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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會戰是運營的藝術

1月28日  這里是湯恩伯的第31集團軍指揮部駐地,負責統籌豫中、皖北地區的防務,新兵訓練與物資調配,包括與重慶的聯絡。

  幾乎整個葉縣就是一個巨大的兵站,每天都有大量的物資與兵員在這里集中,出發。

  城外的幾處兵營每天都會進行大量的訓練,也不斷有新兵或是自愿,或是被強征到這里,在進行短暫的訓練之后,便按照連為單位,發放一部分武器抵達前線。

  沒錯,即便是作為中央軍嫡系的湯恩伯部,也不能做到每個新兵訓練的時候有足夠的子彈做射擊訓練。

  不光是湯恩伯,整個第五戰區,不,所有戰區除了豫北之外,新兵的訓練都維持在三個月左右。

  主要是體能與木槍刺刀訓練,另外增加射擊與手榴彈投擲項目。

  當然,都是假性訓練,在開戰之后,根本就沒有足夠的物資供給實彈演練。

  以往依靠在唐河的第21補訓處訓練的模式,因為戰事緊急,在進行了一個月的基礎體能訓練后,就送到葉縣的訓練營。

  在這種征兵制度下,不少豫南百姓為了躲避戰亂與征兵,要么北遷,要么逃亡。

  而北遷的又占據了大多數,似乎在這亂世中,只有豫北大地成為了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

  這其中的功勞,便只有從許昌運輸到前線的民夫口中那句:“誰不知道災民在豫北每天有三碗稀粥喝,等分了田地,公署還會派人來給你蓋房子,指導你種地。”

  放眼豫南,此刻便是另類的君向瀟湘我向秦。

  但終究大多數人總是故土難離,丈夫與兒子被抓去當兵,便只能盼著夢中人早日歸來了。

  現在,就有一批2000人的補充兵員將跟隨湯恩伯前往舞陽的前線指揮基地。

  臨出發前,參謀長萬建藩拿著最新的電報趕來:“司令,李長官來電,說是有新的作戰方案,聽聞是沈總團長的主意。”

  湯恩伯接過電報瞇眼一看:“怎么?他沈復興不是剛在確山打了勝仗,就要對第五戰區指手畫腳了?”

  副司令王仲廉也看過電報內容,倒是有不同看法:“他啊,把自己當成救國救民的大英雄,許是要我們配合,打什么勞什子圍點打援吧?”

  “哼!我湯恩伯打仗需要他一個新兵蛋子來教?才打了幾場戰役,就以為自己可以干預幾十萬大軍會戰了?”湯恩伯放下電報,輕敲桌面。

  但話是這么說,畢竟是李宗仁的電報,他還是要聽一下的。

  “去,給我接李長官!讓新兵與輜重先出發,命令所有部隊,按計劃行事,85軍第23師倪祖輝部向漯河移動,第4師盡快撤離上蔡向東運動,不可與日寇正面硬拼,至于協防遂平的預備第11師蔣當翊”湯恩伯沉默了一會兒,轉身看向地圖:“他沈復興必然是要在駐馬店、遂平一線做文章的,去,讓蔣當翊一部先行后撤在西平構筑防線。”

  參謀長萬建藩立馬站定:“是!”

  “對了,電告李楚瀛,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主動出擊!”

  說完,湯恩伯就走向自己的辦公室給李宗仁打電話。

  好半晌,湯恩伯從辦公室出來,但面色極為難看:“逞一時之勇,不過一團之兵,也敢妄談會戰?”

  副司令王仲廉急忙上來:“司令,李長官怎么說?”

  “哼!”湯恩伯明顯很不滿意被如此指揮:“說是有一批糧食與彈藥正在送往葉縣,讓我務必配合,完成對日寇第3師團的圍剿。”

  “哦,對了,物資是從許昌送來的。”

  萬建藩反應極快:“是沈復興的出兵禮?”

  “那還能有誰,愛出風頭唄,正面硬撼日寇?看看臺兒莊,看看藤縣,再看看武漢會戰那些正面防守的部隊,還剩下多少家底,可笑!”王仲廉冷笑。

  但湯恩伯卻沒有嘲諷沈復興,卻是來到地圖前,盯著舞陽的位置許久沒有說話。

  兩人都是湯恩伯的老部下,自然明白司令有他的顧慮。

  先慮敗,這是湯恩伯的戰術核心思想。

  在保存自己的情況下,盡可能打擊日寇成為了刻進骨子里的想法。

  良久,湯恩伯“嘖”了一聲,眉頭緊皺,指著洪河北面,橫跨沙河的漯河縣:“傳我命令,讓第13軍新編第一師蔡棨也進駐漯河縣。”

  “這”參謀長萬建藩急了:“司令,這是我們的預備隊,這么早就.”

  湯恩伯一個擺手制止對方:“這批物資,侍從邯鄲運來的,沈復興掏了家底。”

  眾人震驚之余不明白兩者之間有什么關聯,只聽湯恩伯雙手負后,一邊走一邊說:“我雖不知他如何判斷日寇不會在北面行動,也不知道他這番到底所求何物,但舞陽看起來,必有一場大戰。”

  “李長官的意思,稅警總團將在駐馬店到西平一線橫向拉開,阻擋日寇第17師團與第40師團。”

  “如此一來,只有第3師團孤軍北上,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地方.”

  萬建藩失聲說道:“我第31集團軍前線指揮部舞陽?”

  “嗯!”湯恩伯繼續說道:“所以,漯河縣不能丟,否則,我們與稅警總團,可要被包大餃子了。”

  眾人這才放心,畢竟是后手,而不是為他沈復興火中取栗。

  做好安排,湯恩伯不顧勸阻,親自前往舞陽坐鎮。

稅警總團前線指揮部  戴安瀾正忙著安排后續補給與行軍安排,如今參謀本部的老王不在,張緒與許知遠又遠赴河內。

  整個稅警總團的參謀部相當于掛靠給了戴安瀾,他現在即是稅警總團的副總團長,又是參謀長,忙得不可開交。

  而沈復興的到來,卻讓忙碌中的戴安瀾感覺到一絲安穩。

  “呼!我的沈大團長,你終于來了,再不來,我都要以為你被德公招安了呢!”戴安瀾苦中作樂,竟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沈復興點起一支煙:“我不來,難道這會戰就打不下去了?你這海鷗也名不副實啊。”

  “別貧我了,如今5團分成兩部,廖肯坐鎮駐馬店,率領3個營正在加固城防,小鬼子幾次試探都被打了回去,只是這每日空襲損失太大,不好守啊。”戴安瀾又拿出鉛筆,在地圖上的駐馬店畫了一個圈。

  “4營在蟻蜂鎮一線防止沙河店的日軍側擊,另外2個營駐守遂平。”

  “6團一部已經進駐西平,與上蔡遙遙相對.”

  說到這里,戴安瀾眼中已然全是憂色。

  但沈復興只是靜靜聽著,他想聽戴安瀾自己的想法。

  “根據第85軍的情報,日軍235聯隊進駐上蔡后停滯不前,似乎擔心后路被包抄.”戴安瀾皺眉指向遂平:“我擔心日寇從東側.”

  沈復興彈了彈煙灰,只是一句話,就讓對方啞然:“換你是日寇,會來嗎?”

  戴安瀾想了想,嘆了口氣:“怕是無力西進,小鬼子新敗,又有85軍在側翼徘徊,怕是已經準備打道回府了。”

  “這就對咯,小鬼子的主力不在右路,湯恩伯的主力已經移動到了舞陽附近,我們才多少人,湯恩伯軍團有10萬人,你怎么選?”沈復興雖然這么說,眼中卻沒有喜色。

  “海鷗啊,要獨當一面啊。”

  不知道為什么,戴安瀾聽到這話,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感覺。

  隨后兩人應對第3師團的圍剿做了一些布置后,沈復興讓戴安瀾陪他走走。

  說是郾城,其實就是漯河縣的北岸。

  雙方就隔著一條沙河,沙河上除了鐵路橋,還搭建起了五座浮橋。

  王博親自帶著公署的人前來督辦,寒冬臘月的,他為了前線物資通暢,幾乎忙得腳不停歇。

  開戰至今,民夫死傷不過百來人。

  只有3人因為交通事故不幸遇難,更多的卻是因為摔傷,竟然占據了絕大多數。

  冬日土地堅硬,往往一摔就是骨折。

  沈復興走在沙河邊上,岸邊的草地多有冰霜,但渡河的民夫與部隊卻是干勁十足的向南而去。

  似乎只是為了沈復興那一句“向南,打鬼子去!”。

  冬日的滾滾洪流,總是讓人心生感慨,沈復興又忍不住點起一支,似乎每逢大戰,煙癮就逐漸上來,他沒有轉身,只是看著遠處:“是不是很不解,為什么不按照德公的計劃,全線退到洪河之后,等日寇給養耗盡,四處出擊,游擊也好,堵截也罷,側擊、圍剿,總是能咬下一口來。”

  戴安瀾跟在身后,低頭承認:“是,湯司令與我們關系不好也不是一日兩日,其人狡詐,不可信也。”

  沈復興吐出一口煙:“你說的對,其人狡詐,但你可知為何?”

  “海鷗不知。”

  “你啊,該是聽過的。”沈復興轉頭,指著戴安瀾笑道:“當年南口一役,委員長要求湯恩伯堅守15日,打出軍威國威,他照辦了,第13軍嫡系死守陣地,面對板垣師團的猛攻寸土不讓,子彈打沒了就用刺刀,硬是扛著板垣師團守了18天。”

  “整整18天,他湯恩伯親臨前線指揮,據說瘦到“皮包骨頭”,這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誒?或許聽起來,好像跟后面的湯恩伯區別很大。”

  戴安瀾沒有說話,只是跟在身后聽著,可這“皮包骨頭”的湯恩伯,他確實想象不來。

  沈復興也不以為意,便繼續說著:“這罪魁禍首啊,在他看來便是劉汝明,若不是對方以客軍過境的理由將他的部隊堵在張家口4天,后來又是他劉汝明丟失張家口側翼,才有了南口撤退。”

  話說到這里,戴安瀾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不是湯司令畏戰,而是根本信不過這些..”

  沈復興停下腳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接過話茬:“雜牌軍,資歷老得可怕的雜牌軍,他劉汝明何人?前察哈爾省主席,根本不鳥湯恩伯的抱怨。”

  “那曹福林北洋軍出身,那是打了老仗了!還有那黃維綱更是西北軍元老,接過了張自忠的衣缽,也是自成一派。”

  戴安瀾有些不明白,為什么要說這些:“那我們送些糧食、彈藥他們就會配合?”

  沈復興搖頭:“你還是不理解,知道為什么邱清泉與孫立人都離開了嗎?”

  戴安瀾還是搖頭:“海鷗不知。”

  “你啊,所以你還留在這里,人家已經是蘇械師師長,說不定哪天就要變成軍長咯。”沈復興掏出煙,續上一支:“呼一山不容二虎,他邱清泉與孫立人皆是有雄心之人,在稅警團,可惜咯。”

  “您這么說我,合適嗎?”戴安瀾也不氣,只是反問。

  “你是海鷗啊”

  戴安瀾指著自己:“就不怕打擊我自信心?”

  沈復興指著奮勇過河的軍民:“我將這稅警總團的部隊皆交于你手,如何會沒了信心?”

  “邯鄲那邊?”

  “2團唱著空城計呢,壕溝、碉堡、炮兵陣地延綿幾十公里,數萬人民夫頂著風雪加固防線,多田駿這人狡詐卻不傻,應該讀懂了我的意思。”

  “所以他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這不是有了我武裝閻錫山,送錢中條山么。”

  “是禍水東引?”

  沈復興轉頭,表情古怪:“用詞不當啊,中條山與閻錫山兩座大山幾十萬大軍呢,難道要我小小的稅警總團扛大旗?”

  “那么,一團已經南下?”

  “你那么聰明,會猜不到?”

  戴安瀾笑了:“此番運作,只圖他第3師團,會不會虧本,不若真聽了德公的,以退為進。”

  “此一時彼一時,國際觀瞻還是要的,華盛頓與莫斯科都看著我們呢,倫敦也是在重慶、鄭縣天天打探消息。”沈復興聳了聳肩,居然用了委員長的說辭。

  “好熟悉啊。”戴安瀾想了想,自從猜到了沈復興的態度,他的語氣愈發放松:“淞滬會戰的時候聽過,待我指揮時,您可不許叫停啊。”

  “嗯?你這家伙,想明白了?”沈復興有些高興,對方的態度比剛才在指揮部好多了。

  戴安瀾點頭:“你們不在,我跟王博兄時常見面,河內與重慶的事情也聽了不少,大概是新的陣營要成立,要證明自己有價值,而不是一味的威脅投降,多了就不好使了。”

  “嗯!!這話是你想的,還是王博想的?”

  “都有吧,元旦那日,難得喝一杯,總感覺您這東奔西跑,沒個目的,應該有更大的企圖。”戴安瀾臉上充滿自信的笑容。

  “這更大的企圖,一般人看來可是傻哦,你要跟?”沈復興嘴角也忍不住勾勒起笑容來。

  戴安瀾用力點頭,自信中又多了一份灑脫:“自然要跟的,可不就是我熟知的那個沈維安嘛,淞滬戰場人人撤退,偏他舉著國難時刻見忠誠就反向沖了回去。”

  沈復興爽朗大笑:“好,真好,看來先前指揮部那般.”

  “總要給其他人一個解釋嘛,我說了,他們可不一定信”

  “是了,這就是邱清泉與孫立人走的真正理由”沈復興看著西南遠方,那是第5軍的修整的地方。

  想來,如今杜聿明已經已經出發去緬甸、印度考察作戰環境了。

  戴安瀾覺得有道理:“這倒是,我也挺憋屈的,您怎么安撫我?”

  沈復興扭頭,開始有些喜歡這個逐漸走出來的海鷗了:“告訴一個絕招怎么樣?保證到時候可以在舞陽把小鬼子人腦子打出狗腦子。”

  戴安瀾雖然對沈復興的最后一句形容有些不解,但聽起來很爽:“我聽著呢。”

  沈復興故作神秘兮兮,悄聲開口:“主動出擊,然后給湯恩伯發電報,就發6個字:快來!對面大殘!”

哎呦文學網    抗戰:通電全國,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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