應對。”
上首位置,孔靈筠目中閃過一絲喜色。
廳堂之中,所有人都看向郭常。
那幾位白發教習都是張著嘴,低頭看看地圖,又看看郭常,一時無語。
許久之后,方才有人低嘆:“哎,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魔宗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攻到璇璣山外三千里,璇璣書院無還手之力。
哪怕是其他儒道書院出手,也只是抵擋住魔宗攻勢而已。
這等局面,璇璣山上教習,誰敢想反攻,誰敢想逼迫魔宗之事?
郭常所言,是他們無法想象畫面。
處于弱勢一方,竟然逼得魔宗自亂陣腳?
可是聽到郭常所說,他們沒有辦法反駁絲毫。
那領軍駐留在富岳山的,是張居正。
白鹿山張居正,一人斬魔十萬的張居正。
換別人不行,張居正,行不行?
看向郭常,不少人心中低嘆。
恐怕只有山長之子,九幽妖皇血脈,從小生活在萬妖谷的郭奉孝,才能去體會張居正這等人的心境吧?
璇璣山上,還有誰面對魔宗大軍不是心中畏懼?
“郭公子,以你所見,張居正駐兵富岳山,真只有這兩個選擇嗎?”坐在不遠處的左丘韌抬頭,看著郭常。
如果不是對張遠過往戰績了解,左丘韌也會如郭常所想。
可是他所知道的張遠,是大秦青陽侯,是一路殺伐,八百破兩萬,陣斬宗師的黑虎。
以張遠的領軍之能,會選擇徐徐圖之,逼迫魔宗自亂嗎?
郭常低頭看著面前地圖,廳堂中所有人都不說話。
半刻鐘之后,郭常緩緩抬頭,面色漲紅,雙拳緊握。
“還有第三個選擇。”
“明日起兵,直破徐陽城。”
郭常的呼吸沉重,目中全是精光閃動:“我想不到這樣做有任何勝算。”
“但,我不是張居正。”
“青天洲上沒有人能做到的事情,不代表他不能做到…”
“嗡——”
遠處,一道青光飛射而至,化為紙鶴落在地圖上。
孔靈筠伸手握住紙鶴,瞪大眼睛。
“白鹿書院張居正,向徐陽城魔宗大軍下戰書。”
“明日,決戰…”
春山洞天。
手持折扇的張遠立在山崗之上,身旁是穿著青色儒袍的趙瑜。
另一邊,是被張遠臨時召來的孔靈筠,西昌侯,還有孫琦。
山崗之下,一座虛幻大城,城外是五萬大軍集結。
西昌侯和孫琦都是第一次見到張遠。
上一次在春山圖中聚會,是彼此不可見的。
“黑虎?”
“書生?”
“沒想到斷槍就是侯爺你。”
“白石,吃白食,孫學士,你不如將名號起軟飯得了,在皇城中我也早知你大名。”
西昌侯玉孫琦兩人相互調侃幾句,緩緩轉頭看向張遠和趙瑜。
此時趙瑜手上握一疊紙頁,一旁的孔靈筠也是手中有圖卷展開。
“這是徐陽城的城池構建圖。”
孔靈筠將圖卷遞過去。
張遠手中折扇一展,山崗下城池開始變化,化為圖卷上城池模樣。
張遠再抬手,面前一方長案,長案上畫卷展開,一支墨筆握住。
“按照北境長城資料,還有黑冰臺暗探掌握消息,以及這些時日儒道各方所尋消息,目前駐扎在徐陽城的是幽冥魔宗魔焰軍。”
“領軍者是幽冥魔宗太上長老冥骨,其已經煉出血池,能掌控血海。”
“徐陽城中有大軍三十五萬,其中魔焰軍精銳二十一萬,領軍者分別是…”
趙瑜快速將手中資料訊息念出,張遠墨筆揮灑,面前畫卷上各種魔道身影浮現。
“落墨成魔,這是儒道書畫技藝已經成道…”
孫琦眼角輕抽,看著坐在那快速繪畫的張遠。
“據說,張居正是以儒道書畫入道,才成為夫子入室弟子…”一旁的西昌侯同樣面色變幻。
快要殺穿青天洲的張居正,是個畫畫的。
張遠手中墨筆停住,抬頭看兩人。
“二位,別閑著了,推演戰法吧。”
“等會你們一攻一守,領他們演練幾場。”
“對了,我可以加持云夢洞天之力于春山洞天,讓時間流速放緩十倍,一夜時間可以當五日夜用。”
“不過,耗損的仙玉,北境長城要報銷。”
張遠開口。
“應該的,我會記下軍演畫面,到時候帶回北境長城,這軍演算報在軍機處的經費里。”西昌侯點點頭,笑著說道。
“光報仙玉耗損怎么行?”
“我們心神損耗怎么算?”
“還有,要想以玉玨記錄軍演場景供北境長城那邊觀悟——”
“得加錢。”
趙瑜叉著腰,高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