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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0 這個可以說

  就聽裴元笑呵呵道,“哦,對了。忘了通知你們。這次程總旗跟隨我北上,甚是盡心,他自己也頗有功勞。我已經向朝廷保舉他為天津衛指揮使了,等過兩天進了京去兵部走完手續,就能上任了。”

  裴元一邊說著,一邊示意程雷響,讓他向兩位前同事打招呼。

  程雷響也哈哈笑道,“卑職能有今天,多虧了千戶栽培。再說,做不做這個指揮使什么的,不都是給千戶辦差嘛。我程雷響一句話放在這里,只要千戶差遣,用的著我程雷響,我程雷響就立刻回來,給千戶做牛做馬。”

  程雷響又向司空碎和澹臺芳土說道,“兩位百戶是千戶所的老人,又在裴千戶跟前辦差。以后只要路過天津衛歇腳,就算是到了家門口了,卑職一定好好招待。”

  終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兒的司空碎,眼前一黑,身子險些直接歪倒。

  一眾親衛連忙上前扶住,“司空百戶、司空百戶。您這是怎么了?”

  司空碎掙扎著起來,嘴唇囁嚅了下,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看見程雷響這個不如自己的總旗升指揮使,司空碎比吃了屎都難受。

  澹臺芳土在旁不可思議的問道,“這小子怎么升的指揮使?就他也配?”

  程雷響聽了只哈哈笑,也不多話。

  陳頭鐵幫著解釋,“他確實差點意思。是之前趕上平定賊寇,千戶自己立得功勞太大,他老人家又淡薄名利,索性成全了程雷響,就把功勞算那小子身上了。”

  “平定賊寇?”澹臺芳土愣了愣。

  這件事只是向北京報上去了,底下倒是還沒傳開。

  陳頭鐵便幫著把之前的事情說了說。

  等到聽說,裴以千余之眾擊破了高達二十倍的兩萬賊軍,并且悉數斬首后,澹臺芳土徹底沒話說了了。

  按照陳頭鐵話里話外的意思,裴千戶當時都不能用首功來形容了。

  完全是憑借一己之力,做成那樣的局面。

  所以澹臺芳土有些理解,程雷響這個天津衛指揮使怎么來的了。

  真要是功勞屬實的話,別說給朝廷要個指揮使了,就算是要的更多,都不在話下吧。

  只是澹臺芳土還是不解,他瞪著眼睛問道,“那千戶他怎么自己不要功勞,便宜了程雷響呢?”

  陳頭鐵想起裴千戶所說,澹臺芳土和司空碎是韓千戶眼線的事情來著,含含糊糊道,“這個,不太好說。”

  就聽身后悠悠傳來一句,“這個可以說。”

  幾人一起望去,就見裴元側身而立,正抬頭四十五度望天,目中飽含深情。

  陳頭鐵立刻想起,裴千戶在谷大用和蕭韺那里立得大明第一深情的人設,當即感嘆道,“當時,蕭千戶和谷公公也是這么問的。”

  陳頭鐵當然知道就算能說,也不能平鋪直敘,把裴千戶喜愛美色的丑陋嘴臉暴露出來,只能春秋筆法道。

  “裴千戶告訴二人,只因為他對韓千戶一片忠心耿耿,絕不愿意背叛。想要時刻在韓千戶麾下效力,所以寧可放棄封伯的機會,也不能離開千戶所。”

  澹臺芳土和司空碎都聽的一愣一愣的。

  他們自問對裴元這狗東西也是有些了解的。

  可是,那可是封伯的機會啊。

  裴元就算是饞韓千戶的身子,但是愿意為此放棄封伯,也足以讓兩人震撼了。

  裴元自己的品行,不是很經得住推敲。

  只讓陳頭鐵稍微點了點,就打岔道,“好啦好啦,一點小事兒而已。當初谷大用還是蕭韺來著,居然攛掇著想讓本千戶利用這個機會,請求天子賜婚。”

  “開玩笑!我對韓千戶那是何等的敬愛。韓千戶那就是天上的仙子,我豈能用這等手段無禮冒犯”

  澹臺芳土和司空碎又聽的一愣一愣的。

仔細一想,攜這么大的功勞,如果不要賞賜只求賜婚,那么天子會成人之美嗎  絕對會啊!

  那如果裴元只是饞韓千戶的身子,豈不是就有機會趁機得手了?

  澹臺芳土和司空碎都覺得實在太荒誕了。

  難道這狗東西還是真愛?

  裴元之所以厚著臉皮說這番話,自然是想借機給韓千戶傳話的。

  自從當初在淮安借用“求不得”直球攻擊后,發現放肆一場好像也沒有什么慘重后果。

  裴元已經決定要零敲碎打的,開始對韓千戶遠程攻擊了。

  面對兩個上司之間的事情,澹臺芳土和司空碎也不好接,澹臺芳土只能轉換話題,向陳頭鐵納悶道,“就算千戶愿意讓功,也不好讓程雷響專美于前吧。我記得你的資歷,比起程雷響也不差啊。”

  澹臺芳土和司空碎當時不在場,自然不能不要臉的問出,咋不給我們也分點。

  只能把話去問同樣在場的陳頭鐵。

  就聽陳頭鐵笑呵呵道,“千戶說了暫時還離不開我。等到以后機會合適了,給我弄個都指揮同知的缺兒,壓程雷響一頭。”

  澹臺芳土和司空碎很想憑借多年的社會經驗,噴陳頭鐵一句,“你個傻小子,千戶給你畫餅,你還當真了!”

  可是程雷響真的做了天津衛指揮使啊!

  是什么人能把自己的功勞讓出來,讓小弟當上正三品的實缺指揮使?

  就是他裴千戶啊!

  所以,明知道現在只是一個空口許諾,但是澹臺芳土和司空碎忽然真覺得,陳頭鐵已經離他的都指揮同知不遠了。

  于是,他們本就不美麗的心情,越發的雪上加霜了。

  兩人不免酸酸的想到,如果當時自己在,單就是見者有份,說不定也能得到點好處呢。

  可惜當初目光短淺,只想著避開裴元的渾水,一定要他承諾到了淮安就放他們回去。

  結果現在路沒少跑,該有的好處什么都沒得到。

  兩人忙活了半輩子,現在還只是正六品的百戶,而程雷響那狗東西,一年之前以從七品小旗官的身份,跟著裴元南下。

  等到再入京城,已經是正三品天津衛指揮使了。

  兩相對比,心中的落差真是讓兩個老家伙有些接受不能了。

  程雷響倒也沒忘了自己的做東,熱情的拉著兩位百戶要入城飲酒。

  他跟著裴元南下,依靠著各種分贓和賞賜,手中也有幾百兩銀子了。

  幾頓酒飯還是管的起的。

  等到幾個手下鬧哄哄的離去,裴元閑來無事,打算再給谷大用上上強度。

  于是又去找了谷大用,和他舊事重提了上次的事情。

  谷大用沉浸在回京揚眉吐氣的情緒之中,對裴元上次替他謀劃的,脅迫各指揮使和都指揮使給他寫證明信的事情,有些猶豫。

  谷大用躊躇道,“如今我有山東的功勞在身,朝廷誰都動不得我,還有必要做那等事嗎?”

  裴元當初曾經建議,讓谷大用派親信秘密去見軍中的各位總兵、副總兵,甚至是各路指揮使,讓他們上書稱贊谷大用的功勞、苦勞,為谷大用求情。

  不然,谷大用就把這一年多戰場上吃的虧,都給他們安排上。

  當初這是谷大用垂死掙扎的無奈之舉,如今既然形勢有了好轉,谷大用當然不想干這種敗人品的事情了。

  裴元聽谷大用這般說,搖搖頭轉身就走。

  或許是裴元走的太干脆了,也或許是裴元這一路,給谷大用的印象太深刻了。

  見裴元這般舉止,谷大用又心中不淡定了。

  他連忙攔住裴元,很心虛的問道,“怎么?難道我說的有什么不妥嗎?”

  裴元看著谷大用,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卑職萬萬沒想到,谷公公竟然有如此幼稚的想法,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谷大用默默的被裴元迎頭噴了一通。

  好在他也習慣了,連忙又問道,“那裴千戶能不能給咱家說說,咱家錯在哪兒了?”

  裴元看著谷大用,認真問道,“陽谷分贓時的情景,你還記得吧?”

  見谷大用點頭。

  裴元嘆息道,“當時我們三家談笑間宰割功勛,平分財貨,何等快意。然而,這賬到了北京,還會這么分嗎?”

  谷大用愣了愣,向裴元問道,“什么意思?”

  接著谷大用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微怒道,“難道他們還敢反悔?”

  就聽裴元逼問一句,“當初不過是空口白話而已。假如蕭韺反悔,要和谷公公爭功,谷公公何以自處?甚至哪怕蕭韺不反悔,這場陽谷平叛,以后勢必也要有個主從,難道已經當了中軍都督府左都督的蕭韺,還和你一個閑置太監爭不得?”

  “說到底,谷公公不過是狼狽回京的喪家之犬而已,真正奉命帶兵護送谷公公回京的,是蕭韺和杭州前衛指揮使徐豐。試問連掌兵之權都沒有的谷公公,拿什么去爭?”

  裴元一針見血的點明了谷大用的處境。

  雖說他和蕭韺都是白嫖來的功績,但是整件事確實沒有谷大用什么事啊。

  谷大用從始至終,只是被裴元和蕭韺用來調和矛盾的一個對話機制而已。

  在后來裴元和蕭韺攜手合作之后,谷大用的作用更是微乎其微。

  裴元說的十分明白,整件事谷大用的確立了功勞,但是如果和蕭韺相爭,谷大用只能自取其辱。

  谷大用又驚又怒,“當初可是說好了的。當著御史的面兒,蕭韺也承認了是咱家的指揮之功。”

  裴元問道,“若是蕭敬不肯滿意呢?政治斗爭是要分出個你死我活的,若是蕭韺背后的蕭敬,想要趁機壓下谷公公,直接獨得功勛呢?整場戰斗的詳細思路,公公能說出幾成”

  “而且若是他們對山東的事情避而不談,直接詢問這一年多來霸州平叛的事情呢?”

  “我!”谷大用想硬氣的表態,卻發現若是真到了當堂對質的時候,恐怕自己真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谷大用本來都很高興的等著回京了,一下子又被整焦慮了。

  裴元很體貼的給出建議,“所以谷公公很需要說服力啊。”

  裴元陪著谷大用一起暢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谷公公設想一下,就在天子面前,那些政敵露出丑惡嘴臉,步步緊逼的詢問谷公公這一年多來的軍事布置。”

  “他們想讓谷公公百口莫辯,讓天子大為失望。”

  谷大用的心,跟著裴元的設想逐漸沉重。

  老實說,一開始得知要回京接收詰問的時候,他就設想過那樣的一天。

  為此,老太監幾天都沒睡好。

  誰料,就在此時,峰回路轉。裴元用手遠指,仿佛那里有個書案。

  “而早有準備的谷公公,一封一封的拿出那些總兵、副總兵,甚至是各路指揮使盛贊谷公公的信件。”

  “谷公公設想一下…”

  還沒等裴元設想內容,谷大用的心情已經陡然亮了起來,臥槽,那踏馬自己要吹一輩子啊!

  裴元見谷大用這般的情緒變化,也就沒再多勸了。

  “所以谷公公現在明白應該怎么做了嗎?”

  “懂了懂了!”谷大用現在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等著有人來迫害他。

  谷大用說完又有些猶豫,“只是我現在手里沒有那么多可靠的人手,來操辦此事啊!”

  裴元聞言笑了,大包大攬道,“谷公公想必也知道,我手下的一些人剛尋了過來。這些人很多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十分可靠。這件事,谷公公可以交給我的人去做。”

  裴元說著,為了加強說服力,又道,“咱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利益的各方,實力還是均衡一點比較好。”

  谷大用也沒深想,見裴元又出主意又出人,心中不免感動起來。

  “裴元啊,這次咱家本以為就此暗無天日了。沒想到全靠你把咱家從爛泥潭里拉起來了,咱家也不說多余的話了,只要咱家挺過這一遭,有什么事,你就盡管來找我。”

  裴元聞言虛偽的笑道,“這才到哪里?若不是谷公公把我帶進官場,我怎么能認識韓千戶。若無韓千戶,我此生還有什么意義呢?等到卑職把手下的事務安穩后,就全力幫助谷公公恢復西廠!”

  谷大用聽裴元這般說,心中越發感慨了。

  果然不愧是大明第一深情的男人。

  谷大用心中越發過意不去了,他誠心誠意的問道,“我知道你不貪圖那些回報,可我總能為你做點什么吧”

  裴元想了想,稍微吐露了下自己賣人情的意圖,“下個月我要納妾,谷公公能不能帶點人來幫我來撐撐場面”

  谷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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