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黃中甚是功利,見谷大用幫不上忙,又向丘聚搭話。
丘聚和裴元接觸的不多,不像谷大用那么感觸深刻。
當即隨口答復道,“咱家已經向陛下自請,前往西廠幫襯著谷公公管事,過兩天,也是要一塊去山東的。”
蕭韺聽了再次大喜。
作為弘治舊人的陸訚已經先手拿走了御馬監,現在東廠易位,西廠遠走,張永獨木難支,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焦黃中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他家焦老爺子可撐不了幾年了,要是不能趁著老頭還有點精氣神,趕緊回京復職,等以后焦芳沒了,誰還搭理他焦黃中?
只要焦芳能夠順利回到朝堂,眼前這些人,他又要在意哪個?
焦黃中目光動了動,又看向王敞。
王敞這個撲街,在劉瑾閹黨中位置并不靠前,而且扮演的一直是乖巧聽話,唯唯諾諾的角色,和其他主動做事的閹黨根本沒法比。
可現在比王敞牛逼,比王敞強勢的張彩等人,不是都死了么。
焦黃中有魏訥這個死黨通風報信,已經知道王敞交了兵部的職務,正在尋求平安落地。
他有些不死心的向王敞問道,“王漢英得無一言?”
王敞聞言,面上神色不變,心中甚至想笑。
老夫現在早就不和你們一條賽道了。
現在老夫的新老大就在堂上坐著,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就在眼前,為啥還要跟你們這些撲街一起抱團取暖?
只是他也不好強硬回絕焦黃中。
因為王敞已經聽出些味兒來了,這個焦黃中之所以能出現在這里,是因為他是裴千戶小妾的父親。
這豈不是意味著,裴元新納的小妾,是焦芳的孫女?
王敞對裴千戶的實力早就心中有數,只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就恢復如初。
但是裴千戶會怎么看待焦家,王敞可一點都沒底。
王敞倒也不糾結,反正裴元就在現場。
于是王敞也把詢問的目光向裴元投去。
這下可就讓蕭韺、臧賢、留志淑這些外人吃驚了。
今天,裴元、谷大用、王敞等人的表現,基本上就是在政治上表明一個小團體已經成型了。
但是這個小團體,不但如此明確的有一個中心,這個中心還有如此的權威,就讓他們大感意外了。
裴元對焦芳的回歸,完全不感興趣,也不想讓手下人摻和進去。
他很明確的給了王敞信號,“天子已經明令我們幾方通力合作,盡快剿滅羅教。現在山東的事情才是重點,王巡撫也得好好打算。”
王敞聽了點頭,根本不帶遮掩的對焦黃中道,“我的處境,焦翰林想必也該了解。這時候多話,只怕會弄巧成拙,反倒誤了你的事。”
王敞拒絕的絲毫不留情面,焦黃中卻沒去計較。
他看著裴元,眼睛滴溜轉了幾圈,臉上越發熱情了幾分。
焦黃中關于裴元的消息,都是從魏訥那里得到的。
可是魏訥本身就弄不清楚,自然也說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他只是根據自己的判斷,對焦黃中提過,裴元手眼通天,很有些門路。
焦黃中今日一看,這豈是一般的手眼通天,有些門路?
說不定他老子還朝的事情,還得著落在此人身上。
焦黃中把希望落在裴元身上,一時倒不急著說話了。
在這里能遇到其他人,屬實機會難得,但是裴元已經是他的便宜女婿了,還怕見不著嗎 而且他自己開口,就不如讓妍兒開口了。
于是,接下來的飲宴節奏,就很微妙的繞開了焦黃中這個攪局者,大家一邊飲酒,一邊談起朝中的一些變化。
因為各方有不同的利益訴求,一些重要的信息交換,都是點到為止。
裴元倒是大大方方的給眾人聊起了自己打算借助運河搞錢的想法,也把自己要做棉布和絲綢生意的風聲放了出去。
裴元相信,那些江南的地主們,是很樂意見到一個全新銷售渠道出現的。
留志淑面對高端局十分謹慎,在宴席開始后,就不敢隨意接話。
他通過剛才的那些言語,早就意識到了,剛提到的首輔是誰。
等到捋清焦芳和這件事的關系,留志淑心中更是驚濤駭浪一般。
要這么說的話,裴千戶納的這個妾,竟然還是前內閣大學士的孫女?!
這里面的水,得是有多深!
留志淑想著,越發堅定了向裴元靠攏的念頭。
這會兒見裴元說完,留志淑不由心中一動。
他可是杭州知府啊。
要知道朝廷把織造衙門放在蘇杭,就是因為這兩府不但有大量的桑田,還有很多織機和成熟工匠。
裴千戶真要打算做絲綢和棉布生意,是繞不開杭州的。
有這個由頭在,豈不是個委婉投效絕佳機會?
留志淑嘴唇動了動,想要開口,卻顧慮這態度轉變的太快,會被小輩們不恥。又覺得這般生硬的上趕著,說不定會讓他失去一些可用的籌碼。
留志淑正在猶豫間,一旁的霍韜卻積極的主動表態,“千戶既然打算從運河經營,也可以考慮下我們廣東的鐵器。廣東的鐵器天下聞名,特別是鐵鍋,一直是市場上的緊俏貨。若是千戶有心,霍某愿意修書一封,讓家中全力幫著千戶,鋪開這鐵器的業務。”
裴元聞言大喜,他連忙舉杯,對霍韜說道,“我不為鐵器的生意高興,為霍生這一言高興。來,咱們滿飲此杯。”
霍韜受寵若驚,連忙和裴元一起飲了。
眾人見狀都笑。
這樣的場合,裴元偏偏邀請了兩個舉人同席,顯然是看重這兩人的才學,想要收為己用。
那個叫做霍韜的應該是看明白了這件事。
從最終結果來看,裴元也算如愿以償了。
接著,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田賦身上,田賦早就已經跟了裴元,這會兒也不掃興,跟著起身道,“田某也愿意助千戶一臂之力。”
裴元哈哈一笑,再次取酒和田賦滿飲了。
霍韜和田賦投的果斷,留志淑就有些坐不住了。
這些年輕人,臥槽。
留志淑沒想到他們這么果斷,竟然被二人搶了先。
這會兒再站出來,難免會讓裴千戶懷疑自己的誠意,可是這會兒不站出來,豈不是更讓裴千戶記在心里?
留志淑有些蛋疼。
可想到裴元剛才說起的名字有蘇州知府翟德安,又想到裴元打算在運河上做生意的計劃,就越發覺得蘇杭二府,已經被裴元視為囊中之物。
他只能站起來表態道,“杭州府工匠云集,又有蠶桑的便利,若是千戶有意,留某一定竭力相助。”
裴元聞言,高興道,“很好。”
又很大方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得了收益,也算留兄一份。”
留志淑慌忙說道,“不敢不敢。”
裴元也不理會,看向谷大用、丘聚和王敞,“怎么樣?”
三人也是剛得知裴元想在運河生錢的想法,自己還稀里糊涂的,見是裴元的提議,都說道,“按千戶的吩咐便是。”
正四品的文官,又掌握著杭州這種大府,已經值得裴元投資一下了。
裴元當即便敲定此事,“那就這么辦吧。”
留志淑還沒想好怎么推辭,一旁的蕭韺就有些急了,“我呢?這種買賣不叫上我一份?”
裴元也大方,“那也算你一份。”
一時賓主盡歡,酒興越發高漲了。
等到酒過數巡,裴元才想起來,他的酒量一般,再喝下去怕要麻煩。
他還有洞房大事耽擱不得。
裴元又飲了一杯,快速的看了陳頭鐵一眼,做出朦朧醉態。
陳頭鐵會意,連忙上前扶住,故作低聲,卻用足夠所有人聽到的聲音勸道,“千戶,你喝多了。”
裴元正琢磨著該說個什么詞兒演一演,程雷響就湊過來,他一邊對眾人笑著說道,“我先送千戶回房,等會兒回來,再好好陪各位多喝幾杯。”
一邊快速把裴元架起,和陳頭鐵一起將裴元扶離了座位。
眾人都覺得喝得差不多了,索性也都起身,紛紛告辭。
等到裴元酒氣熏熏的回了后院,裴元擺擺手,兩個心腹立刻識趣的離開。
裴元將正中房門推開,里面有婢女正在陪著焦妍兒小聲的說話,裴元示意,那個婢女立刻笑著起身。
裴元看著焦妍兒,焦妍兒也看著他。
等婢女出去,將門帶上。
裴元終究是說出了那句藏在心里一天的話。
“委屈你了。”
焦妍兒似乎比裴元想象的還要倔強,她只是輕輕搖頭,并未多話。
裴元多少有點理虧,索性不說那么多了。
他直接上前,牽起焦妍兒的手,便往廂房去。
焦妍兒很是柔順的跟著裴元,沒表現出太多的負面情緒,這讓裴元不由暗道,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焦小美人已經調整過來了,她的內心可能遠比裴元想的還要強大。
兩人之前已經不止一次親昵過了,只不過裴元為了將來的考慮,并沒有走到最后一關。
這次裴元沒什么好客氣的。
他近乎粗魯的將焦妍兒拉扯到懷中,扯著小可人兒的身上的彩衣。
焦妍兒本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事到臨頭,卻不知怎么就緊張了起來。
她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的遮擋著。
裴元不知怎得,忽然想起了前些天碰過的張蕓君。
那時的痛快,讓裴元不由動起了歪心思。
他一時心熱,將焦妍兒的小手捉住。
接著手一翻,示意焦妍兒的小手在他面前張開。
焦妍兒茫然不解,任由細白的手兒,在裴元大手中攤開。
接著,被裴元帶著往下。
焦妍兒的臉頰瞬間緋紅起來。
兩人之前就有過這般的經歷,焦妍兒倒也不陌生。
想著兩人已結良緣,她回憶著裴元之前的教導,有些生澀的想給出回應。
卻不料裴元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不用,我們就這樣說說話。”
“啊?”焦妍兒羞得臉頰通紅。
明明應該繼續男女之間的情事,裴元卻不繼續索取,反倒假正經的忽然要說說話。
焦妍兒不知該怎么回應,身體更加緊張了。
裴元自己微微動著,臉上越發的一本正經,“就說說平常的事情啊,比如你愛看什么書?喜歡什么點心?再比如這些天,你在張璉府上是怎么度過的?”
本就聰明的焦妍兒,立刻明白裴元的可惡意圖。
這家伙分明是想趁機混淆她不同的身份角色,將她白日間受過良好教養的大家閨秀的一面,硬生生的拉入這床第之間。
焦妍兒羞澀的無地自容,不知該如何應對。
裴元卻不肯好好的繼續,反倒故意的挑起一個個話題。
焦妍兒只好勉強開口作答,裴元卻時不時的動著,分散著她的心思。
恍惚間,她仿佛如往日一般,在明亮的屋堂中,在侍女的環繞下,和裴元輕聲說著話。
然而手中的感覺,卻又一再的提醒著她,她正在做著什么。
隨著思緒混亂的加劇,焦妍兒細白的手,竟也下意識的動了幾下。
焦妍兒仿佛被裴元帶著,一起進入了那幻想之中。
錯亂間,她仿佛是在明亮的屋堂之中,在眾目睽睽的環繞之下,不知羞的為裴元服侍著。
她臉上暈紅的和裴元說著話,那時不時粗重細細的呼吸,和手中越發主動的動作,都表明這乖巧的女孩被裴元撩撥起了別樣的刺激。
裴元騎身而上,焦妍兒竟有些大膽的回望。
裴元壞笑著看著焦妍兒,低聲道,“你不是我的小妾。”
小美人呼吸微微急促,仍舊盯著裴元。
裴元身體動著,又低聲引誘道,“你是父、祖翰林門第;是內閣大學士的嫡親孫女。”
焦妍兒輕輕抿唇,手中牽著,身體卻微微后退,認真又矜持的問道,“那千戶是想對我無禮嗎?”
裴元幾乎抵著焦妍兒的額頭,和她互望。
兩人距離極近,卻很有分寸的只是彼此凝視,按捺且壓抑著。
裴元的腰肢緩緩而動,焦妍兒也恍若不覺的緊著小手。
帳中溫度慢慢攀升,裴元終于忍不住心中熱烈。
兩人準備的極好,本該酣暢。
只是小美人兒嬌弱不堪,裴元也甚是憐惜,當晚只是淺淺盡興。
第二日,裴元忽然興起,尋了那臧賢送來的兩個歌姬服侍。
二女雖是初次承歡,但年紀稍長,總算是給了裴元個痛快。
雖然兩人的歌喉依舊婉轉,但裴元總感覺不是當初想象的那個樣子了。
一時間,裴千戶也有些傷感。
物是人非。
他終究已不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