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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5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等到再過幾年,朱厚照的繼承人危機徹底引爆之后,依附他的勢力將被迫尋找替代品。

  邊軍選擇,是努力給朱厚照引薦美婦人,甚至直接把懷了孕的美婦人送入宮中。

  文臣們和內官、錦衣衛的選擇就是寧王。

  從裴元的角度來看,依舊是和邊軍的合作最有利。

  在這種前提下,錢寧的選擇對裴元并不是壞事。

  至少,這可以給已經和錢寧結仇的四鎮上上強度,讓他們意識到這件事的緊迫感。

  李士實正對裴元的忠心感動不已,就聽裴元忽然轉換了話題。

  “對了,說起繼承人的事情,小弟忽然想起了一個隱憂。”

  李士實聞言有些緊張了,“賢弟請講。”

  對李士實來說,能讓寧王一脈順利的繼承大統,可比別的事情都重要。

  只要寧王或者寧王之子順利的登上帝位,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完全可以慢慢料理。

  李士實可比任何人都清楚裴元這小子的邪性。

  什么隱憂之類的,只要從他口中說出來,那自己最好是信…

  別問,這種事兒不能細想。

  卻見裴千戶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將來若是天子有什么萬一,要么立長,要么立賢。寧王乃是宗室長者,輩分高的出奇,賢名更是天下皆知。”

  “理論上,是滿朝文武的首選。”

  李士實聽了這話,敏銳的意識到關鍵詞,立刻就有些不淡定了,別理論上啊!

  他急忙追問道,“那賢弟覺得,還有何人能夠威脅寧王的地位?”

  裴元當即說出一人,“小弟覺得,近在山東的德王,可能就是個不小的麻煩。”

  寧王既然早有反意,寧王一系的人自然對宗室內有潛力的諸藩王,都了如指掌。

  李士實聽說是德王,當即就松了一口氣,笑道,“賢弟多慮了。要說立長,寧王乃是太祖皇帝的五世孫,而德王只是太祖皇帝的六世孫,雙方還差著一輩。”

  “要說立賢,德王向來有貪婪之名,遠不如寧王之賢。以為兄來看,德王還不足以威脅寧王。”

  裴元聽了卻道,“所以說,那只是理論上。”

  “當今天子乃是太祖的八世孫。真要以‘長’敘論,宮中有太后在,有太皇太后在,寧王這個輩分高的未必是優勢。”

  “再說立賢。小弟不妨直言,說一說我心中的賢君。”

  李士實倒是第一次和裴元討論這個,很上心的問道,“那賢弟心中的賢君是什么樣子的?”

  裴元瞥了李士實一眼,很直白淡定的說道,“誰給我的好處多,誰就是賢君。”

  李士實沒想到裴元這么不遮掩,一時竟有些瞠目結舌。

  好一會兒,才自我安慰道,這裴元一介武夫,難怪如此粗鄙膚淺。

  李士實勉強笑了笑,語重心長的對裴元道,“寧王對裴千戶可不薄啊。若是裴千戶愿意全心全意的幫助寧王,將來高官厚賞都不在話下。”

  裴元聞言拍著胸脯道,“小弟自然是忠的。”

  接著,不等李士實松口氣,又聽裴元又開玩笑般的說道,“德王樣樣比不上寧王,你猜他會不會因為這樣,愿意給出的更多?”

  李士實聞言,再想想裴元剛才賢與不賢的理論,頓時就不淡定了。

  寧王真的就能無視德王的存在嗎?

  并不是。

  寧王和燕王一脈隔得甚遠,那德王朱見潾卻是戰神之子、朱厚照的親叔爺爺。

  寧王一旦上位,說不定整個燕王靖難體系都要被掀翻,但是德王上位,可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而且德王盤踞山東,財力可比困守江西的寧王實力雄厚多了,距離北京還近。

  一旦朱厚照掛了之后,德王只要能和朝臣勾連,憑借著位置優勢,進京接了位置。

  別人可不在乎朱家的哪個王更賢明。

  當初裴元要向寧王賣掉霸州軍的時候,寧王那邊要求霸州軍給出的投名狀,就是要求他們打出扶保德王的名號,借以離間雙方的關系。

  由此,就可以看出寧王對德王的忌憚。

  李士實正在沉思著,就聽裴元又道,“哪怕退一步講,就算寧王順利得了那個位置。這樣一個輩分不低,且在宗室很有影響力的強藩,只怕也不是寧王想看到的吧?”

  “與其寧王那時候出手,引來宗室諸王的反彈,何不趁著現在干掉德王。這樣一來,就可以借當今天子的手,為寧王除此禍患。”

  李士實大約有點聽明白了,索性直接問道,“你和德王有仇?”

  裴元愣了一下,略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也不遮掩,“算是吧,但你覺得我剛才那些話有沒有道理。”

  李士實聽裴元承認,反倒覺得思路有些清晰了。

  裴元剛才說的那些雖然有些道理,但是還不足以打動李士實勸說寧王對德王下手。

  可裴元說他和德王有仇,這就很有力度了。

  想明白這些,李士實當即轉變了心態,笑著對裴元說道,“等你身體好了,我要罰你一杯。”

  裴元訝異道,“這是為何?”

  李士實責怪道,“為你說話遮遮掩掩,危言聳聽。你若早說是和德王有仇,我們寧藩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說著,李士實還演起來了,慷慨激昂道,“我們寧藩向來是對的住朋友的,你如此小看我們寧藩的器量,難道不該罰一杯嗎?”

  主要是按照李士實的評估,以裴元表現出來的破壞力,他要是想干德王,說不定是真能干成的。

  如果在裴元對付德王的時候,寧王能借機除掉一個麻煩,那肯定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呢?

  裴元見自己的說辭,沒能打動這個老狐貍,反倒是被識破后,達成了目的,一時間,也有些無言。

  行吧,屎山代碼,能運轉就行。

  好一會兒,裴元才誠懇道,“寧王器量如何,小弟不知。但今日已知大都憲的器量。”

  李士實在裴元這里屢屢吃癟,這會兒見折服了裴元,心中暗爽之余,順勢追問道,“德藩的事情,你可有什么好法子了?”

  裴元不好說的太細,只是隱晦暗示道,“已經在做了。”

  李士實心道果然,有些熱切的又問道,“有幾成把握?”

  只要裴元有六成以上的把握,這件事就可以和寧王提一提,向那邊爭取一些協助。

  裴元這會兒已經調整好心態,迅速的轉換了立場,“自然是有十成把握。”

  “本來這件事小弟自己就能做成,只是時機尚不成熟。剛才向大都憲提及此事,一來是為了借助寧藩的力量擴大成果,二來也是為了向寧王邀功而已。”

  李士實聽到這些,心中琢磨了下,應該就是這樣了。

  李士實這才大方說道,“那老夫就等著,賢弟等用到寧藩的時候,可不要見外啊。”

  雙方又閑聊了一陣,約好了等裴元傷勢好了之后,就會向李士實置酒賠罪。

  李士實這才滿意的離開。

  裴元看著李士實離去的背影,心道這些老家伙雖然有些不好搞,但是終究讓圍剿德藩的鎖鏈,又多布了一環。

  一個成熟的陰謀,無非經歷醞釀,布局,發動和收割這四個環節。

  裴元已經為一口氣爆掉德藩醞釀了數月,也做了充足的準備和暗手。

  之所以沒急著發動,是因為單憑他自己,接不住那么豐厚的收割。

  掀翻德藩的巨大聲望和經驗值,是裴元為那副畫上的人準備的禮物。

  嗯,只要他們還肯聽話…

  ——與此同時,考場里的幾個弟弟,還不知道有人為他們鋪好了通天大道,仍舊在苦苦打磨著文章。

  裴元看看天色,已經接近中午。

  便向人詢問道,“陳心堅有回來過嗎?”

  在旁服侍的錦衣衛答道,“陳心堅剛才回來一次,說是為了婚禮的事情,等會兒還會再來。”

  話音未落,就見陳心堅興沖沖的從中庭那邊的過來。

  陳心堅見了裴元,連忙行禮道,“千戶,卑職已經把婚事定在今晚了。到時候,還請千戶賞臉來喝杯喜酒。”

  裴元松了口氣,只是又叮囑了一句,“很好,越快越好,我等會兒再去見見江彬,讓他盡快給出‘賀禮’。”

  陳心堅越發有些奇怪,為何裴元如此急迫的想讓自己結婚。

  這,沒見過這么操心的上司啊。

  陳心堅疑惑歸疑惑,想著本是自己的好事,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再說,這婚禮雖然倉促了些。

  但人要往前看啊。

  這可是裴千戶一力促成的婚事,這以后是什么概念。

  那些親戚鄉鄰的看法,算個屁啊。

  陳心堅當即興沖沖道,“那卑職這就趕緊去迎親準備了,千戶晚上早些來喝喜酒。”

  裴元擺擺手,“去吧。多帶些兄弟給你幫趁著。”

  等陳心堅走了,裴元目視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說道,“也不知道韓千戶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裴元想著對陳心堅的許諾,讓人叫來岑猛,對他說道,“等會兒和我去大慈恩寺一趟,再去見見江彬。若是下午有人來拜訪,先讓人記下名姓。”

  岑猛趕緊讓人去安排。

  不一會兒,裴元便乘轎而出,前往大慈恩寺。

  裴元坐著轎子,心中感慨,文官還真特娘的享受啊。

  可惜,作為武人的裴元,想要得到這待遇,還有得熬了。

  裴元倒是能騎馬,但是他的護衛卻不夠騎馬的資格啊。

  這讓裴元根本發揮不了騎馬的速度優勢,還容易因為太過顯眼,成為活靶子。

  要是這轎子里稍微再加點防護,似乎乘轎出門就很不錯啊。

  只是想要合法乘轎還是要動點腦筋的。

  裴元的思路發散開,提升武官的品級是不用考慮了,那有沒有辦法給自己弄個文散官呢?

  裴元琢磨了一路,聽人在外說道,“大慈恩寺到了。”

  裴元下了轎子,沒多會兒工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畢竟裴元的幾大成名戰都是在這里刷的。

  一則兩打梁次攄,二則在這里和大學士梁儲以及錦衣衛都指揮僉事張容帶兵對峙過,三則就是在這里暴打都督僉事江彬了。

  如今見一個鼻青臉腫的五品大漢出現在他的戰場,自然迅速被認了出來。

  裴元當即驕傲的挺起了胸膛,迎接眾人的指指點點。

  岑猛也記起了裴元吩咐的話,要刻意營造裴元和江彬的兄弟友情,于是在旁呵斥道,“都散開,裴千戶來探望結義兄弟了,圍著做什么?”

  眾人聽說裴元是來找江彬的,越發指指點點起來。

  等到裴元耳中聽到什么“夜勤病棟”、“趁人之危”之類的話,臉色又黑了下來。

  他當即掃視著人群怒喝道,“來人啊,這里定有倭人奸細!快給我統統捉拿!”

  見裴元這猛人發怒,圍觀的眾人這才一哄而散。

  裴元憤憤不平的進了大慈恩寺。

  岑猛向逢迎上來的砧基道人擺擺手,那砧基道人立刻識趣的退下。

  原本在這里的砧基道人是云唯霖。

  之前的時候,這大慈恩寺法王眾多,又受到朱厚照的重視,往來的官宦貴戚極多,所以這里坐鎮的云唯霖就慢慢成了氣候。

  裴元為了收服京中留守的砧基道人,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讓云唯霖和程知虎調換,把云唯霖挪出了大慈恩寺的老巢。

  云唯霖在見識到裴元的厲害后,選擇乖乖服軟,京中觀望的其他砧基道人們這才紛紛效命。

  后來裴元要用智化寺,就將不受信任的云唯霖趕去了圓恩寺。

  程雷響升任天津衛指揮使后,他老子程知虎就識趣的辭了大慈恩寺的差事,跑去裴家看家護院。

  現在大慈恩寺的砧基道人乃是裴元隨便挑選的一個無名之輩。

  所求的,也無非是避免他坐大,免得再生禍患。

  按照隸屬關系,裴元屬于大慈恩寺大爺的大爺,自然在這里橫沖直撞無人敢攔。

  等到了江彬休養的院落,那些選鋒家丁正要不識趣的阻擋。

  裴元就毫不猶豫的拿出了三老爺的氣勢,直接呵斥道,“滾開!我大哥是當今天子,二哥是你家主人,你算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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