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墮入深淵的傳奇法師
“這就順從了？”
諾亞有些詫異地看著從養父卡修斯的身軀上，層層褪去的魔紋，這既是來自地獄意志的加持與祝福，同樣也是束縛與枷鎖。
伴隨著這些魔紋的潰散，一道潛藏于泰坦之軀的意志，伴隨著絕望與無奈，緩緩消失，最終什么都不剩下。
“地獄沒有跟你繼續對抗下去的理由啊，誰讓你真的具備毀滅它的力量呢？”
將大半身子也擠進地獄的祭禮之蛇，在一旁笑道，好似當祂自己不存在一樣。
事實上，兩尊史詩的降臨，尤其是存在了不知多少歲月，連祂自己都不記得的祭禮之蛇，對于地獄意志的威懾，比諾亞自身要強上十倍不止。
雖然諾亞自身也具備毀滅地獄的能力，但威懾力還是無法與祭禮之蛇這樣的存在相比。沒有完整規則的地獄，無法統籌所有力量，抵御過于強大的外來侵害。
不過連地獄都難以抵御的外來侵害實在是少之又少，正常來說，是沒有任何史詩會進入下層位面，因為下層位面對于史詩，沒有價值。
正神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降臨踏足下層位面，這是不屬于他們的領域，是完全針對克制他們的厄土，祂們置身其中，會遭受到全方位壓制，神力損耗反倒是最小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有極大的隕落風險。
神靈的真身隕落可不是兒戲，神靈即便可以復活，但也不能反復，尤其是在復活期間，一旦被神敵趁虛而入，不朽神座說不定都會被撕裂，就此徹底隕落。
史詩則是沒有這樣的顧慮，不論置于何地，史詩都是全勝狀態，不會被環境影響，反倒是環境會因為史詩的存在發生劇烈變動。
就像是諾亞，祂僅僅只是撕裂虛空，進入地獄，都沒有刻意去做什么，迸發出的光芒就令數以百萬計的魔鬼就此隕落。
與眾多地獄領主的戰斗，更是幾乎打崩了這座地獄的一層界面，而諾亞只是受到了一些輕微傷，與如今被打崩了一部分的地獄相比，根本算不上損傷。
諾亞威脅摧毀地獄，不是空話，他可以做到這一步，只要他愿意花費時間，即便是地獄底蘊豐厚，沒有對等戰力，最終一定會毀滅。
“叔叔！”
成功威脅了地獄意志，令其妥協退讓的諾亞，凝視著眼前養父身軀的變化，伴隨著來自地獄意志給予的饋贈加持逐步崩潰，屬于泰坦本來的真身面容也逐步顯露。
只不過，在這過程中，化身成為地獄魔神的泰坦，氣息也在不斷下滑跌落。卡修斯正在逐步失去地獄意志篡奪他身軀后，所賦予的一切。
力量不斷流失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卡修斯卻非常平靜，他不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滋味了，更何況，這一次失去的，不過是地獄意志賦予的虛浮力量。
他早先失去，主動放棄的，可是他與生俱來，自己修出的泰坦血脈之力，兩者雖然強弱不在同一層次，但意義與被剝離的滋味，截然不同。
“我可以…”
諾亞看著不斷跌落境界，將要降為傳奇的養父，便要再次脅迫地獄意志。
“不用，這是不屬于我的力量，我不需要！”
諾亞還沒有開口說完，卡修斯就知道這位養子的意圖，不過這名男人卻是堅定拒絕了。
地獄意志的力量固然不錯，但他不需要傀儡式的扶植，即便是他自己需要，他也會選擇去征服進而掌握。
只不過原先的地獄根本沒有這樣的耐心，急不可待地強行侵占他的身軀，將他的身軀，向傳說中的史詩泰坦改造，最終卻是不堪一擊。
“養父，您現在應該可以離開地獄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嗎？要不要跟我一起返回西蘭蒂亞？”
“奧古斯都家族現在怎么樣了？”
被奧古斯都家族視作初代始祖，乃是輝煌開端的卡修斯，在這時候終于想起來了他的家族，向諾亞詢問了一句，
“發展得非常不錯，奧古斯都家族現在已經將一支血脈遷徙到一方中型物質界…”
諾亞大致介紹起來，不過卻是避重就輕，絲毫沒有提及因為這位初代家主被地獄意志侵襲，奧古斯都家族受到了怎樣的牽連。
魔化墮落是初代卡修斯以及二代泰德爾被深淵意志侵蝕后，籠罩在整個奧古斯都家族頭頂上的陰云。
數百年的光陰歲月中，奧古斯都家族為了鎮壓這些被地獄之力侵蝕而墮落的魔裔，讓他們不玷污奧古斯都家族的榮光，不知消耗了多少人力物力與資源財富。
倘若沒有這道源自初代的血脈詛咒，奧古斯都家族的勢力絕對遠超當今，不過倘若沒有初代的存在，奧古斯都族家族也沒有今日的輝煌。
“為什么要遷徙到那一方世界？”
卡修斯皺起眉頭，雖然他的意識被地獄意志壓制了，但也知道外界的時間流逝，不過寥寥幾百年的時間，以奧古斯都家族的發展速度，無論如何也不需要遷徙到其它中型物質界。
都不說本土其它大陸，僅僅只是西蘭蒂亞大陸，就足以容納奧古斯都家族的生存與繁衍了，即便是有這位養子的庇護，也是綽綽有余。
“那處世界有泰坦的傳承！”
“泰坦？”
原本氣息已經跌落到某種極限的卡修斯，雙眼頓時綻放雷光，黃金雷霆再度躍動。
雖然地獄意志撤回了在他身上的投資與注入的力量，但到底還是被地獄意志栽培了這么多年，再怎么跌落，也落不回當初剛進地獄時的狀態。
“那是一處由泰坦親手開辟的世界，我認為非常適合奧古斯都家族繁衍，所以與泰德爾商議，將奧古斯都家族的一支遷徙到其中繁衍。
不管未來如何變化，生存在其中的奧古斯都不會受到影響，奧古斯都的榮光將永遠傳承下去。”
“泰坦開辟的世界？”
聽到諾亞將奧古斯都家族分割遷徙的原因后，卡修斯當即沉默，良久之后，這才緩緩出聲詢問，
“你在哪里找到的？”
至地獄掙脫，聽聞虛空之中還存在一方由泰坦親手開辟，家族子嗣后裔可以輕松抵達的世界，這樣的消息，對于經歷了諸多磨難，卻依舊沒能圓滿的卡修斯而言，太過具有諷刺意味，簡直就是命運對他發出的嘲弄。
“這并不是我找到的，而是您的孫子，烏爾諾斯，在一次意外中落入時空亂流后發現的。”
“烏爾諾斯…”
當知曉孫子找到了自己窮盡一生都沒能找到的機緣時，卡修斯越發沉默了，他已是無話可說。
“叔叔，您要過去看一看嗎？”
“我想先找瑟琳娜。”
即便是自己窮盡一生追尋的機緣就擺在眼前，但卡修斯依舊沒有忘記，自己此刻最應該尋找的是誰，即便諾亞保證，但他要親眼見到才行。
“我陪叔叔。”
如此忠貞的愛情，諾亞自然是沒有任何反對的話語可講。
當初養父卡修斯陷落地獄的時候，養母瑟琳娜便是不顧一切的想要拯救卡修斯，哪怕知道憑借一己之力，希望渺茫，近乎不可能實現，但她也選擇了這條不歸之路。
如今，養父脫困，畢生之追求近在眼前，可卡修斯最想要尋找的，還是當初對他不離不棄的伴侶。
算上一旁湊熱鬧的祭禮之蛇，兩名史詩下場，不過只是一名傳奇法師，又怎么可能隱藏得住自己的蹤跡呢？
哪怕諾亞在預言方面只是半吊子，可當祭禮之蛇出手時，瑟琳娜無法隱藏自己的所在。
“深淵？！”
當祭禮之蛇報出養母瑟琳娜所在位置時，一旁眼中隱含期待的卡修斯，以及諾亞盡數默然。
“居然去了深淵，是了，也唯有深淵才可以。”
什么樣的力量最有可能摧毀一方地獄？不是位于上層位面的七丘天堂山與無疆天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們，對于下層位面沒有任何興趣。
下層位面在神祇眼中，與垃圾堆無異，祂們只是厭惡從下層位面這些垃圾堆中，爬出來的“害蟲”進入到“牧場”中。
最想毀滅摧毀地獄的，是深淵，唯有想將因秩序而分裂的地獄重新吞噬收回的深淵愿意傾其所有，不惜一切。
“瑟琳娜。”
無論是諾亞還是卡修斯，明白瑟琳娜選擇前往深淵的原因。
這位傳奇法師想要率領一支惡魔軍團沖擊地獄，而這才是最有可能拯救伴侶的方法，至少在她的視野中是如此，可為此，她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呢？
地獄無法阻止史詩的降臨，深淵自然更無法阻攔，只不過相比于只有寥寥數層的地獄，深淵的規模大太多了，那是由數以萬計的世界廢墟堆積而成的集合。
其中孕育出的意識更是瘋狂，沒有任何思維邏輯可言，也不存在與之交流的可能，不過這對于兩尊史詩來說，自然是無所謂的。
規則殘缺的下層界面，對于無時無刻不都處于巔峰的史詩而言，沒有多少約束與反抗之力，除非其中誕生出了主宰者。
地獄之中不一定會誕生出主宰，可深淵一定可以孕育出不止一位惡魔王子，因為它的體量實在是太大了，下層位面的地獄，幾乎都是從深淵中分裂出來的。
可直到祭禮之蛇帶著諾亞以及卡修斯，橫沖直撞，闖入到祂親自測算出來的深淵層面時，也沒有任何一位惡魔王子出來阻攔，反倒沿途所過，諸多惡魔領主都紛紛主動避讓。
惡魔的混亂與癲狂往往是源于其靈魂的破碎與殘缺，但這一缺陷在惡魔進化成為高階惡魔后，基本可以彌補大半，真正的瘋狂之根源還是來自于深淵意志的干擾與影響。
可今日的深淵意志卻是格外沉寂，沒有任何活躍的跡象，像是進入到了某種沉睡狀態一樣，以至于諾亞被祭禮之蛇帶到一方處處高塔聳立，熔巖縱橫的界域時，還有幾分詫異，因為他都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
“到了，就在這里！”
祭禮之蛇盤旋環繞在天穹中，綿延無盡，連現在的諾亞都沒有估測出大致長度的蛇軀，將一方深淵界面的天空完全籠罩。
叮叮！當當～
眼前的這座位面完全就是一座軍營與武器工廠的結合體，在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熔巖河流兩側，一座座武器工坊矗立，魁梧強壯而有力的惡魔自熔巖中撈取鐵水，再灌注入模具之中，稍稍冷卻，初具形體后，再加以鍛造雕琢…
在地勢稍高之處，地面被盡數平整，即便是連群山都沒有被逃過被推平的下場，一座座匯聚滿天魔氣，汲取無盡元素的高塔矗立，高塔之下，一頭又一頭身披鐵甲，手持制式武器的惡魔正訓練。
“真是有魔鬼的風范！”
自祭禮之蛇后方，諾亞俯視下方這秩序井然，帶著多種熟悉風格的深淵位面后，不禁評價了一句。
兩尊史詩以及一位未來地獄之主的降臨，未有任何遮掩，因此，不多時，這座界面的統治者，從矗立在位面中央的高塔中走出，那是一位身披黑袍，手持烏木法杖的施法者。
她的全身都籠罩在長袍下，即便是從袖袍之中伸出的手掌，上面也布滿魔紋，沒有半點纖細白皙，只是會讓人猜測，袖袍之下，到底是一尊何等恐怖可怕的存在。
“瑟琳娜！”
哪怕沒有半點熟悉的痕跡，可卡修斯在看到高塔之巔走出的法師時，第一時間便確認了對方身份，然后，不顧一切地降下，直奔界域領主而去。
“站住！”
干澀嘶啞，仿佛金屬摩擦的聲音響起，已然迫不及待想要將伴侶擁入懷中的卡修斯，頓時就被被啟動的迷鎖給牢牢阻擋，原本無形的迷鎖此刻化作有若實質的黑暗龍蛇，纏繞在卡修斯身上，令他難以接近。
“不準過來！”
“你難道不認識我了？我是卡修斯！”
被阻隔的卡修斯不解地問道，他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遭受這樣的待遇。
“我知道是你，所以你現在給我走開，我不想見你！”