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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王神仙

  隨機推薦:

  最荒唐的是,錢棨居然來索要“維格堂”的牌匾。

  說這是他的題字,原來是掛善堂無所謂,現在李郁魚肉鄉里,他愿意歸還潤筆銀子,前提是拿回他的字。

  李郁當然不愿意了。

  干玩笑,這位姓錢的仁兄,馬上要連中三元了。

  到時候,這牌匾可值錢了。

  休想和我撇清關系!

  凡是拿我銀子的人,日后都得十倍奉還,或者拿命還。

  一頓撕扯罵街,錢棨悻悻而歸,到處罵罵咧咧。

  因為李郁提出了一個條件。

  想索要牌匾可以,賠我1萬兩名譽損失費。

  我維格堂的名聲,何止萬把兩銀子。

  不服,你可以武力訴訟啊。

  “我前些天突然回憶起來,還有一法可制硝,設硝田。”五叔突然開口了。

  李郁狂喜,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硝田?莫非硝石還能種植不成?”

  “我也沒親手做過,只是我父親在世時候的一個設想,聽起來還有些荒唐。”

  “無妨,試試就知道了。”

  上方山,一處谷地。

  因為山體,和樹木的遮擋,這里幾乎曬不到陽光。

  按照五叔的吩咐,先是挖坑。

  四四方方,在深坑底部和四周用三合土粘合磚頭鋪設一層,和土壤隔絕。

  像個游泳池。

  然后,在池子里鋪灑了一層細沙黏土,干草,還有一層草木灰。

  李郁是美術生,懂藝術,不懂化學。

  五叔也講不出為何,其實是營造一種弱堿環境。

  之后就比較重口味了。

  撈起來的魚蝦,人畜尿液,全部灑下去。

  正好靠著石湖,靠水吃水,撈魚蝦方便的很。

  數天后,此處的氣味就讓人作嘔。

  五叔說,他父親曾經強調過幾點,硝田不能照射陽光,不能干燥,還要通風,也不能太冷。

  偶爾灑一層草木灰,還有灑水。

  接下來,就是交給時間!

  坑壁,還有草木灰上,慢慢形成了青白色的硝土。

  注,硝田法,實際上需要挺久時間,才能最終形成硝土。情節需要,淡化了時間過程,請理解。

  刮下來收集起來,還需要進一步的提純。

  就成了可以用于制造黑火藥的硝石了。

  李郁欣喜若狂,在看到成品的那一剎那。

  他覺得,又打開了一扇大門。

  而且,他還創造性的把硝田和鹽堿地結合了起來。

  為了不被人當成瘋子,引起太多注意。

  他只是把一兩畝隱蔽的撒了鹽的田,做了實驗。

  把麥秸稻草切碎,埋入土層。

  在表面挖坑,不深,隔幾十厘米挖一個,灌入石灰水。

  把硝田那邊的土灑下去,再灌入人畜尿液。

  最后一步,在土壤表面蓋上一層稻草。

  目的是遮蔽陽光的直射。

  實驗的結果,讓他大喜。

  從坑壁上刮出了薄薄的一層青白色晶體硝土。

  某種意義上說,硝田其實是茅廁墻壁刮硝土的人工升級版。

  李郁鄭重的在本子上記下了幾行字:

  硝田制備的幾個條件,避紫外線,潮濕,弱堿,植物纖維和尿液。

  最后,把硝土和草木灰,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泡水。

  架起大鍋,三次熬煮后形成的鍋底結晶體,就是純正的硝石了。

  “嘗一口?”

  “啥味?”

  “有點辣,屬于硝石的上品。是這味兒就對了。”

  五叔咂了咂,意猶未盡,陶醉在科學的世界里。

  旁邊的幾人,有點反胃,但是忍住了。

  “別光聽我說啊,都嘗嘗。”

  “上品是辣味,中品為苦味,如果是其他味兒,就是劣質品。”

  硝石在黑火藥中,占比超過7成,所以李郁再怎么重視都不為過。

  這玩意,消耗量太大。

  能自制,省去了多大麻煩。

  多次試驗后,他發現,一畝地大概能出一千斤硝土。

  這個產量,倒是比糧食高。

  回到堡內,李郁就召開了骨干分子會議。

  參會者有杜仁,范京,林淮生,劉千,張鐵匠父子,賴二,小五,楊云嬌。

  眾人奇怪的瞅了一眼楊云嬌,覺得她一個女人出現在這里,有些古怪。

  不過,她掌管了勞動隊數百人,也算有不小權力了。

  更何況,三合土的制備,也是她負責的。

  “諸位大兄弟,五叔的硝田試驗成功了。”

  “我準備推廣開來,但是這事需要保密,不許閑雜人等靠近咱們的硝田。”

  “軍師,咱們準備搞多少畝硝田?”

  “先上50畝吧。少了不夠用,多了怕守不住秘密。”

  眾人議論紛紛,心算了一下。

  一畝地產硝土1000斤,再提純后就僅剩了50斤硝石結晶體。

  但是好在可反復出產,像割韭菜一樣,一茬一茬的。

  “軍師,這倒是個好方法。咱們有地有人,可以源源不斷獲得硝石。”

  “是啊,還能節約不少銀子。”范京掌管采買,對節流非常敏感。

  “奴家覺得,其實也可以賣出去,硝石是俏貨。”楊云嬌來了一句。

  李郁愣了一下,覺得這有點冒險。

  自產硝石,還是得保密。

  “接下來,就討論一下如何保密吧?”

  經過半個時辰的激烈討論,最終拿出了決議。

  將硝田選擇在西邊,遠離官道。

  周圍不靠近河流,防止被經過的船只發現端倪。

  將李家堡的惡霸名聲,再次發揚光大。

  讓周圍百姓,避而遠之,聞李喪膽。

  大清朝的百姓膽小怕事,只要把名聲打出去,他們就會繞路走。

  制備硝田,需要大量人手。

  這個人手只能從勞工隊里抽調,不能動用李家堡的武裝力量。

  但是,勞工隊的忠誠,還是個問題。

  楊云嬌說,她不能這些人會不會起告密的心思。

  “軍師,我有個想法。”一直沒發言的小五,突然開口了。

  “那21個孩子,讓他們負責。”

  李郁思索了一會,覺得這還真是個辦法。

  制備硝田不是重體力活兒,這些少年能夠應付。

  而且李家堡是他們唯一的依靠,沒理由搗亂。

  不過,

  “怎么是21個?我明明帶回來23個人。”

  “死了2個,餓的太狠了。”

  “哦。”

  李郁默然不語,雖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沒事,軍師別傷心。”

  “嗯。”

  “廚房看他倆撐不住了,臨死前給他倆各做了一碗肥肉。”

  “吃了?”

  “都吃光了,一口湯也沒剩。飽死鬼到了下面,也高人一等。”

  “哦對了,他們還說對不住老爺您,浪費了您的銀子和肉。下輩子再給你做牛做馬。”

  小五說的很平靜,李郁差點淚奔。

  本以為自己的心腸已經夠硬了,原來還不夠吶。

  江南的風沙,有點大。

  商議完了,就照辦。

  賴二匆匆去府城采購了十幾口大鍋,用作煮硝。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劉阿坤帶著幾個紋身大漢,騎著馬開始了表演。

  赤膊,手持棍棒。

  在距離李家堡最近的幾個村莊尋人滋事。

  看到大姑娘小媳婦,就湊過去拉人家喝酒。

  看到年輕漢子,就吹胡子瞪眼,表示你瞅啥?

  看到閑聊天的大媽,就湊過去問人家姑娘嫁人沒,女婿死了沒。

  往李家堡方向遛彎割豬草的村民,被騎著馬的劉阿坤追著打。

  非得說人家是偷東西的。

  必須自證,證明不了就拉去見官。

  嚇得幾個村民,回去后大病了一場。

  很快,李家堡迎風臭三里。

  附近村的人,不敢往李家堡方向多走一步。

  李家堡就好比閻王殿,劉阿坤就是小鬼。

  李郁,自然就是閻王本尊了。

  “李閻王”的名號,竟是傳遍了府城。

  大嫂聽了,都直皺眉頭。

  本想上門勸阻人要向善,卻被烏鴉極力阻攔了。

  不過,李郁在一府三縣的官吏當中,口碑愈發的好了。

  大官人仗義疏財的名聲,如雷貫耳。

  他到府城辦事,衙役們馬上自發的在前面清路。

  派頭竟和知縣一般。

  一樁心心念念的事,終于有眉目了。

  眠月樓老鴇派人送信,她已聯絡好了一位中間人士,還有一位府教授。

  李郁看了信,喊來范京:

  “走,去給伱買個功名。”

  二人趕到眠月樓,擺了一桌酒席。

  中午時分,客人才姍姍來遲。

  一個肥頭大耳,長得如彌勒佛一般,竟是位相術大師,身后跟著一個小書童。

  另外一個骨瘦如柴,穿著文士服,就是府教授了。

  老鴇像個花蝴蝶,居間介紹。

  “這位是本府有名的大善人李爺,就愛把銀子當土坷垃花。”

  “這位是王神仙,能掐會算,神通廣大。”

  “二位,好好聊。”

  老鴇很有眼力見的走了,把門掩上。

  大佬們談機密事,外人不能在場。

  就連姑娘們,也得在正事談完后,才能進去提供情緒價值。

  “王神仙,不知卦資幾何?”

  “本座算卦,只算心誠者。每算一人,卦金10兩。”王胖子轉著手里的戒指,說的很是平淡。

  “好叫客人知道,乃是黃金10兩!”書童在一旁介紹道。

  李郁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輕輕推過去。

  “自然是誠心誠意的。王神仙,幫在下算一卦?”

  府教授的眼睛亮了。

  然而王神仙眼神平淡,視金子為空氣。這大約就是神仙和人的區別吧。

  他點點頭,身后書童立刻取走黃金。

  李郁忍不住多瞅了幾眼,這個扛著卦幡的小書童。

  長相清秀,五官稚嫩,竟是不辨雌雄。

  小書童,可不僅僅是字面意思。

  也屬于一類文具,安神靜心。

  古人在這方面,還是蠻有創意的。

  李郁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卻是挨了書童的一個白眼。

  再打量卦幡上的字,口氣很大:

  相天下士!

  字跡蒼勁,筆鋒如刀,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好字。

  王神仙這是直鉤釣魚,只鉤自己爬上來的魚。

  龍飛鳳舞一番后,

  “這張卦紙,你收好,待離開后方可打開。”

  王神仙笑呵呵的遞過一張折疊整齊的粉色箋紙。

  李郁也沒當回事,收入袖中。

  只當是裝神弄鬼,一道前菜。

  “當著真人面,不說假話。我想給這位兄弟買個本府的九品巡檢,價錢你盡管開?”

  “官爵乃朝廷名器,豈能公開討價還價?”府教授突然開口道。

  看著他一臉氣憤的模樣,李郁竟不知他是真迂腐還是假道學?

  不過,我大清應該沒有這樣正直的官。

  “既是名器,就一定有價格。王神仙,您說呢?”

  “本座覺得,只要是一心為民,買官也未嘗不可。不過,李先生未免太過急切了些。”

  漕,差一點被你們倆蒙住了。

  李郁覺得,和大清這幫人打交道實在是浪費時間。

  一個個都是太極高手,不打個三連鞭怕是鎮不住場子。

  他朝范京點點頭。

  范京從桌下拿出一個木匣子。

  從里面拿出一張銀票。

  1000兩!

  王神仙和府教授,不動如山。

  依舊是不為所動,府教授還哼了一下(你拿這考驗領/導?)。

  王神仙依舊云淡風輕,府教授不安的瞅了他一眼(我承認,這可能是我的一個弱點)。

  王神仙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王神仙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府教授已經是兩眼放光,仿佛凳子上有刺(見好就收吧)。

  王神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問道:

  “施主,你想謀個什么官?”

  “石湖巡檢司,九品巡檢,急。立刻,馬上,趕緊的上任。”

  “朝廷有法度,總有個辦事章程,不要急。”府教授趕緊打邊鼓。

  李郁看了一眼范京,他又拿出了一張。

  輕輕的放在這一疊銀票上。

  “哎,罷了罷了。本座承認,看走了眼。下個月,走馬上任。”

  “吾觀這位仁兄,也是飽讀詩書之輩,只是一時科場緣分不到,和那些銅臭商賈買官之徒不同。”府教授也立即自圓其說。

  “哎呀,我輩讀書人的事,哪能叫買官呢。”范京也就坡下驢。

  妥了!

  接下來,就是娛樂時間了。

  李郁打開門,拍拍手。

  一群鶯鶯燕燕的涌了進來。

  “七仙女,今天全下凡了。”

  “教授,剛才你說在下太急。我問你,你這會就不急嗎?”

  府教授摟著花枝,眉開眼笑。

  一連聲的附和:

  “急,急,本官今日才知,什么叫急不可耐。”

  注:急不可耐這一成語出自,晚清《官場現形記》第十四回:“六個人剛剛坐定,胡統領已急不可耐,頭一個開口就說:‘我們今日非往常可比,須大家盡興一樂。”時間線差距請忽略。

  一番金戈鐵馬之后,照例是索然無味。

  抽煙喝茶,

  不過,李郁和府教授找到了共同語言。

  男人的友誼那幾大鐵,自然是有道理的。

  李郁向他介紹了好多本經典:

  比如《如意君傳》、《癡X子傳》、《素娥篇》、《姑妄言》、《天地陰陽XX大樂賦》。

  雖不如四書五經,可也是書生寫的。

  都是正經的評判文學,你們千萬別去搜。

  讀書人的快樂,一般人他不懂。

  李郁將二人送至城外,已經是傍晚時分。

  王神仙半醉,還是問道:

  “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是嗎?”

  “其他人嘴上叫我王神仙,心里是不信的。多方打聽,挖空心思,套我的話,打聽我背后是哪一尊神仙。而你,卻從不好奇,把我當真神仙。為何?”

  李郁笑笑,指著遠處的佛塔說道:

  “世人去寺廟燒香,是拜的佛祖,還是僧人?”

  “自然是佛祖。”

  “不,我卻是拜僧人。”

  “為何?”

  “佛祖在九霄云外,哪會看的到地上趴著的是人是狗。還不是聽僧人轉述。”

  “妙,解的妙。”

  王神仙一改世外高人的清高,忍不住撫掌大笑。

  目送著小船離開,范京忍不住問道:

  “軍師,7000兩買一個巡檢,是不是太虧了?”

  “從經濟效益來看,虧大了。從政治收益了,賺麻了。”

  李郁心情大好,目送著遠方那艘小船。

  轉頭盯著范京問道:

  “跟著我做一番大事業,暫不說從龍出關,割據一方做個諸侯卻是不難。范兄,你意下如何?”

  范京撲通一下跪地:

  “范京潦倒半生,始遇明主,今后愿稱您一聲主公。”

  “且放在心里,不能公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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