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凌晨三點,拉里·金在約定好的死信箱里取出了一本書。
他知道自己時間有限,需要在復印完的第一時間把這本書放回死信箱。
最久不能超過八個小時。
拉里·金本人不需要去紐約時代廣場的電話亭,他只需要在約定好的死信箱取貨然后用微縮膠卷拍好,再放回另外一個死信箱就可以。
在把書裝進口袋里,帶回公寓之后,拉里·金感覺自己的工作有價值了。
《MIT輻射實驗室系列》,光是這個名字,他就能猜到是什么性質的。
是當下華國最缺乏的技術資料。
在簡單翻閱之后,他更加確定了這一觀點。
因為扉頁上赫然印著來自國防部的印章,同時在標志上寫著“Secret1954No.154”
作為專業人士,雖然大家用的安全體系不是同一套,但拉里·金對軍隊那一套很了解。
他們的機密技術資料都遵循的是一套名為《國家工業安全計劃操作手冊》(簡稱NISPOM)的安全協議在進行操作。
按照他的淺薄認知,應該是分成了三個等級,當然也有可能更多。
但這里既然是Secret,起碼也是個秘密,肯定不是最低級別的文件。
保密級別意味著重要性,光是沖著這本Secret,他覺得這趟紐約之行,花的時間和金錢就值得了。
無論把車給撞了,還是說在紐約的住宿費又或者是給哥倫比亞大學醫學中心繳納的治療費用,這些對于拉里·金來說每一筆都是不小的費用。
不過Secret只是開始。
后續這套名為《MIT輻射實驗室系列》的圖書,有的卷是“Confidential”、有的卷是“Secret”。
最后兩天出現的不是書籍,而是文件袋,他打開一看,扉頁上居然是“TopSecret”。
什么是top,最高級別的機密。
拉里·金猜測這應該是最高級別的機密了。
而后面兩份文件的時間也不是1954,而是1950。
像這類技術資料,具體的蓋章要求取決于文件的分類等級和分發范圍,印章和標記會包括日期、編號和授權機構。
這讓拉里·金一下就確定了這玩意是誰弄來的。
在阿美莉卡,除了那位倫道夫·林之外,沒有任何一位華人能夠弄來如此機密的資料。
他在紐約租的公寓,只用了短短一天時間,就被拉里·金改造成了一間工作室。
整個房間彌漫著膠片和化學藥劑的味道。
也就是他,能夠在如此短時間內,同時找來微縮膠卷相機和半自動翻頁機,而且不引起注意。
拉里·金身著深灰色大衣,面容憔悴眼神堅定,站在一臺KodakRecordak微縮膠卷相機前。
這臺采用行星式設計的最新設備,同時還配備了時下最先進的半自動翻頁機,能高效翻動書頁。
拉里·金將書籍擺上拍攝臺,相機固定在垂直支架上,鏡頭朝下,將文檔完整平鋪在拍攝臺上,確保頁面平整無畸變。
操作時,他深吸一口氣,打開第一卷,半自動翻頁機輕柔地“沙沙”作響,每頁在鏡頭下清晰呈現。拉里·金全神貫注,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靈活跳動,時而調整焦距,時而按下快門。
另外時不時檢查膠卷幀,確保圖像無誤,額頭滲出細汗卻毫不停歇。最終,任務完成后,他將膠卷小心收好。
光是這個TopSecret就讓拉里·金無論如何都得完成任務。
更別說里面的內容了。
其中的TopSecret內容,正是阿美莉卡雷達技術的巔峰之作,前提是40年代。
SCR584的完整設計方案,從天線設計圖到自動跟蹤系統的設計再到用到的電路圖,甚至就連最核心的磁控管技術和伺服驅動算法都有涉及。
這么說吧,這套40年代結合了英格蘭的磁控管技術和阿美莉卡的工程能力,為應對德意志空襲和V1飛彈威脅而設計的雷達,在當下對華國來說就是雪中送炭。
能夠從根本上解決來自東南的壓力。
里面的很多技術不僅能夠用在雷達上,還能用在其他方面。
這套雷達是自動跟蹤的雷達,能夠實現75英尺距離精度、1度角精度的精準定位,它的伺服驅動算法就能用到自動火炮上。
盡管這是40年代的雷達,但都沒有出口給某島。
可見其重要程度,蓋TopSecret絲毫不奇怪。
而林燃放在電話亭里的,其實不是原件,而是他精心準備的改良版。
基于當下技術點和華國的半導體技術所準備的改良版,無論是精度還是探測準確度都會比原本的SCR584高上不止一籌。
這里的改進主要是基于后世的資料。
其中光是完整版的《MIT輻射實驗室系列》在如第1卷的雷達系統工程和第20卷的跟蹤系統中詳細記錄了SCR584的設計思路和改進建議,包括單脈沖、MTI和模塊化的早期實驗。
而在貝爾實驗室后來公開的記錄中,討論了對于SCR584采取單脈沖和火控優化的方案,可以用于SCR584后續的跟蹤改進。
2020年阿美莉卡國家檔案館存放的阿美莉卡陸軍信號兵團里關于SCR584的測試報告則涵蓋了輕量化和X波段改裝的建議。
80年代出版的《MIT雷達發展史》詳細總結了SCR584的后續改進。
林燃基于上述現有資料,對SCR584原版方案做了包括頻率捷變、動目標指示和側瓣抑制在內的抗干擾能力提高設計。
另外還做了包括單脈沖跟蹤、改進測距電路和多目標切換在內的增強跟蹤精度與多目標能力增強改進。
這套增強版方案,對于當下的華國來說,哪怕一直到80年代都不算過時。
也就是拉里·金不夠識貨,他要是再識貨一點,會發現這套所謂SCR584的技術方案,里面很多內容是50年代末,60年代初才出現的技術,壓根不是40年代的玩意。
不過光是SCR584和TopSecret已經足夠讓拉里·金提高重視了。
拉里·金自從看到第一本書之后,此后他就一直處于高度精神緊繃的狀態。
拉里·金推開診室的門,腳步沉重地走了進來。他的西裝雖整潔,卻掩蓋不了他眼下的黑眼圈和蒼白的臉色。
“科爾布醫生,我是不是沒救了?”拉里·金愁容滿面,內心則是歡呼雀躍。
因為他順利完成了任務,把這套完整的微縮膠卷放到了指定地點。
這套微縮膠卷將會漂洋過海送到它應該在的地方,為時下華國孱弱的國防工業再插翅膀。
不說突飛猛進,起碼也是徹底解決當下雷達的缺口。
科爾布抬起頭,從眼鏡上方掃了他一眼,微微皺眉,隨即示意他坐下。
科爾布語氣溫和,帶著關切地問道:“金先生,你來了。請坐,今天感覺怎么樣?”
拉里·金坐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但笑容轉瞬即逝。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掩飾疲憊,但聲音中的沙啞卻暴露了他的狀態。
拉里·金:“科爾布醫生,謝謝你。我…還是老樣子,睡眠不好,壓力很大。說實話,這段時間在紐約,本以為能喘口氣,但好像更糟了。”
刻意塑造的沙啞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合適。
科爾布放下鋼筆,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專注地看著拉里·金,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讀出更多。
“我明白,金先生。你之前提到工作壓力和思鄉情緒,現在看來這些問題還沒緩解。能具體說說最近發生了什么嗎?是什么讓你覺得更糟了?”
拉里·金低頭,揉了揉太陽穴,裝出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刻意放慢語速,語氣沉重:
“我在紐約這段時間,本來想散散心,但工作上的事一直纏著我。腦子里全是文件、報告,還有一些沒完成的事。我知道自己該放下,可就是做不到。
除了工作本身外,我去參觀了IBM的技術方舟,這讓我更加焦慮了。
我很擔心它會造成我們的失業。
既然機器能夠下贏人類,那么機器早晚有一天也能代替人類去翻譯。
至少目前來看巴別塔在俄語和英語之間翻譯做的不錯。
也許明年,也許后年,它就能把中文翻譯成英文了。
我內心會產生一種擔憂,擔心自己早晚有一天被淘汰,越是擔心,我就越容易想到工作。
醫生,你說我這是不是病了?為什么我不能像別人那樣,休假時就徹底放松?”
“金先生,你的情況并不罕見。很多來我這看病的人都擔心人工智能帶來的改變,教授提出的技術奇點確實很誘人,同時也讓很多人開始擔心起來。
越是從事工作可能被人工智能取代的人,越是擔心。
大家很難短時間內放下壓力。你的失眠、焦慮、無法放松,都是過度思慮的表現。
你有沒有試過我之前建議的放松方法?比如漸進式肌肉放松,或每天固定的散步?”
拉里·金苦笑,搖了搖頭,裝出無奈的神情:“試過,醫生。我每天在哈德遜河邊散步,也試著做那些練習,但沒用。
晚上躺在床上,腦子里還是亂糟糟的,翻來覆去睡不著。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我可能得回加州了,工作上的事不能再拖了。”
科爾布眉頭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他放下筆,身體前傾,語氣變得嚴肅:
“金先生,我理解你對工作的責任感,但你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需要重視。如果現在回去,壓力可能會更大,對健康不利。我建議你再留一段時間你看,每周的談話對你還是有幫助的吧?”
“醫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想多留幾天,但工作上的事真的很緊急。我已經請了一個月的假,再不回去,恐怕會影響整個項目的進度。
我不是不想治療,只是得先把工作處理好,再想辦法調整自己。”拉里·金沉默片刻,裝出猶豫的神情,隨后語氣堅定起來。
科爾布嘆了口氣,靠回椅背,雙手交叉在胸前,目光中帶著無奈與理解。
“我明白,金先生。工作對你很重要,但健康是基礎。
如果你執意回去,我建議你在加州找一位精神科醫生繼續治療。我可以推薦幾位同行,他們很專業。
另外,我會給你開一些低劑量鎮靜劑,改善睡眠,但請按時服用,不要過量。”
拉里·金點頭,裝出感激的神情,眼中卻閃過一絲輕松:“謝謝你,科爾布醫生。
我會聽你的建議,回去后盡快找醫生。鎮靜劑我會小心的。
只是,我擔心回去后壓力更大,不知道能不能撐住。”
科爾布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金先生,你很堅強,我相信你能度過這個難關。
記住,精神健康和身體健康一樣重要,別忽視自己的感受。如果撐不住,隨時給我打電話,或者再來紐約找我。
需要時可以隨時來找我。”
拉里·金站起身,握住科爾布的手,裝出感激涕零的樣子,微笑著點頭。
實際上拉里·金心想,100美元一個小時的治療費,要不是為了完成任務,我能來看你那是真有病。
此時阿美莉卡尚未實施醫療保險,精神科治療主要依賴個人支付。醫療幾乎不會覆蓋精神健康服務。
就好比醫保不會覆蓋按摩一樣。
而且100美元還是因為拉里·金是聯邦雇員的緣故,如果拉里·金是普通人,這個費用還得再往上漲50。
作為隸屬于紐約長老會醫院的頂級機構,哥倫比亞大學醫學中心就是這么貴。
拉里·金誠懇道:“謝謝你,醫生。你的話讓我安心了不少。我會記住你的建議,回去后好好調整。希望下次再見時,我能好一些。”
科爾布微笑著送他到門口,目送他離開。
在拿到來自阿美莉卡的最新資料后,價值一目了然啊。
《MIT輻射實驗室》系列本身在電子工程方面的巨大價值,屬于是金山,這座金山要慢慢挖掘,無法一蹴而就。
而SCR584帶來的價值是立竿見影的。
現在開始,立刻就可以開始著手復刻,有了SCR584,對于華國的國防而言是極大提高。
甚至是質的飛躍。
因此還是老套路,把全國雷達方面的人才都讓西南調。
最先來的就是畢德顯,這位雷達領域的先驅。
對方1941年斯坦福大學電機系碩士畢業,1944年加州理工學院物理系博士畢業,才被調到渝都擔任通信兵工程學院的副院長沒多久,就被一紙調令調到更西南的51區。
他是第一個到的專家。
作為雷達領域的頂級大牛,尤其對方一直活躍在教育領域,除了研究外,就是教書育人。
所以華國方面希望由他來擔任SCR584雷達復刻項目的負責人。
51區,畢德顯一到這里,就感覺到了生機,濃濃的生機。
他和吳錫九認識,他比吳錫九要癡長幾歲,吳錫九是49年區伯克利念書,他44年就從加州理工博士畢業了。
因此在見錢院長之前,他先和吳錫九在51區的食堂吃了一頓飯。
他能明顯感受到吳錫九身上的那種激情,那是前所未有的激情,是整個人都在燃燒的激情。
而且畢德顯還能感受到,這是對方自發燃燒出來的激情。
和被動安排截然不同。
這種感覺,也讓畢德顯第一次對這個地方產生了好奇。
而吳錫九的話讓他的好奇進一步提高了:“學長,我相信你被調來不是無緣無故,很快你應該就能在這見到你過去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那會是你從來沒見過的驚喜!”
畢德顯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么。
不過第二天,他就見到了。
51區的會議室里,房間里光線柔和,簡陋的木質長桌上鋪滿了技術圖紙和厚重的技術手冊。
“德顯,抱歉,事發緊急,您有更重要的任務,所以不得不把您調過來。”錢院長和畢德顯也認識。
畢德顯比錢院長大三歲,但錢院長在加州理工學院拿到博士學位要比畢德顯早足足五年,而且還是航天和數學的雙料博士。
畢德顯肯定是那個時代的天才,但錢院長無疑是更耀眼的天才。
“你先看,看完我們再聊。”錢院長接著說道。
“院長,這份資料確實非常詳盡。
SCR584這東西我再熟悉不過了,當年我在斯坦福電機系念碩士的時候,我身邊就有同學跑去研究這玩意。
它是老美在二戰期間開發的一種自動跟蹤微波雷達,采用S波段,工作頻率在2.7到2.8GHz之間,波長約10厘米。
我當時也想去參加這個項目,但因為我是華人,加上雷達研究不像原子彈,不缺人,我去不了,但我從他們那聽說過。”畢德顯粗略翻完之后說道。
資料是復印版,里面敏感標識都被涂抹掉了。
“你再仔細看看。”錢院長沒有回話。
“這么完整,這技術資料拿來不容易吧。
它的天線設計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樣巧妙,靠拋物面反射器和錐形掃描技術實現了高精度的目標跟蹤。”
“這里的錐形掃描幫助雷達從手動跟蹤跨越到了自動跟蹤。
我們現在的雷達還停留在手動跟蹤,這個自動跟蹤系統要先進得多。”
“原來是這樣,SCR584的錐形掃描用的是旋轉天線偏軸波束來確定目標位置的技術。
天線以一定頻率旋轉,接收到的信號強度會隨目標位置變化,通過分析這些變化,系統能自動調整天線指向,保持目標在波束中心。這大大提高了跟蹤的精度和速度。”畢德顯看的同時還在喃喃自語,這也是他的習慣了。
他覺得這樣能夠有效提高閱讀的效率。
錢院長知道對方有這習慣,因此也沒打擾他。
“不對,不對,當時哪有頻率捷變技術和動目標指示濾波啊。
這不對,這些技術能提高雷達的抗干擾能力和低空目標探測能力沒錯,可40年代哪會哪里有這些技術。
當時的雷達都是固定頻率的,怎么可能會是頻率捷變技術。
這個我前不久才在IEEE里看到。”畢德顯滿臉寫著不敢置信。
“院長,這肯定不是SCR584,雖然名字上寫著SCR584。”畢德顯直視錢院長說道。
“你確定嗎?”錢院長問。
畢德顯點頭道:“我確定,我前面說了我有同學參與了SCR584的研發,他們知道我對這個感興趣,我們華國人當時在阿美莉卡留學,不會放棄任何有可能增強華國實力的軍事工業信息。
所以他們會給我透露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信息。
SCR584這玩意,他們一直抱怨,英格蘭給他們的磁控管技術是不能調諧的,這也導致SCR584沒辦法規避對方的電子干擾。
而頻率捷變就是讓雷達能在一定范圍內快速切換工作頻率,以躲避敵方電子干擾。
磁控管可以調諧,實現有限頻率調整,這非常先進,別說40年代的阿美莉卡做不到這點,哪怕40年代磁控管技術的祖師爺,英格蘭當時也照樣做不到這點!”畢德顯斬釘截鐵道。
錢院長接著問:“和我們現在的技術比起來,它有哪些可以借鑒的地方。”
畢德顯搖頭道:“借鑒?我建議我們現在的雷達項目全部都停止,全部資源都要投入到這個項目的復刻上。
像這里,SCR584的天線設計,它的拋物面反射器直徑約6英尺,波束寬度只有4度,角精度達1度,遠超我們目前的水平。我們研制的411雷達,角精度只有5度左右。
他們在高精度跟蹤方面比我們領先太多了。
當然也不是說盲目崇拜阿美莉卡技術。光是仿照這個,我算是當下改進版的SCR584吧,無論對我們雷達工業的人才隊伍鍛煉,還是說仿造出來的SCR584對于軍事實力的幫助,都遠比我們去仿造毛子貨要強得多。
SCR584雖然先進,但主要是為防空火控設計,我們需要根據自己的需求改進和創新。
不過這套玩意里有太多東西都太高端了。
比如這里提到的MTI濾波技術,它能有效區分移動目標和固定雜波,對我們改進低空雷達很有幫助。
但我們很難造出對應設備。
包括把SCR584的自動跟蹤系統應用到火控雷達上,這樣可以大大提高防空炮的命中率。
改造對于我們來說也很難。
最難的應該是在于SCR584的設計基于美國的工業基礎和材料技術,我們實現時可能會遇到困難,
高精度伺服電機的制造對于我們來說就很困難。”
畢德顯在看完之后終于知道吳錫九所說的驚喜是什么了。
這套資料,按照他的判斷,應該是最新的,來自阿美莉卡方面的資料。
而且還是基于現有技術的改進版,對華國的價值是無價的。
“里面太多技術細節,雖然對方已經寫的夠清晰了,但我們想要復刻還是很難。”畢德顯說。
錢院長回答道:“所以才調德顯你來統攬此事,你有沒有信心?”
畢德顯思考片刻后盯著錢院長的眼睛:“我覺得有一個人更適合來主導SCR584項目。”
“誰?”
“束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