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勝和大佬雞腳黑帶著心腹“雷亨”,“陳智慧”,“大聲勇”幾人來到德豐大廈樓底。
看到豬雜粥攤前人聲鼎沸,坐滿等鐘的客人。
雷亨氣的咬牙:“招哥,客人都給忠義堂搶走,我們在太古城新租的單位,剛開張就要倒閉啦!”
大聲勇一臉賤笑:“不至于啦!”
“智慧新招的一批大陸妹,質量可是很頂的。”
雞腳黑真名招國強,少時家境富裕,是九龍城闊少,后來父親投資失敗,欠下巨債。
他不甘平凡,年少氣盛,帶一幫兄弟加入和勝和,一路過關斬將,插旗奪地,是勝和七星最能打的一個。
地盤在柴灣,太古城,北角一線。
陳智慧穿著件發黃的襯衫,面貌清秀,三十幾歲,手腕戴著一塊鉆表,凸顯出不菲的身價。
要不是白嫩臉上已有胡渣,還叫人以為是個學生仔。
這三人在雞腳黑家中還沒破產時,便跟他整日廝混,逃課打架,慢慢地參加黑幫血拼,成為生死相依的兄弟。
江湖有名的強人,再喪人性,都有幾個心腹。
其中雷亨是他的頭馬,智慧是他的軍師,大聲勇是忠心耿耿的跟班。要是沒一班兄弟,他再能打都混不出頭。
看到忠義堂馬欄生意紅火,雞腳黑壓力很大,出聲問道:“智慧,有沒有辦法把生意搶回來?”
陳智慧彈彈煙灰,回答的很有格調:“上中下三策呀,大佬。”
“直說!”雞腳黑不想兜圈子。
陳智慧道:“上策是跟忠義堂打價格戰,搶一批客戶回來,中策是整點噱頭,吸引客戶上門,下策是跟進,讓我們馬欄的妞學著做體檢。”
雷亨疑惑地湊頭上前,嘀咕道:“智慧,你別騙我,打價格戰沒錢賺,點解是上策,學忠義堂明明是最好的辦法,點解又系下策嘞?”
豬雜粥攤位,幾名客人吃飽喝足,正好排到鐘,滿臉笑容地跟馬夫上樓。
忠義堂運作馬欄的方式,已經有點像后世的會所,吃喝玩樂一條龍,光顧樓鳳都有贈送一碗豬雜粥。
光顧三溫暖,按摩房和印度油壓,連自助海鮮火鍋都有呀。
陳智慧道:“看見那碗豬雜粥沒?要成本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有人喜歡上酒樓,就有喜歡食盒飯。”
“忠義堂有雜志女郎,還搞體檢,馬欄掃的干干凈凈,不是給窮人服務的。但人窮就不吃飯,不干女人啦?”
“我們專攻廉價市場,便宜十幾塊錢,快進快出,都有一大批客人。”
“可學忠義堂搞體檢,我都調查過,全港做傳染病體檢的醫院,忠義醫院報價最便宜。”
“往后每個月體檢一次,給忠義堂交‘雞稅’呀!”
雷亨、大聲勇、黑腳雞聽完都覺得有道理,在同一個市場競爭,跟著人家的腳步走,永遠跟人家背后吃屁。
忠義堂馬欄一天比一天旺,最大原因就是懂得推陳出新。
用雜志打,給小姐做體檢,贈送宵夜,一件比一件厲害,現在忠義堂的服務已是有口皆碑。
咸濕業都有行業標桿了。
至于找噱頭,誰找的過神仙棠?
那可是搞出水床油推的咸濕大王。
黑腳雞最后卻緩緩搖頭:“太古城一帶的地租太貴,價格難打下來,每個月工錢少,小姐很容易跑路。”
雷亨道:“邊個敢跑,抓她浸豬籠。”
大聲勇冷笑:“你抓的了一個,抓的了幾十個?還是想學城寨里的爛仔,給小姐打毒針?”
雷亨不服道:“管小姐,又不是一定要打毒針。大佬在太古城開馬欄,是看中新樓盤剛交付,年輕的住客多,又有鈔票。”
“干脆弄一個高端的場子,沒想到,神仙棠搞一下,前后兩百多萬港幣,打水漂啦。”
本來服務業是強區域屬性的,普遍客戶都居住在周邊五公里內,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很少有客人會跨區消費。
一是有交通成本,二有時間成本,三是要付出試錯成本。
馬欄業還是高頻消費項目,跟吃喝一樣,一點微薄的成本上漲,日積月累,不是一個小數目。
偏偏忠義堂的樓鳳單位,滿世界亂開,依托雜志宣傳,到處搶客戶,已產生虹吸效應。
要知道,一間社團缺財路,到某個街道,打走幾個在桑拿房看場的古惑仔叫插旗。但一間社團不缺錢,自己盤店鋪,開桑拿房,可叫作置業。
租大廈單位,安排樓鳳開工,更合理合法。
隨著忠義堂牌照越來越響,大多當地字頭都持默許態度。相應的,看場頭目會請當地字頭的人吃吃喝喝,攬客收賬,讓出些蠅頭小利。
導致本次忠義堂的業務升級,卷動整個港島的服務行業,灣仔,銅鑼灣,東區,太古,油尖旺各個區域都受到影響。
雖然,由于小姐人數有限,忠義堂開在外頭的場子很零星,大多數場子還是在自己地盤上。
但是,已經讓很多字頭的馬欄受到重創,前幾天還覺得是一陣熱度,慢慢的,大家都發現客戶們似乎玩真的。
寧愿花半個鐘等小巴,都不肯再進樓下的按摩店。
小命要緊呀。
江湖上,相當數量的樓鳳單位跟馬欄業務變得蕭條,很多字頭負責搞黃的大佬都盯著忠義堂呢!
陳智慧啜完煙屁股,扔在地面,用腳黏著,出聲道:“倒也不用急,兩百多萬港幣,招哥還是虧得起。”
“但江湖上許多吃上頓,沒下頓的爛仔們,怕是要失業,肯定有人比我們急。”
黑腳雞點頭:“智慧說的沒錯,我們要沉住氣。”
眾人都心照不宣的存著第四個辦法,那就是搞到忠義堂無法開張,客戶自然而然回流。
只是為業務上的競爭,用不著跟全港最威的雙花紅棍打生打死,簡直是拿兄弟們的性命當兒戲。
可要系有出頭鳥在前,就別怪勝和不講情面了。
這時蛋撻仔帶著幾名馬仔匆匆下樓,隔著馬路就朝黑腳雞招手,出聲道:“國強哥,來上海街不打聲招呼?”
雞腳黑爽朗道:“蛋撻仔,最近生意很紅啊!”
“一般般啦,都是客人們給面,上樓坐一坐,小弟負責安排點樣?”蛋撻仔滿臉奸笑,很是油滑。
招國強其實不喜歡別人當面叫他“雞腳黑”,綽號難聽嘛,不知道人,仲以為是小黑子露出雞腳了。
但其實“雞腳黑”是指很猛的斗雞,招國強作為勝和第一打仔,曾經在地下拳擂拿過三連冠。
土雞腳尖是黑色的,在斗雞比賽里,長有黑腳的斗雞被認為十分兇猛。所以,招國強黑腳雞的名號,是打出來的名聲,難聽歸難聽,但其實很威風。
大聲勇見到大佬點頭,囔囔道:“好啊,我都想試試忠義堂的妞,有沒有那么銷魂。”
蛋撻仔不卑不亢,話里藏針的應道:“這幾天來試鐘的江湖人可不少,沒一個下鐘不叫爽的。”
大聲勇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你別唬我!”
陳智慧跟著上樓后,換好拖鞋,左看右看,故作好奇的問道:“尹生有在上海街嗎?”
“唔好意思,陳生,我大佬給掃黃組的阿sir帶走了。”蛋撻竟沒有不忿,而是帶著些許自豪:“有些撲街仔,服務做不好,總想著耍陰招,竟然著紅鞋,一定有報應。”
雷亨、大聲勇倆人眼神瞄向陳智慧,雞腳黑連忙道:“走吧,先進房間!”
九龍總區,掃黃組辦公室里,總督察盧文敬用火機幫尹照棠點上雪茄,面色十分無奈:“尹生,我接到報案電話,叫兄弟做做樣子不過分吧?”
“收手幾天,當互相幫手啦,總不至于親自上門為難我。”
尹照棠穿著白色西裝,手持雪茄,坐在折迭椅上,嘴角掛著微笑,緩緩說道:“不過份,但我今天來報警的,掃黃組要不要做事?”
盧文敬臉色頓黑,坐回椅子上,嘴角抽搐:“你要我掃誰的場子。”
尹照棠抬手接著杜子華遞來的厚厚一迭文件,再甩到桌面上,出聲道:“我花了一周時間,托很多關系,收集到二十五個字頭,一百多間馬欄的地址,盧sir這么有空,一間間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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