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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青出于藍,少了一位舞者

  ()安言達的身材不算高大,但腦袋卻不小。

  在七歲之前,他被繼父丟在帳篷里不見天日,每日吃的和豬差不多。

  七歲那一年,嗜酒如命的繼父酒后落水,被淹死在一條小水溝中。

  安言達這才重獲自由。

  安言達有個天賦,對殺機特別敏感…后來有個僧人路過王庭,見到他時,說這個少年有佛性。

  安言達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他知曉僧人所說的佛性是什么。

  在被關在帳篷不見天日的那段時日里,他是靠著母親每日傍晚在帳篷外念誦經文才能安靜下來。

  后來會背誦經文了,母親也就再沒來過。

  人一旦能徹底安靜下來,五感就會特別敏銳,能察覺到常人忽略的一些氣息。

  “不對!”

  城北的一處廢棄的宅子內,正在閉目養神的安信達霍然起身。

  他閉上眼,再度感受了一番。

  然后叫來隨從。

  “你從后門出去,去看看能否和王馳聯絡上,問問他,咱們何時能回去。”

  隨從悄然從后門出去。

  而安信達在他走后,收拾了一些干糧和錢財,悄然翻墻而出。

  他走的是隔壁!

  再出現時,安信達已經換了個模樣。

  從外觀上看去,他就像是個中年男子,還扛著扁擔。

  他繞到城南,甚至還捧場看了一會兒雜耍,給了賞錢。

  順利出城,一出去,安信達就加快了腳步。

  他穿過官道,越過密林,也不去尋小道,就在林子里穿行。

  下午,安信達回望了一眼京師方向,冷笑道:“后會有期!”

  噠噠!

  林子外圍突然傳來了馬蹄聲。

  安信達眸子一縮,轉身就跑。

  他在林子里飛快奔跑,輕松的越過那些雜木。

  馬蹄聲不緊不慢的在外圍的小道上傳來。

  如影隨形。

  當前方林子到了盡頭時,安信達止步。

  他喘息著,迅速調整呼吸。

  他摸出了短刀,“誰?”

  噠噠!

  馬蹄聲繞到了前方。

  也擋住了夕陽。

  陰影中,一騎緩緩進來。

  “你跑的有些慢。”

  “蔣慶之!”安信達眸子一縮,“你…不對,你為何不在城中動手?”

  “我本想用你來做誘餌,沒想到的是,背后那些人竟然無動于衷。”

  蔣慶之拍拍有些不安分的戰馬脖子。

  身后,孫重樓和莫展按住刀柄,孫重樓喝道:“棄刀跪下!”

  “不說免死嗎?”安信達笑道:“看來,伯爺的報復心頗重。這對于一個用兵了得的人而言,也是個弱點。”

  “我和你扯了半天淡,你可歇息好了嗎?”蔣慶之有些不耐煩的道。

  “你要親自動手?”安信達的眸中多狂喜之色。

  他愿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取蔣慶之的重創,消息傳到王庭,他的妻兒將會得到最好的照顧,他的兒子將會繼承他的職權,甚至更上一層樓。

  “我是珠玉,而你是瓦礫,你見過珠玉主動和瓦礫碰撞嗎?撒比!”蔣慶之指指他,“抓活的。”

  “伯爺放心,他想死都難!”

  莫展拔刀沖了過去。

  刀光閃爍中,孫重樓耳朵動動,“少爺,有人來了。聽著…”

  孫不同下馬趴下,耳朵貼在地面上,抬頭道:“伯爺,三騎!”

  孫重樓策馬掉頭。

  孫不同和幾個護衛隨即擋在蔣慶之身前。

  三個男子策馬出現。

  “吁!”

  為首的男子面色白皙,他勒住馬兒,瞇眼看著蔣慶之,“長威伯…”

  “殺!”

  孫重樓已經沖了過去,寬厚的長刀呼嘯而至。

  男子從馬背上飛躍而起,半空中拔刀。

  男子倒飛落地,訝然道:“好大的力氣,再來!”

  二人再度交手,令兩個男子下馬,緩緩過來。

  “止步!”孫不同厲喝。

  “咱若說不呢?”一個男子陰柔笑道。

  然后,他面色劇變,“你們特娘的竟然帶著弩弓?”

  孫不同和幾個護衛的手中都端著不大的弩弓,他獰笑道:“來啊!”

  那一側,刀光猛地閃爍了一下,接著收斂。

  莫展單手提著斷了一臂的安信達過來,“伯爺。”

  蔣慶之看了安信達一眼,“準備繩子。”

  安信達大笑,“別想著能從我口中獲知任何消息,那些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

  “本想直接吊死你,可你這話卻讓我有些好奇,想看看你所謂的手段!”蔣慶之淡淡的道。

  孫重樓一刀劈砍,男子的長刀經過了這番蹂躪,突然崩碎。他身形疾退,喊道:“住手!”

  孫重樓卻充耳不聞,揮刀追殺。

  “伯爺,長威伯…”

  另一個男子拱手,“咱是宮中人。”

  “早就看出來了。”蔣慶之冷冷的道:“你等來了之后不表露身份,意欲何為?”

  男子苦笑,“這不…您那位忠仆也沒給咱們機會不是。”

  孫重樓把對手追的叫苦不迭,連聲高呼住手。

  “石頭!”

  孫重樓收刀,罵道:“裝神弄鬼之輩,少爺說了,對付你這等人,瞎逼逼沒用,動刀子才能讓你們唱什么…征服!”

  蔣慶之滿頭黑線,那個被孫重樓追殺的男子過來,說道:“咱叫汪澤,此行是也是在追索此人。”

  汪澤有些惱火,他們發現了那廢宅中有人從后門出來,便緊追不舍。跟了半晌,發現對方竟然是在王馳家外圍等候時,便動手抓捕,拷打后才得知正主是安信達。

  現在人在蔣慶之的手中,汪澤沒臉開口要,“若是有口供,可否給咱一份?”

  “你等受誰的指派?芮景賢?”蔣慶之問道。

  他以為汪澤是東廠的人。

  汪澤輕蔑的道:“東廠算個什么玩意兒!”

  “那便是道爺的人。”

  “道爺…”汪澤想翻個白眼,但隨即就抓住了孫重樓不放,“你這忠仆的武藝咱覺著眼熟,像是故人一脈相承。”

  “你說的故人是誰?”蔣慶之心中一動。

  他一直在猜測富城的真實身份,能有這等出色的武藝,在宮中絕非泛泛之輩。

  可富城卻甘愿在蘇州府蟄居,這不像是正常人的選擇。

  “郭驍!”

  “富城?”

  “你認識我師父?”孫重樓問道。

  “果然是他。”汪澤感慨的道:“當年在宮中我和他不相伯仲,沒想到他的弟子竟然…”

  “你都打不過我,說什么和我師父不相伯仲。”孫重樓挽起袖子,“不服氣?那咱們再來比劃一番,這次用拳腳。”

  “是嗎?”汪澤笑的陰險,“傷到了哪,可別回去和你師父哭訴!”

  “我師父只會讓我苦練,再打回來!”

  “那就試試?”

  沒多久,灰頭土臉的汪澤揉著右肩,面色鐵青,“富城這老家伙,這些年究竟是悟出了什么東西?娘的!”

  他只是和孫重樓對了幾拳,覺得右臂就要散架了,肩頭關節處劇痛難忍。

  蔣慶之已經開始用刑了。

  他只是拿了一把小刀,這里人煙稀少,也不必堵嘴。

  慘叫聲令人脊背發寒,一個男子面色蒼白過來,汪澤問道:“怎地?”

  男子搖頭,“長威伯用刑的手段…別出一格。”

  “不能吧!”

  汪澤去觀摩了一番,心頭巨震。

  只是一把小刀,那個少年權貴也未曾兇神惡煞,甚至是笑瞇瞇的,仿佛是鄰家少年般的和氣。

  但那把小刀所到之處,讓安信達渾身顫抖,尖叫聲比女人還銳利。

  “我說,我說…”

  蔣慶之依舊不停。

  汪澤忍不住道:“長威伯,他招供了。”

  “技癢難耐,再熬熬。”

  汪澤一個激靈,退到了林子外,對隨行的同伴說道:“咱有個感覺,這位伯爺殺的人,怕是不比咱少。”

  安信達招供了。

  當繩子套在他的脖子上時,安信達竟然覺得自己解脫了,甚至渴望趕緊弄死自己。

  一個內侍低聲道:“咱從未見過這般狠辣的貴人。”

  汪澤站在林子外面,看著蔣慶之點頭,孫不同等人奮力一拉繩子,把安信達拉了上去。

  他說道:“能讓郭驍甘為管家的少年,你以為真是靠著陛下表弟的身份?誰這般看他,誰就離死不遠了。”

  晚些,蔣慶之進宮求見嘉靖帝。

  “俺答內部有幾個大部族一直對俺答汗陽奉陰違,甚至還發生了幾次沖突。”

  “朕看你有些遺憾之意。”嘉靖帝放下道書,覺得每次見到蔣慶之,自己的道心就繃不住了。

  “若大明此刻有三萬,不,只需一萬經過整頓,且見過血的精銳,臣便能帶著他們殺出九邊。”

  那得多少國祚?

  “你有這等心思,朕很是欣慰。”嘉靖帝說道:“俺答在磨刀霍霍,大明也在枕戈待旦。朕本以為這個天下大概會太平數十年,看來這是奢望。”

  “陛下,太平來自于刀槍。”蔣慶之說道:“用武力保障的太平方能長久。”

  “大明不是前宋,朕亦不是前宋那等甘愿被士大夫掌控的帝王。若是有機會,朕…”嘉靖帝眼中多了冷意,“馬踏塞外…慶之。”

  “陛下。”

  “每年大朝會后,朕都會宴請群臣和外藩使者。酒菜自然美味,無可挑剔,可每次飲酒,朕都覺著少了些什么。”

  嘉靖帝看著表弟,“少了漢唐時的歌舞!”

  蔣慶之挑眉,“臣會請了俺答來為陛下獻舞。”

  “朕,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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