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邵維銘辭去TVB財務總監職務,退出TVB董事局。忠義堂白紙扇左手走馬上任,審計交托“關黃陳方會計師事務所”。
跟“普華”,“安永”,“畢馬威”等外資事務所相比,還未被德勤收購的“關黃陳方”,是本港最有實力的事務所。
尹照棠再把何定均擢升為執行總裁,占據董事會三票,節目制作方面,還是延續邵氏路線。
利榮森那一票是英資財團代表,短期收不回來,但三票足夠在TVB的財務和人事占據決定權。
未來TVB新簽約的藝人,及知名藝人續簽,可以繼續選擇邵氏,或者選擇尹生旗下的天娛。
其中天娛采取藝人分紅制度,無疑是藝人們的第一選擇。
當晚。
麗晶大酒店,邵氏跟天娛旗下,一百多名藝人齊聚宴會廳,捧場兩位新董事的就職晚宴。
左手作為常駐五臺山大廈的代表,人事權力跟財務權一手抓,無疑是最為風光。
不只有黃日樺,鄭少秋,周潤發等臺柱子出席,尚未大紅的梁朝瑋,劉德樺等人也有露臉,陳玉蓮,溫美玲,趙雅之等當紅女星,紛紛出席。
群星璀璨,星光閃耀。
此次宴會算是向整個TVB公開人事變動,難防狗仔鏡頭,隔天上午,TVB新王入主的消息,便搶占娛樂版頭條。
報紙基本都只刊登左手上位的消息,少數點到即止的說到董事局變動,有不怕死的小報,敢開扒神仙棠跟左手哥的江湖身份。
幾間報社著火后,不好聽的話,漸漸絕跡。
江湖上,多了一個“潘總”,同藝人們打交道時,尹照棠仲多了個“尹董”的稱呼。
跟TVB的平淡收尾相比,忠和電子在拿到華星授權后,以買隨身聽,贈送試聽帶的策略,橫掃電子市場。
創下一個月出貨三萬臺的紀錄,以輕便,性價比高的優點,對收音機市場產生迭代效應。
跟高價的索尼,飛利浦,只是富人的玩具,低價策略的忠和I,卻能讓產品走入家家戶戶。
出貨量當然不能同日而語。
這天下午,尹照棠在林福旺,阿樂,曹奮業,蓋茨.李的陪同下,巡視忠和電子的一線車間。
由于旗下產業都是采取業務部門跟三合會制度的雙重管理,以為社團指揮廠,社團指揮槍。
工人在工人的身份外,還有一個同門兄弟的身份,天然有一條向上投訴的通道。
所以,工廠一線的情況,尹照棠摸得還算清楚,不會有虛報賬務,克扣員工加班費,縮減伙食的情況。
但定期露露臉,叫中層管理和同門兄弟們做下來聊聊,還是有所必要。當每個月出貨量達五萬臺后,忠和電子的產品便達到收支平衡。
同時,僅靠日島黑幫的供貨量,已經不足以支撐生產。
回到辦公室,眾人坐好開會,尹照棠點名叫道:“阿樂,你去日島一趟,跟東芝,尼康,索尼協商,爭取拿一個好的價格回來。”
阿樂穿著西裝,斜靠辦公椅,吊兒郎當地吸著煙,出聲道:“大佬,我晚上就去。”
雖然,東芝,尼康,索尼等半導體公司,有旗下產品,但是,掌握半導體上游供應,比賣成品貨更賺錢。
只要有訂單,他們都會接手。
大規模的采購訂單,不需要談判技巧,開一個價,談的妥就買,談不妥就換一家。
有利潤不愁冇賣家。
何況,忠和電子的出貨量有目共睹。
“為了擴大生產規模,打出規模效應,我打算再開一條收錄機的生產線。”
“阿旺,你負責一下,三個月內,我要見到產品。”尹照棠出聲講道。
林福旺拿著紙筆,姿態端正,記著會議要點,頷首點頭:“沒問題,尹生。”
收錄機就是卡式收音機,鴨寮街隨處可見,直接以卡式收音機為產品,撐不起忠和電子的。
但當隨身聽打響品牌后,再制造收錄機,便可借品牌效應,反過來擠占本港雜牌貨的市場。
尹照棠吸著雪茄,緩緩說道:“我決定在公司成立一個產品部門,專門調研新產品的類型。”
“我就一個宗旨,市場需要什么,我們生產什么。公司的定位是一個電子產品產家,不是隨身聽廠家,也不是call機產家。”
“要跟得上市場。”
這句話讓林福旺,曹奮業,蓋茨.李等人都是一愣,見識到大老板的野心。
林福旺立即道:“好,我會立刻組建產品部。”
一個新產品,要搭建整條產品線,配備人員,安排和出貨,靠一拍腦袋絕對不行。
后世暢銷的產品,立刻抄,不一定能火。
不過,尹照棠具備判斷力,由產品部調研,研發,他來拍板,撥款,便可引導忠和。
會議結束后,“市場需要什么,我們生產什么”的標語,便掛滿廠內,忠和精神超越時代二十年。
而在忠和按部就班的時,作為“軟件”的唱片公司寶麗金,卻受到“硬件”制造商的降維打擊。
文娛行業跟電子業密不可分,華星唱片獲得忠和賦能后,兩張來專輯相繼發布,第一張是天娛藝人張幗榮的《風繼續吹》,一張是來自華星臺后梅雁芳的《壞女孩》
在唱片發行方面,天娛已經跟華星徹底捆綁,尹照棠也可通過在邵氏的持股,間接獲得華星收益。
其中糅合抒情和流行元素的《風繼續吹》,完美展現張幗榮獨特的聲線魅力,讓名聲不顯的新秀一炮走紅。
大膽前衛和曲風新穎的《壞女孩》,則讓選秀冠軍出道的梅雁芳開啟天后時代。
光《壞女孩》就賣出五十萬張磁帶的銷量,打破全港銷量繼續,《風繼續吹》屈居第二,賣出四十萬張。
以港島唱片協會五萬張專輯銷量,包括磁帶,黑膠等媒介,計入為白金唱片的算法。
五十萬張磁帶就是十白金,四十萬張是八白金,創下全港最高銷量記錄,冠亞軍,已是趕超寶麗金。
鄭東漢見到唱片行業風云突變,跟關氏兄弟開會時怒道:“一步慢,步步慢,早說不能讓忠和跟華星合作,鬼佬不答應。”
“現在忠和的隨身紅大賣,連帶華星磁帶都更上一個臺階,兩張唱片加起來一百萬張磁帶銷量。”
“寶麗金有十白金的銷量嗎!”
近半年,由于隨身聽市場擴大,磁帶訂單暴增,已導致進口磁粉漲價,磁帶工廠爆單。
隱隱可見電子產業帶來的革命趨勢,鏈條式帶動經濟上漲。
關維麟解釋道:“這兩張專輯是新發的,用隨身聽的多了,磁帶銷量肯定也會增加。”
“論熱度,不見比得過譚詠麟。”
寶麗金目前最高銷量的兩張唱片,早些的是徐小鳳《風雨同路》,四白金,近年也有譚詠麟《忘不了您》,都是二十萬張磁帶。
真論熱度話的,港樂市場譚詠麟是當之無愧的頭名,可《風繼續吹》一發布,八十年港島樂壇的“譚張爭霸”已初見端倪。
張幗榮在男歌手的人氣方面,快要能跟譚詠麟掰手腕了。
鄭東漢不想把戰略失敗,歸咎于市場爆發,告誡三人:“市場都是人打開的,華星才創辦幾年?”
“天生有TVB扶持,再有忠和入局,再不想辦法,寶麗金唱片行業第一的地位就要丟了。”
“羅賓,你親自操刀,制作一張精品出來。”
老大關維鵬點頭:“專輯方面,你放心,我幫阿譚操刀。”
鄭東漢只負責公司戰略,已不操刀專輯制作,交代好任務,便驅車趕往飛利浦音樂亞太區總裁佛雷德位于灣仔的別墅。
倆人剛見面,鄭東漢便拿出文件,單刀直入:“我希望借鑒華星跟忠和合作的方式,推廣寶麗金藝人的唱片。”
佛雷德穿著西裝,斟好紅酒,出聲道:“鄭生,忠和是一間小公司,老板簽一個名,就能推動跟華星的合作。”
“飛利浦是一間業務遍布全球的公司,把華星的唱片,捆綁飛利浦產品,需要上報總部批準。”
“方案,我知道是對的,但是你知道推動整個決策需要多長時間嗎?”
鄭東漢表情黯然,但仍是堅持:“寶麗金可以出資,讓母公司盈利。”
佛雷德搖搖頭:“左口袋進右口袋,沒多大意義,而且給予金寶麗后,日韓,臺島的音樂公司都會申請。”
“這份計劃很好,可一旦批復,絕對輪不到粵語唱片。”
鄭東漢長嘆口氣,舉杯道:“那寶麗金會困難。”
產業集群帶來的沖擊,單靠唱片公司本身,很難抵擋,一張專輯可以優中選優,張張專輯都可以嗎?
戰略層面的劣勢,光制作水平無法扭轉。
但佛雷德在飲完酒后,卻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換一個思路。”
鄭東漢問道:“怎么說?”
佛雷德語氣淡定:“打垮忠和電子,自然就能削減華星的優勢,別忘記,飛利浦可是全世界屈指可數的半導體公司。”
“而忠和只是一個代加工的水貨工廠,連元器件都需要在日島大批量走私。”
鄭東漢眼神透露著希望:“sir,你可以阻礙忠和跟日島產商的合作?”
佛雷德朗聲大笑:“德國總部應該有權力,但我一個音樂公司亞太負責人,沒權力跟索東芝,尼康那些大企業對接。”
“這幾年日島制造業很猛,他們希望還想挑戰美國,不可能受我們擺弄。”
鄭東漢皺眉不解:“那怎么打垮忠和?”
佛雷德吐著雪茄,淡定自若:“新警務處長梅sir,以前是政治部出身,那班玩政治的人。”
“肯給錢,什么事都肯做。”
阿樂在落地東京后,借一間貿易公司的殼,拿出一份每年兩百萬美金的訂單,讓索尼,東芝,尼康等企業公開投標。
這個訂單集合全港的消費能力,放在全世界任何第一個地區都算是筆大單。
三家企業收到消息,便開始做背調,確認真正買主后的付款能力,便開始競標,最后忠和成功拿到一個跟水貨相當價格。
在臺積電還未建設的年代,日島半導體有區域壟斷的實力,想要進一步壓低元器件價格不現實。
要想壓榨供應商,首先要打碎壟斷。
國內和港島的半導體產業不行,日島不可能任由壓榨,除非日島經濟泡沫破裂。
忠和起碼要再把訂單量翻一倍,才有可能做到每月出貨五萬臺就盈利。
反過來,當公司能月銷十萬臺時,盈利點就不再是五萬臺。
當然,元器件有很多品類,不同品類價格不同。忠和也將推出更多產品,將來的訂單不會只靠隨身聽。
等產品線能穩定盈利時,配合清華研究所,便可從小到大,攻堅技術難題,讓港積電進入現實。
其實只要等日本經濟泡沫破碎,便有機會申購日島技術,到時大步躍進,只需要大灑鈔票。
苦等兩個月后。
首批價值五十萬美金的元器件,裝箱上船,報關出海。
此時,香港賽馬會,沙田馬場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沙田錦標賽”,全場八萬五千個位置座無虛席。
名駒“同德”在本年度賽事中,已斬獲十連冠,是當之無愧的大熱門。
幾乎全港的賭徒們都手握馬票,緊張的盯著場上賽事。
四樓一間會員包廂內。
飛利浦總裁佛雷德,把一支點好的雪茄遞向警務處長梅亨利,客氣的道:“我已經幫你買了五百萬港幣的同德。”
“今晚同德一定會贏。”
梅亨利接過雪茄,品嘗一口,揮去面前的煙,面帶笑意:“賽馬的事,我不熟,全都聽你的。”
賽馬會一向是英資洋行和買辦們的俱樂部,每年光是通過收會費都能掙幾千萬,仲有賽事,訓馬,,馬票等收入。
每年光是博彩稅都交給港府上百億,大部分都轉移回祖家,留在港島本地的寥寥無幾。
佛雷德面帶笑意,出聲說道:“那生意的事,梅sir可要多幫忙。”
梅亨利翹著二郎腿,靠著皮沙發,面色輕蔑:“贏了再說吧。”
跟洋行大班和華人買辦清一色占據著賽馬不同,鬼佬官僚出于廉政的要求,幾乎都不會加入賽馬會。
他們集體扎堆在高爾夫球俱樂部,形成跑馬圈錢,打球升官的政治文化。
“同德,同德!!!”
全場高呼名駒之名,隨后爆發出一陣激動地吶喊。
葡萄牙騎師“告東尼”再斬桂冠,胯下名駒正是5號同德。
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的維港。
一艘來自東京的貨輪,正停泊靠岸,阿樂穿著風衣,雙手插袋,已約了大佬宵夜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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