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你不會想×我吧?
“讓我加入你們！”
魔鏡的化身愉悅地站在本體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圣騎士，嘴角掛著愉悅的笑容，大聲道：
“我要成為你最親密的伙伴，親眼見證你所經歷的精彩人生。”
“相信我，那一定會是一段很美好的經歷！”
在過去的數千年里，琉卡莉婭已經見過太多的故事，記錄了太多的歷史。
那些林林總總的故事中，有讓人感到無趣的，也有相當精彩的。
可她一直都沒有滿足。
因為她恍然發現，自己還缺少一個真正有著足夠分量的故事。
她渴望見證一段真正的傳奇！
而在那段故事中，一定不會缺少神明的因素，但又不能喧賓奪主地讓祂們安排好一切。
那不是傳奇，而只不過是神明安排好的，無比乏味的悲劇人生。
于是，琉卡莉婭就需要找到一個與眾不同的主人公。
一個能夠擺脫神明控制，能夠與祂們平起平坐，甚至是凌駕于祂們之上的主人公。
她從數千年前就一直開始尋找。
從古神行走于大地的時代，到諸神如野獸一般混戰的時代，又到神明們隱匿起來的時代。
琉卡莉婭一直在尋找，但一直都沒有找到。
她也曾在暗中注視過一些貌似符合要求的候選人，對他們抱有了期望，希望他們是特殊的。
但她失敗了。
哪怕他們看似擁有著超出常人的能力與天賦，在某一段時光中閃耀了一整個時代，但是走到最后，卻依舊沒能擺脫諸神手中棋子的命運。
這里是諸神統治一切的世界，沒有人能夠凌駕于祂們之上。
對于那些真正耀眼的天才來說，要么成為諸神的仆從，要么成為祂們的敵人。
而站在諸神對立面的最終結局，這么多年來只有毀滅。
而且不光他自身會迎來毀滅，就連他所愛所在乎的，拼盡一切想要保護的，盡皆都會被祂們無情的毀滅。
在確保自身地位這方面上，諸神一向是無情的。
哪怕是善良陣營的神明，也是如此，雖然不會主動出手參與毀滅，但同樣也不會插手阻攔。
尤其是這一屆的信仰諸神便是曾經推翻了古神的勝利者，祂們更加在意某些想要“下克上”的凡人。
屠龍者終成惡龍？
祂們本身就是惡龍，這就是祂們的本性。
在各個教會典籍中，祂們無一例外地宣揚自身擁有著崇高的“神性”，是超脫于凡物之上的造物者。
但本質上，這個世界的神明其實依舊保持著最原始的“人性”，亦或者“獸性”。
高高在上的神明凌駕于萬靈之上，并將祂們的力量、思想，乃至一切奴役。
而想要尋找到自己所期望的“主人公”，就需要他成為這個世界中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異類。
可隨著神明地位的愈發鞏固，祂們對凡間的掌控越來越大，教會統治了凡物的思維，王權跪拜于神權之下，想要誕生這樣“異類”的難度也隨之增加。
在面對這樣的困難時，琉卡莉婭其實也想要放棄，考慮過退而求其次地尋找一個差不多可以的替代品，亦或者是自己親手培養出一個沒有受到神靈影響的個體。
但在計劃實施之前，琉卡莉婭就已經被某個一臉無敵的老登找到，并且送入到了這座格外古怪的監牢之中。
這么多年過去，就連她自己其實也早已有了想要放棄的想法，但沒想到，就在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一直尋覓的人卻主動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找到了。
這個有著特殊白發的俊美少年，就是她一直所期望的“主人公”。
雖然表面上是個看似友善禮貌的圣職者，但他其實本質上是一個蔑視神明的傲慢狂徒。
對對對，我要找的就是這個！
當琉卡莉婭認清赫伯特本質的那一瞬間，她到底有多激動，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即便是善于洞察人心的赫伯特，也很難完全理解琉卡莉婭那一刻的想法。
也因此，赫伯特對于鏡妖小姐忽然間的主動示好有些遲疑，懷疑她背后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睹，比如說其實在饞他身子什么的…
但他又確實沒辦法拒絕鏡妖小姐所提供的便利能力，隨時通訊的能力實在是太重要了，以及再加上對方的容貌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赫伯特在經過了內心激烈的思想斗爭后，最終決定貫徹鋼絲球的花語——隱忍與富貴。
干了。
我苦一苦沒關系，只要其他人能夠幸福就可以了！
“一段很美好的經歷？幸福人生嗎？呵呵。”
赫伯特重復著琉卡莉婭的話語，感慨地搖了搖頭，輕笑起來。
想要獲得美好的人生？
朋友，你知不知道這到底有多難啊。
哪怕是在普普通通的世界里想要達到這樣的標準，那也是超高難度了。
更不用說，是在這樣有神明存在的危險世界里，想要獲得幸福，到底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地獄難度嗎？
請不要污名化地獄，地獄才沒有那么可怕。
不過呢…赫伯特覺得自己可以做到。
不是“也許”，也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他一定會獲得自己的幸福，并且將它牢牢保護住，誰也無法從他那里將它奪走。
諸神不行。
命運，也做不到！
當然了，即便心中這么想的，赫伯特也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到處宣揚。
喊口號什么的，只不過是騙騙其他人罷了，騙不了自己的。
嘴上說的再多都是假的，只有真正心動了才是真的。
更何況…
“‘我命由我不由天！’或者‘神擋殺神！’這種話，還是更適合伊莉莎來說，對我來說，嗯，有點太幼稚了。”
又不是中二病，正常人誰會把自己的想法整天拿著喇叭對全世界吶喊啊？
他反倒是挑了挑眉頭，對著鏡妖小姐反問道：“你就這么自信？我都不能保證自己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呢。”
“當然，就是這么自信！”
琉卡莉婭篤定地笑著，補充道：“而且，我并不是對我自信，而是對你自信。”
“你這家伙的命運一定不會平淡的，注定是無比精彩的。”
她的眼中甚至有幾分狂熱，愉悅地用銀色的舌尖舔舐著嘴唇，仿佛已經看到了一段段波瀾壯闊的精彩畫面。
看著這幅畫面，赫伯特忽然間明白了這個家伙的到底渴望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她在渴望一段真正的傳奇。
不不不，這么說還不夠清楚。
這個說法實在是太文雅了。
琉卡莉婭這個家伙，絕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友善。
她其實，是渴望看到諸神的…隕落。
琉卡莉婭見證群星從天空墜落，想要看到諸神的神火被推翻，看到祂們的神座被從天宇上拽下。
她渴望看到這一幕，并且將其記錄下來。
這家伙，還真是貪心啊…
在想清楚這一點后，赫伯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呵。”
不是往日里伴侶們所偏愛的溫和笑容，也不是貴族們所熟知的得體微笑，而是略顯猙獰的，如同掠食者一般的獰笑。
雖然赫伯特的笑容只持續了一瞬便恢復平靜，但也被琉卡莉婭捕捉到了。
“呵呵”
她的笑容也變得愈發燦爛，出言調侃道：
“即便最后，你真的不幸地倒在了諸神之前，以那樣悲傷的方式落幕，那其實也不妨是一段精彩的人生，不是嗎？”
“呵，我可不想迎來那樣慘淡的結局啊。”
赫伯特冷笑一聲，對鏡妖小姐的烏鴉嘴表示嫌棄。
我怎么可能會迎來那么悲慘的結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琉卡莉婭觀察著赫伯特的表情，試探性的問道：“那也就是說…你同意了？”
“嗯。”
赫伯特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攤了攤手。
不然呢？
我難道還得激動萬分地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嗎？
感覺，倒也沒有這個必要。
不如說，琉卡莉婭主動提出自己要加入團伙這件事本身就比較奇怪…你之前難道不是嗎？
赫伯特都有些不忍心告訴她真相——這位妹妹，你難道真的覺得自己跑得掉嗎？
你在名義上可還是我所管理的囚徒呢，你不替我干活，難道還想偷懶嗎？
當然，這種會打消積極性的話就沒有必要特意強調了，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牛馬都要自己動了，那何必再抽一鞭子呢？
…有特殊癖好的另算，那是另外的價錢。
琉卡莉婭在得到赫伯特的承諾之后滿意攥緊了小拳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就好像她才是賺了的那一個一樣。
但很快，她又有些不確定地皺起眉頭，看著赫伯特的臉龐，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窺視到的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想到了其他魔物娘的“悲慘”下場。
他，應該不會對我出手吧？
對那些家伙出手也就算了，總不會有人會對一面鏡子產生欲望吧？
…不好說啊！
“不行，我感覺心里有點沒底…赫伯特，你能保證不，呃，不背叛我們的友誼嗎？”琉卡莉婭糾結了一下，出于矜持，還是沒有把話說的太直白。
她相信赫伯特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你一定不會對一面鏡子出手的，對吧？
對的吧！！？
“嗯？”
赫伯特嘴角抽了抽，感覺自己受到了嚴重的侮辱。
你這家伙在說些什么啊？
你怎么敢懷疑我的？
你竟然——在懷疑我的純度？
我可是連紙片人都可以接受的，一個有實體，能看能摸的鏡子又有什么困難的！
再說了，你不是還有一個可以觸摸的類人形態嗎？
難度，太低了。
但在口頭上，為了不讓琉卡莉婭受到驚嚇，赫伯特還是淡定地表示：
“除非他人背叛在先，否則我是不會背叛任何人的。”
我方承諾不率先使用核武器，可沒說這輩子都不用哦。
鏡妖小姐遲疑地眨了眨眼，又感覺現在這樣的口頭承諾不太保險，靈動的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要不，我們還是簽訂一個契約吧？這樣對大家都好一些…嗯，沒錯。”
立字據？
赫伯特眨了眨眼，倒也沒有拒絕，隨意地點了點頭。
“可以。”
想立就立唄，只要不主動背叛就好了。
有人說，規則是約束遵守規則的人，對一開始就不想遵守的人來說是沒用的。
但在這個世界上不一樣，你不遵守，規則自然會幫你遵守。
那么，在這種規則有著強力約束力的世界，什么人會害怕簽訂契約呢？
答案是不想遵守合約的人。
至于琉卡莉婭想要簽訂的“友誼契約”嘛，注定是沒什么用的。
赫伯特一定像一個合格的圣騎士一樣會遵守契約的。
因為他篤定，最后肯定會有人背負上違背契約的代價，而這個人——一定不會是他。
因為關系已經不算陌生，所以兩人簽訂契約的方式也很簡單，沒有那么正式與復雜。
不像是跟魔鬼簽訂契約時非得小心再小心，不必準備一些特殊羊皮紙以及準備各種各樣的嚴密條約。
赫伯特只需要將自己的鮮血涂抹在琉卡莉婭本體的鏡面上就可以了。
因為具體的契約內容口頭上承諾就可以，所以具體在鏡面寫什么，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
于是，赫伯特腦中靈機一動后愉快地動筆了。
“血腥…瑪麗…”
“等等，你在寫什么？”
鏡妖小姐不解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少年，腦袋上又飄起了問號。
不是，你在人家身體上寫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噓，別吵，我一直都想這么試一下的。”
赫伯特打斷了琉卡莉婭的抱怨，繼續將滴血的指尖在鏡面上描繪：“血腥…瑪麗…啊，沒血了。”
結果，當他興致勃勃地寫到一半時，忽然尷尬地停了下來，無奈看著自己的指尖。
“又怎么了？”
“…傷口，要愈合了。”
沒墨啦！
“啊？”
琉卡莉婭可是親眼看著赫伯特將自己的指尖劃開了一個不淺的傷口，結果十秒不到的時間，就在沒有刻意催動力量下愈合了。
“這樣的恢復能力…你是什么怪物啊？你還是人嗎？”
“你還真是失禮啊。”
鏡妖小姐看著赫伯特又掏出劍準備把傷口切得更大，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心累地擺了擺手。
“算了，你別費勁亂寫了，還是我來吧。”
她輕盈地從本體上躍下，飄到赫伯特的面前，接著雙手抱住流血的指尖，探頭將其直接含住。
接著，兩頰用力，用力一吸。
“滋滋——”
赫伯特體會著自己手指被人吮吸的感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不是，哥們？
你這家伙，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