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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6 這很裴元

  裴元也不確定焦黃中現在打磨好了沒有,沉吟了片刻才道,“這件事我會考慮的。如今朝局方定,不適合有太大的動作。且容我緩一緩。”

  此時確實不適合有太大的動作。

  未來的數年,楊廷和與楊一清將會產生異常激烈的交鋒,然后最終以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方式,將大明朝堂攪成了一潭渾水。

  等那個時候,焦老爺子別看年事已高,但是扶起來還能再戰。

  等他帶領焦黨重回朝廷,站穩腳跟后,好孫女婿裴元差不多就該接遺產了。

  比起現在要同時面對楊廷和與楊一清的圍攻,豈不美滋滋?

  焦黃中聽了裴元的話,勉強笑了笑,卻也沒多說什么。

  這倒不是他終于能耐得住性子了。

  而是因為一切有意義的前提,是要看這個裴千戶到底是真有覆雨翻云的本領,還是在不要臉的在演自己。

  如果事情真像是自己看到的那樣,此人舉手投足,就能影響朝堂,那焦黨的復興,就指日可待了。

  要是他們合伙演自己,那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魏訥和焦黃中今天受到的沖擊都不小,兩人吃不準這是什么情況,不太敢繼續摻和。

  對望一眼后,魏訥便起頭,告辭而去。

  兩人走后不久,陳心堅也得到了何鑒的回復。

  結果也沒出裴元的預料。

  何鑒經歷了陳心堅這一去一來的短暫緩和,已經“致仕一念起,頓覺天地寬”了。

  聽陳心堅重提這條件時,很痛快的應允了下來。

  還饒有興致的向陳心堅詢問,陸訚出手舉薦謝遷和王華,是不是裴元的手筆?

  以陳心堅在裴元集團中的地位,豈會不知道輕重?他當然不會向何鑒這等不可控因素,隨便泄露裴元的事情。

  何鑒沒得到答案,感嘆了一句,“看不透啊看不透。”

  何鑒也自問是官場上的老江湖了,之所以有這等感慨,屬實是因為那人的所作所為十分邪性。

  一開始何鑒還以為,裴元拿捏了他的把柄,必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圖謀。

  何鑒甚至還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可如今眼見自己要致仕了,那邊提出的要求,仍舊是要在那淮安知府面前,幫他裝一個逼。

  那邊廢了那么大的勁兒,拿捏了一個大七卿。

  結果就這?

  何鑒實在是有一肚子的吐槽,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可是回頭再想想。

  當初裴元因為自己不肯見他,就不惜動用前首輔李東陽的人脈,把自己叫去見了他一面。這樣一看,這次針對劉祥的行為,似乎又很裴元。

  想起這些。

  要不是對方的手段和手腕確實讓何鑒忌憚,何鑒幾乎就以為對面是個逗比了。

  想著劉祥這人也算盡責,何鑒覺得可以再送一個順水人情,他向陳心堅問道,“劉祥的罪責可大可小,你們裴千戶有什么想法嗎?”

  陳心堅聽何鑒這么說,當即便追問道,“罪責大會如何?罪責小又會如何?”

  何鑒便道,“罪責大的話,或許會流放云、貴、川去充軍;罪責小的話,他正四品的官位雖然保不住,但是可以得一大縣做縣令。”

  陳心堅見何鑒面色輕松,不像是故意套話,想著裴元偶爾提到的只言片語,便道,“此人既然能教化百姓,官聲也很不錯,不如就貶去遼東做個縣令吧。”

  何鑒人情做的很大方,隨口應允下了。只是到底貶去遼東的哪個縣,還要看吏部的意思。

  裴元聽完陳心堅的轉述,心中很是滿意,對他贊許道,“做的不錯。”

  正在此時,給禮部左侍郎毛紀回話的錦衣衛也回來了。

  裴元將那錦衣衛喚上堂來,那錦衣衛趕緊回稟道,“毛侍郎親自見了我,他看了千戶給他的回文,臉上甚是欣喜,夸贊千戶是識大體的人。”

  裴元翻個白眼。

  毛紀這個禮部左侍郎,既不愿意讓進獻祥瑞的僥幸之人得到封賞,又不愿意在祥瑞的問題上表態得罪天子,就把這個皮球踢到了鎮邪千戶所,想要拖著慢慢處理。

  結果毛紀的公文剛轉送過來,裴元就給他轉了回去,而且還查都不查就以“妖言惑眾,所查不實”這等說辭,直球回擊了那些妄圖通過祥瑞幸進的人。

  這剛猛無畏的明確態度,簡直比自詡清流的禮部還正直。

  這讓毛紀在微微汗顏之余,也不由想起來前些天那“正的發邪”的幾個清流閹黨。

  這個大明,讓毛侍郎覺得有些陌生了。

  雖說是意外的刷到了毛紀的好感,但是裴元對毛紀沒什么太大的期待。

  這個人也是楊廷和一黨,雖說籍貫是山東的,讓裴元有一丟丟的想法,別的倒還真沒什么。

  何況裴元印象中,毛紀的母親很快就要去世了,毛紀今年就要回家奔喪守孝。

  等到毛紀守孝歸來,按照歷史原本的節奏,應該是平平無奇的晉升一級當個禮部尚書,然后再平平無奇的補位入閣,等到前面的大佬因為“大禮議”一個個滾蛋之后,再平平無奇的補位成為首輔大學士。

  其實,這次若不是陸訚一上來就拋出一個謝遷,直接把其他人干啞火了,毛紀以禮部左侍郎的身份還是能爭一爭禮部尚書的。

  可惜陸訚上來就放出謝遷這個大招,毛紀和支持他的人,又怎么敢自取其辱。

  等到皇帝下旨不許謝遷回朝后,毛紀倒是有了點指望,但是已經掌握了輿論主導權的陸訚,又拋出了王華這個人選。

  老實說,如果一開始就是毛紀和王華對決的話,相比起已經致仕的王華,在職的毛紀不但有一戰之力,勝利的希望還不小。

  可惜,裴元讓陸訚搞的騷操作,先是以謝遷鎮壓的其他人不敢冒頭,然后利用朝臣對天子粗暴干預的逆反心理,以王華和謝遷的相似性,一下子讓朝臣們報復性的選擇了王華。

  這明晃晃的陽謀,這不可違逆的人心所向,讓人連喘氣的空當都沒有。

  毛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禮部尚書的官職落到了王華手里。

  毛紀現在唯一的進步指望就是,王華之前就擔任過翰林學士,有入閣的資格。

  這次起復,王華的起點直接就是禮部尚書,真要是朝廷補人入閣的話,他的順位很高,甚至不遜色于楊一清。

  只要王華能入閣,那毛紀就又有希望爭一爭禮部尚書了。

  不過,那也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裴元處理完公務,快樂的回家。

  然后快樂的發現,今天宋總旗又回燈市口老宅這邊住了。

  宋春娘現在的身份十分特殊,像是裴元偷偷養的女人,偏偏人家還有自己光明正大的身份。

  甚至就連宋春娘也沒把自己視作裴元的情人,她還野心勃勃的幻想著,該如何把張蕓君娶回家好好過日子。

  只不過她和裴元在一起的時候,也沒什么不開心的,有時候想試試了,就過來住幾天。

  加上裴元正為大明的未來發愁,每次宋春娘過來,都會滿載而歸。

  等到了晚間,裴元就帶了清歌和晩月去尋宋春娘。

  因著裴元在宋春娘那里不容易盡興,這時候就需要有能頂上替代品。

  以往的時候,宋春娘都要在最后時刻挨那一下的,只是這次裴元故意慢了慢,盡數的給了清歌。

  清歌有些詫異和驚喜,也有些不敢置信。

  她甚至疑心是自己搖的太賣力了,有些忐忑的怯生生的看著裴元。

  裴元輕輕的拍了拍她,緊緊貼著,摟著她良久不動。

  宋春娘也大致猜到了什么。

  她倒不是很在乎,她還沒想好自己的未來,頗有些隨遇而安的意思。

  可惜,裴元的努力仍舊一無所獲。

  第二天一早,裴元就發現清歌的月事來了。

  就算裴元再怎么算不好日子,也明白這次肯定是沒戲了。

  好在事情已經開了頭,裴元也不計較那個兒子是不是由宋春娘、焦妍兒以外的人生出來了。

  裴元當晚又獨睡了晩月,開始在新的土地上進行播種嘗試。

  就在裴元為了國本辛勞的時候,何鑒也開始收拾自己任期內的一些手尾,為致仕做準備了。

  等到一切準備完畢,何鑒便命人提審了淮安知府劉祥。

  淮安知府劉祥因為御敵大敗,且陷身于賊的緣故,在大議功的后期,就被免去官職從淮安提調入京,等待兵部評定功過。

  劉祥知道結果肯定不太好,每天都心如死灰的,在大牢中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特別是在聽說了,關在其他囚室的馬中錫忽然暴斃之后,劉祥的心情更是絕望到了極點。

  這一日,終于等到兵部要論其功過,劉祥強撐著四品知府的體面,如同槁木般的被帶入了兵部大堂。

  進入兵部大堂,就見兵部尚書何鑒面沉如水的坐在大案之后。

  穿著囚服的劉祥見禮完畢,得了賜座的禮遇。

  一個兵部主事便拿著卷宗,詳細的向劉祥詢問那次淮安大敗的始末。

  劉祥雖然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但懷著對淮安衛和大河衛的刻骨仇恨,依舊堅持認為,淮安之敗是兩衛率先潰逃的責任。

  那兵部主事顯然也是全程經歷過大議功的,當即很無奈的對劉祥說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當日的情況如何,也不能全由你空口白牙來說。”

  “兵部已經讓人向淮安衛和大河衛詢問過了,兩邊的指揮使都很干脆的承認,敵軍勢大確實是打不過,所以軍隊才會潰散的。”

  “而且朝廷數十萬大軍都奈何不得霸州軍,沒道理拿這樣的事情,苛責他們區區兩衛。”

  “再者,他們保全了大部分的兵卒,后續又頗有戰功。朝廷是很難把淮安之敗歸罪他們的。”

  “雖然你有守土的勇氣,但既然敗了,就要承擔浪戰的責任。”

  那主事說完,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多了,抬頭看了大案后的何鑒一眼。

  何鑒倒沒表示什么,這讓那主事松了口氣。

  劉祥沉默許久,認命般的頹唐問道,“朝廷打算怎么處置我?”

  那兵部主事雖然對劉祥抱有同情,卻也只能一板一眼的說道,“大概是要發配到西南充軍了。”

  劉祥半晌無言,最后默默的點了點頭。

  那兵部主事又要再說什么,大案后的何鑒對堂中眾人吩咐道,“你等且退下,本官要單獨詢問其中隱情。”

  眾人聽了都有點詫異,但是堂官發話,他們自然也不敢怠慢。

  很快,兵部正堂中的眾人就紛紛離去。

  何鑒這才看著劉祥,不動聲色的詢問道,“劉知府認不認識一個叫做裴元的人?”

  劉祥見何鑒單獨審問他,還以為有什么轉機,聽到這一問有些莫名其妙,便搖頭說道,“不認得。”

  何鑒心有感觸,不由說道,“這大約就是你有今天這下場的原因吧。”

  劉祥聽的滿心糊涂,驚愕問道,“大司馬何出此言?”

  何鑒便對劉祥說道,“裴元乃是一個錦衣衛千戶,前兩個月他曾經去淮安尋你,可是你卻閉門不見,你還有印象嗎?”

  有了這個提示,劉祥立刻想起了那事兒。

  當初確實有一個錦衣衛來找他,說是什么千戶要和他見面。

  那時候劉祥已經朝不保夕了,只以為是有錦衣衛上門勒索,哪還顧得了這些,當即便閉門不見。

  結果后來那錦衣衛闖入進來,當時好像說過一個名字,似乎就是什么裴千戶。

  劉祥有些驚疑的問道,“大司馬何以知道此事?”

  何鑒看著劉祥說道,“他讓我問問你,劉知府對千戶裴元還有印象嗎?”

  劉祥聽著這沒頭沒尾的話,更是滿腹疑惑,“大司馬這是什么意思?”

  何鑒不想承認這事兒其實挺幼稚的,因為這會讓他也顯得很逗比。

  于是,嘴角抽了下,淡淡道,“沒什么,本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劉祥倒是瞬間把握住了點東西,那個錦衣衛千戶,竟然能讓堂堂兵部尚書在提審時,替他帶這般兒戲的話。

  此人究竟有何等的能量。

  劉祥想著何鑒剛才那句“這大約就是你有今天這下場的原因”,忽然有所醒悟。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那、那若是我當時見了他,又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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