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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誰有異議

  ()蔣慶之這個名字對于外藩使者來說不陌生。

  大明在俺答的鐵騎下有些力不從心,這事兒使者們都心中有數。

  但自從蔣慶之橫空出現后,這種勢頭就被扭轉了。

  什么無敵鐵騎,在西北,蔣慶之帶著大明官兵,帶著虎賁左衛三戰三捷。更是在大同城外筑京觀,以震懾異族。

  這么一個強人,若是我國的大將就好了…這是不少使者的心聲。

  蔣慶之對異族的強硬姿態眾所周知。

  據聞此人在東南剿倭時竟然殺俘。

  殺俘是中央王朝最不喜的一件事兒,但嘉靖帝強行壓下了輿論,在外界看來,這是護犢子。

  有這位強人背書?

  臥槽尼瑪!

  佛朗機人的好日子,怕是不長了吧!

  另外,就憑蔣慶之殺俘的舉動,可見他對倭人的厭惡。

  琉球使者熱淚盈眶,“長威伯他…他果真愿為此背書?”

  周夏點頭,“家師說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使者們頓時面色復雜。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是前宋的名言。意思就是,大宋的周邊不許有能威脅到大宋的勢力存在。

  這話放到大明,便是對俺答,以及倭國的最高警告。

  要么滾遠!

  要么就等著被碾壓!

  別人說這話會被嘲笑。

  可蔣慶之說的…

  使者們眼中的閃爍著驚喜的光芒,有人問道:“通商之事…”

  “我的奏疏已經進了朝中,另外,大明既然能與俺答部通商,為何不能與忠心耿耿的藩屬國通商”

  周夏這話,徹底打消了使者們的疑慮。

  僅憑著通商一事,朝貢變成貿易就值當了。更遑論大明長威伯親自背書,承諾五年內驅逐佛朗機人,滅掉倭國…

  多少次東南藩屬國派來使者叫苦,說佛朗機人猖獗,請大明援救。可大明卻置之不理。

  理由很簡單,海禁!

  海禁個毛線!

  當年成祖皇帝時,鄭和率領的船隊鋪滿了那條海峽,風帆遮天蔽日,令東南諸國震怖,敬畏不已。

  當下大明的對外交往基礎,就是建立在成祖時期的大規模出海之上。

  那時候船隊所到之處,無人不敬。某藩屬國國中有事兒,船隊隨便派人登岸,一番調節,誰干不聽?

  那時候的大明令諸國心悅誠服。對大明的臣服從未有半點虛情假意。

  但從成祖之后,船隊就銷聲匿跡了。時光流逝,那些敬意散了,那些真誠也沒了。

  蒼天啊!

  這個大明,它終于對外露出了獠牙!

  使者們熱淚盈眶。

  “此事,你準備如何收拾?”徐階淡淡的問道。

  方盛低頭道:“下官準備等那些使者鬧騰起來后…再去。此事與我禮部無關,乃是主事周夏所為。此人不知為何,竟主動觸怒諸國使者,下官回頭定然要盤問。不過此事責罰…還請閣老做主。”

  ——這事兒和您沒關系,和咱們禮部都沒關系。周夏出于私心惹下大禍,至于目的和背后指使者…隨您如何編排。

  下官,保證會指哪打哪!

  這便是官場的暗語。

  也是效忠的表態。

  徐階默然片刻,“去吧!”

  無需表態,方盛就明白了,他壓制住喜色,“是。”

  方盛走出值房,“周夏何在?”

  “正在和那些使者交涉。”

  “也該收場了,走,跟著本官去看看。”

  方盛一臉沉凝的往大堂走去。

  大堂此刻很安靜,外面不遠處聚集了不少官吏,見到方盛后,紛紛拱手表示祝賀。

  但亦有不少官員面色憂色,說周夏此舉太過莽撞。

  方盛走到了大堂外,沉聲道:“讓周夏出來!”

  該他上場了!

  “好!”

  “朝貢變貿易,這是互利互惠,鄙國心甘情愿。”

  “周主事此言甚是,我國早有此意,只是一直猶豫罷了。”

  “鄙國贊同此議!”

  “國主聞訊,必然會欣喜異常啊!”

  一個準備進去的小吏止步,探頭往里看了一眼。

  方盛已經呆住了。

  心甘情愿!

  早有此意!

  贊同此議!

  欣喜異常!

  可昨日怒不可遏的是誰?

  本官難道…方盛掏掏耳朵。

  “還請周主事稟告陛下,此事互利互惠,我等盡皆贊同。還請陛下早日應允。”

  “周主事年輕有為,此后還得要多多親近才是!”

  那些官吏愕然。

  “這是…他們這是瘋了不成?”

  “周夏如何做到的?”

  “那些使者為何心甘情愿答應此事?”

  “這不對!去問問!老夫不信那些使者會放著便宜不占!”

  方盛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這時小吏回身,面色愕然,“他們…都在笑!”

  “哈哈哈哈!”

  笑聲中,周夏步出大堂。

  他看著方盛,說道:“我知方郎中對我敵意頗重,我知禮部不少人對我敵意頗重。”

  那些官吏不自在的避開周夏的視線。

  “家師曾說,儒墨之爭,不只是道統之爭,更多時候是利益之爭。墨家以振興大明為己任。儒家亦有仁人志士。可也有不少人盯著大明這塊肥肉垂涎欲滴,不,是早已在瘋狂撕咬吞噬…”

  周夏的聲音在禮部回蕩著,“我曾想著,就算是道不同,就算是利益不同,可至少…為了大明之心應當相同,相通。于是我處處隱忍,只為顧全大局。”

  外面不知何時來了個內侍,他愕然看著這個場景,“這是…”

  “可我錯了。”周夏說道:“我的隱忍,我的顧全大局,換來的只是你等的變本加厲。”

  “周夏!”方盛不知周夏用了什么手段,剛想喝問,周夏冷冷看著他,“方郎中,敢問我周夏在禮部可曾不稱職?可曾犯錯?”

  “不曾!”一個官員忍不住說道:“周主事行事公正磊落,有目共睹!”

  “可你方盛卻處處使絆子,背后捅刀子,為何?”周夏盯著方盛,“我且問你,為何?”

  徐階在值房里聽到動靜,緩緩起身走到值房門口。

  “且你使絆子不是出于公心,每每是不顧公事成敗。為何?”

  “公事在你眼中,大明在你眼中是什么?是供你攀附高官,以求升遷的工具嗎?”

  方盛面色漲紅,“放肆!本官何曾這般…”

  “要我一一列舉出來嗎?去歲八月,你令我去迎琉球使者,卻不告知朝中早已得知使者來意,準備婉拒。以至于我聽到使者訴苦后,義憤填膺,說倭寇該死…此言引發使者猜測,后續還鬧出了一場風波。”

  “去歲九月…”

  一件件事兒被周夏說出來,那些官吏中,不少人嘆道,“竟然這般…太不要臉了。”

  “原來周夏在方盛手下這般艱難。”

  沒有誰天生殘忍,當聽到周夏把方盛的所言所行一一披露后,原先因反感墨家的官吏,不少都沉默了。

  “一派胡言!”方盛卻突然平靜了下來,甚至是微笑著問:“周主事,你可是對諸國使者許下了什么諾言?”

  這時有使者出來,“周主事說,五年內必然驅逐佛朗機人。”

  果然如此,方盛隱住喜意,怒斥,“一派胡言,朝中若是有這等意思,本官為何不知?”

  使者一聽,“周主事說,此事長威伯愿為背書。”

  “長威伯何曾為此背書?”方盛冷笑,他知曉自己抓到了周夏的把柄,能讓此人萬劫不復的把柄。

  “誰說本伯未曾背書?”

  就在此時,外圍有人悠悠的道,“哎!讓個道!”

  眾人回頭,就見禮部的門子一臉恭敬的側身…上一個門子曾挨過蔣慶之的毒打,有前車之鑒在,門子可不敢得罪這位。

  蔣慶之抖抖煙灰,瞇眼吸了一口藥煙,緩緩順著官吏們讓開的通道走過來。

  使者們聞訊出來,想到周夏那番話,目光熱烈中帶著狐疑。

  “二十余年前,佛朗機人在廣州外海試圖用堅船利炮打開大明國門,他們想做什么?他們想征服大明,殖民大明!”

  蔣慶之不禁感慨著明清的截然不同,大明遇到這等時候,第一反應是師夷長技以制夷,仿制火器,迅速發動反擊。

  “你等以為大明會咽下這口氣,會坐視佛朗機人封鎖住那道海峽,對大明虎視眈眈”

  蔣慶之用藥煙指著使者們,“馬六甲的使者來了嗎?”

  一個使者出來,便是亡國的馬六甲使者,如今四處游蕩,恍若孤魂野鬼。

  “回去告訴那些人,大明不會坐視忠心耿耿的藩屬亡國。”

  使者跪下,淚流滿面,“大明果真是父母之國…”

  “琉球使者來了嗎”蔣慶之問道。

  “長威伯…”方盛想開口把局勢拉回來,可卻發現無人搭理自己,連那些先前為自己助威的官吏,此刻都在看著蔣慶之,那眼神啊!

  仿佛是沉醉。

  “外臣在此!”琉球使者走出來。

  蔣慶之淡淡的道:“回去告訴尚氏,本伯此生心愿不多,其中一個便是滅了倭國!”

  琉球使者此刻聽到蔣慶之這話,渾身顫栗,“外臣,我琉球…”,使者跪下,“我琉球愿永世為大明臣子,永世追隨大明!”

  蔣慶之回身。

  目光越過方盛,看著值房門內的徐階。

  開口。

  “誰有異議?”

哎呦文學網    早安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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