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哈哈哈,再來(下)
王屋鎮南側陣地，硝煙夾雜著淡黃色的毒氣籠罩了整片山野。
只能看到一個個黑影在毒霧中戰斗、倒下。
江午樵帶著穿插連沖向第一道防線時，整片山坡徹底淪為絞肉機，血腥味、硝煙味、毒氣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嘔。
戴著防毒面具的日軍如同蝗群般涌上陣地，刺刀的寒芒在血肉上紛飛，畫出邪惡的符號。
雙方的戰士都戴著令人恐懼的防毒面罩，沉默著，如同機器一般用手中的刺刀劃開對方的身軀，讓鮮血成為這片土地的祭奠。
墜落的肢體，飛濺的血液，彌漫的毒氣。
頭頂的太陽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似乎光明從未來過人間。
身在其中的戰士早已忘卻了一切，廝殺，瘋狂地廝殺。
除了通過身高判斷敵我，利刃所向，皆是敵手。
扭打在一起的戰士，最好的方式不是掐死對方，而是掀開對方的防毒面具，背后那張或是青澀，或是年邁的面孔，很快便會在毒氣中逐漸扭曲，直至死亡！
而那些猶豫的人，早已徹底地躺在了這片土地上。
恐怕只有地獄才有這樣的場景。
來不及了！
小鬼子瘋了，這幫畜生竟然打算在毒氣中進行白刃戰，妄圖借此奪下陣地。
遠處的第62聯隊長大田熊太郎看著望遠鏡中已經沖上支那陣地的士兵，對自己的戰術很滿意。
陸軍戰術至寶：決勝瓦斯 這是從淞滬會戰開始就開發并沿用到現在，陸軍上下認為對付支那部隊最有效的辦法。
那些死戰不退的支那精銳部隊，往往都撐不過決勝瓦斯戰術。
從江陰鋪天蓋地的特種彈直接讓守軍幾乎全員戰死，再到山西曲沃作戰中，先后發射了近萬個紅筒（嘔吐性毒氣二苯氰胂），才勉強攻克陣地。
在武漢會戰期間，這種戰術更是發揮到了極致，共計使用特種作戰達375次，發射了近7萬枚特種彈。
最近一次最大規模使用還是在南昌會戰的修水河戰役中，岡村寧次喪心病狂地使用了3000余發特種彈，15000多個紅筒。
這樣的人，居然能成為何應欽的好朋友，委員長的座上賓，真是令人唾棄！
如今，大田熊太郎就打算一鼓作氣，用特種作戰加白刃戰的方式突破有著不敗記錄的稅警總團陣地！
“戴好防毒面具，全體上刺刀！跟老子沖！”
江午樵的吼聲在沉默的廝殺聲中格外清晰，這聲勇氣的怒吼穿越了一切，讓身處地獄的戰士重新生出力量。
士兵們默默戴上防毒面具，跟隨著他們的主將，沖入這地獄般的場景。
毫不猶豫！
他們親眼看見一連長吳老狗被三頭小鬼子按在戰壕里，其中一頭小鬼子很快便起身后退兩步，絕望地在地上翻滾.死亡。
不知道什么時候，吳老狗的刺刀捅穿了那張恐怖的面具。
在瀕死的嚎叫聲中，一團火光升起，剩下的兩名小鬼子頓時炸成了東一塊.西一塊。
轟——！
血肉碎骨如雨砸落，好似煙花般絢爛，卻如地獄般殘酷！
陣地上遍地是這樣的場景：腸子掛在機槍上的戰士，渾身浴血撲向日寇同歸于盡的少年，前一秒復仇，后一秒胸前出現刀尖的勇士 “營長！東面有缺口！”
不遠處的警衛剛喊完就被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刺刀捅穿肋部，他努力想要反擊，可握緊了刺槍的手指還是失去了力量，眼前只剩下玩命向他沖來的營長。
飛奔中，江午樵格擋開小鬼子的迎面一刺，隨后就是標準的窩心腳。
小鬼子頓時眼前一黑，一口氣血提不上來，仿佛被巨熊一巴掌拍在胸口，神經系統自動切斷了痛感。
下一秒 噗——！
氣球被捅穿的聲音傳入它的耳中，它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切腹自盡需要介錯。
太痛了！
江午樵一腳踩在小鬼子的胸口，順手將刺槍拔了出來。
遠處，幾十頭模糊的黑影正從東側的缺口涌入。
很明顯，陣地上的士兵都已經陣亡。
那舉著指揮刀，向他揮來的家伙，至少是個小隊長。
“媽的，這幫畜生怎么殺不完？”
江午樵剛打算沖上去，腳下卻被什么東西一絆。
他低頭一看，竟然是挺輕機槍？
“哈哈哈！感謝山神賜槍，看我用小鬼子的鮮血為你祭祀！”
嗒嗒嗒嗒 不和諧的聲音響徹整片戰場，毫無防備的小鬼子身后頓時冒出漫天血霧。
機槍子彈穿透它們的身體，將他們所謂的瓦斯戰術徹底粉碎。
不等江午樵找子彈，身后的警衛就將彈匣塞進了他的手中，隨后繼續蹲在地上翻找。
“好！”江午樵快速更換彈匣：“來啊，狗日的，來啊！”
這批被寄予厚望，用來打破僵局的突擊隊是第1大隊的白刃戰精銳！
不少人都是拿著家傳武士刀上陣的，畢竟毒霧中，開槍太容易誤傷了。
“來幾個人，跟我來！”
江午樵看到，在那處缺口的遠處，竟然還有第二梯隊？
人數比剛才的那個小隊還要多得多！
很快，三十多名士兵匯聚在江午樵身邊，此時毒霧已經逐漸散去，雙方逐漸恢復視野。
滿地腥紅，滿眼腥紅！
層層迭迭的尸體填平了彈坑，填平了戰壕。
血液從四面匯聚，再將這些彈坑灌滿，形成一處處小型血泊。
如同商周時期的人祭一般，用血肉祭祀鬼神、天地。
在這毒霧散去的瞬間，有人看清楚戰場，心中被大恐怖占據，無法動彈。
有人被血液與恐怖刺激，爆發出更強的戰斗力！
盡管此刻陣地上只剩下百余人，而眼前的小鬼子的卻密密麻麻，根本數不清楚。
敵我雙方人數相差懸殊！
可江午樵卻一把扯掉自己的防毒面具，大吼一聲：“向前向前向前——！”
這一聲怒吼仿佛有天地回應，響徹山川。
山嶺間不斷回蕩著“向前向前向前”的聲音，江午樵仿佛是這一場祭祀的主持，而回應他的就是這方天地鬼神。
下一秒 “向前向前向前——！”
身后再次爆發出整齊的怒吼，垂死的士兵，憤怒的少年，機警的老兵，平靜的瘋子。
所有人都跟在江午樵身后，有樣學樣，一把扯掉防毒面具，沖向陣地上的日寇。
渾身浴血的將士們就像是從地獄被江午樵召喚出來的鬼兵，渾身上下散發著同歸于盡的氣息。
他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退？！
此處乃青山，須是埋骨地！
“哈哈哈，再來！”
這便又是一場血戰！
刺刀見紅的血戰。
小鬼子也是發了狠，督戰的大隊長連續砍翻數人，指著江午樵喊道：“天鬧黑卡，板載！”
“天鬧黑卡，板載！”
原本已經萌生退意的小鬼子終于再次發狠，咬著牙，表情痛苦地沖了上來。
嗚——！
嗚——！
軍號連續響起，漫山遍野的身影從第二道防線涌來，沖在最前面的竟是參謀老郭。
“瘋了，都瘋了，小鬼子瘋了，那我也瘋！”
老郭直接將輜重連，通信連還有5連一起帶上來，留下3連與4連作為最后的預備隊。
看著戴眼鏡的老郭閉著眼干翻一名鬼子，鮮血濺了對方一臉，那副眼鏡更是被鮮血澆了一遍，江午樵癲狂大笑，掄起打空的機槍拍翻沖到面前的小鬼子，撿起對方的三八式步槍反手直直刺下。
他有個好習慣，捅一刀，扭一扭.
“哈哈哈哈，好你個老郭，身手不賴啊！”
隨著大部隊越過兩人，老郭終于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呼！趕上了，呼前線觀察哨說，日寇整個大隊分三個批次往一連陣地沖上來，嚇”
話沒說完，一只大手摁在老郭的肩上：“老郭同志，還沒結束呢！敢不敢跟我一起上去？”
剛才還在大喘氣的老郭直起身體，左手推了推染血的眼鏡，嘴角竟然掛著一抹微笑：“營長既有雅興，郭某自當奉陪！”
這稅警團的參謀啊，上崗第一天就要去徐彬那里報到，合格了才能下部隊。
在這波奮勇的沖擊下，小鬼子終于不支，連同伴的尸體都來不及收拾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整個大隊，竟然看上去只剩下稀疏的數百人。
夕陽西下，陣地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呻吟。
幸存的士兵端著槍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尸堆里，一邊給看上去“沒死透”的日寇來上一槍，一邊高喊“快來，這個還活著”的呼喊。
江午樵早已癱坐在戰壕里，掏出一包染血的香煙，毫不在意地點起。
呼——！
活著真好。
扭過頭，江午樵發現醫護兵正在給老郭包扎右臂：“喲，這下不能寫戰報了，是不是要求我這個螞蟻爬來幫忙啊？”
老郭卻是答非所問：“這次砍了三頭鬼子，就是不知道文天祥當年殺了幾個.”
江午樵嘴角抽搐，自己這參謀.是不是想太多了？
不一會兒，各排的統計數字就出來了。
“傷亡多少？”
“一連.還剩下59個，二連剩117個，一戰損失244人.若不是3連4連換上來，恐怕下一輪.”
突然，老郭的匯報被突然響起的炮擊打斷，照明彈將夜空照得雪亮，新一輪進攻的日軍如同潮水般涌來。
“竟然是夜襲！快，準備戰斗！”
江午樵的吼聲再次響起，今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