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熊貓牌晶體管收音機
和東德比起來，顯然拉丁美洲的老鐵們更想要買華國的產品。
這不僅僅是因為霓虹、西德和阿美莉卡的產品對他們而言過于昂貴，同時也有同為第三世界國家的原因在。
畢竟華國在此時一定程度上掌握著一部分釋經權，尤其在拉丁美洲，影響力非常之大。
這種影響力在貿易上是能夠轉化成些許優勢的。
拉丁美洲的貿易代表來到展位。他操著帶口音的英語說：“我們國家正在發生戰爭，需要一些收音機。你們的收音機適合拉丁美洲嗎？”
李明遠解釋道：“我們的收音機設計簡單，易于維修，價格實惠，電池壽命長，適合電力不穩定的地區。”
對方興奮地說：“這正是我們需要的！日本和西德的收音機太貴，維修也難。能提供樣品嗎？”
李明遠說：“抱歉，暫時無法提供樣機，你如果想了解只能當場試聽。”
來自拉丁美洲和非洲的貿易代表們展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當天就簽了一千臺的意向訂單。
東歐的國家會質疑華國的產品，會想要先觀望，拉丁美洲就不會，他們會直接下單。
不管你產品如何，我先下那么一千臺的訂單。
第二天，一位波蘭經銷商揚·科瓦爾斯基來到展位。
他對華國的電子產品持懷疑態度：“華國的晶體管技術能和日本比嗎？質量如何？”
李宏波的自信回應經過李明遠翻譯后傳道對方耳朵里：“我們的晶體管漏電流控制在5微安以內，信噪比達38分貝。
我們目前沒有硅晶體管收音機，但霓虹同樣沒有。
我們的產品，性價比可要比霓虹的產品高得多。”
科瓦爾斯基試聽后皺眉：“音質不錯，但低音不夠飽滿。你們的產品溫度穩定性差吧？”
李宏波回應道：“不，我們加了溫度補償電路。如果你訂貨的話，你可以盡情測試。”
科瓦爾斯基半信半疑，表示回去會認真評估。
因為1950年戰爭的緣故，阿美莉卡通過《出口管制法》和《對敵貿易法》全面禁止了阿美莉卡公司和華國的貿易往來。
這兩個法律甚至禁止了盟友們和華國進行直接貿易往來。
因此來咨詢的要么是第三世界國家，要么是東歐國家。
不過即便如此，憑借著優秀的品質和較低的價格，華國方面還是獲得了一批訂單。
從東德到波蘭再到捷克斯洛伐克這些東歐國家的采購商，普遍都采取了謹慎且看好的態度。
大家實在太缺乏好的電子產品了。
缺乏到什么程度，缺乏到Spidola這樣的產品能成為東歐一代人的記憶。
華國熊貓牌收音機的橫空出世，無疑給了他們一個另外的選擇。
“老張，我們這次訂單情況如何？”李宏波打聽道。
張志剛算了算：“準確來說應該是9000臺！
一共是18萬美元，這已經是前所未有的進步了。
而且這些定下來的采購商大多都只買了一兩百臺，只有一家采購商一次性定了一千臺。
他們應該是先買一點，看看我們的穩定性和壽命到底怎么樣。
如果好的話，后續再逐漸加大采購數量。
不過這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了！
我從前從來沒想過，我們的電子產品能賣給德意志。”
李宏波感覺之前在攀枝花基地熬的夜，付出的汗水和努力都有了回報，都變得值得。
能賣出去對華國而言，已經是歷史性的一步了。
“各位聽眾，晚上好！這里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現在播送新聞。
在剛剛結束的萊比錫春季貿易博覽會上，我國的外貿工作者和科技人員以高度的愛國熱情和不懈努力，再次向世界展示了華國工業建設的輝煌成就。據悉，在這次為期十天的博覽會上，我國自主研發的熊貓牌晶體管收音機受到各國客商的廣泛歡迎，共成功銷售九千臺。這一成就不僅為國家賺取了寶貴的外匯收入，更標志著我國電子工業邁上了新的臺階。
‘熊貓牌’晶體管收音機是我國科技工作者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結晶。它體積小巧、性能優良，完全依靠國產技術制造.”
在申海的職工宿舍里，劉國棟和小芳收聽廣播時聽到后，劉國棟皺了皺眉：
“我記得好像申海無線電廠的廠長一直想把熊貓牌要來，造熊貓牌收音機，他們這是成功了？
可以啊，不聲不響搞了個大陣仗。
不行我得去問問老徐。”
劉國棟起身，準備騎著自行車跑到無線電廠去找老徐。
小芳問：“這么晚了，不能明天再去？”
劉國棟一邊穿衣服，一邊擺手：“不行，這可是大喜事，他們的產品在萊比錫賣了九千臺，得好好慶祝一下。
說不定他們廠宿舍正在慶祝呢，我現在去還能趕上趟。”
結果到了無線電廠的宿舍，敲了敲門：“老徐，在嗎？”
老徐打開門，看了眼：“老劉，你怎么來了？”
劉國棟說：“我這不是聽到廣播里說熊貓牌收音機在萊比錫大受歡迎，我想著你們可以啊，所以來找你小子打聽一下。
你們這次的熊貓牌收音機到底有什么不同，能賣給外國佬。
之前我可沒聽說過哪家廠的產品能賣到國外去。我還想看看找你小子能不能買一臺，把你們的紅星給換了。”
老徐先是請他進來，劉國棟走進一看，看見到處都是收拾的痕跡，一下就震驚了：“老徐，你這是要搬哪去？”
老徐示意他坐下后嘆了口氣：“唉，那熊貓牌壓根不是我們造的。
那是燕京無線電廠造的。
我們要往西南搬了，全廠都得搬。”
“啊？”
申海無線電廠和金陵無線電廠都一直想把熊貓牌重新翻出來用。
50年的時候金陵無線電廠造的收音機就叫熊貓牌，只是后面改名成了紅星。
因為熊貓這個名字是金陵市民選出來的。當時一個叫張允林的設計師提出叫熊貓”，工廠把給新產品命名的決定權交給了市民。工廠當時把設計出的樣機擺在金陵新街口百貨商店的櫥窗里，同時公布了十幾個名字請市民選擇，最后得票最多的就是熊貓。
而申海無線電廠想打入金陵乃至整個蘇省市場，所以一直想改名，加上本身熊貓香煙就是申海產的。
“上面要求，就必須得搬。
熊貓牌你知道吧，剛才廣播里也播了，燕京無線電造的，據說不比霓虹貨、德意志貨差，用的是晶體管。
雖然我也不知道晶體管是什么，但肯定比現在這些收音機用的電子管要好不少，他們廠管這叫下一代技術。”老徐說。
劉國棟面露疑惑：“我記得你之前好像和我提過晶體管，你當時說的是晶體管和電子管各有優劣啊。
怎么現在晶體管成下一代技術了。”
老徐苦笑：“是啊，但華國科學院物理所的專家們已經給了定義，晶體管就是比電子管要更好。
所以要全面轉型生產晶體管。”
劉國棟聽完后又接著問：“就因為晶體管是下一代技術？
所以你們被燕京無線電廠給淘汰了，然后要往西南調？
以后燕京負責研發晶體管，你們就負責接著生產電子管？生產落后技術的產品？”
在申海人眼里，燕京也比不上申海！更別說西南了，去西南那屬于發配了。
老徐苦笑道：“燕京已經搬了。
全國和無線電、半導體有關的機構、企業都得往西南搬。
這回來我們廠宣講的就是燕京廠的代表，他說他們起帶頭作用，上個月就已經全廠都搬去西南了。
包括華國科學院的專家們也在往西南走，這次的熊貓收音機就是他們指導下造出來的。
總之等熊貓發售的時候，你們可以買臺試試看，肯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聽到燕京無線電廠都搬了，這下劉國棟沒話說了，雖然他們本地人會覺得申海更好，但他們不會覺得燕京得搬，申海能有特權。
“好，保重，所以以后你們會被整合成一個廠？”劉國棟好奇道。
“不知道啊，現在什么情況都不知道。”老徐臉上多少有點郁悶。
產品陸續交付后，最先拿到熊貓牌收音機的不是東歐的消費者，而是拉脫維亞VEF無線電廠的阿道夫·伊比特，也就是Spidola的設計師。
這臺外形光滑的晶體管收音機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眼光。
收音機開始播放廣播后，聲音清晰而飽滿，與霓虹、阿美莉卡的高端產品已經不相上下。這讓伊比特微微皺眉臉上帶著一絲探究的神色。
他伸出手，緩慢轉動音量旋鈕，測試聲音的表現。
旁邊的沃爾科夫則俯身靠近，仔細觀察收音機的外殼和結構，他的眼神從最初的懷疑轉為驚訝，瞳孔微微放大。
當收音機發出純凈的聲音時，兩人交換了一個短暫的眼神。
伊比特輕輕抿嘴的同時，雙手交叉，顯然感受到了壓力。
VEF無線電廠的頭號工程師沃爾科夫指著收音機，低聲說：“看這個，我們的‘朋友’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沃爾科夫一邊拆開塑料外殼，一邊用審視的眼神看著這臺設備的電路，說道：
“電路很巧妙，有好幾個我甚至都沒想到用處，我想這就是他們在聲音質量可以和西方一流產品媲美的原因所在。”
伊比特贊同道：“我必須承認，我沒想到東德沒能給Spidola造成的壓力，在華國的產品上我感受到了。”
沃爾科夫調整了一下調頻旋鈕，沉吟道：“嗯，他們的進步太快了。
我很難想象這和紅星牌收音機都來自一個國家。”
伊比特猜測道：“華國方面應該優化了電路設計，重新設計了一些新的元器件才實現了這樣的效果。”
沃爾科夫認真聽了片刻后，說：“比我預想的還要更好，難怪東德很多貿易公司都想要壓低Spidola的價格，他們用了一些先進技術，至少在我們這邊陣營來看有些先進。”
伊比特補充道：“沒錯，制造質量很高。這不是簡單的模仿，他們有自己的創新。”
他接著說：“雖然我們的Spidola在某些方面仍有優勢，但華國確實是個強有力的競爭者。”
沃爾科夫搖頭反駁道：“不，我們已經沒有優勢了。
之所以東德他們還會接著進口Spidola，是因為華國的產品在品質上還沒得到充分的驗證。
一旦他們的產品得到了驗證，就是Spidola完蛋的時候。”
伊比特不肯承認：“不可能，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優勢。”
“比如？”沃爾科夫問。
伊比特說：“比如我們在外形設計上要比華國的熊貓好得多。”
沃爾科夫若有所思：“是的，但也就這一個優勢了。”
（華國熊貓牌無線電實際發售版，和展覽版比起來調整了設計，把熊貓徽章給去了，而是通過機身配色體現熊貓元素。）
“我們在技術上已經落后了。”沃爾科夫強調。
伊比特說：“技術落后需要找Zelenograd微電子中心提供技術支持，告訴他們我們已經落后了！”
彼得羅夫表示贊同：“我們應該盡快通知Zelenograd方面！”
如果說VEF廠拿到熊貓牌收音機之后的反應是覺得自己沒時間的話，當樣品送到Zelenograd微電子中心之后，微電子中心的反應就是震驚了。
在Zelenograd的實驗室中，負責晶體管研發的同志圍著一塊剝離下來的華國晶體管進行查看。
負責半導體相關的主任亞歷山大皺著眉，用放大鏡觀察樣品：
“娜塔莉婭，你的儀器測出什么了？”
娜塔莉婭翻看測試記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
“華國的鍺晶體管精度超過了5個N，已經超出了我們的精度測量極限。”
這里幾個N是指99.9999中一共有多少個9，如果是99.99，就是4N。
對于鍺晶體管來說，蘇俄主要通過電阻率測量來測量晶體的電阻率，間接推算雜質濃度。
但受限于探針質量和環境控制水平加上晶體管體積過小，他們的測量誤差會超過10。
所以一般會用光譜分析，主要是用東德蔡司的設備。
但這類設備的靈敏度上限就是5N。
“我只能判斷華國的晶體管原材料純度達到了5N以上，但具體是5.5N還是和阿美莉卡最先進水平一樣的6N，我無法確定。”
亞歷山大百思不得其解：“阿美莉卡人有技術積累，能做到6N，畢竟他們要比我們起步時間早，這我完全能理解。
但華國人拿的還是我們給他們的技術，他們是怎么在短短幾年時間內，就在精度上實現對我們的趕超的？
之前我一直有信心，和阿美莉卡比起來，他們的設備和資金比我們多，但我們的科學家和工程師也不差。我們只需要時間和資源。
可該死的華國佬是怎么做到的？”
娜塔莉婭冷靜分析道：“我用顯微鏡觀看了他們的晶體結構，和我們的工藝呈現出相似的結構。
他們應該還是用我們援建給他們的那些爐子燒出來的。
那么他們的提純工藝肯定進行了優化，估計他們也知道了環境對晶體純度的影響。
我們的爐子溫度波動太大，空氣中的微塵也控制得不好。他們大概率是改進了真空系統和過濾裝置，但除此之外他們還用到了哪些工藝改進，我就不確定了。”
毛子也算是提前享受到六十年后阿美莉卡人的無奈。
明明半導體工藝是自己開發的，自己的親兒子英特爾在半導體工藝上就是慢慢落后了，同樣的設備同樣的圖紙，在阿美莉卡的工程師就是干不過在島上的工程師。
Zelenograd實驗室另一位工程師維克托猜測道：
“亞歷山大主任，我認為他們對摻雜劑的比例和擴散工藝進行了改進，我們是否有可能從對方手里把工藝給買過來？”
亞歷山大瞪了維克托一眼：
“這是在承認Zelenograd微電子中心不行！
我們不能讓電子工業部失望，華國只是運氣好，實現了工藝的改進，我們可以多買幾臺他們的收音機來復刻他們的工藝。
我們早晚能趕上。
落后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心。
這塊鍺晶體是華國人的成果，但我們有我們的智慧和決心。娜塔莉婭，你負責提純工藝改進；維克托，你去研究他們的結構，但別忘了保密紀律。
明天我會向電子工業部匯報，我們要爭取更多預算。”
亞歷山大覺得華國佬只是運氣好。
熊貓牌收音機封鎖在蘇俄陣營中，阿美莉卡和霓虹壓根拿不到。
不過拿到了，也沒啥好奇怪的，貝爾實驗室早就實現了6N的鍺晶體提純，也就毛子會大驚小怪。
如果亞歷山大通過電子工業部向華國方面申請購買該技術，估計華國方面會立刻反應過來，毛子肯定沒獲得半導體相關的外星技術。
而華國給蘇俄帶來的小小技術震驚，已經從導彈蔓延到半導體領域了。
6月，這臺備受華國民眾期待的所謂熊貓牌晶體管收音機正式在國內發售，不過絕大部分民眾都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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