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仔跟醫生搭檔的消息已不是秘密。
上海街,91公司。
辦公室里,煙霧氤氳。
二十幾名大底,擠在一千呎的辦公室,有些嘈雜。
老摩、街市勇等人都在。
但由于肥貓名義上和忠義群冇關系,只有神仙棠是忠義群二路元帥。
一群大底都不好進坨地,被趕到91公司,跟神仙棠“私下”議事。
此時,臭口強囔囔的最大聲,喊打喊殺:“野仔那個王八蛋,敢同室操戈,搞我們老忠封的雙花紅棍,真系嫌命長,叫堂口兄弟過去,踏平他所有場子,叫他敢賣粉,賣他老娘啊!”
左手馬上否決,正聲道:“棠哥,還沒抓到砍閃光的刀手,野仔肯定不認賬。兩個忠字頭真開打,整個江湖都看笑話。”
“阿公臉上不光彩,兄弟要沾同門的血,不是一件好事。”
街市勇出聲反駁:“左手,江湖就是打打殺殺,給兄弟們錢,叫他們去砍人,怎么就不好了?”
“管野仔認不認賬,把他剁到細碎,外人驚我們老忠的招牌。”
蔣豪出言贊同:“大佬,一定不能心軟!”
老摩也道:“必須狠,不狠,冇人聽話!”
社團里的意見趨于一致,但系神仙棠久久沉吟,只是抽著煙,暗暗思考。
說實話野仔真給他一個大驚喜。
幸好老忠發展健康,每一層掌控都不錯,層層施壓下,把這塊毒瘤給擠出來了。
義群的招牌天生出毒梟啊?
真系絕!
毒擠出來,大禍就不會有,擠毒的過程痛就痛點。
他有所猶豫的理由,是怕下手太狠,叫忠義信的兄弟膽寒,連帶把忠義信的人心推遠。
眾人談論間,牛強推開房門,匆匆入場,來到大佬跟前,低聲說道:“龍頭,最新消息,野仔正在文叔家里。”
“文叔的小兒子在早晨上學路上被人帶走,有人見到是野仔頭馬喪狗做的。”
尹照棠猛地起身,咒罵道:“挑,真系想翻天啊,野仔!”
“你們做好準備,要是沒談妥,晚上細忠內戰,直接叫兄弟們踩過去,把細忠的地盤全部收了。”
“邊個敢動手,就話是家務事,不服氣就打!”
街市勇、老摩等人都沒想到,神仙棠說翻臉就翻臉。
蔣豪肅聲答應:“放心吧,大佬。”
“冇問題。”
“我們去準備人手。”
一干大底們紛紛答應。
老忠收拾細忠,不會費吹灰之力,肯定輕松拿下嘍。
有機靈的人,稍作思考,便能知道為何龍頭突然大動肝火。
文叔可是忠義群的前任坐館,已經退休十幾年,是忠義群碩果僅存的元老。野仔綁架這種元老出山,只有一個目的,推翻現在的坐館咯。
野仔都想著要推翻坐館,老忠還需要顧忌影響嗎?
九龍城,東隆道,一座唐樓的二層。
野仔把一疊照片甩在桌上,威脅道:“文叔,幫我的忙,就系幫你自己的忙呀。”
“你以前一向對我很好的,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幫忙吧?”
文叔穿著藍色T恤,坐在皮沙發上,翻看照片,破口大罵:“野仔,你真系個畜牲!”
“我收你入門,帶你出來混,你這樣報答我?”
野仔揚手把桌上的鍋碗掃落在地:“去你媽的,老子沒給你交數啊!”
“還社團元老,躲在屋企吃剩菜剩飯,吃不起飯,早跟我說啊。”
“一句話,幫不幫忙?”
文叔一拍桌面,起身瞪著野仔,呼吸急促,打量著當年收入門的小弟,揪起椅背上的外套:“走,我都想親眼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野仔冷哼一聲,輕蔑的道:“老骨頭,還以為你多有種呢!”
兩名守在門口的槍手,盯著文叔下樓,登上一輛寶馬車。
野仔雙手插袋,大搖大擺地跟著上車。
在車上時,他拿出拿出一部大哥大交給文叔:“打電話叫社團所有叔父和扎職人到坨地開會。”
文叔不爽道:“用什么理由!”
野仔激動地道:“裝什么傻,直接話你兒子被綁票,請他們出面幫忙。你輩分這么大,有人敢不來嗎!”
文叔被噴了一口唾沫星子,黑著臉開始打電話。
三輛車抵達義群會館門前,野仔的心腹川仔帶著十幾人走出正堂,開口匯報:“大佬,人手已經安排好了。”
“好。”
野仔點頭,帶著人手大步走進會館,在前廳的八仙桌旁坐下泡茶,似乎已經大權在握。
吹水走進前堂的時候,臉色不由驟變,大聲叫道:“野仔,你瘋啦,坐聰哥的坨地位。”
野仔放下茶盞,厲聲喝道:“撲你阿母,收聲坐低,乖乖聽話,不然我第一個弄死你!”
吹水腳步一頓,想要退走時,兩名背靠墻壁的槍手已經拔出黑星,用黑洞洞的槍口把人攔下。
再有人上前搜身,把武器、call機、大哥大都收走。
吹水坐下時,見到自己帶來的司機被押到偏廳,臉色更顯灰敗,
陸陸續續,社團六名叔父,四個堂口扎職人都已到齊。
每個人剛下車便被一頓安排,消息都傳不出去。
人越來越齊,直到梁家聰帶著倆人進入坨地,野仔臉上笑容逐漸變態,看向在場所有扎職人,都覺得一個個是弱智低能。
區區一個甕中捉鱉的計劃,便能把社團大底們一網打盡,坨地里都是他的人,什么事辦不成?
梁家聰進入會館后,已然意識到不對,強壓火氣,來到八仙桌問道:“今天坐我的坨地位,擺明是要搶我位咯?”
“野仔,閃光是不是你做掉的,有種就認下這筆賬!”
野仔以拳擊桌,茶桌震動,叫在場眾人都是一驚。
“他媽的,不要什么臟事都叫我背黑鍋,閃光整天在外邊得罪那么多人,給人斬死路邊太正常。”
“今天文叔私人約大家出來見面,又不是公司開會,在坨地里怎么坐,你都要管嗎?”
叔父老譚出聲:“野仔,怎么同坐館講話?”
野仔冷哼一聲:“文叔的事,我野仔包在身上,畢竟我野仔最尊老敬老了,但是文叔今天還有一件事。”
梁家聰脾氣火爆,拆他的臺:“你這么敬老,幫文叔把話一起說了嘍!”
“冇問題,我野仔就代文叔說出這句話!姓梁的勾結外人,出賣字頭,不配做我們義群的坐館。”
“義群要重選坐館,去他的職。”野仔拿手指著梁家聰,當面叫囂,發令造反。
雖然,眾人多少心中有數,但是,真當內訌發生時,許多還是心驚膽裂,面色驚恐。
老譚馬上起身:“野仔,你在說什么鬼話,義群還經得起內訌嗎?”
野仔將手中的茶盞直接砸在老譚頭上,頓時老譚頭破血流,頭頂掛滿一條條泡發過的茶葉。
“老骨頭,沒你說話的份。”
范伯連忙扶住老譚,眼含怨恨的看向野仔,野仔回敬他一個兇惡的目光。
梁家聰笑了:“野仔,你就這樣尊老敬老,領導社團啊?”
“再怎樣都比你出賣社團好。”野仔道。
梁家聰冷笑:“我怎么出賣社團?”
野仔叫道:“給老忠做狗,人家說什么,你做什么。義群靠賣粉起家,有大把的資源,可以把社團做大做強。”
“你不發展白粉,跑去跟老忠的人玩什么商業街就算了,還叫我們不要賣。挑,社團掏一筆錢出去,兩個月了,有掙到一分錢嗎?”
“我堂口幾百號兄弟,全靠我自己的養活,你怎么當坐館的!”
梁家聰緩緩說道:“商業街的計劃已經啟動,再過幾個月就能見到錢,何況,西貢街打下來的場子已經開始收錢。”
野仔叫罵著打斷:“去你媽的,那些場子都在你的人手下,商業街都進你一個人口袋,還不是出賣社團?”
“勾結神仙棠那個外人,把社團轉型掛在嘴邊,就系出賣社團。今天我開社團大會,就系不服你。”
“看看公司里,到底是撐你的多,還是撐我的!”
梁家聰表情突然變得淡定,掃過在場眾人一群,出聲道:“誰支持野仔的,出聲咯。”
“阿聰,雖然野仔脾氣很爆,但有些事呢,冇說錯。”一名收了錢的叔父,緩緩開口。
野仔雖然做事過火,但其實發展策略,真挺符合義群一批骨干的核心思想——走老路,帶義群重登巔峰。
有相當一部分,也真的認為梁家聰是在出賣字頭,伏低做小給老忠當狗。
因為,那些換來的利益,他們真的沒份分啊!
加上野仔堵上身價,舍得出錢買票,在場十六個人竟有九個人反水,超過一半的人支持野仔。
梁家聰看的手腳發涼,暗暗心驚,亦是窮圖匕見,出聲道:“阿棠是公司的二路元帥,江湖見證的同門兄弟,話我勾結外人,怕是昏了頭。”
師爺邱反駁道:“聰哥,二路元帥,虛職而已,兄弟們可不認他!”
這時尹照棠繞過前堂緊閉的中門,抬腿邁過左偏門的門檻,來到前廳,一身長衫布靴,師爺打扮,蹙眉問道:“邊個不認我?”
師爺邱嚇的連退數步,撞鬼一般大叫:“神仙棠!”
“系你啊?”
尹照棠故作恍然之色,合上紙扇,大聲下令:“刑堂兄弟,替我拿下此人!”
左右廂房內涌出三十幾名身穿黑袍的老忠刑堂刀手,手持利器,氣勢洶洶的把前廳包圍。
牛強一馬當先將師爺邱放倒,狠狠踹上兩腳。
川仔一臉得意的看向野仔,當著眾人的面大步上前,單膝跪地,抱拳喊道:“秉元帥,已將師爺邱擒下。”
尹照棠來到主位前,瞪了野仔一眼,野仔竟然退開兩步,下意思閃躲間把交椅讓出。
扎職人們齊齊喊人:“尹生。”
“尹生。”
“棠哥.”
野仔心臟怦怦狂跳,但馬上抓到重點,出聲喊道:“神仙棠,今天是義群的家務事!”
“我是義群的二路元帥,家務事都不請我,那還算什么家務事?”尹照棠在龍頭椅上坐好,面色平靜,語氣卻格外霸道。
野仔有些措不及防,思維還沒換過來,叫囂道:“就算你系是義群的二路元帥,我已經是義群新選出來的坐館,在老忠你話事,在義群我話事,你最好不要插手義群的家務事,兩個字頭才能繼續合作。”
尹照棠忽然笑了:“我感覺自己在聽新聞聯播,不要插手你的內政?挑那星,認清你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在你進坨地前,聰叔已經因病辭去坐館職務,本人以二路元帥的身份自動獲任。這件事有魚欄華,吹水幾人作證,現在我系忠義群的坐館。”
“你媽的,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