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597章 這是縱橫謀劃

  當年在信州,

  懷著第二個孩子的谷氏,

  在床上抱著自己親生兒子,

  親口說出自己的擔憂和謀劃時,

  眼前的這位大相公之子小余大人,

  也是這般言不由衷的模樣。

  嘴上說著不行,

  可最后還不是讓谷家請去的郎中進了府,

  幫那位范大娘子‘調養’身體。

  眼看著范大娘子身體每況愈下虛弱不堪,

  小余大人又以汴京之中醫科圣手眾多為理由,將范大娘子從信州千里迢迢送到汴京。

  這般折騰,身體康健的人都輕易經受不住,更何況是個因為生孩子而傷了根本,又虛弱數年的婦人。

  谷氏這般謀劃的結果,便是她從一個小地方家族的庶女,一躍成為大相公之子,州牧高官家的正室。

  她自己的一對兒女也成了正室嫡出。

  可謂收獲極豐厚!

  想那范大娘子在閨中的時候,爹疼娘愛,心思單純與人為善,一點也不知道很多東西都是要去爭去搶的。

  這些年來閑暇之時,

  谷氏也時常會回味當年的那番謀劃。

  畢竟費盡心機窮盡心力的努力之后獲得的成功,其中滋味實在是妙不可言讓人懷念。

  當年的成功,更是極大的助長了谷氏的自信心!

  谷氏年輕的時候身份不高,都能為自己和孩子打算,

  今日顧家這門極好親事擺在眼前,她定然是要為親生女兒想想的!

  ‘當年我還是個外室都能成功,如今我已是執掌余家內宅的主母大娘子!就該縱橫謀劃!’谷氏正想著這些時。

  “你再把今日馬球場中的情況與我說一說。”小余大人出聲道。

  谷氏嘴角的冷笑瞬間消失,深吸口氣后緩緩道:“官人,今日”

  待谷氏說完。

  “不行!”小余大人嘴里說著不行,腦袋也搖了起來。

  “為什么不行!”谷氏蹙著眉,氣勢十足的問道。

  “你還問?顧家二郎都爭到了皇后娘娘賞下的彩頭,那便是皇后娘娘也知曉了這樁喜事!咱們再橫插一腳,姐妹換嫁,那就是不知好歹!”

  看著小余大人的表情,谷氏搖頭道:“官人,你這就想岔了!你以為顧家和那顧侯夫人,是看中了嫣然這姑娘?”

  小余大人:“不然呢?”

  谷氏搖頭,軟聲說道:“官人,方才妾身說過了,想那顧家是看中了咱們余家書香門第清流世家的招牌!”

  “公爹他老人家在別人眼中,那是文官泰斗官場巨擘!”

  “侯府真正看中的,就是余家的人脈關系!只要能和咱們余家聯姻,娶哪個姑娘不是娶?”

  “哪怕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咱家給個不得已換人的理由,那也是為了顧家好,為了不破這樁喜事!受委屈的是咱家紅兒!”

  “我們這般有誠意,他顧家還會悔了兩家的婚事不成?”

  “到那時官人你再看,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反而成了顧家必須要結親的原因。”

  谷氏這么一連串的話下來,方才還持堅定否決態度的小余大人,眼中滿是猶豫神色的踱了幾步。

  見此,谷氏繼續道:“這樣一來,咱家兩個姑娘都和顧家有了牽扯!要是顧家不答應,便是他們家耽誤了咱家姑娘一輩子!咱們余家也占理!”

  停下腳步,小余大人深吸口氣道:“這事.你自己再仔細斟酌斟酌吧!我去書房看看書。”

  說完,小余大人背手走了出去。

  “是,官人。”谷氏低頭道。

  小余大人出了屋子。

  屋中的谷氏抬頭挺胸,深呼吸了一下后,嘴角再次露出了笑容。

  “唉!斟酌斟酌?不就是同意了么!”

  微不可聞的說話聲傳來。

  馬球會結束幾日后,

  四月八日,

  金明池如往年那般閉苑,

  池苑里沒了西北角垂釣的釣魚人,池中的魚兒找食物都麻煩了不少。

  又過了兩日,

  便進了四月中旬,

  日頭越來越高,溫度也隨之升高。

  汴京內外的路邊或是園子里,郁郁蔥蔥一片綠色,間或有盛開的各色花朵。

  迎面而來的風中,熱意也愈發的明顯。

  有時午后在陽光下待的久了,皮膚都會有些被灼熱的感覺。

  這日巳時初刻(上午九點后),

  積英巷,

  盛家,

  “諸位都歇歇吧!”

  莊學究說完,便拿著折扇走向了一旁的羅漢椅,自顧自的躺了下去后,閉目小睡。

  學堂中的其他人,則紛紛起身,活動著久坐后有些僵硬的身體。

  齊衡站在書桌后,一邊活動著腰部,一邊趁機朝后面的明蘭看了眼。

  往日都低著頭的明蘭,今日罕見的抬著頭,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齊衡被明蘭的笑容閃了一下,嘴角也不知不覺的帶上了笑容。

  但很快,齊衡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因為齊衡順著明蘭的視線看去,發現明蘭正在看的人居然是徐載靖前面的顧廷燁。

  “公子,喝口水吧。”

  站在一旁的不為端著大口帶柄的瓷杯說道。

  齊衡醒過神來,點頭后接過瓷杯喝起水來,可他的目光卻停在了右邊的顧廷燁身上。

  喝完水將瓷杯給不為后,齊衡借著伸懶腰的動作,又回頭看了明蘭一眼。

  正在看顧廷燁的明蘭,察覺到視線后,抬眼看了下齊衡,對視的瞬間便趕忙低下了頭。

  齊衡還沒來得及因為和明蘭對視而高興,心中便浮起了一個聲音:‘這兩日六妹妹老是看二叔,她.不會對二叔有意吧!’

  想到這些,齊衡瞬間就感覺心里空空的。

  坐下后,齊衡再次看向了顧廷燁,想要看出顧廷燁身上哪點吸引了明蘭的注意。

  顧廷燁笑著和徐載靖說完話,轉頭看過來道:“元若,你老這么看我干嘛?”

  說著,顧廷燁還掃視了一下衣服。

  齊衡趕忙笑道:“二叔,我看你這兩日都很高興,便不由得想多看幾眼。”

  聽到此話,顧廷燁臉上笑容愈發的得意,挑眉道:“哈哈!還行!待過兩年元若你便能體會到了。”

  齊衡身后的長楓,也是面帶笑容道:“我家三位妹妹和嫣然姑娘向來交好,四妹妹她這兩日就吵著要準備賀禮呢。”

  前面的墨蘭有些害羞的回過頭,見徐載靖等人都在看她,便有些害羞的輕輕點頭。

  見此,如蘭有些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齊衡則是一愣之后,眼中一亮,笑道:“三位妹妹也是為此高興。”

  說著,想通了的齊衡掃視三個蘭一眼。

  看到明蘭笑著點頭后,齊衡心情更加愉悅,方才的心里空空的感覺瞬間消散。

  一旁的徐載靖,看著前面的顧廷燁,也輕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

  內城,

  廣福坊,

  坊內街道很是寬闊,街邊不時有行人經過。

  路兩邊有不少茂盛的樹木,陽光一照便是成片的樹蔭。

  一陣風吹過,

  “嘩啦啦”

  樹冠輕輕搖動,樹上的葉子紛紛響了起來。

  樹下地面和墻面上,都映著斑駁的光點,也隨著樹葉搖動,時大時小時而消失。

  轔轔車聲中,

  一行車馬從不遠處駛了過來。

  被騎馬護衛護在中間的四輛馬車,用料考究顏色低調,車廂四周都扎了一叢叢盛開的鮮花。

  馬車中,

  女使云木撩開車簾,看著車外的街景道:“姑娘,瞧著快要到了。”

  “嗯,告訴前面的,咱們直接進院,在二門下車。”

  “是,姑娘。”

  聽著主仆兩人的對話,

  坐在柴錚錚身邊,年歲和柴錚錚差不多的貴女,也伸手撩開車簾朝外看去。

  “柴姐姐,瞧著這附近的風景倒是不錯!是你家新買的宅院么?”

  柴錚錚笑著搖頭:“苑妹妹,這宅院是我家賃下的!”

  被叫‘苑妹妹’的姑娘面上有些驚訝的看著柴錚錚,笑道:“你家買宅院常見!這不買卻賃宅院,倒是稀奇事兒。”

  柴錚錚聞言也笑了起來。

  苑家祖籍河間府,在大周開國后出過幾位進士,如今還有族人在朝中為官,乃是河北東路的世家大族之一。

  之前柴錚錚在滄州的時候,見過苑家姑娘幾次。

  這位苑家姑娘此次進京,未被遴選入宮,這段日子一直和母親住在京中親戚家。

  “苑妹妹,我母親說,你的親事吳大娘子已經心中有數了?”柴錚錚笑道。

  苑姑娘放下車簾,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

  “是哪家的公子?”柴錚錚好奇的問道。

  苑姑娘笑著抿了抿嘴,羞澀道:“好像是吳大娘子的娘家侄兒。”

  柴錚錚思忖片刻,笑道:“戶部吳大人?很好的人家!人可見過了?”

  苑姑娘搖了搖頭。

  柴錚錚笑道:“你要是留在京中不走,說不準參加個馬球賽,品茶會什么的,就有機會見上一見。”

  話音剛落,

  “吁!吁!”

  隨著車夫一陣勒停挽馬的聲音,馬車停頓一下后開始轉向。

  “這是要進院兒了。”

  苑家姑娘笑道。

  又走了一會兒,

  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

  柴錚錚和苑家姑娘帶著女使踩著馬凳下了馬車。

  環顧四周,看著周圍的房屋和景色,苑家姑娘笑道:“修的如此之好的院子,不買下來可惜了。”

  柴錚錚笑道:“那也得人家賣才行。”

  說完,柴錚錚朝從后面馬車下來的嫂嫂盧氏,招了招手。

  臨去后院兒前,

  柴錚錚同貼身女使紫藤道:“等各家貴女們來了,你迎客的時候替我告饒兩句,然后直接請她們去后院兒。”

  紫藤趕忙笑著應是。

  穿廊過門,

  柴錚錚和嫂嫂盧氏以及苑家姑娘來到最北面的院子外。

  還未進院兒,就聽到樓上有曲調委婉的琵琶聲傳來。

  “這琵琶彈得好。”苑家姑娘贊道。

  進院后,

  上了里面的木樓二樓,

  內側掛著薄紗的窗戶早已打開,入目便是遠處皇家園林的美景。

  “奴婢見過大娘子三姑娘。”

  早已在此等候的行首魏芳直,帶著面紗抱著琵琶,笑著朝盧氏和柴錚錚福了一禮后,又同苑家姑娘頷首致意。

  “苑妹妹想聽什么曲子,和魏行首說就是了。”柴錚錚笑道。

  苑姑娘從窗前美景中緩過神,掃視著魏芳直,驚訝道:

  “魏行首?居然是你?我在滄州老家都聽說過你的名號!有人說你的琵琶是‘如聽仙樂耳暫明’!今日終于有幸聽上一聽了!”

  魏芳直趕忙躬身一禮:“多謝姑娘抬愛,奴婢不敢當。”

  “當的!當的!”

  說著,苑家姑娘便點了一首曲子。

  琵琶聲中,

  不時有某家的貴女來到樓上。

  沒來過此樓的,看到窗外的風景,都會情不自禁的發出驚嘆聲。

  “飛燕姑娘來了。”

  女使通傳聲中,

  榮飛燕帶著細步和凝香走上了二樓。

  “哇!”榮飛燕身后細步和凝香驚嘆出聲后,神色復雜的對視了一眼。

  前面的榮飛燕,看著眼前的美景,也是一下瞪大了眼睛。

  “美吧?”

  早來一會兒,站在旁邊的顧廷熠笑著問道。

  榮飛燕笑著點頭。

  “走,咱們去那邊坐下。”顧廷熠笑道。

  幾位貴女們說著話,

  “高家姑娘來了。”女使紫藤氣喘吁吁快步上樓,急聲說道。

  柴錚錚十分驚訝的站起身:“什么?是滔滔姐姐么?”

  “是的姑娘!”紫藤趕忙回道。

  聽到此話,二樓上的其他姑娘們,也紛紛驚訝的對視了一眼。

  隨后,眾人便趕忙起身朝樓下走去。

  在木樓下等了片刻,

  高家滔滔姑娘便一臉微笑的帶著人進了院子。

  沒等柴錚錚說話,滔滔姑娘笑道:“錚錚,今日我們不請自來,莫要介意啊!”

  柴錚錚趕忙福了一禮,笑道:“滔滔姐姐,怎么會呢!”

  柴錚錚說話的時候,一旁的其他姑娘們也緊跟著福了一禮。

  ‘見過姐姐’‘見過姑娘’等問安的聲音,各不相同。

  高家姑娘很是威儀的笑著點頭回禮后,走到了眾人身前。

  “走吧,咱們上去。”高家姑娘笑道。

  高家姑娘在前,眾人在后,一起上了二樓。

  “哇喔!”

  “這等景色很是難得啊!”

  高家姑娘感嘆完,柴錚錚在一旁笑道:“姐姐說的是。”

  高家姑娘看著樓上的眾人,笑道:“我這一來,倒是讓你們有些拘謹,玩的也不盡興了。”

  “姐姐哪里話!不會的。”柴錚錚繼續道。

  “錚錚說的是,不會的!”張家五娘在一旁笑道。

  高家姑娘笑了笑。

  在柴錚錚的謙讓下,坐到了二樓的主位上。

  “大家都坐吧。”高家姑娘笑道。

  眾人應是紛紛落座后,高家姑娘繼續道:“皇后娘娘說,我在汴京待的時間少,讓我多在京中多見見人。今日去柴家找錚錚,才知道你們來了這里。”

  聽到此話,顧廷熠等人紛紛儀態十足的微微點頭。

  看著眾人的樣子,

  “噗嗤!”

  高家姑娘忍不住笑了起來。

  榮飛燕輕聲道:“姐姐,為何發笑?”

  高家姑娘笑著搖頭道:“你們也太拘謹了!這一顰一笑,跟咱們那些有了誥命的長輩們似的。”

  此話一出,

  諸位姑娘們紛紛看了看周圍的同伴,然后便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瞧著眾人笑著的樣子,高家姑娘道:“這才對嘛!”

  “幾天的馬球會,我熟識的人也不多,要是叫不出名字,諸位可莫要見怪啊。”

  張家五娘福了一禮,笑道:“姐姐,我們自然不會見怪!今日錚錚這里,正好有清風樓的新酒,您認不出來,自罰一杯就是了。”

  高家姑娘笑著頷首:“這樣.也行!”

  說了幾句話后,眾人發現這位高家姑娘,方才的話語只是說笑罷了。

  但凡是去皇后娘娘帳前露過面的姑娘,這位便沒有不記得的。

  高家滔滔姑娘太子妃的身份,已經鐵板釘釘,她便是將來的皇后。

  眾人自不會吝嗇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

  滔滔姑娘同其他姑娘說話的時候,

  紫藤走到了柴錚錚身邊,耳語道:“姑娘,余家大姑娘說身體不適,今日便不過來了。來報信的余家女使,讓奴婢代為轉達余大姑娘的歉意。”

  柴錚錚點頭:“知道了!下午你就去余家瞧瞧,聊表心意。”

  紫藤應是而去。

  看著一旁說完話,正在喝茶的滔滔姑娘的眼神,柴錚錚探過身輕聲說了幾句。

  滔滔姑娘點了點頭,低聲道:“可是日子來了?”

  “這倒沒說。”柴錚錚回道。

  “哦!對了,今日你們可要耍弓箭?”滔滔姑娘笑著問道。

  “啊?本來有打算的,但姐姐你在,妹妹們便不準備射箭了。”柴錚錚道。

  “別呀!咱們在南面二樓看,射箭的去一樓院子!再安排兩個健婦在旁邊看著就是了!保證妥當!”滔滔姑娘說道。

  柴錚錚想了想:“這倒也行。”

  很快,

  庭院里便立起了箭靶。

  每當參加射箭比賽的姑娘們去樓下搭弓引箭,便有跟高家姑娘來的健婦,站在那姑娘身邊。

  保證不會有人忽然調轉箭頭,去射高家或者其他家的姑娘。

  玩了有一會兒后,

  “張家五娘,十箭上靶,七箭射中紅心。”

  隨著健婦的喊聲,已經射完一輪的張家五娘回到了二樓。

  張家五娘一邊看著樓下熱身的榮飛燕,一邊說道:“高家姐姐,其實我舞劍比射箭還要厲害些。”

  高家姑娘笑道:“哦?那比完射箭,我們得瞧一瞧了。”

  剛說完,

  “哇!”

  “哇!”

  隨著榮飛燕在樓下引弓射箭,二樓的貴女們看著箭靶上的羽箭,不時的發出驚嘆聲。

  “飛燕姑娘,十箭上靶,七箭射中紅心!”一樓的健婦喊道。

  “啪啪啪!”

  二樓的姑娘們紛紛鼓起掌來。

  “瞧著飛燕姑娘是真會啊!錚錚,該你上了!”高家姑娘笑道。

  柴錚錚笑著點頭朝樓下走去。

  榮飛燕則上了二樓。

  聽著周圍貴女們敬佩的話語,榮飛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喲!”

  “哇!”

  “可惜了!”

  “錚錚姑娘,九箭上靶,七箭射中紅心。”

  等高家滔滔姑娘去樓下射箭的時候,

  苑家姑娘朝著柴錚錚和榮飛燕等人豎起了大拇指,道:“幾位可真厲害.”

  沒等顧廷熠等人說話,這位姑娘繼續道:“可是,柴姐姐,之前你的箭術可不這樣。”

  柴錚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今天.我,我第一次在這里射箭,有些不適應而已。”

  榮飛燕面無表情的看著樓下說道:“我也是。”

  顧廷熠:“我,我剛換了新弓弦。”

  張家五娘:“嗯,我擅長舞劍,你們知道的。”

  聽著姑娘們的對話,一旁盧氏舉起團扇擋著笑了起來。

  四月月中,

  申時初刻(下午三點后)

  天空陰云密布,

  明明是下午,天色卻和傍晚一般昏暗。

  積英巷,

  盛家學堂,

  一陣大風刮進了學堂中,

  吹得坐在學堂中的眾人衣袂翻飛,桌上的紙張翻動。

  徐載靖迎著風吸了口氣,笑道:“聞著是要下雨的味道。”

  后面木臺上的花想、小桃和喜鵲,聽到此話,紛紛開始‘嗅嗅’的聞了起來。

  “噠噠!”

  前面的莊學究用折扇敲了敲桌子,待眾人抬頭看去,莊學究道:“先不要看書了,休息一二,咱們聽風看雨。”

  “是,學究。”

  眾人躬身應道。

  說完后,學堂中變得安靜下來。

  忽的,

  學堂中白光一閃。

  “要打雷了!”如蘭的聲音傳來。

  墻邊的徐載靖看到閃電后,心中便在默默數著數。

  “轟隆”

  深沉的雷聲從御天邊傳來。

  數完數的徐載靖撓了撓頭,心道:‘聲音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是三百四?’

  雷聲過后,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

  很快,雨便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看著檐下接連不斷低落的雨滴,徐載靖靜靜發著呆,心道‘這下雨天的味道,好像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

  “靖哥兒!”

  顧廷燁討厭的聲音傳來。

  徐載靖不再看檐下雨滴,蹙眉看向了的顧廷燁:“唔?”

  顧廷燁遲疑的低聲道:“靖哥兒,最近小虞醫官可有空閑?”

  徐載靖搖頭:“這幾日沒去虞家,不是很清楚。二郎你有事?”

  顧廷燁連連點頭,道:“這馬球會結束這么多天,聽妹妹她說,余家大姑娘一直沒怎么露面。”

  徐載靖聞著清新涼爽的氣息,笑了笑道:“二郎,你和人家婚期都定了,余大姑娘不得忙著繡嫁妝?哪能和之前一樣經常出門。”

  顧廷燁道:“靖哥兒你說的,我也想過。”

  “可是前兩日,柴家錚錚姑娘派女使去余家問候,也是沒見到余家大姑娘。”

  徐載靖一愣:“女使也沒見到?為什么?”

  顧廷燁道:“說是怕傳染了病氣。余家這么說,我想著那便不是在忙著繡東西。所以.”

  徐載靖認真的點頭:“二郎想的對,余大姑娘可能真病了!那待下了學,咱們一起去虞家拜訪一下。”

  顧廷燁感激的伸手捏了捏徐載靖的肩膀。

  徐載靖拍了拍顧廷燁的胳膊后,繼續倚著墻邊閉眼聽著雨聲。

  片刻后,徐載靖猛地睜開眼,朝顧廷燁道:“瞧著,我還得去請位高人來幫忙。”

  “醫術比小虞醫官的高人?”顧廷燁問道。

  徐載靖搖頭:“能讓咱們名正言順去余家的高人。”

  酉時正刻(下午六點左右)

  下完雨后,

  空氣中有了一絲清冷的味道。

  盛家后院,

  到處都濕漉漉的,

  幾株花草上還有晶瑩的水滴。

  壽安堂,

  因為陰天,屋子里已經點起了蠟燭。

  披了一件加厚褙子的盛老夫人從羅漢椅上站起身,

  背著手走了兩步,看著徐載靖道:“靖哥兒,你是說想以我的名義,帶小虞醫官去余家一趟?”

  徐載靖頷首:“是的姑祖母,余大姑娘在余家,向來是無依無靠的,有您的差遣,虞大哥他也能見到余大姑娘。”

  盛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徐載靖一眼,道:“靖哥兒,你這話說的,余老夫人可是嫣然的親祖母!嫣然只要生病了,余老夫人又豈會不給她請郎中?”

  徐載靖抿著嘴,猶豫不決的說道:“姑祖母,侄孫說話您別介意!余老夫人自是疼余大姑娘在的,但余家內外的事情,之前是余老大人經手,如今是小余大人夫婦。”

  “里面的一些門道,余老夫人終究是不知道的。”

  “而且,真要是沒事,也不過是讓虞大哥多看一眼而已。要是有個萬一”

  老夫人皺著眉頭坐回了羅漢椅,沉吟片刻后頷首道:“行!我寫張帖子。”

  聞言,

  徐載靖高興的站起身,躬身拱手道:“多謝姑祖母。”

  老夫人擺手示意徐載靖坐下,側過身子開始在羅漢椅上的小幾上寫起了字。

  戌時正刻(晚八點左右)

  汴陽坊北側,

  舊宋門內大街,

  街邊小吃攤掛著燈籠,照亮了濕漉漉的地面。

  不遠處,青云和稚闕在那邊看著數匹良駒駿馬。

  攤子一旁的桌子邊座位上,徐載靖、顧廷燁、虞湖光以及任醫娘四人坐在那里。

  徐載靖看著虞湖光,蹙眉低聲道:“余大姑娘是突受驚駭,氣動神搖,驚氣逆亂?”

  一旁的顧廷燁也順著徐載靖的視線看了過去。

  虞湖光點了下頭。

  徐載靖又看向了任醫娘。

  任醫娘同樣點頭,低聲道:“五公子,我和虞醫官的看法一樣。”

  顧廷燁壓低聲音道:“也就是說,余大姑娘沒有生病,只是被嚇著了?”

  虞湖光和任醫娘齊齊點了下頭。

  見此,顧廷燁松了口氣,道:“如此就好。”

  徐載靖斜了眼顧廷燁后,看著虞湖光道:“虞大哥,那郎中開的藥方可是對的?”

  “是對癥的藥劑,沒什么問題。”虞湖光道:“但”

  看著徐載靖和顧廷燁,虞湖光繼續道:“但,抓藥的時候,藥量如若不當,反而會以藥亂氣,加重驚氣逆亂。”

  徐載靖:“嗤!還真是”

  任醫娘思忖片刻,看著徐載靖,道:“五公子,你的意思是,余大姑娘被嚇到這事,里面有隱情?”

  徐載靖點頭道:“嫣然姑娘在余老大人膝前這么多年,從未有過這事!結果和二郎議親半月不到,就受到驚嚇了。”

  顧廷燁一愣,面帶難色道:“靖哥兒,你的意思是,我有問題?我把嫣然姑娘給害了?”

  徐載靖蹙眉,無奈的看了眼顧廷燁:“我猜,是跟你有些關系。”

  顧廷燁神色一暗,沉沉點頭。

  徐載靖繼續道:“二郎,你回去把今晚的事情,完完整整和白家姨姨說一遍,看她怎么說!對了,你給錢!”

  顧廷燁去找稚闕要銀錢的時候,徐載靖站起身拱手道:“今日麻煩虞大哥和任醫娘了。”

  虞湖光笑著搖頭道:“靖哥兒你以后再這么客氣,就別找我了。”

  拍了拍徐載靖胳膊,虞湖光朝自己馬兒走去。

  任醫娘笑著朝徐載靖福了一禮后,走向了另一邊的馬車。

  晚些時候,

  興國坊,

  寧遠侯府,后院正屋。

  明黃的燭光下,

  散了發髻的白氏,穿著一身睡衣坐在羅漢椅上,一旁站著常嬤嬤。

  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顧廷燁,白氏輕聲道:“就這些了?”

  顧廷燁點頭:“母親,就這些。靖哥兒說讓我回來完整的和你說一遍。”

  “兒子回家的時候想了一路,覺著靖哥兒他說的道理,余大姑娘受到驚嚇,八成是被我連累的。”

  白氏微微一笑:“倒還不笨。”

  白氏身邊的常嬤嬤皺眉道:“夫人,這汴京里的高門大戶,不要臉起來,真是各有各的花樣!”

  “一直聽說余大姑娘的父親和繼母,是個吝嗇貪財的,如今瞧著那小余大人,是連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名聲,都舍得丟出去了!”

  白氏看著不遠處眼神變得驚訝的顧廷燁,道:“燁兒,你怎么了?”

  顧廷燁不可置信的說道:“母親,嬤嬤,你們兩位的意思是,余大姑娘受到驚嚇,是,是余家人謀劃的?”

  常嬤嬤心中瞧不上余家,冷笑道:“燁哥兒,太陽底下沒什么稀奇的事!后宅就這么一畝三分地,動動腦子就能揣摩出那人的打算。”

  “便是瞧著如今余大姑娘的吃著藥,過幾個月說不準‘病情’就會加重。”

  “咱們顧家,自然是不能娶個有病的姑娘當大娘子!”

  “但又有哥兒你在馬球場上奪來的皇后娘娘的玉戒指,為了不破這樁皇后娘娘都知道的喜事,余家多半會把余三姑娘推出來,姐妹換嫁。”

  白氏搖頭道:“到最后,不了解內情的,還覺著咱們顧家欠了余家人情。”

哎呦文學網    知否:我是徐家子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