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我相信你
“咳咳！”
奎因娜拼盡全力呼喊后劇烈的咳嗽起來，身上的傷口止不住地流出鮮血。
但盡管外表已經看上去如此凄慘了，她依舊是目光堅定地望著赫伯特，用力點頭，傳達著自己的意志。
去做吧！
我相信你！
“我，我也是這么想的！”
蛇尾人身的少女鼓起勇氣，呼喚道：“請一定不要顧慮我們！如果沒有您，我，我之前就已經死了！”
這兩人在費盡千辛萬苦匯合之后，并沒有躲藏到赫伯特安排的實驗室里茍活偷生，而是主動跑來了最危險的戰場中央，冒著生命危險來向他傳遞自己的想法。
如果想做，那去做吧！
我們相信你！
“你們…”
這個意外來到的鼓勵，讓赫伯特也是有些恍惚。
孽欲表情陰鷙地看著這兩人，怒哼一聲。
“哼！”
她們兩人的出現就是對邪神話語最無情的啪啪打臉，讓祂根本掛不住面子。
心念一動，地面的血肉迅速生長，一張血肉構成的巨口在特蕾莎她們的腳下生成。
糟了！
“快躲開！”
赫伯特想要沖過去救人，但卻被早有準備的孽欲半路攔了下來。
“我終于，抓到你了！”
邪神的尾巴無聲無息地纏住了凡人的右腿，將他用力下拉。
“給我留下吧！”
雖然只能阻攔一瞬就會被赫伯特逃脫，但已經足夠了。
被阻攔了的赫伯特，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特蕾莎她們被巨口咬碎——
可那血肉巨口卻在閉合的瞬間頓住，然后迅速干癟，像是被抽開了鮮血又風干了好幾個月的肉干。
接著，那些肉干竟然轟然破碎，化為了一地齏粉，露出了擋在特蕾莎身前的身影。
“咳咳！”
伊莉莎面色漲紅，嘴角溢出鮮血，扭頭對著呆住的特蕾莎怒道：“你們還等什么！？快走啊！”
發什么呆？
沒見過我這么美麗的吸血鬼嗎！！？
她對著那邊瞪大了眼睛的赫伯特抬了抬下巴，輕哼一聲。
“哼。”
看什么？還不快夸夸我！
鼓起勇氣對邪神化身出手，我容易嘛？
伊莉莎：“她們我救下了，剩下的可就全都交給你了！我可不管了啊！”
而在伊莉莎的身旁，虛弱的斯凡妮對著赫伯特輕聲道：“赫伯特閣下，不用顧慮我們，有我在，她們不會受到傷害。”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請全力施為。”
說完，她們四人的身影被身下升騰起的陰影包裹，迅速消失在了原地，逃過了新的血肉尖刺的偷襲。
在成為禁忌學者之前，斯凡妮可是先獲得了陰影大法師的稱號。
“嘖！”
孽欲沒想到，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場上的局面便被徹底逆轉。
而更糟糕的是，那正在與祂纏斗著的赫伯特，此刻愉悅地笑了起來，對著祂眨了眨眼，戲謔道：“喏，你都聽到了，她們是這么說的。”
“呵！”
孽欲嗤笑起來，盯著赫伯特，嘲笑道：“斯凡妮以為你是在顧忌她們，不敢發揮全部的力量…但問題是，你是嗎？”
“你真的還有更強的力量嗎？”
赫伯特嘴角一撇，哼道：“不信，那你要不要猜猜看？”
孽欲瞇著眼睛，然后冷笑起來：“愚蠢的凡人，你…還是去死吧。”
正疑惑著，赫伯特感覺一股巨力轟在了他的腹部上！
邪神化身的蛇尾，竟然不知何時分裂成了兩條。
“咳！”
下一瞬，赫伯特都沒來得及感受到劇痛，眼前猛然一白。
“赫伯特！”
“赫伯特醒來哦”
“這里…是？”
當意識恢復時，赫伯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純白的空間中。
感覺有些眼熟？
好像以前來過的樣子啊。
難道說，是——天堂？
“不對不對，再想想！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死后的世界吧？”
“另外，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夠上天堂嗎？”
涅娜莎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讓赫伯特沉思了一下，接著微微搖頭，感慨道：“這個…嗯，確實不好說啊。”
我一個圣騎士，應該是在天堂有編的吧？
就是不知道會給我這個邪神盟友一個什么特殊的職位了呢。
他轉過頭，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盟友——看不清面容的美麗女神。
明明祂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但就是看不清面容，只能從靈魂層面感受到祂驚人的美艷。
裝神弄鬼…哦，不對，祂不用裝。
“嘖，遮遮掩掩的。”
赫伯特對此有些不爽，哼了一聲，姿態隨意地問道：“所以，我這是死了嗎？”
存檔空間？
還是要進行下一次轉生了？
“死了？那怎么可能我怎么舍得讓你死呢！你呢，還只是剛剛遭受攻擊”
涅娜莎嬌笑連連，起伏的姣好身軀隨著動作而輕輕顫抖，讓赫伯特的自動鎖頭跟著起伏了一下。
“咳…那這里是？”
“你的靈魂之中。”
“外界的時間？”
“不用擔心，這里不論過去多久，外界都只是一瞬。”
聽到這不出所料的答案，赫伯特感覺精神一松，剛剛坐起的他又懶懶散散地躺了回去。
事已至此，先睡一覺吧。
而在他躺下后，后腦勺卻并未落到地面，而是枕到了一個柔軟枕頭上。
赫伯特微微抬眼，看到了覆壓在頭頂的山川，遮住了他的大半視線。
他嘴角抽了一下，接著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腦后的柔軟和眼前值得令人攀登的高峰。
這視角，還真不錯。
我都這么辛苦了，享受享受也是沒問題的。
“…所以，我打輸了？”
“輸？說什么輸贏呢”
涅娜莎笑了起來，揶揄道：“你不會覺得，真的這么簡單，靠著幾根羽毛，就能獲得跟神明交戰的力量吧？”
“靠著借來的力量，你最多只是獲得了不被祂輕易摧毀的資格”
諧神小姐柔軟的手掌落到了赫伯特的頭頂，輕輕撫摸著。
沒有更多的嗤笑，僅僅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想要戰勝祂，你還需要變得更強呢。”
“嗯。”
赫伯特感受著溫柔的觸感，微微迷上了眼睛。
“赫伯特，在親自直面之后，你對神明是不是有了更深的感受？”
涅娜莎的聲音溫柔，像是在吟唱著催人入睡的童謠一般。
赫伯特的眼皮有些發沉，微微瞇了起來，輕聲道：“嗯，確實是很強大，有的瞬間，甚至想象不出解決的可能。”
那是超過凡人的領域，真正更高層面的力量。
“在此之外，你也已經見識過了斯蒂菈的下場，知道了祂們的危險。”
“嗯，確實，不能輕易相信邪神的承諾。”
赫伯特微微點頭，也是忍不住感慨。
導致斯凡妮和斯蒂菈這對雙子悲慘命運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是那不公的命運嗎？
不，或許有，但絕非全部。
真正的主因，一直是邪神！
是孽欲之神！
斯凡妮她們本來是有機會一起走得更遠的，甚至是在某一天徹底放下心結，成為真正親密的姐妹。
但是，那一切的未來，都被那個貪婪的神明毀掉了一切。
并非是命運在捉弄她們。
是邪神摧殘了她們！
甚至不光是她們，其他人也是一樣。
那個因為孽欲的惡趣味而被塑造成為狗頭龍身的畸變巨龍卡洛，也是一樣。
神明沒有遵守與它的約定，讓它“自愿”成為了降臨的祭品。
還有這城市里的所有人，所有慘死的祭品，都是因為祂想要化身降臨。
無數的事實，數不清的歷史，全都在證明一個真理——任何跟邪神沾邊的人與事，最終都會迎來悲慘的結局。
不要接觸邪神！
不要相信邪神！！
不要信仰邪神！！！
“沒錯，邪神是很可怕的。”
涅娜莎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感慨：“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輕易相信神明，更不能相信邪神的承諾。”
“確實。”
“那么，赫伯特，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
“嗯？”
赫伯特抬起頭，越過高聳的山峰，看向那模糊不清的面龐。
這一刻，他忽然從涅娜莎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然后，他便聽到了祂的低語。
“我，是神明，亦是邪神。”
神明的指尖輕移，在凡人的臉頰上輕輕摩挲，用有種哀傷的語氣發問。
“你希望我控制你的身體，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我可以輕易奪取你身體，徹徹底底地奪走。”
“現在，在知道這一切后，你還愿意相信我嗎？”
“你…真的想要相信我嗎？”
純白的空間中，所有的光芒消失了。
赫伯特睜著眼睛，也無法看清任何，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
“也許，我所做的一切，提供的所有幫助，給予所有的能力，其實都是為了欺騙你。”
“也許，最終，我會奪取你的一切。”
聽著耳邊情緒低落的輕語，赫伯特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斷下沉。
向著無止境的深處落下，然后融于這無盡的黑暗之中。
下落中，赫伯特皺起眉頭，不耐煩地說道：“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當然是不相信你的。”
話音落下，失重感消失了。
“…你能這么想，是最好的。”
涅娜莎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畢竟，就連我自己，也不能保證我是否真的會…”
“嘖。”
赫伯特咂了咂嘴，不耐煩地打斷：“你甚至連臉都不愿意讓我看，你讓我怎么信任你啊？”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黑暗中傳出了一聲懵逼的詢問，以及無法理解的嘟囔：
“難道我讓你看了，你就會相信我？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當然了。”赫伯特回答斬釘截鐵。
給看，就信。
不給看，就不信！
接著，他哼了一聲，沒好氣兒地說道：“明明是你不相信我好吧？”
“誒？”
“你這家伙，還真是生性多疑啊！我都已經說了多少次了？我相信你啊。”
“你要我說多少次才不肯相信我啊！”
“另外，你要是真的想要問，自己別擔心成這樣…”
又勇又慫的。
既然擔心聽到不好的回答，那你別問啊！
光芒恢復，空間再度恢復純白。
情緒復雜的涅娜莎低頭看著赫伯特，仍是忍不住問道：
“可你有沒想過，如果，我連這份不安也是設計過的演技呢？你就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嗎？”
“涅娜莎，我信任你。”
赫伯特無奈，搖頭道：“從不是因為一次兩次的話語，而是通過我們從認識到現在的每一次接觸來決定的。”
“我相信你，哪怕你對自己沒信心，我也會相信你。”
我比你，更相信你。
聽著赫伯特篤定的話語，涅娜莎一時間安靜了。
良久，才泄氣一般地感慨道：“這樣啊，你相信我…”
在被拉入這個意識空間之中，赫伯特的第一反應是“王和坐騎”的展開，來一場比拼“本能”的較量。
結果，弄得確實這么溫和。
就這？
我還以為要搞什么“有事實性居住，以后肉體以后就分祂一半”這種展開呢！
弄得這么畏畏縮縮的，像什么樣子？
用，放心大膽的用！
別讓其他邪神以為我們用不起呢。
“我的身體，你就隨便拿去使用吧！”
放心大膽地用吧，特別準許你可以站起來蹬！
“當然了，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對我的身體溫柔一點，畢竟之后還是要用的。”赫伯特嬉笑著說道。
誰用？用什么？
赫伯特沒說，涅娜莎也沒問，兩人都是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赫伯特打破了沉默：“那么，我親愛的邪神大人，被人堅定相信的感想是怎么樣的？”
“還不錯？嗯，很不錯。”
神明輕笑，語氣恢復了往日的輕松：“為了表揚你，我特別允許你可以枕在我的腿上”
“早就已經枕了啊，你還是給點實際的吧。”赫伯特也是愉悅地笑了起來。
這位很容易不安的神明大人，終于算是放下心來了呢。
“赫伯特，你覺得那個孽欲，祂足夠邪惡褻瀆嗎？”
赫伯特挑眉，品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意味，問道：“差不多吧？怎么，你覺得不行？”
“當然不行”
涅娜莎輕哼一聲，不屑道：“蠱惑凡人，算什么褻瀆。”
諧神小姐一掃之前的不安，自信滿滿地哼道：
“呵呵，這一次，我就特別讓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褻瀆。”
而就在涅娜莎做出宣稱的同時，外界出現了異常的變化。
在地表之外，此時已經進入了黑夜。
又是月初之時，明月化為血月，黑暗力量高漲。
正義之力漸漸平息，邪惡之力滋生蔓延。
但是，就在這樣的深夜之時——世界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化。
天，亮了。
太陽，升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