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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9 吳皇的本意是好的,無奈福建綠營執行壞了

  王三界,法號王神仙,尤擅風水、算卜、觀人。

  曾是和珅的手套,為其在江南地區斂財。

  后被李郁收了,作為一顆閑棋丟到蘭芳發展。平日里偶爾有書信來往。

  人精在哪兒都能混出頭。

  他在南洋混的風生水起,蘭芳高層對其敬畏有加。

  老王人脈廣、見識足。

  朝廷的那些事娓娓道來,軍機、王爺、六部九卿的來龍去脈,他都熟。

  而蘭芳高層全是泥腿子。

  大統制羅芳伯在廣東時也只是個秀才,連嘉應知州的邊都挨不上,壓根不懂正治。

  所以,

  王神仙擔任蘭芳國師,甚至有點屈才了。

  王神仙舒服的坐在軟輦上,微閉眼睛。

  前面4人吹嗩吶,后面2人搖鈴鐺。

  兩側各有一俊俏丫鬟,隨時伺候。

  蘭芳常年氣候濕熱,轎子沒法坐。所以,敞篷軟輦是貴人的最佳出行工具。

  “落”

軟輦穩穩著地,丫鬟伸出手臂  王神仙扶著踏上地面。另一頗有眼力見的丫鬟,立馬遞上鵝毛團扇。

  笑笑生曾經說過,

  你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像什么人,很重要。

  王神仙可太懂了。

出行排場恰到好處,盡顯蘭芳第一高人的風度  進入議事大廳落座后,他輕搖鵝毛扇,微笑頷首。

  一臉云淡風輕。

雍容淡雅在場的所有人自慚形穢。好似諸葛亮再世,諸葛亮南洋小分亮  大統制羅芳伯主動開口:

  “國師,大家有件事想聽聽您的意見。”

  半個時辰后,

  王神仙走出議事大廳,坐上軟輦去坤甸。

  負責護衛的一隊蘭芳士兵心中敬佩不已。

  到了總督府邸,

  王神仙坐在軟輦上臨時手書一札,遞給門子:

  “告訴你家主子,舊友登門。”

  狂傲的氣度鎮住了囂張的門子,甚至沒敢索要門包,就一溜煙跑進去了。

  果然,

  于師爺親自出來相迎。

  蘭芳士兵肅然起敬,蹲在府外等候。

  私下議論:

  “國師的人脈也太深了吧。”

  “我聽人說國師以前在京城當過軍機。”

  “胡說。國師是龍虎山的大師兄,淡泊名利,自愿出海普度眾生。”

  本家相見,格外詫異。

  倆老王心里對吳皇的忌憚更深了一層。

  都是棋子,同病相憐。

  聊天過程很順暢,無他,既是自己人又是聰明人。

  這局棋只有一個受害人——蘭芳。

  后來,

  羅芳伯親自登王府大門,想打聽倆人到底聊了什么。

王神仙卻笑而不語  不過,

  坤甸的秩序明顯好多了。清軍不再入城普及王法了,碼頭的稅關也撤了。

  蘭芳識趣,每月按時主動送上。

  羅芳伯自我安慰:

  “求個安心。”

  錢沒白花,婆羅洲的幾位土王明顯收斂。

  他們收到了寫在明黃綢子上來自大清王朝的圣旨,語氣嚴厲,斥責他們的越界行為。

  “若再滋事,朕定當討伐。”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南洋誰不認識我大清?威名尤在。

  于是,土王們主動和蘭芳約定雙方互不過境,互不滋擾。

  一時間,

  羅芳伯的威信劇增。

  蘭芳百姓覺得能夠以金子換安定,挺劃算的。

  出海的漢人不怕辛苦,只要能夠有個安穩的環境、看得懂的秩序就夠了。

  多挖幾個金礦。

  多苦點,少掙點,只要能安逸。

  蘭芳人這么想實際上也沒有錯。

  錯的是,

  這是風起云涌的18世紀末!這是弱肉強食的南洋!這是帝國主義刺刀見紅的前夜!

  幸虧,天降吳皇。

  李郁知道羅芳伯保不住蘭芳的黃金、鉆石、錫礦,所以好心出面替蘭芳暫時保管財富。

  每月貢奉按照73分成。

  7份歸吳皇。

  蘭芳人應當清醒的認識到,吳皇的出發點是好的。

  吳皇本來可以搶的,但他卻選擇了騙。這充分體現了吳皇的憂國憂民之心。

  搶、騙。

  這兩者之間有本質差別。

  搶,容易給對方留下心理陰影。恃強凌弱,不甚光彩。

  騙,就不一樣了。

  屬于智商領域的碾壓,對方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完了,還得真誠的回頭來一句:

謝謝啊  蘭芳總督府內部金碧輝煌。

  外面,

  一群百姓吹吹打打送來一塊巨大的牌匾:“匡扶正義”。

  師爺于金光出面收下,然后令人抬至后院。

  總督王亶望在練槍。

  對,你沒聽錯。

  老王終于意識到了這是個什么樣的時代?

  一個搶的時代。

  甭管在大清還是在南洋還是在歐洲,都踏馬一個樣。

  吳皇拿捏自己好似遛狗,就是因為他有十幾萬桿槍。所以,自己也得練槍。

  扳機扣下,一槍命中靶心。

  王亶望欣慰的收起燧發槍,感慨自己入錯了行,文官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武官更有錢途。

  “東翁,這個月蘭芳進獻的1000兩黃金已經入庫了。您看,下個月怎么定?”

  “以后每個月,在上個月的數額上增加100兩,以此類推。”

  “啊”

  “老于,你聽好了。我王亶望是他們請過來的。他羅芳伯千里迢迢的去京城磕頭請乾隆駐軍時,就應該有被宰的心理準備。我看過他的履歷,他在廣東待了35年,還中過秀才,他能不懂規矩?”

  于金光訕笑:

  “東翁,萬一,萬一逼迫太狠,蘭芳反了我摸過底,蘭芳有自己的兵工廠,還有自己的軍隊。”

  王亶望笑的嘴角歪斜:

  “老于啊,你沒做過官,你不懂。信我的,別怕。”

  于金光點頭,指著身后:

  “東翁,這是蘭芳百姓送的牌匾。”

  “華而不實。”王亶望剛想吩咐廚房劈了燒火,扭頭望見匡扶正義四個字金光燦燦。

  于是笑道:

  “把金粉刮下來,空匾丟柴房放些日子,然后抬著去找羅芳伯,就說褪色了,讓他修繕。”

  “是。”

  于金光忍著沒笑出聲。

  走出院落,望著雨后湛藍的天空搖頭嘆氣。

  潮汕商會終于找準了定位,每兩三個月船隊來一趟蘭芳,傾銷茶葉、棉布,帶走金、錫、鉆石。

  屬于吳皇的那份保護費也隨船帶走,送至廣州港。

  一方面,吳廷很需要錢。

  另一方面,也是敲打王亶望別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雖然隔著幾千里,但寡人依舊可以捏死你。

  坤甸港附近新添一座堅固的炮臺。

  從廣州運來的水泥、岸防炮、以及大量彈藥。

  如今,基本竣工。

  炮臺頂部,一桿大清三角龍旗迎風飄揚,揚國威于海外。

  李二狗每天扣頂草帽,赤膊釣魚,悠然自得。

  他覺得陛下是給自己找了個海外療養院,每天吃吃喝喝,安逸的很。

  蘇州府。

  多國商館負責人主動找上了海軍部。

  告知:

  南洋地區出現了小股清軍。

  同時表示如果吳廷需要的話,他們愿意出兵攻打蘭芳,只需要收取一點點的軍費。

  對此,李郁一口否決。

  觀點鮮明:

  一,清軍雖是敵人,但蘭芳國民多為漢人。吳廷堅決不同意各國出兵,堅決不希望看到戰爭誤傷本國僑民!這也符合國際規則。

  二,如今戰爭節節勝利,吳廷會派使者前去蘭芳勸降。若蘭芳駐軍執迷不悟,則考慮和各國一起剿殺。

  所以,大家不要急。

  但是尼德蘭人很急,巴達維亞總督府派出了好幾波探子滲透蘭芳打探消息。

  多方情報顯示確系蘭芳主動遣使前去燕京,獲得了藩屬國地位。

  一切有跡可循。

  但是,

  精明的尼德蘭人覺得這是一場陰謀。

  他們很熟悉大清帝國,早在順治年間,尼德蘭東印度公司的使者就曾從廣州登陸,一路北上拜訪過紫禁城。

  30多年前,尼德蘭軍隊在爪哇對漢民大開殺戒。

  乾隆皇帝不僅沒有動怒,甚至認可這種行為。

  這足以證明大清國對南洋不感興趣,如今又怎么會染指南洋呢?

  不符合常理。

  最終,

  巴達維亞總督府得出了一個令毛骨悚然的答案:

  “撒克遜人干的!還拉上吳國做局。”

  這一判斷,過程是錯的,證據是錯的,可答案卻是對的。

  倫敦早在大半年前,就確定了要對尼德蘭海外殖民地以及商船動手的決議。

  秘而不宣,

  是為了留出足夠時間將命令陸續傳遞到散布在各大洲的海陸武裝,在約定時間一起動手。

  第一天,駐尼德蘭公使遞交國書,正式宣戰。

  第二天,全球殖民地同時扣押在港的尼德蘭商船、商人。

  第三天,皇家海軍在大西洋、加勒比、北海同時動手,炮擊尼德蘭商船。

  第四天,東印度公司對尼德蘭南洋地區殖民地動手。

  唐寧街的精英們好似鐘表運行,冷靜而精準,不帶一絲感情。

  他們默默的看著敵人沉迷在金子里,不能自拔。即使是尼德蘭人曾經引以為傲的海軍,也大幅落后了。

  撒克遜東印度公司已經完成了兵力集結,一切準備就緒。

  軍事行動的目標,不止是尼德蘭,還有伊比利亞。

  打完之后,將爪哇島賣給吳國換英鎊。

  呂宋島,插上米字旗。

  皇家海軍進駐馬尼拉。

  這樣一來,皇家海軍就可以隨時威脅廣州——巴達維亞航線,隨時對東方盟友施加壓力。

  這很符合倫敦的平衡戰略。

  撒克遜人看到即將格局劇變的南洋,眼睛發光,決定奮不顧身地跳入這個糞坑,努力攪S。

  巧了,

  吳國也在攪。

  攪吧,攪吧,攪得全世界天翻地覆。

  巴達維亞陰霾遍布。

  總督大人下令收縮兵力,召回戰艦和武裝商船。

  然而,內部爭吵不休。

  船主拒絕服從,因為一旦虛驚一場,自己就會損失大量的金錢。

  與此同時,

  大批吳軍越過仙霞關,對福建用兵。

  王亶望走了,老王做事很決絕從不拖泥帶水。

  跪,就一跪到底。

  走之前他把能調動的綠營兵都調到了福州城,速至福州,領雙餉。

  所以,

  吳軍兵鋒所至,各州縣地方官一秒鐘都不敢猶豫,紛紛開城迎接天兵。

  吳軍步兵傷亡異常輕微,建寧府、福寧府、延平府挨個占領插旗,輕松的出乎所有人想象。

  福州城在吳軍抵達之前,內部先打了一仗。

2萬綠營兵在吳廷常駐福州顧問的暗示下,圍攻滿城在得知天兵已在百里之外,三五日內必至  往日的廢材綠營兵爆發出了瘋狂的戰斗力,將城防大炮卸下轟擊滿城。

  仗,從白天打到傍晚。

  城門三易其手,血匯聚成小溪。

  綠營兵們也是殺紅了,把一門二將軍炮推到城門附近。

  過量裝藥直瞄轟擊,城門連同里面的八旗兵全部轟飛。

  “弟兄們,殺進去。”

  “搶錢,搶糧,搶娘們。”

  2萬綠營兵瘋了一般沖入滿城。

  吳廷顧問立馬找到在場官職最高的幾名將官,義正言辭的告訴他們:

  “吳國乃文明帝國,堅決不允許屠城事件發生。凡棄械投降者,應當保全其性命,繳獲財物可部分歸士兵所有。”

  說罷,扭頭就走。

  可惜狡詐的福建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福州滿城內,

  被遺棄的督標、撫標、以及被王亶望召回領餉的各地汛兵足足忙活了一整夜。

  這一夜,不少兵丁丟了卷刃的腰刀,換成鐵骨朵、銅棍、斧頭一類的鈍器。

  很多人上演了狗熊掰玉米的情節,扔掉布匹,拿銀錠。

  扔掉銀錠,拿黃金珠寶。

  凌晨時分,

  綠營兵們一個個背著碩大的包袱,掛著疲憊而知足的表情走出滿城。

  就當是發餉了。

  尚被瞞在鼓里的吳廷顧問趕到,大發雷霆,痛罵眾將官。

  提出2個要求:

  一,清理滿城尸體,焚燒后撒石灰掩埋。

  二,除500士兵保留兵器,其余人必須就地繳械,徒手等待天兵接降。

  三,所得金銀均分三份。吳廷一份,千總以上將官一份,士兵分一份。各營可推選幾名信得過的老鄉,將士兵們的財物送回家鄉。

  四,所有人立即剪辮。

  五,念在爾等新附,不懂文明,且王亶望欠餉在前,故不予追究。若有下次違抗軍令,殺無論。

  綠營將官們如釋重負,痛哭流涕,表示立即執行。

  城外,旗幟刀槍堆成小山。

  城外,兵丁們奮力挖坑埋尸。

  在天兵抵達之前,一車車金銀綢緞布匹,離開福州城散向各個村落。

  福州周邊百姓沖入滿城,將所有能拆的東西全部拆走帶回家。

  包括但不僅限于尸體的衣服、磚頭、木材、家具。

  預估,

  至少價值50萬兩的財富流入了民間。

  與此同時,大批商船從寧波港出發南下,沿著閩江水系上溯,沿途兜售衣服、鐵器、陶瓷品、油鹽醬醋、糧食。

  銀子的流動速度超快。

  短短1個月,幾十萬兩白銀三易其手。

  江浙商人成功傾銷了大量商品,回籠了資金。

  拿到銀子的數萬家庭擔憂吳廷事后追查索要財物,不敢留著燙手的金銀綢緞,全部花了,換成急需的生活物資。

  這么一場鬧劇。

  吳廷、商人、福建人都贏了。

  唯一的輸家是福州駐防八旗,但沉睡地下的他們無法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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